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云渊数韶华 > 第81章:血脚印
    谢涂的眼中闪过一缕杀意。此时宋渊落在了他掌控下之的大狱里,他有上百种法子让宋渊暴毙……

    想到此处,右脚忽然传来隐隐作痛,让他的头脑顿时冷静下来。对了,崖主不准他擅自动宋渊。大好的机会,真是可惜啊。

    宋渊已在大狱中关了三天了,没有被提审,也没受刑,只是关着他。初时他满心困惑,后来有点想明白了。必是他祭祀盗匪之墓引发误会。他也未着急,以为宋筑必会来过问,到时他解释清楚就可以了。可是宋筑一直没来。大狱阴冷黑暗,不辩日夜,似是世界最偏僻的角落,他似被抛弃在此,被所有人遗忘了。

    时不时有其他牢房中的哭泣声、惨叫声有一阵没一阵地传来。

    渐渐地,牢狱的阴寒之气侵入四肢百骸,浸透魂魄。他似变成了沉冷空气的一部分,时而团在牢房一角,时而似是自由了,身体变得虚无,穿过木栅,顺着声音找去,去看是谁在哭泣。可是,这一个个牢房里为什么关的不是人,而是身体扭曲、面目狰狞的厉鬼?

    宋渊其实始终在他自己的牢房里,牢门是锁着的,他当然不能穿门而过。

    他只是在梦行而已。大牢阴沉的环境,心境的不安,再加上白判给他的那瓶丸药也没带在身上,他的梦行症便犯了。

    此次犯病不同往日。以前梦行时,最多乱转一个晚上,早晨时自然而然就醒了。

    大概是因为狱中光线不辩日夜,他这一梦竟然就迟迟醒不来。而牢笼又拦住了他的去路,使他的身体只能困在小小牢房中,不断地徘徊。神思却在魇境中飞出栅去,将整个大狱一间间地游览。

    当然看到的只是他想像中的情景,不知不觉地,他把此处误认作地狱,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甚至记不起自己是谁,一度陷入苦苦思索中。

    地狱的火从脚底蔓延上来,烧得脚灼痛。他感觉到了,却没作反应。似乎灵魂和身体隔了透明的墙,冷眼旁观着自己的脚烧得只剩下焦黑的骨头。

    “阿渊。”

    身后忽然传来呼唤声。他猛地回身,看到一个人站在身后,手中提着一把长剑,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浸透。

    他认出了来人的脸,是宋筑。他惊恐地向后退去,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

    宋筑的嘴唇在动,在说着些什么……

    “阿渊,你为何与盗匪沆瀣一气?”

    “猛火药盗窃案你可知情?”

    “八面崖让你回来,是不是有所图谋?”

    话音断续传进宋渊耳中,他却无力理解,只盯着宋筑手中滴血的长剑,缓缓摇着头,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宋筑最后耐着性子问:“你且给我一个解释。”

    宋渊低着头,浑身微微发抖,在宋筑眼中浑就是一付畏罪之态。他怒气终于暴发,甩袖而去。直到出了大狱的门,凛冽的风扑上脑门,胸口还在气得剧烈起伏。

    他当然没提长剑,身上也没有血,那只是宋渊眼中的幻象。

    这是宋渊被关进大狱的第三个晚上,他按捺不住,独自前来,就想当面问问他,为何去祭祀一个重罪盗匪。只要阿渊给他一个解释,他是愿意相信他的。

    毕竟,他在这世上如此孤单,他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可是宋渊的反应让他十分失望。那逃避的姿态,胆怯的颤抖,在他看来就等于认罪。阿渊真的是已经成匪,是八面崖送进郡王府的奸细吗?!

    他心中失望又愤恨,恨不能立刻摆开公堂提审宋渊,又害怕面对审问的结果。若他真的有通匪之罪,那他这个做大哥的也洗脱不了干系,怕是要受连坐之罪。

    先关他几天,容他好好想想再说。

    他却不知道,宋渊早在关进大狱的第一夜就陷入梦魇,已经整整梦行了三天,根本不是清醒的状态。若宋筑能再走近两步,就可以看到那间牢房的地上是密密麻麻的斑斑血迹,那是宋渊不住的行走磨破了脚,留下的血脚印。

    再走得近些,就能听清宋渊在喃喃重复着一句话:“不要杀司雷。”

    他死死盯着地面,看到一个漆黑毛色的马首横在地上,湿润的马的眼睛在看着他,七窍中缓缓流下血线。他甚至感觉到了烫热的马血溅到身上的温度。

    “不要杀司雷……不是司雷的错。不是司雷……害的阿胜哥!”他猛地抬起头来,眼眶发红,目光望向虚空处,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四周巨树拔地而起,他不知如何已身处密林之中。这是什么地方?

    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自己的手细弱了许多,身量也缩小了。

    远远的有人声传来,他下意识地身子一低,藏进一堆灌木丛中。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透过灌木的枝叶望出去,看到林间空地上有许多马匹集中在一起。这时恍然记起来了——这是冬狩场。马儿们都在悠闲地咀嚼着草料,为明天的狩猎养精蓄锐。

    哦,对了,大哥说他年纪还小,不允许他参加冬狩,他便藏在一辆拉着扎营物品的货车里,偷偷跟了来。可不能被大哥发现,否则毕竟会先骂他一顿,然后赶回家里关禁闭。

    他就藏在这里,等明天狩猎开始了再现身,那时大哥忙起来,他再找阿胜哥求求情,说不定就放过他了……

    不过,他转念又想到一件事。大哥最近好像跟阿胜哥有矛盾,阿胜哥去郡王府找他,他都不肯见的,所以,阿胜的求情也不知管不管用。

    但愿他们快些和好,否则连他也不能跟阿胜哥一起玩了。

    天色渐暗,他觉得肚子好饿,又不敢出去找东西吃,只好忍着。好在他穿得算多……往一堆落叶里蜷了蜷,昏沉睡着。半夜时忽然打了个激灵,被冻醒了。

    忽然听到什么动静。

    离他很近的马群里正有一阵小小的骚动。他看到有个人站在一匹漆黑的高头大马前边,正在将一个长嘴水囊水嘴往马儿口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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