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未来的男人岂会中招？
叶玩一脸嫌恶地避开，任由这团东西砸在他背后的墙面上。它迅速化为一滩黑色的纸浆，顺着墙面流淌，再顺着甲板的倾斜，逐渐流回大海。
“靠，就给我看这个。”
叶玩长叹一口气，瞬间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现在钓鱼网站都这么高端了吗？”
“人与人的信任何在啊……”
想不到我一个老网虫也会中招，可恶……看着这滩黑泥缓缓流回大海，叶玩越想越气。
心中迅速萌生了报复念头。
正当他解开腰带，想释放复仇的水流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喂喂，注意形象。”
叶玩急忙收手，回头一看，发现是某只无人机盯着自己。
于是更加不爽了。
“你丫监视我？”
“哎，作为你的双排搭档，肯定要随时抓拍，寻找做视频的素材嘛。”
北小小遥控着无人机振振有词地说道。
“注意注意……作为网红，狗仔队无处不在地盯着你哦。针孔摄像头和激光监听可都是一个多世纪前的老技术了。”
“而且啊，永远不要对网络的大海做什么不好的事……互联网是有记忆滴。”
“行吧行吧，互联网的大海……”叶玩向海里弹了一块鼻屎，显然没当回事。
“师父你可不能膨胀哦。按理说，自从新技术突破以后，所有人的一切痕迹，都可以在网络的大海中被搜出来。”
北小沫的无人机继续说着。
“当然……这种全方位人肉，只存在于理论上。”
“在大海里搜索信息，不仅需要滤水设备，还得砸钱买系统算力。挖别人黑历史的成本很高，但如果你的死对头肯下血本，想挖你黑历史总还是能挖的。”
“每个页面，每一行代码都可能藏着一双眼睛……总之，网上冲浪要小心。”
听完这些话，叶玩心情逐渐复杂。
被一个比自己年幼很多的小丫头教育了这么多，倒是挺奇妙的。
由于这个世界的科技线太过古怪，他穿越多年，至今仍没能完全适应。而小丫头提到的“人肉新技术”，他听说过，只存在于理论上。
按照他的理解，此世所有人公用的“大系统”，本质上就是个把前世各种计算机网络产品实体化的结合体。
于是他便问道：“既然这样，那我也能在大海里检索数据吗？”
“航行要用浏览器的小船，那搜索需要什么呢？搜索引擎？”
“搜索不了。”这一次，小丫头的声音出现在近处。
她一边吃着雪糕一边走了过来。
“普通的搜索引擎现在基本没人用了。”
“说到这个，你清楚现在白环星的人类，普遍生活状态吗？”
“愿闻其翔。”叶玩做出“请”的手势。
他知道北小沫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其实读了不少书……在普遍反智的贴吧论坛群岛里，她已经算得上要被喷是“书呆子”的人了。
“除去东、西大陆和远洋大陆之外，所有曾经的土地都基本破碎成小岛了。”
“现在整个星球按照ABCD字母分成了26个区域，具体又再往下以数字细分……”
小丫头走到叶玩身边，扶着栏杆向海面眺望。
“除去东西方的两个超级大陆外，基本全人类的各个小社区都屏蔽了搜索引擎，关掉彼此互通的接口，拒绝外界窥探。”
“现在整个白环星里，有300多万个这样的孤岛社区。”
“起初，是系统上个版本的《搬山移海》资料片里，临时创造了行星级改造工程技术，并将相关的一系列科技公布了出来。”
“大陆分割技术，以及从互联网之海里引流的技术，都是那时候诞生的。”
“后来就有一些较为孤僻的小圈子，开始由版主和管理员们牵头，将自己的社区从互联网世界里独立分割出来，形成小岛。”
“这种自闭排外的行为其实能带来不少利益，于是很快被各种小网站小社区效仿。”
“原本是为了保护隐私和方便社区管理的一门技术……却因为利益和圈子胡斗而被滥用了。”
“直到今天，曾经的世界网大海已经被垃圾广告填满，旧大陆也被撕碎成了小岛。我们拿着搜索引擎，去大海里只能搜到广告和骗子钓鱼网站，根本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唯有大功率滤水装置才能人肉出各种信息，但这种滤水器却只有大机构才用得起，而且还会对海水排放有辐射的废水。”
“回想起来，以前我小时候经常看书里提到的什么BT分享原则，p2p骑士精神，区块链信仰……现在都消失的差不多了。”
“人们龟缩在各自的小岛里圈地自萌，自私自利，拒绝沟通……”
“大多数人都很少出海冒险……他们只会看着钓鱼钓上来的假新闻，并且骗自己，觉得那就是世界。”
“人类，真是垃圾。”
小丫头看着波光粼粼的大海，用小虎牙啃了一口雪糕。
不知为何，叶玩总觉得她的身影和记忆中的某个人开始重合……但仔细去想，又怎么都想不起是谁。
下意识没有把她当成小孩。
她确实比这年纪的普通小孩成熟些，有点人小鬼大的味道。
“听你这样说，看来某派学者的预言倒是成真了，信息孤岛时代……”
叶玩展开一捆新的报纸，略有感叹。
这正是有人预言过的情形。
人与人的距离，非但没有因互联网的普及而彼此拉近，反而更加疏离。
极端化，饭圈化，小圈子化，恶意举报常态化……这是时代不可逆的潮流。
“也许吧。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还要穿过一大片海域。”
北小小话题一转，说道。
“在这期间，我们有可能会路过黑域，要小心一点。一旦进入黑域，系统的大部分功能都会失效，比如好友列表和聊天通讯功能……得提前防备好。”
“坐船看天气，至少也要2天才能回到圣心福报吧，在此期间我会剪一点相关的视频，收入我们分一分。”
“比赛的下一场要半个月后了。在此期间，你吃肉的花销，都得靠直播，做任务，以及给各大论坛贴吧打工。”
“所以，找回曾经的自己吧，师父。”
“回到流量的世界里，成为一个主播和网红。”
她说到这里，回头看向叶玩，期待他的回复。
“没问题。”
叶玩向她点点头，大大咧咧笑道。
他背倚栏杆，姿态洒脱而自信，有股痞帅痞帅的味道。
“放心，小徒弟。”
“咱好歹也是曾经的先知呢。表演对我来说就是老八吃屎，小菜一碟。”
“在摄像头前，没人能击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