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反贼套路深[综武侠] > 第904章 第八十章
    早在地道里传来异响的时候,贾珂便调来了两百名侍卫,待得地道里那些中了招的侍卫都被搬出来以后,这两百名侍卫便拿着火把,进了地道。

    众侍卫虽然听了王怜花的解释,知道地道的墙壁上刻着会让人发疯的武功招数,那三十几个侍卫只是看了这些武功招数,才变得那般狰狞可怖,只要不跟着练这些武功招数,就不会有事,但是看着同僚的惨状,仍不免心惊胆战,只是皇上有命,不得不从,心里再害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众侍卫吸取先前的教训,只让三四个人去看墙壁,免得漏掉什么线索,旁边的人在这三四个人看墙壁的时候,都会抓住他们的手臂,免得他们瞧见墙壁上的人像,忍不住跟着手舞足蹈起来。

    众侍卫行了一阵,走在前面的人突然间停了下来,后面的人只好跟着停了下来。

    这些侍卫之中,有一人叫作赫连铜桂,是赫连铁树的侄子,自小父母双亡,跟着赫连铁树长大,内心深处,一直拿赫连铁树当作父亲看待。自从昨天听说了赫连铁树的死讯,知道赫连铁树是被唐玉杀死的以后,赫连铜桂心里就憋着一股怒火,一心只想手刃唐玉,为叔叔报仇,唐玉始终没有找到,这股怒火就一直憋在他的心里。

    适才听说宫里又发现了一条密道,赫连铜桂想到唐玉就是通过密道潜入皇宫,杀死自己叔叔的,唐玉既然知道宫里一条密道,就有可能知道第二条密道,第三条密道,全城官兵都在搜寻唐玉,却始终找不到唐玉的下落,说不定就是因为,唐玉其实还在宫里,他就藏在某条密道中。

    旁边的人都在地道中走得胆战心惊,赫连铜桂却斗志昂扬,恨不得下一刻就见到唐玉坐在地道中疗伤,这时见队伍停了下来,他心里着急,连忙打听原因,方知原来前面道路分叉,有两条地道。众侍卫略一商量,决定分队前行,一百二十人走左边这条地道,另外一百一十九人走右边这条地道。

    众侍卫行了一阵,又遇到道路分叉,当下故技重施,继续分队前行,不过一炷香时分,赫连铜桂身边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他们本来进来了二百三十九人,这二百三十九人走在一起,放眼望去,前后都是同伴,到处都是灯光,即使地道里有恶鬼,他们也不必害怕。这会儿只剩下他们三人,前面黑漆漆的,后面也黑漆漆的,他们手里虽然拿着火把,但也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他们胆子再大,想到先前那些中了招的同僚,心里也不禁害怕起来。

    与赫连铜桂同行的两个侍卫,一个叫作公孙五,一个叫作杨窦年,都是汉人。

    公孙五和杨窦年知道赫连铜桂平时最是看不起他们这些汉人,分队的时候,都很不情愿跟赫连铜桂分在一起。但是队伍里的长官知道公孙五和杨窦年是当时的六人里,武功最高的两个,倘若地道里设着什么致命机关,或是藏着什么厉害敌人,他们能保护赫连铜桂,所以无论他二人怎么要求,都坚持要他二人和赫连铜桂一队。

    公孙五生性随和,想着既来之,则安之,见三人谁也不说话,气氛甚是尴尬,于是清了清嗓子,找了个话题,说道“这条地道可真是够长的,人家都说狡兔三窟,挖这条地道的人,可比兔子狡猾多了。”

    赫连铜桂心里记恨公孙五先前不肯和自己一队,对公孙五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往前走。

    杨窦年道“我就想不明白,这条四通八达的地道,到底是什么人挖的。这条地道这么长,得挖出来了多少土来,他挖这条地道的时候,是怎么瞒天过海,没有惊动任何人的。”

    公孙五道“不知你小时候有没有在野地里挖过田鼠的洞。别看田鼠个头很小,看着也不怎么聪明,它们挖的洞就是这样曲里拐弯的,而且到处都是分叉口,有的是死路,有的通往地面,有的通往空洞,有的通往它们储存花生和稻谷的仓库,还有的通往地下,那才是它们住的地方。田鼠洞和这里可真是太像了。”

    杨窦年脸色微变,伸手一拽公孙五的衣摆,心想“等咱们离开地道了,赫连铜桂若是向皇上告状,说你把皇宫比作田鼠洞,你以为皇上会听你的解释吗”

    公孙五走在杨窦年的前面,看不见杨窦年的脸色,他这一番话说完,自己丝毫没有察觉不对,待得被杨窦年从后面拽了一下衣服,才意识到最后这句话犯了忌讳,不由得心下懊悔,实不该为了活跃气氛,就忘了“祸从口出”这四字成语。

    公孙五担心自己再说错话,回头成了赫连铜桂向皇上告状的把柄,索性一句话也不说了。他沉默下来,杨窦年和赫连铜桂也沉默不语,地道中一时寂静无声。

    过了片刻,走在最前面的赫连铜桂忽然停了下来,公孙五和杨窦年见他停了下来,也都跟着停了下来,借着火光,向前望去,只见前面道路分岔,又有两个入口。

    这两条地道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出来,赫连铜桂扫了一眼,便道“我自己走左边这条,你们两个走右边这条。”

    杨窦年道“咱们还是一起吧。倘若前面藏有敌人,或是设有机关,一个人未必应付得来,咱们三个一起行动,互相也能有个照应。咱们就选一条道走,在咱们选的这条道上留下一个标记,等这条道咱们走到尽头了,再回来走另一条道就是。”

    赫连铜桂其实对自己能否独自干掉唐玉没有任何把握,见杨窦年说得有理,便没有反对。

    三人走进左边这条地道,走了一会儿,便觉壁上和足底潮湿之极,呼吸也不顺畅,竟似走在湖水下面,均想“难道上面竟是御花园的池塘”再前行数丈,地道忽然向上倾斜,三人一边爬坡,一边心想“难道我们要出去了”

    这条地道毕竟建在地下,空气很不流通,何况一口气闯进来了二百余人,人人手里拿着火把,地道中的空气有多浑浊,自是可想而知。

    三人在地道中走了这么久,胸中早已十分憋闷,这时怀疑他们终于走到了这条阴暗潮湿的地道的出口,无不心情振奋,当下加快脚步,须臾间来到地道尽头,只见前面是一面土墙,墙上钉着三枚锈迹斑斑的钉子,竖着排了下来,每枚钉子都有一寸长短露在墙外。

    赫连铜桂举起火把,上下打量面前的土墙,除了这三枚钉子之外,这面土墙和他一路走来,看到的土墙并无差别。他还拔出长刀,刺入土墙,只觉墙中阻力极大,显然墙壁后面并不是地道。

    赫连铜桂打量土墙的时候,杨窦年和公孙五也都走了过来。公孙五举起火把,扫了一眼,然后抬起头来,向上望去,很快面露喜色,说道“出口在上面”

    赫连铜桂和杨窦年听到这话,向上望去,就见一块石板,悬在他们的头顶上方。他们一路走来,头顶上方全是泥土,还是头一回见到石块。这块石板放在这里,显然别有用意,不仅公孙五一见到这块石板,就认定这是出口,赫连铁树和杨窦年见到这块石板,也是这样想的。

    杨窦年道“既然出口在上面,那么这里为什么钉着三枚钉子,也能解释了。挖这条地道的人,一定武功不俗,每次来到这里,都是踩着这三枚钉子,将这块石板推开的。”

    赫连铜桂道“你怎么知道这三枚钉子是用来踩的我看这三枚钉子,倒像是一种机关,只要扳动这三枚钉子,上面的石板自己就会移开了。”说着伸手去抓钉子。

    杨窦年连忙抓住赫连铜桂的手,说道“不可莽撞你莫要忘了,刚刚那三十多个兄弟,仅仅是看了墙壁几眼,就通通失去心智,变得连野兽也不如了。无论这三枚钉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我看咱们都不要碰它们为妙。咱们反正有三个人,一个人踩着另一个人的肩膀,就能把上面的石板推开了。”

    赫连铜桂甩开杨窦年的手,说道“好,把你的肩膀给我踩踩。”

    杨窦年见赫连铜桂态度如此无礼,心中一阵恼怒,却什么也没说,走到石板的正下方,说道“你上来吧。”

    赫连铜桂道“你蹲下一点。”

    杨窦年依言双腿屈膝,蹲了下来。赫连铜桂一个箭步,蹿到杨窦年的肩膀上,举起双手,去托头顶上方的石板,等到杨窦年站直身子,他总算将石板托了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石板扔到了旁边。

    这块石板刚一离开地面,三人便听到水声淙淙,似乎不远处就有一条溪涧,只是视线仍然受石板阻挡,外面的景物,一样也看不见。待得赫连铜桂将石板扔到旁边,洞口露了出来,三人向洞外望去,皆是一怔。

    他们此时还在地道里,宛如身在井底,只能看见头顶上方的一片景物,见头顶上方到处都是石头,外面竟似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皆是一怔,均想“又是山洞,又是溪涧,宫里哪有这等地方,难道我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皇宫外面”

    三人回想他们一路走来的情形,耗费的时间虽然不短,但是时间大多都用在走弯路上了,他们一直以为他们没走多远,此时还在宫里,谁想他们早就离开皇宫了。

    杨窦年抓住赫连铜桂的双腿,将赫连铜桂举了起来,同时赫连铜桂双手攀住洞口,双臂用力,向上一撑,便即离开地道,坐到洞口旁边。杨窦年和公孙五都学过武功,不必找别人帮忙,先后纵身跃起,离开地道,落到洞口旁边。

    三人四下张望,果见到处都是山石,见不到一丝天光,不远处一条深涧,溪水湍急,十分清澈,两岸生着一丛丛杂草。不知是因为这里是山洞,风雪吹不进来,温度比外面高,还是因为这些杂草本身耐寒,再过几天就到除夕了,这些杂草竟然还绿油油的,生得十分繁茂。

    山洞里除了他们手里的火把之外,再没有一丝亮光。三人走了这么久的路,都觉得口渴难忍,于是将火把插在草丛里,走到深涧旁边,捧起溪水,送入口中,只觉这水虽然冰冷彻骨,细品却有一种甘甜,加上确实渴了,三人都连着喝了好几口溪水,直到喝不下去了,才停下了手,坐在草丛里休息。

    杨窦年说道“这里有水喝,有鱼吃,而且山洞挡着风雪,不像外面那么冷,倒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所。”

    赫连铜桂正在心里想着给叔叔报仇的事,听到杨窦年的话,心中一凛,问道“你是说,唐玉那小子这两天可能一直躲在这里养伤”

    杨窦年道“那倒未必。好多兄弟昨天都看见唐玉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如果他来过这里,肯定会来溪边喝水,草丛里不会一点血迹都没有的。”

    公孙五道“你别忘了,唐玉不是一个人,他至少有两个同伙。他伤的这么重,自己过来喝水,一不小心,就会掉进这条溪涧里,被溪水冲走,我看他每天喝的水,一定都是他同伴来这里给他舀的,他同伴没有受伤,草丛里自然不会留下血迹。”

    赫连铜桂听了公孙五的话,深感有理,想到唐玉可能就在附近,他如何坐得住当下便站起身来,拿起火把,在附近细细搜寻。

    公孙五和杨窦年见赫连铜桂如此积极,不好继续坐在草丛里偷懒,纷纷拿起火把,在山洞里四处打量。

    忽听得赫连铜桂叫道“这里有火把”

    山洞里有火把,说明近期有人来过这里。公孙五和杨窦年听到这话,均想“难道唐玉真在这里”随即想起唐玉的同伙,是保护了皇上二十余年的武功高手,他们三个加在一起,只怕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倘若唐玉真的藏身于此,他们冒然过去,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不由心惊肉跳,冷汗直流。

    他二人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只见石壁上悬着两个铁环,上面放着两根火把,这两根火把都不是新的,不知上一次点着是什么时候。

    赫连铜桂道“这里放着火把,我想出口一定就在附近,咱们赶快找找”

    公孙五和杨窦年对望一眼,想劝赫连铜桂别去找出口,那位老先生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不如回去向皇上禀告此事,带上三四百人,再回来对付老先生。

    两人正迟疑间,赫连铜桂已经举着火把走开,在石壁上敲敲打打,很快“啊”的一声,说道“这里有道铁门”跟着伸手去推那道铁门,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铁门推开了。

    公孙五和杨窦年见赫连铜桂已经将铁门推开了,知道现在劝说他回去搬救兵,他肯定不会听的,只好把心一横,跟着赫连铜桂走了进去。

    三人穿过铁门,就见眼前好大一片绿竹林,空气中满是竹叶的清香,沁人心脾。三人都不由啧啧称奇,想不明白,这里明明见不到阳光,这片竹林怎会生得如此繁茂。

    三人穿过竹林,道路尽头,就是一面石壁,似乎山洞也已走到尽头。

    三人举着火把,在石壁上照了很久,终于在石壁上找到了一道石门。这道石门本身就是一块巨石,与旁边的石壁颜色相似,宛若一体,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有道石门,或是像他们三人一样,坚信这里一定有道石门,通往别的地方,几乎不可能找到这道石门。

    这道石门可就不像刚刚那道铁门一样,用手就能推开,三人在石门上面敲敲打打,始终没有将石门推开,又在石门旁边敲敲打打,也不知是敲中了哪里,石门应声而开。

    石门后面,是一条甬道,三人走了进去,很快来到一座大厅堂之中。这厅堂头上脚下,四面墙壁,都是石头,打磨的十分光滑,厅堂十分宽敞,寻常宫殿的厅堂,也不如这里的三分之一大。

    三人借着火光,四下张望,只见墙壁上到处挂满了字画,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左侧放着一张紫檀木的书桌,桌上放着文房四宝,碑帖古玩,旁边放着几座书架,不远处放着几张石凳和石几。

    三人更加摸不着头脑,心想“这里是一间书房谁会闲得无聊,在山洞里看书”他们走到那些书画前面,随便扫了一眼,因对字画无甚了解,也不觉得这些字画有什么稀奇的。

    公孙五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些字画大同小异,揭起一幅图画,想要看看后面会不会有密道,就见墙壁上刻着无数人形,有的打坐,有的腾跃,和先前地道的墙壁上刻着的人形很像,不过这些人形大都是围在一个个圆圈之中,圆圈旁边都标注着天干地支和数字。

    公孙五想起先前那些同僚的经历,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没有留意这些招数,咚的一声,扔开图画,向后连退两步,捂住双眼,惨声道“完了,完了我看见了”

    杨窦年和赫连铜桂被他吓了一跳,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公孙五颤声道“这面墙壁上也有地道里那些小人我刚刚揭开那幅画,不小心看见了。”

    杨窦年和赫连铜桂听到这话,也是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杨窦年定了定神,干咳一声,说道“我看这里什么也没有,咱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赫连铜桂道“那边还有一个房间,咱们过去看看。”

    三人走了过去,只见那间房间外面垂着珠帘,里面也铺着厚厚的地毯,和外面那间空空荡荡的书房不同,这里充满了脂粉气息,这里的主人,显然是一个女子。

    三人掀开珠帘,走进房间,只见里面放着紫檀木的桌椅,桌上放着茶壶茶杯,靠墙放着一个紫檀木的柜子,柜子上面放着几个盒子,还有几个罐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拉开抽屉,只见第一层抽屉里放着玉碗、银筷、玉盘等餐具,夜光杯、白玉杯、犀角杯、青铜爵等酒具,第二层抽屉和第三层抽屉都是空的,第四层抽屉里竟然放着十个酒坛,酒坛上有的写的是“羊羔美酒”,有的写的是“杏花村汾酒”,有的写的是“枣集美酒”,有的写的是“九酝春酒”,有的写的是“菊花酒”,还有的写的是“绍兴状元红”。

    三人见了这许多美酒,登时都走不动道了,他们本就喜欢喝酒,何况刚刚喝了一肚子溪水,那溪水冰冷彻骨,进了他们的肚子里,他们不仅浑身发冷,肚子也有些疼,进了书房以后,肚子就一直咕噜咕噜地叫,若能喝上几口美酒,驱驱身上的寒意,别提有多自在了。

    公孙五道“咱们喝几杯再走”

    杨窦年面露迟疑之色,说道“就怕酒里有毒,咱们喝下去以后,就跟先前那些兄弟一样,丧失心智,变成疯狗,胡乱咬人了。”

    赫连铜桂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说道“可惜咱们刚刚没在小溪里捉几条鱼,否则现在拍去泥封,喂它们几口酒喝,咱们哪还需要在这里瞻前顾后的。”

    他略一迟疑,终究还是酒瘾占了上风。当下拿起一坛绍兴状元红,拍去泥封,拉开第一层抽屉,本想去拿酒杯,但见酒杯都很小巧,喝起来很不过瘾,于是拿起旁边的玉碗,斟了满满一碗酒,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然后将玉碗放到桌上,只觉身上寒意尽去,浑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赞道“这酒可真是好喝我在家里也没喝过如此醇美的状元红”

    公孙五一闻到酒香,哪还忍得住,当即拉开抽屉,见这些酒杯之中,就数犀角杯最大,于是取出犀角杯,斟了满满一杯酒,几口喝下去,赞道“确实是好酒”然后看向杨窦年,问道“兄弟,你不喝一杯吗”

    杨窦年迟疑许久,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倘若这酒里真有什么古怪,咱们总得有个人回去报信。”

    公孙五听到这话,心里也觉害怕,想要将酒杯放下,但终究抵挡不住醇美的酒香的诱惑,不仅没把酒杯放下,反而拿起了酒坛,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公孙五和赫连铜桂你一杯,我一碗,坐在桌旁对饮,喝了个旗鼓相当,一坛绍兴状元红,很快就见了底。

    赫连铜桂喝得不尽兴,又拿起一坛菊花酒,拍去泥封,放在桌上,给自己斟了满满一碗,又给公孙五斟了满满一杯。

    两人刚喝了几口,忽见杨窦年走了过来,说道“你们两个喝完了吗我在里面发现了一扇门,不知通向什么地方,咱们过去看看”

    赫连铜桂和公孙五听到这话,这才想起他们的目的来,想到要把这几坛美酒留在这里,心里真是一千个舍不得。

    赫连铜桂说道“咱们把这几坛酒一起带出去吧。可不能把它们留在这里,便宜了这里的主人。”

    公孙五心里也舍不得这几坛美酒,听到这话,自是赞道“好主意”

    当下两人将余下的八坛美酒一齐摆在桌上,便要脱掉衣服,将这八坛美酒打包起来。

    杨窦年说道“里面是间卧室,虽然没有衣服,但是床帐被褥都在,你们可以用它们来打包这些美酒。”

    赫连铜桂和公孙五走进里屋,只见靠墙一张梳妆台,台上只放了两支蜡烛,其他什么也没有,大概和盒子罐子里的点心一样,早就被人拿走了。旁边的墙壁上有一道石门,石门打开,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显然是一条很长的甬道。另一边放着一张牙床,床上罗帐高悬,露出里面的被褥来。

    两人将罗帐拆了下来,撕成几块,用来打包那几坛美酒,杨窦年也拿了一块,走到墙壁前面,打算挑一些字画带走。他对字画一窍不通,不知哪几幅最为值钱,只好随便挑了二十几幅顺眼的字画,打包起来,负在背后。

    三人收拾好了东西,便走进甬道,这条甬道虽然很长,但只有一条路,而且头顶脚下,两边墙壁,都是石头,和刚刚的地道截然不同。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三人终于走到甬道尽头,来到一道石门前面。

    杨窦年走在最前面,伸手推开石门,眼前陡然明亮,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的光景,忽听得一道女子的惊呼声,跟着额头一痛,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赫连铜桂正站在杨窦年后面,等着杨窦年拉开石门,哪想到石门拉开一半,杨窦年就向后仰倒,撞入他怀中。

    赫连铜桂吓了一跳,但是手里提着四坛美酒,他舍不得把美酒扔到地上,实在腾不出手来,去接杨窦年,只好用胸膛接住杨窦年,叫道“怎么回事”

    见杨窦年一声不吭,只好屈膝将手里的四坛美酒放到地上,然后抓住杨窦年的身子,转过来一看,就见杨窦年额头上钉着两枚小小的黑色钢镖,两条鲜血自额头上流了下来,宛如两道血泪,双目圆瞪,脸上颇有惊诧之色,竟然已经死了。

    赫连铜桂这一下只惊得魂飞魄散,心想“还好刚刚不是我走在最前面,不然现在头上钉着两枚钢镖,死得不明不白,不能瞑目的人,就是我了”但随即转念,又想“他中的是暗器,难道里面的人是唐玉”

    赫连铜桂想到唐玉,登时杀心大起,扔掉杨窦年的尸体,抽出刀来,说道“唐玉就在里面,咱们快进去”说着一个箭步,便拉开石门,冲了进去。只见置身所在竟似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女子的闺房,与此同时,一伙人从屋外冲了进来,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兵刃,两伙人面面相觑,都惊得呆了。原来这一伙人竟然也是御前侍卫。

    赫连铜桂心想“原来我们还在宫里”见这一伙人中有好几个相熟的朋友,便道“守贵兄弟,这是哪里”

    夏守贵皱了皱眉,说道“这是青凤阁,公主殿下的闺房。你怎会出现在这里”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眉头皱得更紧了,说道“还喝了这么多酒”

    赫连铜桂听说这是青凤阁,一怔之下,想起自己从前听别人说过,皇太妃从前在地下建了一间书房,后来银川公主搬进了青凤阁,这间书房就给她用了。他从来没有去过银川公主的书房,只道这间书房建在土里,哪想到竟然是建在山峰之中的天然洞穴里。

    赫连铜桂想到自己刚刚喝的是银川公主的藏酒,登时吓得全身冷汗直流。一边暗骂自己真是糊涂,明知银川公主的书房建在地下,适才自己看见地洞里放着那么多稀罕古玩,奢华家具,还有那十坛醇美无比的名酒的时候,就该想到银川公主才是,哪里用得着别人提醒。

    一边向众侍卫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将王怜花如何听到冰库里有响动,众侍卫如何在冰库里发现昏迷不醒的陆小凤,如何在冰库里发现了一条密道,三十多名侍卫如何在密道里遇难,他们这些侍卫如何在密道中分头行动,他们三人如何发现了建在山里的书房,如何找到了书房里的密道,如何沿着密道来到公主的闺房等事一一说了。

    那些侍卫听说了这其中的原委曲折,都忍不住想“杨窦年也太倒霉了”

    夏守贵说道“你们过来的时候,公主殿下正在房里和丁姑娘说话,突然瞧见墙壁上出现一道门,有人站在门后,缓缓将门拉开,公主殿下和丁姑娘都以为开门的人是刺客,丁姑娘就向那道门扔了几枚钢镖,然后带着公主殿下离开了这间房间。倘若你们开门的时候,先自报家门,让公主殿下知道,你们是谁,杨窦年哪会就这样丢了性命。”

    公孙五在赫连铜桂向众人述说他们三人的经历的时候,就抱着杨窦年的尸体,从地道中走了出来,听到这话,苦笑道“我们以为我们早就离开皇宫了,还想着我们走到这条甬道的尽头,说不定能见到唐玉,我们担心打草惊蛇,让唐玉跑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哪会想到自报家门。”

    夏守贵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桩差事是皇上交代你们做的,你们还是赶快带着杨窦年去见皇上吧。”

    赫连铜桂和公孙五也有此意,当下便抬着杨窦年的尸体,离开青凤阁,向冰库走去,至于他们从书房里捎来的美酒和字画,自然不敢带走,全都留在了青凤阁里。

    两人还没到冰库,就遇到了几个侍卫,听说皇上和王怜花此刻都在御书房,于是带着杨窦年的尸体,去了御书房。

    其实这时已经有许多侍卫从地道中走了出来,王怜花根据他们的经历,画了一张地图,虽然还有许多侍卫没有离开地道,这张地图尚未完工,但这条地下密道的错综复杂,已经可见一斑。

    站在外面的太监进来通报,贾珂和王怜花见又有侍卫从密道中走了出来,当即便要他们进来。不一会赫连铜桂和公孙五抬着杨窦年的尸体走了进来。

    贾珂和王怜花见杨窦年的额头上钉着两枚钢镖,皆是一惊,心想“难道地道里真的有人”

    王怜花道“他是怎么死的”

    赫连铜桂忙道“回殿下卑职三人一路沿着地道,来到了公主殿下建在山腹中的书房,然后顺着密道走到了公主殿下的卧室外面,因为不知道那是公主殿下的书房,所以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身处青凤阁,就没有先自报姓名,再推开石门,而是直接推开了石门。当时杨窦年走在最前面,是他推开的门,他就被守在公主身边的丁姑娘当成了刺客,以致丢掉了性命。”

    王怜花微微皱眉,说道“父皇一早就派人跟各宫的主人说过密道的事,她们早就知道,接下来可能会有侍卫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你们若是没有对她们出手,她们怎会对你们出手”

    但他心念一转,便已猜到阿紫为何会对他们出手,微笑道“你们不知道那处山洞是公主的书房,那你们以为是谁的书房挖这条地道的人的书房吗她刻在地道里的图案,刚刚害死了那么多人,放在书房里的酒,你们也敢拿来喝,完全不怕她会在酒里下毒,真是好胆量,连我都要佩服你们了”

    赫连铜桂和公孙五听了王怜花这一番冷嘲热讽,一张脸都涨得通红,心里却很不服气,暗道“你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倘若你也跟我们一样,喝了一肚子冰块似的溪水,肚子叽里咕噜地乱叫,到时你还能忍住不喝烈酒来暖身子,那你才有资格跟我们说这种话”

    他二人喝了整整一坛状元红,这绍兴状元红是极品佳酿,本来就是烈酒,加上他二人喝得又多又急,早就有了几分醉意,这时觉得王怜花站着说话不腰疼,赫连铜桂越听越怒,忍不住道“六殿下,咱们党项人生下来就会喝酒,美酒就和清水一样,一日都离不开它。别说那几坛美酒里没有毒药了,就算真的被人下了穿肠的剧毒,咱们该喝还是得喝。

    何况我们在此之前,喝了一肚子冰冷的溪水来解渴,如果不喝点烈酒暖暖身子,可能早就倒在地道里了。我们开了一坛状元红喝,那也是为了能够暖和身子,以便全力以赴地给皇上办事啊。

    我知道汉人酒量不行,几杯酒下肚,就醉的东倒西歪,眼睛也睁不开了。你自小跟着汉人生活,沾上了他们的穷酸气,那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如今你已经回到皇上身边了,你可得把你身上的穷酸气改一改,多学学皇上的英武豪迈,毕竟你身上也流着一半党项人的血的”

    王怜花微微一笑,心想“不好意思,老子和你们党项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倒是有点胡人的血统。”

    贾珂见赫连铜桂不仅明目张胆地搞种族歧视,最重要的是,竟然敢说王怜花身上有穷酸气,心下着恼,碍于现在还在扮演哑巴,没法直接骂他,索性抄起一个砚台,向他砸去。

    那砚台是翡翠的,落到赫连铜桂的头上,呲啦一声脆响,砚台登时四分五裂,碎成无数碎块,落到地上,赫连铜桂更是被砚台砸的头破血流,眼前直冒金星,身子晃了几晃,险些晕倒在地。

    贾珂这一下只吓得赫连铜桂魂飞魄散,登时酒意全无,清醒过来,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心中更添几分惊惧,顾不得自己痛得要命的额头,连连磕头,说道“皇上饶命,殿下饶命卑职这是喝多了酒,脑袋晕晕乎乎的,才说起了浑话来。卑职打小就有这个毛病,找了好多大夫,也始终治不好,只求皇上和殿下看在叔叔的面子上,不要把卑职刚刚说的屁话放在心上。”

    他额头上鲜血直流,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额头一次次地碰到地毯上,弄得地毯上到处都是鲜血。

    贾珂和王怜花根本不知道赫连铜桂的叔叔是谁,毕竟姓赫连的党项人挺多的,大臣就有七八个,而且这七八个人并不是一家人。

    贾珂心想“你这么看不起汉人,你叔叔十有八九和你一个态度,我一个汉人,干吗要给你叔叔面子等我查清楚你叔叔是谁,就找个由头,把他开除了。”冷哼一声,写道“你这小子狗胆包天,竟敢辱骂朕的儿子。朕就是看在你叔叔的面子上,刚刚只是用砚台砸你的脑袋,如果没有你叔叔,朕刚刚就会把你的脑袋一脚踹下来”

    王怜花接过纸来,扫了一眼,忍不住一笑,随即清了清嗓子,将纸上的话念了出来。然后笑道“赫连铜桂,你说我身上有穷酸气,可是父皇就是喜欢我身上的穷酸气,这可怎么办啊”

    贾珂听到这话,偷偷一笑,心想“王怜怜,你收着点啊老子现在是你爹,可不是你老公啊”但又觉得王怜花这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实在可爱得很,忍不住苦恼地想,怎么办,完全舍不得让他收敛一点,甚至恨不得他把尾巴再翘得高一点,就算让宫里的侍卫们,天天在兴州城敲锣打鼓,说王怜花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那也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