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反贼套路深[综武侠] > 正文 第1044章 第二百零九章
    宫九冷笑一声, 说道“他只是我的替身。吴明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替身,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太平王府,但是太平王需要一个世子。”

    “我在王府那几年, 太平王一直驻守边关,我几乎没见过他几面,后来跟在吴明身边”他看着脚下的雪地, 冰雪反射月光,照进他的眼里,他的目光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冰冷, “吴明待我很好,我想学什么, 他都会教我, 若是他不会, 还会专门请人教我, 我想要什么,只要跟他开口,他无不答应。但是他不关心我在想什么,更不在意我的喜乐, 我从来没见过正常父子是如何相处的,我以为这是正常的。”

    陆小凤侧头看着宫九, 月光下他的皮肤似乎比先前在地上打滚的时候还要苍白。

    陆小凤忽然觉得宫九有些可怜,于是用那条刚刚已经划清界限的手臂, 拍了拍宫九的肩膀,又道“我想你一定一直都很想念你母亲。”

    宫九道“不会。我虽然一直对我的身世深信不疑,吴明也一直跟我说宫兰是他的妻子,但我看得出来,或者说吴明从来懒得在我面前掩饰他对宫兰的不以为意, 如非必要,他从来不会跟我提起宫兰,他身边没有宫兰任何遗物,每年宫兰的忌日,他会让我和宫主去祭拜宫兰,他自己却从来不去。”

    陆小凤忍不住道“宫主是你母亲的女儿吗”他从前听贾珂说过宫九有个妹妹叫作宫主,但是贾珂也只知道他们名义上是兄妹,并不清楚他们是否是亲生兄妹。

    宫九缓缓摇头,说道“吴明从前告诉我,宫主是宫兰和他的亲生女儿,我的亲生妹妹,我和宫主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但我不是吴明的儿子,而宫主也不是宫兰的女儿。”

    陆小凤心中一动,问道“你只说宫主不是宫兰的女儿,却没否认她是吴明的女儿。难道她是吴明和别人的女儿”

    宫九道“不清楚。我虽然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世,但是吴明当年处理的实在太干净了,我找不到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她的身世。”

    陆小凤道“你可以把你的猜测说给我听,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到证据,证明你的猜测是真的呢。”

    宫九眉毛一扬,向他斜睨一眼,好似在说“你能找到证据”

    陆小凤笑着抬手去揉宫九的后脑勺,说道“宫九,你不要小看人。我虽然不像你一样,有那么多手下,但我有很多朋友。而且你的手下都和吴明关系密切,要不就直接听命于吴明,我的朋友却不然。你说咱俩调查这件事,谁更有可能查出真相”

    宫九凝视着陆小凤,忽然一笑,说道“宫兰有个表妹,她的女儿和宫主一个年纪,出生不久,她家就失了火,全家葬身火海,尸体烧的面目全非,缠在一起,分不出都是谁的尸体。”

    陆小凤心中一动,说道“你怀疑宫主就是这个刚出生的孩子”

    宫九点了点头

    陆小凤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宫九道“因为我不相信宫主和我没有关系,尤其在我知道我的身世以后,我知道吴明绝不会让他的亲生女儿管我叫作哥哥。而宫兰虽然有不少亲戚,但是只有我那个葬身火海的表妹,和宫主一个年纪。”

    陆小凤心知宫九的思路是没错的,换作是他,他也会以宫主的年龄为突破口,来确定宫主的身份,但前提是宫主真的和宫九有关系,真的不是吴明的女儿。

    陆小凤想了一想,说道“你刚刚说吴明对你母亲并非旧情难忘,其实他根本不在乎你母亲,我实在想不明白,既然吴明不在乎你母亲,为什么要把你带出太平王府,告诉你,你不是太平王的儿子,你是他的儿子,为什么要烧死你表姨妈一家,只为带走宫主,又为什么要一直跟太平王过不去,仿佛太平王对他不起似的。”

    宫九道“陆小凤,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作宫九”

    陆小凤笑道“我从前一直以为你在家排行第九。你叫这个名字,当然不是因为这个。”

    宫九道“这个名字是吴明给我起的,我从前也想过他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现在才知道,他大概根本没有想要瞒我一辈子,答案一直藏在我的名字里,只是我从前不知道。”

    陆小凤心中也有些紧张,问道“答案是什么”

    宫九看向远处,缓缓说道“吴明和宫兰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宫兰对吴明一见钟情”

    陆小凤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吴明,但知吴明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圆脸小老头,他虽然也没亲眼见过宫兰,但看宫九的长相,便知宫兰必是一个犹如明珠美玉般的绝色美女,不由又好笑,又吃惊,心想“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会对吴明一见钟情。”

    宫九道“吴明却不喜欢她。”

    陆小凤脸上露出微妙神色,说道“你母亲这样一个美人看上吴明,吴明竟然毫不动心,难道那些江湖传闻是真的”

    宫九道“什么传闻”

    陆小凤笑道“就是那些吴明如何苦恋贾珂,他这些年来密谋造反,都是为了吸引贾珂的注意的传闻,你一定也听说过吧。我从前只当这是笑话,难道它们是真的”

    宫九道“或许是真的呢。吴明在江珂五岁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这些年来一直对江珂十分上心,比对任何人都上心。三年前宫主在楚留香的船上抓住了江珂和王怜花,本来打算将他们两人腿上的肉片下来,煮成肉汤请他们两个喝”

    陆小凤听到这里,登时脸色铁青,险些就要吐了出来。

    宫九自顾自地道“但是吴明听说以后,立即放下手上所有事情,找到宫主,用她想要的东西,交换来了江珂和王怜花。若非吴明说自己英雄惜英雄,不愿江珂就这么死了,他要让江珂在世人面前身败名裂,轰轰烈烈地死去,让江珂知道他爱上王怜花,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江珂和王怜花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陆小凤干笑两声,一面感激吴明从宫主手上救下了贾珂和王怜花,让他们免于被宫主活活折磨死,一面觉得最后这句话,活脱一个陷入热恋中的姑娘,因为嫉妒心上人另有所爱,说出来的气话,这句话从吴明口中说出来,当真怎么想怎么别扭。随即转念,又想王怜花若是听到吴明这句话,只怕整个京城的醋坛子,都要被他打翻了。

    宫九又道“宫兰追了吴明很久,但吴明一直对她不冷不热,后来她父亲要给她找门亲事,她便离开了家,去找吴明。但吴明还是对宫兰不理不睬,从不跟宫兰说他要去哪里,宫兰根本找不到他。宫兰为了报复吴明,就做了太平王的侍妾。”

    陆小凤真没想到吴明竟有如此魅力,问道“吴明从前一直对你母亲不理不睬,后来她做了太平王的侍妾,吴明就突然对她上心了”

    宫九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吴明是怎么想的,但是宫兰生下我不久,就跟着吴明离开了太平王府。吴明带她找了个地方隐居,他们没有成亲,但是生活在了一起,宫兰甚至还有了身孕。”

    陆小凤心中一凛,隐隐感到接下来的事情怕是十分可怖,说道“那个孩子”

    宫九冷冷地道“他死了。”

    陆小凤心想“果然如此。”

    宫九道“吴明虽然把宫兰带出了太平王府,还和宫兰一起生活,但他还和从前一样,居无定所,四海为家,而且他每次出门办事,都不会带宫兰一起,也不会告诉宫兰,他要去哪里,她该如何找他。

    他们的孩子出生不久,吴明又出门办事了,回来以后,就见宫兰自己坐在门前,孩子却不见踪影。吴明问宫兰,孩子去哪里了。宫兰说孩子有些不舒服,她让丫鬟抱着孩子去医馆了。又说她给吴明做了一桌饭菜,吴明若是饿了,现在就来吃饭吧。

    吴明确实饿了,洗过了手,就坐下吃饭,宫兰坐在旁边,陪着他喝了几杯酒,吃了一些菜。等到吴明吃完了饭,宫兰就问吴明,他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饭菜格外美味,那是因为她把他们的孩子烧成了灰,把骨灰拌在了饭菜里。”

    陆小凤听到这话,胸口涌上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

    他惨白着一张脸,说道“她在撒谎,是不是”

    宫九却神情冷淡,声音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说道“她说的是真的,她和吴明的孩子,就是被她活活烧成了灰烬,然后放进了饭菜里,被她和吴明吃了。

    她跟吴明说,从前她给吴明写信,吴明总是不给她回信,她就把他们用来联络的那只信鸽烧成了灰,放进酒里喝了。她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如果自己不能如愿,就不让别人快活。

    如今吴明明明和她在一起了,却还是对她不冷不热,经常把她自己留在家里,她就要烧死他们的孩子,然后把孩子的骨灰喂给吴明吃了。既然她不能得到吴明的心,那她就要吴明记住她一辈子。”

    陆小凤沉默了半晌,说道“那你母亲后来”

    宫九道“她当天就自杀了。吴明没有给她收敛尸体,只是点了一把火,把他们住的屋子,连同她的尸体,一起烧成了灰烬。但那有什么用,他聪明一世,还是被宫兰玩弄于股掌之中,还是吃了自己的孩子。宫兰死了,他不知道该找谁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于是想到了太平王和我。”

    陆小凤苦笑道“所以太平王从未做过对不起吴明的事情,只是因为宫兰和太平王有关系,所以吴明就要折磨太平王来出气”

    宫九道“不错,如果宫兰的表妹一家真的是被吴明烧死的,吴明这么做大概也是为了出气。”

    陆小凤还能说什么,他只能苦笑。

    宫九道“现在太平王已经变成了废人,吴明大概是觉得这口恶气终于出了,过去这些事情,他藏得没有那么隐秘了,就让我查到了他和宫兰的一些过去。

    但是他没有想到,宫兰生前早就料到他会去太平王府找我,他会拿我和太平王出气,所以她把这些事情记录了下来,放在铁盒之中,吞进了肚子里。

    吴明对宫兰又恨又惧,他点着屋子以后,大概再没去过那里。我这些年祭拜的坟墓,不过是座空坟。所以我找到那座屋子以后,搬开那些烧毁的砖瓦,就在宫兰的尸骨上找到了这只铁盒,知道了这一切事情的原委。

    宫兰做太平王的侍妾,和太平王生下我,就是为了报复吴明,她要让吴明记住她一辈子。她和吴明的孩子,她要喂给吴明吃了,她和太平王的孩子,则会一直跟在吴明身边,每次吴明看到她和太平王的孩子,就会想起他们的孩子,就会想起她来。他永远也忘不了她。”

    陆小凤见宫九明明可以说“我”,偏要说“她和太平王的孩子”,不由为他难过。想要安慰宫九,却不知从何说起。也许宫九根本不需要他来安慰,但他还是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陆小凤顿觉遍体生寒,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小半瓶龙膏酒,当即拿到面前,拔开瓶塞,向宫九笑道“来一口”

    宫九看着陆小凤,忽然接过酒瓶,喝了一口。

    陆小凤笑道“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就数这一刻最为可爱。”

    宫九道“那你看酒馆里喝得烂醉如泥的酒鬼,岂不是一个比一个可爱”

    陆小凤笑道“怎么会,他们又不是你。”

    宫九没有说话,静静地凝视着陆小凤。

    陆小凤立马察觉不对,忙道“一个不爱喝酒的人突然喝起酒来,总是很可爱的。”

    宫九仍没说话,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陆小凤。

    陆小凤有些心慌意乱,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宫九道“我暂时没什么事做。你想要我陪你去京城”

    陆小凤一怔,宫九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杀死先皇的元凶,他当然应该希望宫九去京城自首,但他其实一点也不希望。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没这么想。”

    宫九道“为什么我害了你这么多次,你不希望我死吗”

    陆小凤道“你看我希望你死吗”

    宫九看着陆小凤,忽然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我们会再见面的。”说罢,向前走去,这次竟然走对了方向。

    陆小凤望着宫九的背影远去,直到宫九消失不见了,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衣服还在宫九身上,而自己身上却穿着宫九的衣服,心想“你就算要走,也该把衣服还给我啊我穿着你这件衣服回去,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和你见面了么。”

    但是宫九已经消失不见,他也不知该去哪里找人,只好将最后一口龙膏酒倒进嘴里,然后把酒瓶往怀里一揣,站起身来,回到山洞。

    这时夜色正浓,众人仍然睡得十分香甜,但陆小凤知道他今晚出去,西门吹雪心里一定有数,周伯通看似疯疯癫癫,但他和宫九关系匪浅,白天还帮宫九传话,对他今晚出去和谁见了面,只会比西门吹雪更加清楚。

    陆小凤想到西门吹雪和宫九的仇怨,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脱了衣服,从行李里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然后躺回干草堆上。

    陆小凤一夜无梦,次日醒来,众人都已经在山洞里忙着烧水做饭了。

    他坐起身来,拿起昨晚宫九给他的那包药草,递给西门吹雪,说道“这些药材对咱们身上的毒有用吗”

    西门吹雪接过这包药草,却不急着拆开,说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陆小凤苦笑道“是他。”

    西门吹雪不再说话,拆开油纸包,挑了几样药草,递给陆小凤,说道“这几样药草煎药足矣。”

    陆小凤道“这些药材你用不用”

    西门吹雪道“不用。”

    陆小凤也不意外,说道“他还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

    西门吹雪道“是吗”

    陆小凤道“他说皇上下旨让叶孤城把决斗地点改成紫禁城。”

    西门吹雪有些惊讶,说道“我以为他不敢让我再靠近皇宫半步,没想到他竟敢让我去皇宫跟叶孤城决斗。”

    陆小凤道“这可能不是他的意思。”

    西门吹雪道“嗯。”

    陆小凤道“这只怕也不是吴明的意思。”

    西门吹雪笑了,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讥讽之意,说道“宫九跟你说这不是吴明的意思”

    陆小凤当然知道西门吹雪为何会说这种话,三年前宫九装成白痴,跟他们两个进宫,当着他们的面行刺先皇,若不是贾珂早就提醒先皇有人要刺杀他,先皇早在三年前就死在宫九手上了。他们已经栽在过宫九手上一次,又怎能栽第二次,第三次。

    陆小凤看着西门吹雪,实在说不出他相信宫九这种话来,好在除了宫九之外,他还能找人证明这事的真假,笑道“咱们两个一直在路上奔波,当然不清楚这件事是谁的主意,所以我打算到了京城,就找一个清楚的人问问。”

    贾珂看着面前的家丁,问道“你刚刚说是谁过来求见王公子”

    那家丁见贾珂神色古怪,不由暗暗称奇,问道“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爷,这位余掌门和咱们有过节吗”

    贾珂笑道“咱们和余掌门素未谋面,哪来的过节。呵呵,请他进来吧。”向王怜花笑道“王公子不介意我在旁边听你们说话吧”

    王怜花冷笑一声,说道“余沧海是来拜见我的,你在旁边听我们说话,让他怎么想”然后搂住贾珂的脖颈,用鼻尖去蹭贾珂的鼻尖,笑嘻嘻地道“除非你叫我一声好夫君,我就带着你这位武林至尊夫人去见他。”

    贾珂将王怜花抱了起来,笑道“好夫人。”

    王怜花咬了贾珂一口,说道“不带你了”从贾珂身上下来,作势要往外走。

    贾珂笑嘻嘻地凑了过去,说道“王公子好好的怎么突然生起气来了我刚刚说的就是好夫君,只是君字说的快了一点,轻了一点,又自作主张地加了一个人字。你若是不满意,那我再跟你说一遍。”

    王怜花停下脚步,说道“你说。”

    贾珂将嘴唇凑到王怜花耳边,轻声道“怜花哥哥。”

    换作平时,贾珂这样甜甜地叫王怜花“怜花哥哥”,王怜花一定听得心摇神驰,意酣魂醉,得意的要飞上天去,但是此刻王怜花听到这四个字,就不自禁地想起昨天晚上贾珂是怎么一边叫他“怜花哥哥”,一边和他共赴巫山的。想到昨天自己是如何屈服于贾珂的玩弄的,他不禁很不好意思,横了贾珂一眼,说道“更不带你了”

    贾珂笑道“哥哥平时不是很喜欢我这样叫你吗我从前不肯叫你哥哥,你还很不愿意,变着法的要我叫你哥哥,还说你给我抱一下,我叫你一声哥哥,看是我叫你哥哥叫的快,还是哥哥被我抱叫的快”

    王怜花捂住贾珂的嘴,一本正经地道“我听外面的声音,余沧海已经进来了。你既然要在旁边听我们说话,还不快快随为夫出去见他”放开贾珂的嘴,又道“我和余沧海才是真的一点来往都没有,他来王府拜见我而不是拜见你,莫不是冲着我武林至尊的身份来的。”

    贾珂道“八成是这样。早知道他今天会来,先前就找人打听一下青城派和福威镖局的仇怨了。咱们只知道他领着青城派灭了福威镖局,若是没有青城派占理的事情,他只怕不敢来见我。”

    王怜花笑道“他本来就不是来见你的,他是来见你相公的。咱们就在屋里多待一会儿,让他在外面多喝几壶茶水,免得他以为我这武林至尊,别人想见就能见到,损了我的威风。”

    贾珂一笑,找来戴管家,吩咐了他几句,然后抱着王怜花坐在椅上,两人说说笑笑,过了一盏茶时分,终于施施然地走到前厅。

    只见厅中坐着一个矮小道人,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脸孔瘦削,穿一件青色道袍,最多不过七八十斤重,身后站着四名弟子,同样身穿青色道袍。干等了这么久,余沧海尚能沉得住气,脸色沉静如水,站在他身后的四名弟子,却都是满脸烦躁,心不在焉。

    梅友见到贾珂和王怜花来了,给两人掀开帘子,帘子上的珠玉相撞,发出一阵清脆声响。

    余沧海听到声音,转头一看,见贾珂和王怜花走了进来,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向两人合十行礼,又笑道“余某本来想着王爷公事繁忙,不敢打扰,所以只来拜见王公子,不想王爷赏脸接见余某,实是余某之幸。”

    贾珂和王怜花坐了下来,贾珂微微一笑,说道“余掌门不必客气,就算今日你不过来求见王公子,我也会挑个日子去找你的。至于我因为什么事要找余掌门,我想余掌门一定心里清楚。”

    余沧海听到这话,长长叹了口气,说道“王爷说的这件事,余某心里当然一清二楚。实不相瞒,余某今日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王公子,你是武林至尊,武林群雄,尽皆听你号令,我今日过来,就是求你主持公道。”

    王怜花道“不知余掌门要我主持什么公道”

    余沧海恨恨地道“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先是杀死我的独子余人彦,又放火烧了青城派屋宇八十七间,烧死青城派弟子一百零九个,还抢走了青城派的武功秘笈、历代珍藏,以及掌门信物,甚至还说掌门信物如今在他手上,青城派掌门就该他来当。

    王公子,我没有照看好青城派,去衡山参加刘三爷金盆洗手之宴,让林平之逮到机会,放了把火,将青城派大殿夷为平地,将青城派弟子烧为焦炭,青城派密不外传的武功秘笈也都落入贼人之手,这是我的错。

    青城派几百年清誉毁在我的手上,我不怪别人,只是林平之害死这么多人,做下这么多坏事,却逍遥至今。他小小年纪,手段就如此狠辣,再过几年,那还了得,若是没有人管他,他必将为害江湖,到时不知又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上。”

    贾珂和王怜花都没想到林平之竟然已经将青城派夷为平地了。贾珂想到林平之在书里的遭遇,不由暗暗叫好,王怜花对余沧海列举的这些罪行,自更加不以为意,说道“余掌门,你今天来找我,是求我帮你找到林平之,再帮你把林平之杀了我没有理解错吧。”

    余沧海道“王公子若能找到林平之,不仅是帮余某一个大忙,更是为武林除一大害。”

    王怜花笑道“余掌门,这顶高帽子你还是自己戴吧,不必戴在我头上,我嫌累。你既然要我主持公道,就得把这件事的原委曲折,跟我讲的清清楚楚,我才好分辨谁对谁错。林平之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想必是个武功平平的无名小卒,余掌门是青城派的掌门,令郎武功一定十分厉害,怎会死在林平之这个无名小卒手上还望余掌门赐教。”

    余沧海脸上满是黯然之色,叹道“王公子有所不知,人彦虽是余某的儿子,但是天资平平,人又懒散,不肯专心练武,因此武功在青城派内也属于末流。林平之虽然武功平平,但是为人狡猾,手段阴险,人彦在别的事上都能胜过他,唯独在狡猾阴险上面,那是远不及他,所以着了他的道,被他带着三十几个镖头杀死了。”

    王怜花道“余掌门,我是问你这件事的详细经过,你如此笼统地回答我,我如何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林平之是在哪里杀死的令郎”

    余沧海道“是在福州的一家酒楼。”

    王怜花故作诧异,说道“这倒奇了。青城派在蜀中,与福州相距甚远,令郎为何会去福州该不会是知道那里有个林平之,是命中注定要杀死他的人,所以专门跑去福州受死吧”

    余沧海脸现怒容,说道“王公子说笑了,人彦又没有未卜先知之能,如何能事先料到他会死在福州人彦只是在青城山上待得无聊,出去散心,一不留神,就到福州了。”

    王怜花笑道“余掌门不必跟我发火,我早就说过,我对这些事情很不了解,需要你把这中间的原委曲折跟我一一道来,我才能分辨孰对孰错。倘若余掌门一早就告诉我,令郎为什么会去福州,又怎么会有这些误会。”

    余沧海见王怜花揣着明白装糊涂,强压怒火地道“王公子说的是,是我爱子心切,听到王公子这么说人彦,就忍不住生气,竟然把王公子不知道这中间的原委曲折忘得干干净净。”

    王怜花笑道“余掌门知道就好。福州这么多人,令郎到了福州以后,怎么偏偏就遇到林平之了呢”

    余沧海道“京城这么多人,王公子当年到了京城,怎么偏偏就遇到王爷了呢”

    王怜花见余沧海竟然敢拿自己和贾珂打比方,心中着恼,右脚在地上一点,余沧海顿觉脚下一道气浪拍来,快如电闪,疾如雷轰,他闪避不及,咚的一声,向前一倾,摔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给贾珂和王怜花磕了个响头。站在他身后的那四名弟子还来不及惊讶,便也被那道气浪撞到,但听得咚咚咚咚四声脆响,他们四人就好似下饺子一般,纷纷跪在地上。

    王怜花这一下隐蔽之极,贾珂虽然坐在他旁边,也丝毫没有察觉,这时见余沧海五人突然跪倒在地,不由吃了一惊,随即猜到是王怜花做的手脚,强忍笑意,在王怜花的手上轻轻一捏。

    王怜花故作惊讶,说道“余掌门怎么突然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咱们武林中人,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余沧海哪会猜不到是王怜花搞的鬼,不自禁又惊又怒,又羞又惧,心想“他的武功好生了得,难怪少林派都服他做武林至尊”

    余沧海今日过来拜见王怜花,就是为了向贾珂和王怜花告林平之一状,让他们知道林平之不是好东西,不要因为自己灭了福威镖局怪罪自己,并不是真要他二人为自己主持公道,这时见王怜花武功之厉害,远远超乎自己想象,自然不敢得罪王怜花。当即一跃而起,说道“余某刚刚没有站稳,摔了一跤,让王爷和公子受惊了。”

    王怜花笑道“原来如此,我还奇怪余掌门怎会突然对我们行此大礼。看来余掌门这四位高徒,也是因为没有站稳,才突然跪在地上的了”

    那四名弟子的武功远不如余沧海,心中害怕更甚,忙道“是啊,是啊,我们也都是没有站稳,所以跪在地上了。”

    王怜花微微一笑,问道“既然余掌门刚刚不是突然对我们行此大礼,那我就接着刚刚的问题问了。余掌门,福州这么多人,令郎到了福州以后,怎么偏偏就遇到林平之了呢”

    余沧海这会儿自然不敢拿王怜花的事来反问王怜花,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我不在人彦身边,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听和人彦同行的弟子说,那林平之生得眉清目秀,貌美非常,活脱是个明眸皓齿、窈窕婀娜的美丽少女。人彦见到林平之以后,以为他是一个姑娘,就迷上了他。

    我也不知林平之是怎么想的,明知人彦把他当成姑娘,对他一见钟情,竟然不跟人彦解释,反而装成姑娘,和人彦亲亲我我,还说”说到最后,看了王怜花一眼,脸上露出迟疑之色,竟似不敢说下去。

    王怜花见他演技如此拙劣,心下好笑,问道“他还说什么余掌门,你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

    余沧海道“他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是些淫浪之词,我还是不说了,免得脏了两位的耳朵。”

    王怜花笑道“余掌门只管继续往下说,这些话是林平之说的,不是你说的,我们便是听了不高兴,也要找林平之算账,难道还会怪罪到余掌门头上吗”

    余沧海道“是,只是”说到最后,脸上为难之色更甚。

    一名弟子忽然道“王公子,我师父不愿在背后说人说人坏话,所以不知这些话该不该讲,免得给人知道王公子是从我师父这里知道的这些事情,有损我们青城派的颜面,我却不怕这些。当时余师弟去福州散心,是我跟着他一起去的,林平之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是亲耳听到的,就由我向二位转述吧。”

    王怜花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弟子道“弟子叫作方人智。”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方人智,就请你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跟我们详细道来。”

    方人智道“是,当时我余师弟见林平之长得貌美,以为他是个姑娘,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一直跟在他左右,想尽办法讨他欢心。林平之大概是觉得我余师弟对他大献殷勤的模样很有意思,就一直没有告诉我余师弟,他其实是个男人,还指使我余师弟为他做这做那,我余师弟若是有点事情没有做好,他便大发脾气。

    我余师弟是师父独生爱子,平时在师门,我们事事让他三分,他向来娇生惯养,没多久就受不了林平之总是指使他,和林平之大吵一架。林平之见我余师弟跟他吵架,大概是对我余师弟失了兴趣,就不再理睬我余师弟了。

    我余师弟却旧情难忘,一直跟在林平之身边,本来是情之所至,只想在林平之身边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是多看林平之几眼,心里也能快活,谁想林平之在一家小酒店里看到一个少女生得貌美,竟然当众调戏她,还要脱她衣服。

    我余师弟不忍看着那少女受此侮辱,就上去阻拦林平之,两人大打出手,林平之的武功不如我余师弟,被我余师弟打倒在地,就破口大骂我余师弟坏他好事,还让我余师弟撒泡尿照照自己,看自己是什么德性,竟然敢打他的主意,若是我余师弟长得和和王爷一样,那我余师弟就算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缺胳膊断腿,他都一心一意跟着我余师弟,现在却是休想。

    我余师弟就很生气,说林平之一直住在福州,怎么可能见过王爷,一定是听别人说王爷长得十分英俊,就对王爷念念不忘,其实真的见到王爷,说不定就不惦记王爷了。林平之就说先前王爷来他家,他就见过王爷一面,一直都没能忘记王爷,还说他早就打算等王爷回中原了,就去找王爷,让我余师弟癞虾蟆不要妄想吃天鹅肉了。

    我余师弟被林平之破口大骂了一通,又知林平之心里早就有了王爷,伤心的什么似的,就自己在小酒店里喝酒买醉,哪想林平之竟然不肯放过我余师弟,回到福威镖局,叫来一帮镖头对我余师弟群起围攻,杀死了我余师弟,听说最后一剑还是林平之亲手刺过去的。

    王爷,王公子,您二位可一定要为我余师弟做主啊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救了一个受人调戏的无辜少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他死的真是太冤枉了

    若是让林平之逍遥法外,往后不知会有多少无辜少女遭到他的毒手,又有多少无辜少年会和我余师弟一样,因为一时看走了眼,被林平之的外貌迷惑,就被他羞辱一番,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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