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到处都是落雪的原野，
举目四望一片银白世界！
脚印已经在大雪中消失，
家园已被脚步留在远方！
率领家人寻找每一点可食之物，
可一切食物全被大雪藏起！
无奈之下家人们又浩浩前行，
拼命寻找着每一点果腹之物－－－－－－
3
大雪不知不觉又凌空而落，
家人的心全都被冻得失去了希望！
他们建议将赶出的猪杀掉，
可我以怒火回答了他们！
我知道这是人们跟随我的信心，
杀掉它人们或许就失去了希望！
于是我抱着猪在前面急走，
家人们忍着饥饿在后面跟随！
35
‘杀掉它吧，母亲，
我们已经饿的受不了，
如果再吃不上东西，
怕是熬不过今夜啊！’
不知走了多少个日夜，
人们实在走不动了，
他们将遇到的树皮全剥下吃掉，
除去泥土与沙石，他们似乎没有吞不下的！
36
每天夜里家人们就乞求我，
望着骨瘦如柴的家人我满眼含泪。
‘不行，我是用它来救命的，
只有一个人将要死去时才能杀它！’
我的话刚刚说完，
突然人群中传来哀号！
一个孩子因冻饿死去了，
这下人们全围到我的身边！
37
‘难道一头猪比一个人还宝贵吗？
为什么还不杀死它？！’可怜的
孩子怀着美好的希望永远闭上了双眼，
伤心的母亲抱着他走到我面前。
‘让我死去的孩子碰一碰这头猪吧，
母亲，这是他一路上唯一的愿望！
他一直问我猪肉的滋味，
可我却不能为他描述出来！’
38
伤心地将孩子失去生命的手放在猪身上抚摸，
所有饥饿的目光顿时如狼般盯住了我怀中的猪！
‘孩子们，他是我们稀韦家的功臣，
他宁愿饿死也没想到杀死这头猪！
他用幼小的生命保全了这头猪，
也保全了我们整个稀韦家的希望！
来，随我将他安葬吧，
让他睡在我们离家的路旁！’
39
失望的族人们一时全变得垂头丧气，
他们心中被饥饿煽动的欲望又强压了下去！
‘用石块将他的尸体压盖，
不要让鹰鹫与野兽得到他！
让他的头朝向东方，
为我们指引回家的路！’
默默的族人们含泪干着，
一座新坟在离家的路旁竖起！
0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孩子们，
雪绝不会一直落下去！
等到寒冷的冬日结束，
青草与鲜花会与蜂蝶一起到来！
那时大地就会变成乐园，
树林与草地到处都有盛宴。
来吧，只要我们能忍耐得住，
就会见到那在西方的乐园！’
1
没有人回应我的话，
饥饿与劳累让人们无力多讲一句话！
就这样，再次带领族人们艰难前行，
在难耐的饥饿中寻找抵挡饥饿的食物！
一路之上不时有人死去，
可我始终没杀死那头猪！
我们究竟走到了哪里啊，
连我这个一家之长也不知道！
2
我只感觉太阳越来越昏暗，
漫野的白雪变得灰蒙蒙一片！
八百族人只剩下三百，
其余的全躺在离乡的路边！
这是一条希望与探求之路，
也是一条痛苦与死亡之路，
终于我们似乎走到了大地的尽头，
那似乎就是太阳落下去的高山！
3
没有人知晓那座山的名字，
也没人知晓走了多久，身处何方！
我想带族人们继续前行，
可再没有一人乐意跟从！
‘算了吧，母亲，我们已经走不动了，
你说的那衣食无忧的乐园为何还不出现？
杀了那头猪吧，母亲，求你了，
我们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不行，我要将它带到乐园去，
我要将你们全都带到衣食无忧的乐园！
你们没看到太阳已经昏暗了吗？
这里就是大地的边缘了，
只要我们继续向前走，
就会走到另一个世界中去！’
我向族人们解释着，
族人们全露出绝望的苦笑！
5
‘母亲，那是你的双眼昏花了，
太阳还像原来一样啊！
大地依旧在前方无穷无尽，
我们怕是走不到它的尽头了！’
一丝的希望被族人们说破了，
当时我顿然眼前一黑！
一路的劳顿将我击倒了，
我挣扎着，却无力地倒在地上！
6
‘赶快杀死那头猪，
用它的血将族长救活！’
朦胧中听到众人的叫喊，
那头猪发出让我心碎的哀号！
‘闪开，谁也不许靠前，
没有族长的命令谁也不许碰它！’
耳边传来巫师的吼声，
那时只有她可以威服大家！
7
在人们心中这次出行就是因为她，是巫师
为饥饿的家人讲了一个迷人的童话——
在西方太阳落下去的地方，
那儿是大地的边缘，
只有拥有坚强意志的人才可到达。
到达那里的人全是有福的人了，
因为那里是众神为人们布设的乐园，
只有受到神人宠爱的人才会见到她！
8
那里四季如春，花果常驻，
人们如同牛羊般无忧无虑。
如果乌云密布，就会有甘霖降下，
人们喝了就会不饥不渴，忘掉烦恼。
如果寒气袭来，大雪降下，
你大可不必像我们这样惊慌，
因为天空降下的全是谷粒、米粒，
你只需张开嘴巴就会填饱肚皮！
9
你可以尽情地吃饱喝足，
你可以尽情地嬉戏奔走，
因为那是众神为我们准备的乐园，
是无忧无虑的欢乐之所！
巫师本想以此来让人们度过华胥雪夜，
可她的描述激起了人们的欲望！
族人们在家中议论着这西方乐园，
缠着我带他们到太阳落山的地方寻找！
50
是啊，就算是找不到乐园，
难道连食物也找不到吗？
没想到乐园之路竟是苦难的长旅，
这让满怀希望的人们绝望了！
‘闭上你的嘴吧，巫师！
这全是你的嘴巴惹的是非！
如果我们不是听信了你，
又怎会离开华胥到广野中来？！’
51
人们一见巫师站了出来，
满腔的怒火顿时找到了发泄之处！
‘你讲的乐园在哪里？
为什么还没见到它的影子？！
天空落下的是谷粒、米粒吗？
吃啊，你张开嘴巴吃啊！’
巫师被问得张口结舌，
善辨的人此时也变得无话可说！
52
‘我们的意志难道还不够吗？
我们难道不是众神宠爱的人吗？
难道让我们死去才可以吗？
难道只有死才能见到那个乐园？！’
‘我们只是想救族长的命，
大巫，这难这道有什么不对吗？
族长现在还能下令吗？
你难道想眼见着她死去吗？’
53
巫师被众人逼得连连后退，
她的一只脚无意中踩在我的手上。
我挣扎着抽出雪中的手，
用僵直的手拍打着巫师的脚面。
可巫师的脚早已冻得麻木，
竟然没觉察到我的拍打！
‘族长醒了，族长醒了，
快，她是要下令了！’
5
不知是谁发觉了我有动静的手，
众人一下全围到我的身边。
那头猪一直抱在我怀中，
巫师在用猪的体温温暖着我！
一双双含泪的眼睛望向我，
心碎的我流着泪对大家笑了！
‘大巫，杀了它，分给大家，
然后我带你们到乐园去！’
55
我用低微的声音说着，
可我的话却被族人们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所有人欢呼雀跃，
怀中的猪猛然被人拖去！
猪的嚎叫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厉，
不久一碗香喷喷的肉汤端来了。
‘喝吧，族长，喝完后你会好的，
大家等着你带着上路呢！’
56
大巫颤栗着将肉汤端来，
我含着泪将肉汤一饮而尽！
‘走吧，随我上路吧，
我已经见到乐园了，
看，她就在那里，
爬上山崖就会见到她！’
挣扎着爬起，挣扎着向山崖爬去，
我感觉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57
‘来吧，乐园就在下面，
跳下去就会见到她！
这里就是通向乐园之路，
是我们艰辛长路的尽头！
来吧，只要我们跳下去，
就会变得快乐无忧！’
我痛苦地望着跟随而至的亲人们，
可脸上却依旧挂着微笑。
58
老人们全都沉默了，
他们知晓了我的本意！
孩子们则跃跃欲试，
他们依旧在相信我的话。
不能再让族人们受苦了，
不能再让他们在绝望中痛苦地死去！
如其被饥饿与寒冷折磨死，
哪里比得上及早结束这痛苦之旅！
59
我面带微笑跳下高崖，
如同一片落叶向崖底落去！
族人们全大叫着跟随而来，
如同一树的落叶被狂风吹落！
谁又乐意将自己的生命结束？
那无疑是背叛了女娲神母！
可我真的是被逼上了绝境，
并且是带着族人一起踏上了不归之路！”
60
“怎么？稀韦，你是要干什么？
莫不是要带族人们一起死去吗？”
娥陵被稀韦的讲述惊呆了，
稀韦氏含泪望着慈爱的老王。
“娥陵，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怕是只有这样才会将厄运解除！”
“不，只要生命依然延续，
那就有希望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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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陵！”含泪望着老王，
稀韦显然又回到了那凄惨的长旅之中。
“长路的苦难让人无法想像，
那是生命无法忍受的痛苦！
开始人们心中还有乐园支撑，
可最终人们却全都陷入绝望。
你知道那五百人是如何死去的吗？
他们大都是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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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带领他们从山中走过时，
就有人舍身跳下高高的悬崖!
他们再也无法忍受冰雪与长路的折磨，
在一念之中寻到了永久的安眠！
众多的人随着跳了下去，
人们再不听我的呼喊与命令！
从那以后我不敢再走山峰，
我只是带领人们走广野、穿山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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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也阻挡不了人们对死的渴望，
痛苦中的绝望让他们寻找着死去的机会！
有人走着走着就大吼着疯跑，
在绝望的疯跑中碰到树干之上；
有人则偷偷地离开了人群，
钻入雪中默默地化为冰人！”
泪光中，一块肉被娥陵颤抖着递给稀韦，
老王再不能在此时安慰这痛苦过的老人。
6
泪水涌出稀韦的眼眶，
老人哆嗦着接过老王的分赐。
“娥陵，哪怕是有一块肉，
那我也不会带族人们跳下去。
哪怕还有半日的路可走，
那我也会带族人们走完最后一程。
乐园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所有的希望全在大雪中消失！
65
举目一片白雪茫茫，
不知身在何处，家在何方。
此时生命再没一点快乐可言，
只有无法摆脱的痛苦与折磨。
既然痛苦与生命已结为一体，
为何不让死亡来将痛苦驱赶出身体？！”
满脸是泪的稀韦讲不下去了，
静静的柳林只余下火堆的噼啪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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