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世民这日带着三卫去上朝,只见李治一身缟素,面也没洗。不禁嗔怪:“你这样子,一点储君的威仪都没有了。”
李治说道:“今日是母亲的忌日,儿子只能素面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李世民点了点头,心中颇以为然。
父子行到显德殿前,却见一个白色的影子落在台阶上,却是一只白鹘,兀自在台阶上来回走动。
“啊,那不是我的‘将军’吗!”李世民大喜,下了舆,上前一伸手,那畜生倒有点灵性,一下飞到了太宗的手臂上。
李世民从它脚上取下一只竹管,旁边有侍卫接过白鹘,太宗打开那布条看,有掌灯侍卫上前把灯笼打起来。
李治心里却是不高兴,那“将军”本是皇帝心爱的猎鸟,非常有灵性,当时李泰得宠,太宗便让它跟着李泰,以此来保持联络(当时李承乾监国,太宗怕他对李泰下毒手)。没想到今天用上了。“将军”的到来,正证明李泰到了。
李治假装不知道,问身边的宦官:“这白鹘却是有灵性啊!”
那宦官是皇宫里的老人,什么情况不晓得啊,见太子动问又不好不答,只好含糊道:“那是大家最心爱的猎鸟,小的曾见过几次,是只极难得的东海鹘鹰。”
“爷爷也有好久不打猎了吧?”李治问道。
那老宦官低眉说:“回郎君,大家自从圣人去世后就不曾打猎了。”
李治却在心里嘉纳:“倒是个会见风的人。”
李世民看清楚了字条叹了口气说:“你们派个人去告诉斛斯政则和朱遥光,让他们不要为难顺阳王,带个人去接一下。”说完拿张纸写了几笔,拿出一块玉佩一并交给那个侍卫。
太宗转身对李治说:“青雀回来了。”
李治说:“上次我去东莱,听人说他到泰山隐居去了,便没见上,这次可见到四哥了。”
“我也好久没见到了,等朝会结束我就去看看。”李世民笑了笑。
李治喃喃地磨着嘴皮子。
这是一次例行的朝会,一般是有事说事,无事退朝。几个大臣把重大的事情拿出来给大家讨论。唐朝是皇帝与宰相“共治”,所以除非是突发事件或者大臣拿不定主意的才会拿到朝会来讨论,小的事情宰相自己就处理了,事后写个申告,交份摘要给皇帝就行了。
很快朝会就结束了,李治走到长孙无击身边用手一指长孙无忌身后的欧阳通,欧阳通位在从四品率更令,也写得一手好字。不过他比较牛X就是了,写字比他父亲的架子还大,一定要是犀角笔管,豹吻笔毫,象牙的笔洗,上等宣纸或者绢。这副派头,哪个穷人敢找他写字啊?
长孙无忌看了看欧阳通,马上也就明白了李治的意思,欧阳通的胸纹是青鸟嘛。
皇帝果然在朝会结束后找到长孙无忌说:“青雀回来了,你跟我一起去见他吧。”
长孙无忌说:“以前有旨意不准他离开封地,现在他私自进京,国家还打算见他吗?”
李世民说:“我现在老了,病了,儿子来看看我没有什么不对。”
长孙无忌说:“他真的只是来探望父亲兄弟吗?”
“你这怎么说的?”李世民有点不高兴。
“现在太子已经稳固,那么国家不要怪我多嘴。父亲见儿子倒没什么,但是如果会给某人一些其他想法,让他萌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那又如何呢?”
李世民看了看李治,叹了口气说:“好吧,不见就不见,太子去见见吧。”
“太子也不要去!”长孙无忌说,“这些事情就由我这个舅舅代劳吧,反正我已经是一个恶人。”
李世民点了点头。
长平宫
李泰望了望四周熟悉的环境,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回来,他准备了两副自己亲自书写的祭文,都是纪念长孙皇后的。
“太尉到!”
当长孙无忌那胖胖的身影逐渐清晰的时候,李泰感觉自己的心越发地冰凉起来。
“阿舅!”李泰作揖道。
长孙无忌说:“只怕郎君早在肚子里把某人骂个狗血了。”
“李泰不怨阿舅。”李泰说。
长孙无忌笑着摇手:“你是老头子我看着长大的,你们弟兄的性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要看了,官家不会来,太子也不会来。”
李泰有些木然了。
长孙无忌说:“你要去见,我也不拦你。但是做为长辈,作为你的母舅,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赶快回东莱去,莫再停留这个是非之地。如今太子已经根基稳固,不日官家就要内禅,你去又如何,徒添是非,让你兄弟难堪,让你父亲伤心。”
李泰也是聪明人,如何不知道长孙无忌的意思。如今自己不再是皇帝的爱子,现在去了,太子会怎么想?一旦新皇登基,那会怎么对自己?
“多谢阿舅!”李泰那仅有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了皇宫,他只觉得这天地之大,已经没有他力锥的地方了。
到了承天门,却见萧德言肃立在马车旁,干瘦的身影在寒风里仍然那么挺拔。一路路过的官吏见到他都噤若寒蝉,也不敢去打招呼。
“老师,”李泰搀扶着萧德言,“我们走吧,回去,回去。”
“国家没见你啊?”萧德言问。
李泰漠然地搀扶萧德言上车。
“郎君,顺阳王殿下!”有个声音喊道。
李泰回头一看却是刘洎,手里拿着黄纸。
“李泰见过阁老!”李泰忙见礼。
刘洎说:“数年不见,大王憔悴了许多,某家真是……”声音到后来便是哽咽了。
“没什么。”李泰此时哪里像个刚满而立的人,仿佛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看了看刘洎问道:“岑阁老去世了,某却是不方便,还请阁老代某去祭奠一下。阁老为泰耗费心血,泰不能报万一也。”
“诺!”刘洎取了黄纸:“有旨意!”
李泰下跪,萧德言也要跪,刘洎说:“陛下有言,萧翁年高,不必跪了。”
皇帝的意思大致是对李泰的孝行很感动,对萧德言做为老师,忠实于“一日为师,终身为师”的诺言,实在可景仰,所以把李泰升级为濮王,萧德言工资加二级。
两个人接了圣旨,各怀心事登车而去。
遂良同志恰好路过看到这场面,心里暗恨,一时肚子里揣摩一番拿定主意。
芳兰阁
“陛下,臣有罪!”小鸟同志一进门就把进德冠给摘了,跪在地上。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一愣,李治也心里奇怪。
“你怎么有罪了?”李世民让人把小鸟同志扶了起来。
禇遂良还赖上了不肯起来,继续说:“臣有包庇隐瞒的罪过!”
“那你说说。”李世民说。
小鸟同志愤怒揭发,做忠臣状:“臣不该因同僚之义而隐瞒了目无君父和谋逆的奸贼。”
“来了!”李治顿时明白了,但是此事非常棘手,而李治也有自己的考虑,便不点破。
李世民一听“谋逆”一下脸色黑了下来。
“当年,陛下驾幸东都,留下臣、马周和刘洎三人都督京师。当时接到陛下病情的情况,刘洎面有喜色,对臣和马周说,这下机会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做伊尹和霍光那样事情了。又说太子远征,陛下病重,请招回顺阳王伺候于陛前,以防不测。臣当时以为他是妄语,没有在意,刚才我看见他和顺阳王说了一阵,很是亲密的样子,这才想起来。原来此枭竟是怀了此等心思!”好个小鸟同志,真是字字如匕首,句句似毒药,恨刘洎不死。
李世民还没反应过来,长孙无忌已经冷哼道:“这个刘洎平时大言炎炎倒也罢了,没想到居然说出这样无君无父的话来,存着这样的心思,真是合当处斩!”
李世民说:“此事关系重大,来人去请马侍郎来。”
长孙无忌说:“马翁病重,早已经请假了。”
太宗说:“那就把我的肩舆抬去,把他抬来。”
过了半天,内侍把马周抬了来。
“好了,你病没好,就别行礼了。”太宗说,“朕有事情问你。”于是转述了小鸟同志的话。
马周一惊说:“臣记不得刘洎说过这样的话了。”
小鸟急忙说:“马翁,你怕是病糊涂了吧,怎么记不得了?”
马周苦笑道:“还真是,不过真是记不起刘洎说过这样的话。”
太宗点了点头,让人把马周送回去了。
见太宗起了疑心,小鸟马上跪地说:“陛下,如果遂良说假话诬陷大臣,那请陛下把遂良拉出承天门斩首!”
长孙无忌说:“遂良忠心国家和太子,怎么会说假话呢,这刘洎肯定说过这些话。”
太宗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了一下:“派御史去问。”
长孙无忌说:“赵元朗与刘洎关系疏远,又肯用事,请陛下派他去问。”
李治暗道:“这长孙无忌真是心狠手黑。谁不知道赵元朗是有名的酷吏啊,当年他担任大理寺丞拷打死了犯人,被刘洎弹劾贬出京师,自此两人结了梁子。派他去问,刘洎不反也反了。”
太宗心情显然不好,挥手:“你们看着办吧!”
小鸟和长孙无忌对看了一下,各有得色。
李治却是目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从长孙无忌脸上掠过,太宗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在心里为长孙无忌叹了口气。
东宫
李治脸色不豫,也不搭理谁,径直进了书斋。
“郎君。”于舍人拱手道。
李治说:“仲卿,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必须赶快出京。”
“郎君为何如此着急?”于舍人不解。
李治说:“阿舅势大,今天他和禇宾客一唱一和,逼迫国家处置了刘洎。”
于舍人宽解:“那也是为郎君铲除隐患。”
“跋扈!”李治拍了一下案几,“一个三品的执政,他们几句不实之词就把他给杀了。国家是明君,明知道刘洎冤枉,为什么还要处置?还不是他势力熏天!”
李治说:“现在国家还在,他们就敢如此,异日寡人坐了天下,还不是得事事听他们的,做他们的傀儡啊?”
于舍人默然了。
李治说:“长安是他们的老班底,你们呆不得,必须去地方上。他们老了,朝廷总要进新人,你们有建树,我才好提拔,我不能开侥幸之门。”
“还望殿下耐他们一耐,毕竟现在还动不得!”于舍人劝告道。
李治说:“不是寡人过河拆桥,任他们如此下去,这天下还姓李吗?终有一日,我要他们把权利交出来,这也是为他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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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迟了,接到一个标书,搞了几天,不好意思!那是现米啊,老帽喜欢实惠和现实的。现米优先!!!精神文明的基础是物质文明嘛。不过MS老帽两手抓的理想读者大大不大支持,收藏那么少,挖哈哈。
大家还是多多发言吧,这几周精华都剩不老少,呵呵,我喜欢在周末加精华,这样对大家公平点。
上架啊,那得看收藏啊,老帽看了下,虽然前几天更新很快,收藏减少的速度更快,离上架更遥远。大概我又开罪什么人了吧,呵呵。
上架了有烟钱,老帽的文思会多多,现在粗茶淡饭地,也只能抽空来几章。要上强推,攒几篇稿子先,大家原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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