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杯渡
一条单板船靠了岸,从船上下来几个白衣武士,剃着和族武士特有的勇武头。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颤微微地下了船,身上也穿着白色衣服,头戴着长冠,此人边是百济老臣鬼室信福。
有几个部民赶忙上前跪在地上,一个武士牵过来一头驴子。驴子在扶桑诸岛中已经是大牲口了,马却是想也别想,如今扶桑诸部中也只有和族的大王和熊坻大王等强者才能骑乘的。
鬼室信福也没客气踩着那个部民的背就上了驴子。
几个武士叫骂着,那几个部民赶快起身驱赶着在晴天漫天土,雨天一地泥的路上快速跑着。
路上许多从田里劳动的百姓看到驴子和武士,赶快带着小孩子等一家子,往那路边的茅草堆里躲。
在等级森严的扶桑诸政权里,下级的人看到高一级的人那必须无限制地满足对方的要求,更不要说如此高官,居然是骑驴子的,那肯定是天照家的贵人了。
一路鸡飞狗跳后,驴子和武士门只留下了脚印和蹄印,那些蓬头散发脏兮兮地百姓穿着两块破布缝成的衣服,谨慎地避免去踩那些印记,否则被头人抓住又是一顿皮鞭。
飞鸟王屋
实际上也就有点类后世的竹楼,只不过搭了个很大棚子。所谓的城墙也就是木头栅栏而已。
鬼室信福在小山大夫的带领下进入了和国的“王宫”。
“属臣鬼室信福拜见大王。”鬼室信福虽然来往这里不是一两次,但是那熏人的咸鱼味还是让他很不适应。虽然百济风俗和这里差别不太大,但是鬼室信福还是和当地贵人一样认为唐人的生活方式才是高级的,虽然他们一直非常痛恨那个庞然大物。如果不是他们,金法德那个家伙的人头早挂在百济王京了。如果不是他们,他又何必豁出命来到跟这些咸鱼佬低声下气呢。
坐在土墩子席子上的披着长头发的白衣贵人就是和国女王齐明女王皇极女。不过这里的人都知道,和国的大权实际掌握在她下手的那个秃头薙发的小个子男人手里。
果然没等齐明女王说话,天照中大兄旁边发了话:“下国使者为何而来啊?”
“大王,摄政啊!”鬼室信福未哭三把泪,一声哀号,“下国大王和王子被唐军杀害了!”
“什么?”中大兄和中臣镰足不禁同时脱口,然后又对视了一眼。
“还真是不幸啊!”中臣镰足叹气道。
“是啊,所以下臣希望上国能念在贵我两国的关系,帮下国复国啊。”鬼室信福哭泣地说道。
中大兄看了看几个臣子,搓了搓手说道:“跨海打仗真是很危险啊!”
中臣镰足说道:“大王,百济和我乃是姻亲,无论从道义和关系上我们都不应该坐视啊!”
“是的,大王。”一个叫鬼手献衍的小智(此为厩户革新所创立的官职,有兴趣的人可以去读相关典籍)说道,“请给我五千兵马,我一定把唐军赶出去。”
“不错,我国民莫不期盼上国大军早日到达啊!”鬼室信福赶忙说道。
中大兄看了看母亲齐明女王,女王终于说话:“打仗啊,还真是大事,要问问祖先呐。”
“大王英明。”松峡堀带子马上迎奉道,他是高阪的豪族宿老,如今熊坻、洋良两个小国蠢蠢欲动,看样子没多久便要打过来,这城头变换大王旗的事他看多了,能活下了并过得很好归根结底就是“无利不行”。
中大兄冷哼了一下,然后对鬼室信福说道:“去看看你的王子吧,他应该知道自己父亲和家人的消息。”
“下臣去了!”鬼室信福来的目的就是把扶余丰璋接回去,至于和国能不能出兵那有由不得他。
扶余丰璋一听顿时就差点“悲伤”地跳起来,说实在话,做为一个人质,他在这里过得并不怎么好,而且他并不是扶余义慈的爱子,否则就不会被送过来当人质了。现在全家“死”精光,只剩下他一个人,回去之后那肯定是做大王没跑了。
按捺住心里的喜悦,扶余丰璋装着悲伤地样子问鬼室:“鬼室老,我怕和王不会那么轻松地放我们走啊。”
鬼室信福说:“王子,只要你哀求他们,我敢说你一定会被允许回去的。”
还没等鬼室去求,中臣镰足就来了。
“大王决定送你回去,而且还派五千兵护送你。”中臣镰足说道。
扶余丰璋感激地说道:“那太感谢了!”
中臣镰足说道:“不过也不是白送你去的,周留‘和府’还要扩大,我国人驻扎两万大军保护你,你必须向我们称臣。”
“没有问题!”扶余丰璋一心要当大王,这点条件本来也是空头支票,到时候再说啦。
长安
顺天楼
李庤接见苏烈所派遣的献俘队伍。
扶余义慈和他的太子扶余成珪跪在了楼下,全身缟素,额头和鼻子都挨着地。他的后面是百济的王室成员和王公大臣。
长安城已经万人空巷,百姓门洒着鲜花,而百济的一众人等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城市。
“唉,我们的失败看来不冤枉。”扶余义慈,和唐朝这个庞然大物比他们的国家也不过一个小县而已。
而其他百济俘虏则充满了好奇和恐惧,因为在他们心目里战俘的下场绝对好不了。
一个穿着杏黄裳的小太监下了楼,拿出了黄麻纸宣读。
顿时两路禁军和参加献俘的大臣都跪了下来。
“皇帝曰:书有云以有德伐无道。扶余一氏被系汉末逃民,窃据一隅,桀骜不逊,荼毒生灵,引入匪类。不思教化民众,只以凶心逞恶。朕上奉天命,下应民意,代天灭之……”
“罪臣感谢大唐皇帝!”扶余义慈等临时学了几句唐语。
李庤走下了顺天楼,亲自为扶余义慈解去捆绑:“汝等既然归顺,朕为你在长安建了住宅,好生在这里反思己过吧。”
听完通事的翻译扶余义慈浑身颤抖:“陛下不杀我等?”
李庤一笑,招来一个穿绯衣的官员,扶余义慈一看不是自己的“老朋友”盖苏泉文的次子泉献诚是谁。
“泉大人现在是银青光禄大夫了。”李庤笑道。
扶余成珪等人由于近,所以也看得清楚,小声用百济话传递着消息,而押解的禁军并不禁止。
知道自己不会死已经很高兴了,而知道还能在这天堂一样的城市生活,许多百济的俘虏由衷的高兴。
“我等愿意归顺大唐!”
“大唐皇帝你别得意!”突然有个俘虏开口说道。
李庤一看这人,足有一米九,在众多人里显得非常扎眼,皮肤青铜色,一脸桀骜。
其他百济俘虏纷纷咒骂那人,你自己找死别把我们也那上啊。刚进长安他们还有必死的觉悟,现在有了活命的机会,再也不想去掉脑袋了。
扶余成珪脸色铁青,不顾自己已经不是太子,大声呵斥那个人,边看李庤的脸色。
李庤并没发怒,问道:“哦,你的王都投降了你为什么不降?”
“堂堂天朝大国,以大欺小,算什么大国,你算什么英雄?”那大汉的汉语还不错,要不是禁军拉着他,他可能已经冲了过来。那大一个堆头,实在很危险。
这个时候一个穿明光铠的将军上前去一把他拧了出来。
这个将军居然和他差不多高,两个巨人站到一起倒也匹配。
“黑齿常之,败军之将你嚣张什么?”那将军一把把黑齿常之按倒在地。
黑齿常之?他不是应该被刘老头收拾的吗?怎么被抓了俘虏?
李庤也不去多想,历史被改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的走势还在嘛,于是问道:“那降伏黑齿常之的人是谁啊?”
“陛下,他就是娄大杆子,娄师德啊?”许敬宗说道。
“那个在紫宸殿骂朕的娄大杆子?”李庤笑道,“他不是在兰台当监察御史吗,怎么跑去当将军了?”
“咳,正是他,他应了陛下的《征猛男令》从军了。”许敬宗说道。
“哈哈,好啊,又一个定远侯马。”李庤点了点头。
随后就是赐宴。
元亨十一年,大唐辽东道,平壤都督府。
一头白发的刘仁轨接了苏烈的班,担任第二任乐浪州都督。
“报!”
“敌人情况如何?”
“倭奴国战船二百余正奔袭白江村而来。”
刘仁轨对孙仁师说道:“陛下早说过这倭子欺软怕硬,善于偷袭最是无耻,令我等可悉数杀之不必留活。初来我还认为陛下身在九重误听人言。这半年来,我大军常被袭扰,其手段果然是化外野人不可文教。”
孙仁师说道:“总管,咱们再是莫忍了。”
刘仁轨一拈白胡子说道:“不过是给他们点好处,他真以为我大唐好欺否?撮尔小国,且看我上国手段。”说完拿出海图,与几个将领说那形势。
“报!新罗王来求救,请总管发兵。”
“不必理会,新罗王城粮水充沛,城防坚固,那倭人如何能在短期打下来。不过是吸引我等去援救,妄图消灭我等水军。那时节他便补给自如,我等却是穷困孤岛难以维持。真是好算盘!”刘仁轨说道。
孙仁师说道:“这等歹毒的杀才,须杀个绝种才称心。”
“传令,发兵白江!”
“杀死地给,为了中大兄!”
“天照大神庇护,杀!”
一大群各式样的单板船装着穿竹甲拿着竹竿和竹刀的倭人武士,就冲向那唐军船队。
以战养战是和国武士的老传统,面对那精良的明光铠,中大兄的眼睛都红了。不过他老谋深算并没冲在前面,那前面的“炮灰”不过是和国那些更加贪婪的“盟友”。
“嗖!!!”漫天的箭犹如蝗虫铺天盖地而来。
唐军的厉害鬼室好象忽略了,他只是说一群拿锄头的老百姓就在任带城把唐军拖了三个月,一直拖到下雪。所以在中大兄等绝大多数和国武士心目里唐军那就和百济军队一个层次。以天照大神的威灵,和国人的勇敢,打败唐军应该很简单地事。
一阵箭下来,“炮灰”死了九成。倭军本是各个豪族组成的强盗联盟,有好处大家打破头往前,这下踢到了铁板,为了保存实力嘛,嘿嘿,脚底抹油开溜。
“八嘎,小山家军全部后退!”小山若子带着残余的一百多家将仓皇逃跑,根本就不理中大兄的命令,“你他妈的当我是冤大头啊!没好处扛个P,天照大神亲临我也照样不甩。良心大大地坏了。”
跟小山一样想法还有仓山田石川阳之未家,虽然他是中大兄的大舅子,但是他的老爹仓山田石川麻吕也是被中大兄给杀了的。所以干脆闪开了,旁边的依之波家也不含糊往回跑。
正面就只剩下中大兄和他的嫡系了,现在他想跑都难了,因为败退下来的军队几乎把逃跑的线路堵死了。
唐军乘机冲杀了过来。
中大兄这个时候已经傻了,平时的睿智也不知道到那里去了。
只见一艘唐军大船冲了过来,那铁销子把那的船掀开一个大口子,船在下沉。
唐军几乎没怎么打,倭人的水军就歇菜了,白江入海口到处浮着人,唐军开始打捞那些落水的倭人。
“你们不要杀我,我是和国的大王,我是和国的大王啊!”中大兄被一个唐军拎着就要拖到那个万人坑边去砍脑袋。
扶余丰璋和鬼室信福的脑袋已经转到盒子里用石灰泡着带往长安。
根据刘仁轨的指示,那些倭人全部砍头,在原百济都城建筑“京观”——也就是骷髅台。命令那些百济俘虏把原首都全都拆毁,并以海水浇灌,此后五十年此地无法耕种。后有人在这里挖掘出残存的青色瓦片,为了避讳当年杀人筑京观的煞气,这里被后人改称为青瓦台。
“住手啊!”倭人求和使小野妹子眼睛尖,虽然已经六十来岁的人,多次来往中国,对中国的事情很了解。他跪倒在地抱住孙仁师的腿说:“请上国大将军饶了这个人吧。”说完狂磕头,鲜血满面。
“我杀你们那么多人,你都不求饶,为什么单要我饶了那个矮子?”孙仁师于心不忍,毕竟一个老头如此乞求,稍微有点良心也不能不心动。
“他是我家的大王。身为一国的大王,他得罪天朝,如此死了便宜他了,他应该向天照大神谢罪!”小野妹子上前狠狠地扇中大兄的耳光,打得中大兄吐血。
“算了,算了,少杀一个也没关系。反正他那脑袋也增加不了高度。”孙仁师不忍地说道,“既然是和族的大王,我倒有个提议,不知道贵使者同意否?”
小野妹子恭敬地说道:“但听吩咐。”
“我们陛下说倭人最适合抬肩舆,这样,我把那个什么兄的送到长安给陛下台肩舆如何?”孙仁师想起以前皇帝跟他们说的笑话提议道,“也算谢罪了。”
小野妹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如此地恩宠,真是让下邦感激。”
孙仁师嘿嘿坏笑:“该赔的钱可一分不能少。”
小野妹子的脸色几乎一下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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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以纪念七七事变七十周年及历史上抵御外侮的烈士,国耻无忘,中国人当自
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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