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你快过来，这怎么办？”一双沾满稀面的水，季夏的脸上多了一条。
“长生，这样可以么？”黎归晃了晃手里小指粗的芹菜，菜板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修长的手指不急不慢的赶着手中的饺子皮儿，看着被长生骂的灰头土脸的两个人一笑，他手下的皮儿个个又圆又薄，赏心又悦目。
“怎么了？”含笑的看着从刚刚开始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长生，把面皮儿递过去，“我赶的不好？”
“那倒不是。”摇摇头，长生欲言又止的咽了咽口水，“好看是好看，没错。”欲哭无泪的捻起面皮儿，“可是言亚咱又不是做什么美食评比，你这样不觉得太…”磨叽了么，半个小时赶了三个皮儿。
长生只觉得她的头都要炸了，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动气，最终！
“你们三个给我仔细看好了，我最后演示一遍，再不会我就把你们扔出去喂狗。”
推开季夏，撸起袖子把面里和上水使劲揉，“面干就和水，水多就加面，会不！”
抢走黎归手里的刀，“亲爱的，这剁饺子馅儿不是剁粽子头，这么大个的芹菜吃了不会噎死么？”转转脖子，“看我的。”丝毫不顾形象的咣咣的切下，勉强能捏起一块碎渣递过去，“就要这个样子开始吧。”
拍拍手，准备继续包着四不像饺子，“言亚你看我干什么？你的不用我教，但是，给我把速度提上来啊，混蛋！！”
今年的除夕他们四个人一致觉得一定会红红火火，因为从早上到现在，处处都能听见长生发飙的声音，除此之外还一定的平安，厨房里接二连三出现噼里啪啦的碎裂声，还有季夏自言自语的嘟囔，“小长生你先别生气，岁岁平安，碎碎平安。”
没错，今天是中国最大的节日，除夕，四个人在一起度过的第二个年头。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季夏和季叔的关系变得水火不融，言亚为了他们和言家脱离了关系，长生遭遇了各种众叛亲离，亲人死了，家业也丢了，至于黎归，他一直就是孤身一个人。
伙计们都被长生差回家过年了，出来混不容易，更多的就是为了能够过上些好日子。
“鸭梨，再往右边点，诶诶对了，行，就挂在那里吧。”红色的灯笼挂在两边的门口，季夏指挥黎归动手，长生站在言亚身边为他磨墨，一副对联跃然纸上。
“我去给他们贴上。”
言亚的这个宅子不大，二层小楼和北京的四合院很相似，院里前阵被移过来一棵梅树，路过很远就能闻道梅花凛冽的香气，栓上红线，风一吹舞动的样子不由让她想起的风马旗，到处都是挂贴和对联，凡是能粘能挂的地方没一个逃的过去。
红色一片显得喜气洋洋，忙活好了一切，暮色逐渐开始西沉。
把瓜子和糖果装在碟子里端过去，“新的一年到了，我在这里是最小的，你们都没有一点表示么？这样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亏你好意思，平时没少打压我们，不然一会儿的年夜饭你包了，少爷就给你点奖励，不然没门。”不怀好意的看了眼长生。
“还有你们阿言鸭梨，这次你们要是帮她本少爷绝对不说你们什么，想我这帅气的脸都被油烟味给毁了。”
朝季夏露出典型的八颗牙，“那好，您老也不用吃饭了，万一把您那尊贵的舌头咬坏了，我们岂不是要罪该万死。”看着两个人，“你们呢，不表示表示？”
“你想要什么？”自然的把长生拉到身边，黎归眼神温柔的笑了笑。
“哪有我自己说的理？是你们自己想给我什么啊。”无辜的朝他们眨了眨眼睛。
“切，那还没有自己舔着脸要礼物的一说呢，诶，你别瞪我了啊，一会眼珠子掉下来了。”
哼了一声，伸出手讨好一笑，“黎归，言亚…”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灯竟然灭了，屋子里瞬间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长时间的下墓让长生进入黑暗就会自动调动所有的感官防守，“言亚电路在哪里？是不是跳闸了？”
半天没得到回应，长生心里一惊，大过年的又是谁想干什么，“啧，黎归？季夏？你们在么？”身边突然快速跑过去一个人，“谁？赶紧给我出来。”
掏出从不离身的符咒，双指夹住，“天沉…”
“噹噹噹，惊喜！”下意识的用胳膊挡住突然亮起来的灯光，诧异的看着从房间走出来的三个人，季夏在前面打响了一个礼炮，“请看！怎么样惊喜么？”
红布掀开，是一块水晶相框，有两扇玻璃那么大，上面全是这两个月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拍的照片，她和黎归依偎在沙发上睡着的样子，季夏捣乱偷袭她的样子，言亚被季夏的逗的喷茶形象全无的样子，还有四个人圣诞节在麋鹿前面一脸傻笑的样子，所有岁月带走的弥足珍贵的回忆，都被镶在了上面。
“这是…”张开嘴，才发现嗓子是哑的，长生红着眼眶问道。
“这是我们四个的新年礼物，不光是你自己的啊。”季夏跳出来解释，“我们四个流浪汉找到归属了，这就是我们成立的倒斗之家。”
言亚瞪了一眼季夏，“倒斗之家？说这话也不怕被抓进去，从今以后我们会陪着你。”
“故去的人就安心的走，活着的人努力生存，至于我们，想做的事情就不要犹豫。”
“长生，新年快乐。”
这是一座城市里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房间，房间里有暖黄的灯光，温热的啤酒，跳动的心脏和四个即将远行的年轻人。
世界太亮，可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房间，灯光，心跳和人。
初一按照习俗是要给长辈拜年的，几个人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长生尝试给赵有画打了个电话，对方关机显示地界在北京，群发了一条拜年短信又回收了几条，整理好衣服，打开门。
他们都在院子里，长生索性靠着栏杆去看，黎归把鞭炮摆好，走到季夏言亚的身边，随意划了一根火柴扔过去，不出两秒终院子里响起一阵劈里啪啦的鞭炮声。
“长生快下来洒豆子。”看见长生，季夏捂住耳朵朝她挥手，指了指门前一篮子的豆子。
“为什么要洒豆子？”
白了一眼黎归，“问那么多干什么，这是本少爷特地上网查的，好玩呗，那么多讲究干什么！”兴致勃勃的抓起一把豆子扬在地上回头朝几个人大声喊，“这地方打不了雪仗本少爷还撒不了豆子么！”
无奈的摇摇头，虽然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最起码现在是真的开心。
年后的日子很平静，转眼就到了二月末，离约定的日子还剩十多天。
把头发塞进帽子里，正正帽檐背上书包，黎归季夏还有言亚已经早早就在客厅等好了。
“小长生，你准备好了么？只要踏出这个地方，就在也不可能回到这几个月的日子了。”
眼中闪过一丝坚决该来的总会来，“走吧。”
坐上车，最后转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房子，拼命压下心中的怅然若失。
“开始吧。”
刚出了机场，还没看到接机的阿乌，迎面就走过来两个女人不由分说的朝她撞上去，“小姐，分开走，你跟我来。”是阿乌的声音。
回头去看黎归几人，不着痕迹的点点头，长生拉低帽檐快步跟上阿乌的步子，直到上了面包车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阿乌一把扯下假发，“现在这边乱的很，咱们几个一起走目标太大，即使你变了装也一样，少爷由他们几个带回去。”
“年后回来的日子他们没有找麻烦吧？”
“麻烦他们是想找，可惜我们换的位置太快根本抓不着，狡兔三窟，多亏了你之前布置的妥当。”阿乌点点头，“最近陈家大换血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和樊家联起手来了，这个情况稍微有点棘手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针对我们。”
“樊家？”长生皱眉，“很熟悉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拜托我的大小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在赵老灵堂闹事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不就是樊家的么？这么一说到是给我提了个醒，那个樊梨落上次被你打的只剩一口气吊着，这次两家合作，估摸着就是为了找你。”
梨落？时间太长，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号儿人物存在，“她不是喜欢言亚么？言亚现在在帮我她不会不知道，跟我为敌不就等于和言亚做对么？”
“真不知道你一天都听什么了，早在你把人家打伤那天，言少爷就已经和她断绝关系了，听说还在医院里上演了一出女诅咒男的悲情戏码。”
“哦？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饶有兴致的一笑，“那个梨落小小年纪心思就那么歹毒，和言亚断了关系也好。”省的她日后花时间去教训她。
“到了，附近都是我们的人，放心吧。”
早在正式接手赵家之前她就准备好了这些地方，都是些京郊不起眼的小平房或者出租楼，凡事她喜欢给自己留条后路，而陈亚弦怎么也想不到这。
推开门刚坐下，黎归他们也陆续到了。
“行啊，长生，怪不得你说要回来呢。”灌了一杯水，“我当时就没好意思说回来我们去哪怎么办？没想到你都弄好了，行了恭喜你顺利出师了。”
盘腿坐在单人床上，“这些都是临时的居住地点，用来落脚的，总之先在这里休息，之后商量下一步去廊坊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