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灭世僵场 > 第八章 农舍
    躺在草丛中,张信做了一个梦。

    一座宏伟的基督教堂里,婚礼进行曲响起,新郎新娘手牵手走进教堂。新郎是张信,新娘一袭白色婚纱,脸部被头纱罩住,看不清面目。

    教堂里,宾客座无虚席。掌声中,新人走到牧师面前。牧师手按《圣经》,宣读誓言。新郎新娘跟着宣读。张信满怀期待地揭开新娘头纱,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这张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却不是王茜。望着这面孔,他却没有违和感,只觉眼前之人似曾相识,依稀在以前见过,却不记得是谁。

    张信拿出戒指,正打算戴在新娘左手无名指上。这时,婚礼进行曲忽然一个转折,音调急转直下,变成了哀乐。众人唏嘘声中,他抬起头来,只见新娘与牧师脸色齐变。新娘一把将他推开,显得恐惧之极。再看宾客时,众人与他打了个照面,“哗”的一声惊呼起来,大是慌乱,竞相逃出教堂。

    教堂里只剩下新娘与牧师二人。新娘瑟瑟发抖,眼神又是惊恐又是怜悯,想伸出手来牵着他的手却又不敢,伸出一半又缩了回去,忽然大叫一声,转身逃走。牧师一脸惊惶,眼见教堂里已经空无一人,却不肯就此逃开,抱紧《圣经》用手不住在胸前划着十字,口中念念有词。

    张信诧异之极,不知大家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一转头间,教堂两侧内壁上的镜子里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人一身白色西装,颈中系着红色领带,与张信的穿着一模一样,但西装上的头颅却不是他,而是一张没有脸皮的面孔。

    只见这头颅肌理鲜明,鲜血淋漓,两只眼珠和鼻子已经不见,只剩下黑漆漆的三个孔洞。脸颊上的肌肉不住牵动扭曲,撕牙咧嘴,口中爬出蛆虫,黑色的舌头从中间分叉,伸出口外,扭动不已,犹如被撒旦附身的古蛇一般,显得狰狞之极。

    张信靠近镜子,揉了揉眼睛。镜子里的“人”也向张信靠近,揉了揉脸上的洞孔,动作与张信全然一模一样。微弱的灯光下,张信看得分明,这镜中恶魔正是自己!

    张信闻到自己身上发出一股浓烈的恶臭,就像腐败的尸体。惊骇莫名之际,大叫一声想逃出教堂,双腿却如钉在当地,挪不动分毫。低头看时,只见双手皮肤不知何时已经不见,只剩下连着血肉的白骨,手上、臂上血肉还在不断脱落。拉开裤管,两条腿何尝不是如此?

    眼前的景象把他吓得呆了。他大声呼救,喉中却只发出“啊啊”地叫声,不似人声。

    那牧师当机立断,用划十字的那只手捧起圣水钵里的“圣水”,迅速往他脸上泼去,随即逃在一旁,手握十字架念着经文不像经文、咒语不像咒语的东西。

    数滴“圣水”淋在张信脸上,一阵清凉。他全身一颤,醒了过来。一摸额头,汗水中满是雨水,却是大雨过后身边杂草叶面上的露水。

    “嘤嘤嘤,嘤嘤嘤!”

    一只蚊子振动双翅,在耳边来回盘旋回翔。这振翅声经久不息,静夜中显得越发响亮,听到后来,竟如一架直升机螺旋桨不停旋转发出的轰鸣。

    “啪”地一声,张信感到有物叮咬脸颊,一掌拍在脸上。抬手看时,只见掌心沾了一只母蚊子碎裂的尸体,肚子里的鲜血迸出,有小指甲盖般大小,粘糊糊的。他感到脸上麻痒难当,一挠之下,脸上隆起一个大包。

    他甚感厌烦,捏掌成拳使劲揉搓,又合起双掌来回搓弄,将蚊子尸体揉成一块圆圆的小肉球,用大拇指用力压扁,又揉搓成球,沾到中指指甲盖上,一指弹出。看到蚊子肉团直直地飞入草丛,他心头不禁一阵快意。

    他擦去额头冷汗,从背包中摸出一盒烟,背靠大树点上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吞云吐雾中,慢慢从梦中的惊骇之意里回过神来,这才忆起前事。

    原来万师傅把张信送到天鹅路口,便掉头送其余三人回城。夕阳之下,他一个人走在乡间小路上,倒也悠闲自在。心中虽然记挂着儿子,但周遭景色陌生,荒无人烟,心里再急也无法可想。

    趁着天还没全黑,他辨明路径,向回龙桥行去。从天鹅路到回龙桥是笔直的一条路,距离还不到一公里,但他疲惫以极,到达回龙桥时已是暮霭沉沉。

    这回龙桥长愈七十米,宽约二十米,横跨清水河,是一座只能供两车并行的小桥,是农民们平时来往赶集的必经之路。清水河由西北至东南,而后从长川市贯穿流过。长川市的清水河道宽愈三百米,回龙桥的所在则是清水河道较窄的一处,这桥便建得较为粗漏,远不如城里的大桥恢弘壮观。

    从回龙桥到燕子沟就远得多了,即便在白天且体力充沛时,步行过去也需要一个多钟头。眼看前方视线越来越差,道路也看不清楚,张信本打算在回龙桥下休息一晚,第二日一早启程,但桥上桥下均有人影晃动,看情形,那僵尸病毒已经扩散到了长川市的郊区,周围农户也未幸免。

    他心下惴惴,快步走上回龙桥。桥上两个游荡的“僵尸”听到他的声息,立刻有所感知,转过身向他扑来。

    张信多经肃杀,早已有备。他不愿多所杀伤,只是轻轻巧巧地躲过了两个“僵尸”。在躲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得明白,两个“僵尸”衣衫简朴,正是农民的服色,隐约见到都是农妇。

    可两尸在感染病毒前,多干农活,身强体壮,反应也比张信灵敏。见张信避过,却并不停歇,转身又向他扑来,势道威猛,神情可怖。见两尸奔跑甚速,张信大惊,不及拔出背后武士刀,转身就往桥下跑去。

    跑不多时,张信已感体力不支。他中午只有一碗面下肚,一路奔波曲折,精力、体力消耗甚巨,一直没吃过东西,这时腹中咕咕直响。耳听得两尸越来越近,他只得一边跑一边抽出刀,待两尸接近后,辨明方位,忽地转身一刀刺向左侧那尸咽喉。

    哪知他余力不足,力道稍偏,这一刀却没刺中。借他收刀的空隙,两尸却已追到了他面前。他大骇之下,哪有余暇细思,双手握刀,奋力刺入右侧那尸额头。抽出刀来,缓得一缓之际,左侧那尸已伸手抓住了他左臂,拉到口前,张口欲咬。

    张信哪能让她得逞?左臂向右死命一甩,挣脱那尸手爪,刀头借势从右至左从那尸太阳穴处挥过。那尸头颅顿时裂开半边,左侧自太阳穴处犹如被铁凿撬开的锅盖,翻在头颅上方,脑浆血浆喷洒了一身一地,随即直挺挺地倒在当地再也不动了。

    这一砸,他只感虎口剧震,武士刀几欲脱手落下。心念稍动,连忙忍痛握住刀柄。忽听得右侧响动,右侧那尸额头被刀刺中,血如泉涌,却慢慢站起身来,口中发出呼呼怪啸。张信大惊,后退两步。幸得那尸行动缓慢,待她走近,张信看得真切,一刀从上至下劈将下去。刀刃虽钝,还是将那尸的头颅砸裂成两半。那尸终于支持不住,啪地一声扑在地下。

    张信打倒了两尸,浑身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下呼呼喘气。他心想,这样下去可没完没了,自己的体力却已支持不住,若不赶紧在附近找点东西吃,要撑到燕子沟只能是痴人说梦。他向两尸看了一眼,又暗自庆幸,两个农妇变成的僵尸竟然逼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跟之前遇到的僵尸大大不同,若不是有武器在手,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难道这些僵尸夜里比白天还要厉害些?这可真是奇哉怪也。他却不知疲于奔命之际,自己的体力已是强弩之末。

    他不敢多所逗留,休息片刻便站起身来,向燕子沟走去。

    天色越发暗了,路也看不清楚。天空乌云依旧,挡住了月光,但下了大半天的雨却终于停了。

    张信拿出手机想打开电筒照路,哪知摆弄半天却毫无反应。他借着云层透出的一点微弱的月光,把眼睛鼓得大大的,方才看清,心中不由叫一声苦。原来踏雨奔波,时机紧迫之际无暇打伞,手机放在裤兜里,早已被雨水泥浆泡得不能开机,哪里还能再用?

    他心里一阵急躁,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用脚使劲踏了几脚,大踏步离开。

    一路上,晚风拂面,倒也凉爽惬意,抑郁稍减。

    一路走来,却未见逃难人众的足迹。他寻思:“难道我走错路了?万师傅放我下车后,我把周围看得清清楚楚,到这座桥只有一条路,按理不会走错。难道小望跟着那帮人走的是另一条路?唉,不知道小望现在怎样了?”

    正想着,忽见道旁不远处一家农舍中透出灯光。

    张信大喜过望,忙顺着农田旁的小路走了过去。就着灯光看时,这农舍由石块、木板人工搭成,房顶草草放了一些瓦片了事,勉强能避雨遮阳。瓦片上生了不少杂草。房舍看起来十分简陋,一副大风吹来就摇摇欲坠的模样。房舍一侧搭了一个木棚,木棚中传来微弱的“叽咕叽咕”之声,恶臭扑鼻,似是有物在进食,黑暗中也瞧不清里面养的是猪还是鸡。

    农村的田间小路泥土柔软,加上大雨才歇,甚是泥泞。张信一路走来,鞋底附着的湿泥没有一斤也有八两。他来到农舍门前,在门边的草垫上把鞋底的湿泥擦拭干净,理了理衣领、袖口,伸手轻轻叩击木门。

    “吱呀”一声,门开处,一个老妇曲着腰站在门口。

    屋内透出微弱的灯光,照射在老妇背上,依稀可见她白发苍苍,皱纹满脸。

    “谁呀?”老妇问道。声音干涩颤抖,有气无力。

    张信恭恭敬敬地道:“老婆婆,您好。我是城里出来逃难的,路过这里,天色已晚,想借宿一晚,明天就走。如果有吃的也麻烦您给我一点,我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我这里有钱,您卖给我也成。”

    那老妇将手放在耳边道:“啊?……你说什么?……你说你是我孙子,从城里呆了东西……来看我?还做买卖……挣了大钱?”

    张信大声道:“婆婆,我不是你孙子!我从城里来,能不能让我住一晚!”

    那老妇也大声道:“啊?你是我孙子啊!不对吧,我孙子一直在这里陪着我,你看,就在那儿啊!他正陪我说话呢!阿强,出来见见客人!”

    张信往屋内望去,哪里有那老妇“孙子”的影子?

    老妇让出门口进屋,道:“进来吧。”

    张信道了声谢,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跨进房门。老妇似乎忘记了关门,径直走到一张藤椅掐坐下。灯光下,这老妇走路颤巍巍的,至少有八九十岁,腰背弯得跟驼峰相似,却不持拐杖。只听她说道:“天黑了,就在这里歇一晚吧。这里有煮熟的包谷,你将就着对付一下。阿强,阿强,给客人拿包谷去!唉,这孩子,哪儿玩去了?我去给你拿吧。”转身出了后门,走向屋后菜园。

    屋外风声渐起,吹得农舍木门扇来扇去,合页中发出“吱嘎、吱嘎”声响,似乎随时可能脱落。“啪”的一声,一阵大风吹得木门关了起来。

    屋里只剩下张信一人坐着,心里不禁惴惴。百无聊赖之余,环顾四处,这屋子陈设简陋却打扫得十分干净,大雨过后也不见屋内有何潮湿,跟屋外的情景宛若天渊之别。支撑这农舍的几根木梁却积满灰尘和蜘蛛网。屋子正中牵了一根老旧电线,在梁上绕了一圈垂到中央,电线前端是一颗白炽灯泡,灯泡上油腻混着灰尘,也显得老旧无比,至少也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就在用了。

    灯光忽明忽暗,似乎电力不足。

    半晌,那老妇终于端着一个青花瓷碗慢吞吞地从后门进来。那老妇说道:“你先吃着,老婆子出去一会儿。那小子太贪玩,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这时候还不回来。”转身又从后门走了出去。

    张信见那碗里装着两根热腾腾的熟玉米,颗粒金黄饱满,香气扑鼻。他胃里早空,虽觉这农舍气氛诡异,这时闻到香味更是饥饿难耐,抓起一根玉米棒就啃。这玉米似乎是农家自栽的原生态玉米,入口满嘴香甜,玉米粒中的汁液遍布每一颗牙,令人舌底生津。张信吃得赞不绝口,风卷残云地吃了一根,伸手去抓另一根玉米。

    手指正要碰到玉米时,“嗤……嗤……嗤……”,屋外突然传来几声磨刀声。

    张信咬了一口玉米,凝神倾听屋外动静。过了一会儿,屋外只闻风声呼呼、树叶沙沙之声。

    他以为刚刚听错了,或者是幻听,埋头又啃了一口玉米。

    “嗤……嗤……嗤……”

    张信蓦地站起,走到后门。后门的木板门紧紧关闭,从里面推不动。

    这情势大非寻常,他只得提高警惕,将耳朵贴在木板门上倾听,同时轻轻呼吸,尽量不发出声音。

    “嗤……嗤……嗤……”,磨刀声又起。静夜中,每当“嗤”的一声响起,张信的心脏就突地一跳。

    “嗤嗤”声中,只听那老妇喃喃念道:“阿强,阿强,你今天有肉可以吃了,呵呵,呵呵!”笑声中的音调满怀欢喜,却阴森诡异,跟初见时的颤抖无力全然不同,静夜中听来不寒而栗。

    “肉?”张信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她念道:“奶奶养的的生猪都被你吃光了,今晚该喂你什么,奶奶正发愁呢,这客人好巧不巧地找到这里,正好作了乖孙儿的盘中餐。嘿嘿,呵呵,嘿嘿!”

    张信大惊,心道:“原来说的是我!莫非这老婆婆磨刀是要杀我?把我的肉喂给她那个叫什么‘阿强’的‘孙儿’?难道……难道……”他浑身寒毛直竖,凉风透过门板缝丝丝吹进,忍不住牙关格格相击,连忙用力咬住。

    那老妇似乎没有发现张信在门后偷听,一边磨刀一边念叨着:“阿强啊,自从你打工回来,奶奶就发现你不对劲。如果不是奶奶躲得快,奶奶早就被你满口的尖牙咬死了。唉,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奶奶也不会让你去城里搬砖了。在村里养猪种玉米又有什么不好了?非要跑到城里去受罪,如今你变成这样,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有听奶奶的话了吧?”

    那老妇自言自语,仿佛孙子“阿强”就站在跟前,自己正在敦敦教诲,语气越发温柔:“阿强啊,你爸妈一早便出门打工,你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是奶奶的心肝宝贝儿,比爱你爸你妈还爱啊!你都这样了,还能想着回到奶奶这里,奶奶好开心!阿强啊,你放心,只要你现在老老实实呆在奶奶这里,不到处乱跑,奶奶每天喂你吃肉,吃好多肉,你开心不开心?快乐不快乐?呵呵,呵呵……”

    磨刀声渐低,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声,似是有物在挣扎。张信好奇心起,将一只眼睛凑到木板门缝上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弓着腰背站起身来,手中握着一把柴刀,正是那老妇。

    只见她缓缓走到那木棚前,慢慢打开了木棚的栅栏。

    随着一声怪啸,一个人影扑向老妇,刚扑到老妇身前,手指刚好差着几厘米却被什么拉住,不能进前,口中发出喝喝声。

    那老妇呵呵笑着说:“乖孙儿,别急,别急,奶奶这就去杀了那客人来给你吃。”

    一只被绳子拴住的“僵尸”,一个拿着柴刀的老妇,这情景诡异之极。当此处境,张信不及细思,转身逃到正门前,也不要了。

    他不停扭着门把,急切间却打不开门。耳听得那老妇脚步蹒跚,“噶擦”一声打开了后门,张信大急。眼见木门打不开,“哆,哆,哆”,“哆,哆,哆”,那老妇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这时时机紧迫,刻不容缓,张信一转眼间,见到土墙上的木窗正随着风声摇晃不已,想也不想,抓住窗框,两臂用力,抬起右腿向外翻出。

    他身子已从窗里钻出,正打算抬起左腿,忽感右腿被人抓住拉扯。一回头间,那老妇已到了他面前,只见她裂开嘴狞笑着,露出口中仅剩的几颗牙齿,伸出形如枯蒿的一只手抓住了他右腿小腿,另一只手扬起柴刀,作势欲劈。

    在这危急万分之际,张信忽然想起手上还握着那根已经啃了一半的玉米棒。他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大力,右腿奋力蹬向那老妇抓着他小腿的手腕,立时挣脱,手上的玉米棒全力向老妇脸上扔去。见玉米棒迎面飞来,老妇怒喝一声,手中柴刀一挥,顿时将玉米棒斩成两截。趁着这缓了一缓之机,张信双腿力蹬,已从窗口翻了出去。

    甫一脱困,张信心中长舒一口气,脚下毫不停留。正所谓饥不择食、慌不择路,耳中似乎听到身后脚步声又起,他也不去想走不走田间小路,只是在丛丛玉米田里乱跑乱闯。

    猛听得身后那老妇突然“啊”的一声惨呼,声音凄厉,穿破长空。回头看时,只见农舍灯光下,两个人影映在窗前,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抱着另一个矮小的人影低头啃噬。那老妇惨呼声渐渐微弱,不到两分钟便再也没有发出声息。四周又是一片寂静。

    原来那已变成“僵尸”的“孙子”耐不住饥饿,不住挣扎。那绳索已经使用了十余年,早已老旧不堪,这时再也经受不住折腾,没挣几下便断为两截。那“孙子”脱困后感知到活人气息,等不及取下绑在腰间的绳索,马不停蹄地追着自己的奶奶而去。那老妇毕竟年迈,行动不及方当壮年的“孙子”迅速,终于成了自己“孙子”的“盘中餐”。

    “叽咕,叽咕,叽咕”,那“孙子”大口吃着奶奶的肉,口边满是鲜血。他吃了一会儿,停顿下来,凝视着地下奶奶的尸体,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

    张信在玉米地中穿行,只想离开那农舍越远越好。

    这里好大一片农田,几十亩地里种的全是玉米,虽未成熟,却茎壮叶茂,长得几乎跟张信齐头,倒是易于躲藏。不过“僵尸”擅于分辨活人气息,能不能躲过“僵尸”的鼻子却是难说。

    好容易挤出玉米地,眼前又出现一条田间小路。张信顺手摘了几根尚未成熟的玉米棒,深一脚浅一脚地从田里爬出,到路旁一个自来水龙头处洗了双手,又把摘来的玉米剥叶洗净,顺着小路回到了通向燕子沟的大路。

    行了一个多小时,躲过了十几只“僵尸”,张信又感疲惫,吃了两根生玉米充饥,料想燕子沟已不再远,来到一座小桥旁的草地上,找了几棵并列生长的大树,把行李放在树下,倒在草丛中便睡了起来,却做了个噩梦。

    此时已是深夜。月亮被乌云挡住,月光却照射得云层背后格外明亮。

    张信深吸了一大口烟,让烟在肺中盘旋数次,张口吐出,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那一轮明月,还有那满天的繁星啊……如果能回到从前,回到这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我真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他看了看手上的那支烟,喃喃地道:“还是戒了吧。”拔出武士刀在树旁挖了一个小坑,从背包中掏出那盒烟和打火机,跟手上的烟蒂一起埋入了小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