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穿成亡国公主后 > 正文 24. 第二十四章 小白兔吃瓜围观村民乡绅龙……
    得到了梁萤厚黑学的真传, 李疑并没有立马把取消土地均分的告示贴出去,而是暗搓搓找到程大彪,让他吹股歪风。

    这不, 程大彪最喜欢干火上添油的事了。

    他们是本地人,跟市井里的街坊邻里熟络, 某差役吃醉酒同亲友发起了牢骚,提了一嘴土地均分的事,多半是黄了。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大瓜, 那亲友很是惊诧, 连忙问他道“周二你是不是吃醉酒了,怎么胡言乱语起来了”

    周二郎抱怨道“这阵子我们这些当差的都烦死了,那李县丞极难伺候, 跟吃了炮仗似的, 动不动就发脾气,搞得底下的兄弟们怨声载道。”

    听他这一说, 亲友愈发好奇,“李县丞我曾见过, 白面书生, 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怎么就暴脾气了”

    周二郎摆手,“人不可貌相。”顿了顿, “我猜测,他多半是因为没法兑现承诺才把气撒到我们的头上。”

    这话听得亲友一头雾水。

    于是周二郎把李疑等人在乡绅跟前受挫的来龙去脉八卦了一番。

    他嘴里净是埋怨,吐槽李疑他们异想天开。

    现在谁不知道土地金贵, 居然妄想拿张县令贪污的那两千贯去换乡绅富商们的田地,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亲友听得心情复杂。

    周二郎故意落井下石道“有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这回多半被打脸, 所以才把怨气都发到我们这些差役头上,真是晦气。”

    见亲友面色不大好,他举杯道“来,接着喝。”

    当天晚上亲友回去跟自家老娘说起这茬。

    妇人都爱八卦,第二天巷子里就开始流传府衙要取消土地均分的小道消息,引起众怒。

    大家都觉得公家不靠谱,说好的事情又办不到,到底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朝廷的公信力。

    而另一边听来的消息又不一样。

    说公家手里没有钱,只得动用张县令贪污的赃款去回收乡绅们的土地,好言好语说尽,结果被乡绅们集体嫌弃。

    乡绅商贾手里的土地很是值钱,要八贯一亩起步,数千亩地就是几万贯。

    公家没有钱银回收,又不敢动用之前缴纳的公粮,那些粮要保住官差兵丁吃饭,毕竟需要他们守住城池。

    这样一来,公家拿不出钱回收土地,政令就只有取消了。

    人们听说那群土匪居然这般窝囊,无不嫌弃。

    有老媪耍横道“什么狗屁公家还曾干过土匪呢,他们手里不是有兵吗,哪轮得到乡绅商贾们愿不愿意”

    一妇人跟着附和,“说得是,你看朝廷,什么时候跟我们打过商量了”

    她旁边的年轻郎君也道“到底窝囊了,成不了事。”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公家没出息时,一老儿冷哼道“就你们能耍横,我且问你们,那些兵是什么来路”

    这话把众人问愣住了。

    老儿露出目光短浅的表情,“公家手里的那些兵大多数都是咱们安县人,你叫他们帮外人去对付本地的乡绅,不是岂有此理吗”

    妇人听得着急,“可是土地均分咱们老百姓得利啊。”

    “对对对,一人能分两亩呢,并且刚出生的孩子都有一份,还不分男女。”

    “是啊,倘若全县的田地都归于公家,以后租种就只需缴纳三成公粮了,可比以前的七成划算。”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就分地这个话题讨论起来。

    他们一边嫌弃公家画大饼忽悠,一边又恼恨那些乡绅商贾霸占着田地不愿配合放手。

    两边都骂。

    没两日取消土地下放的小道消息就跟瘟疫一样传播得极快。

    前脚人们才欢天喜地,结果转头就被泼了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巨大的心理落差令他们极不平衡,一边骂那群土匪没本事,握着兵还软蛋。

    一边又咒骂那群乡绅商贾吃人不吐骨头,租他们的地要交七成上去,恨不得把佃农扒皮拆骨,委实叫人憎恨。

    眼见还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本以为能欢欢喜喜,哪曾想是场空欢喜。

    这不,趁着底下人们气恼时,李疑火上浇油,让程大彪把取消土地下放的告示贴出去。

    程大彪有些怂,嗫嚅道“李县丞,真往外头贴啊”

    李疑点头,暗搓搓道“你尽管贴,把老百姓的怒火烧得越旺越好。”

    程大彪差点哭了。

    他后知后觉回味过来,当初梁萤请他们吃酒时曾说过要上刀山下火海,合着就是为了这茬儿啊。

    见他打退堂鼓,李疑幸灾乐祸道“你若不放心,就多带些人出去护着,免得挨了打。”

    程大彪哭丧着脸,发牢骚道“这都是什么破差事啊”

    牢骚归牢骚,事情还是要办的。

    以前他贴告示尤其高调,这回却跟孙子似的偷偷摸摸。

    不曾想,早就有百姓暗暗盯着了。

    他万万没料到,刚一走到告示墙跟前贴上告示,就被一群盯梢的百姓围了上前,人们纷纷问他是不是要取消土地下放。

    程大彪不敢回答,只道“你们自个儿看”

    一脾气暴躁的男人破口大骂道“你个狗日的龟孙儿,什么破公家,出尔反尔,把我们当猴耍不是”

    这话激起了人们的愤怒,纷纷冲上前要打程大彪泄恨。

    他连忙抱头避开,不少差役赶紧围上前护住他。

    人们扭打到一起,吵吵嚷嚷,闹得很是凶悍。

    程大彪不幸挨了一拳头,顿时气恼不已,暴粗口道“我操你大爷,你们拿我撒气算什么鸟我就是个跑腿儿的,跟我闹有什么用”

    一老儿应道“你程大彪就是个狗腿子合着那群土匪来坑我们这些同乡,打你不冤”

    程大彪被气得够呛,撒泼骂道“你这老不死的既然知道公家是一群土匪,你凭什么让他们掏几万贯送给那些乡绅商贾啊

    “你们这些屁民又不是他们的娘老子,他们凭什么要惯着你们”

    一妇人大声吵嚷道“你是官差,怎么还骂人了”

    程大彪额上青筋暴露,咆哮道“我就骂人了怎么着,一群没脑子的蠢货,妄想着从外面来的土匪给你们掏钱银供着你们,不是笑掉大牙吗”

    他越骂越上头,甚至口无遮拦道“动动你们的猪脑子,你愿意掏自个儿的腰包给乡绅买地分给大家吗

    “明明是为着你们好,反倒过来咬人了。

    “你们这么横,这么不得了,怎么不去咬那些乡绅富商啊,交七成租子被他们坑得嗷嗷叫,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一堆贱骨头,活该”

    这话骂得委实恶毒,戳到众人的痛脚,全都炸锅了,要打死他才善罢甘休。

    衙门里的李疑偷偷从门缝往外探情形,不一会儿程大彪跟丧家犬一样朝这边跑了过来,连滚带爬。

    众人一窝蜂按了上来。

    程大彪差点吓尿了,连忙喊道“李县丞拉我一把”

    李疑壮大胆子开门上前把他拖了进去,在众人冲上来之前把大门给关了。

    紧接着,外头传来激烈的撞门和吵嚷声。

    里头的人们全都紧绷着神经,大气不敢出。

    程大彪捂着撕破的,顶着一个熊猫眼,骂骂咧咧道“那群刁民,全他妈是一群软蛋,只知道在衙门口狂吠,有本事去找乡绅吠叫啊,跟我叫嚷有什么用”

    李疑暗搓搓朝他招手,“过来。”

    程大彪屁颠屁颠走上前。

    二人行到角落里,李疑附耳嘀咕了几句。

    程大彪顿时两眼放光,“捅娄子,我最擅长。”

    好不容易等到外头的叫骂声消停了,人们这才长吁一口气。

    结果第二天早上李疑被门口的情形气得不轻。

    那帮刁民不仅在衙门口烧了一堆纸钱,还泼了不知是鸡血还是狗血到大门上。

    这还不算,甚至还有大粪

    李疑被那片狼藉恶心得连早饭都吐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古人诚不欺我

    这事确实如梁萤所料,取消土地下放的告示贴出去后,激起了千层巨浪。

    人们原本盼着欢欢喜喜过大年,结果这么一弄,全都垮着一张脸,通身都是戾气。

    当消息传到乡下时,这群最大受益者集体炸锅。

    想起当初梁萤在群众中塑造出的女菩萨形象,一夕间变成了千夫所指。

    乡民们被戏耍的熊熊怒火愈演愈烈。

    他们被朝廷权贵富人踩到脚下这么多年,原本已经麻木不仁。

    可是那群土匪忽然给了他们爬起来的希望,结果转头却成为一场闹剧,怎能甘心

    被压抑多年的满腔怒火在这一刻疯狂爆发。

    人们把气全都撒到里正头上,纷纷拿着锄头弯刀去找他说理。

    龙门村的里正顶着锅盖诉苦,喊冤道“诸位,这是上头的决策,我一小小里正,做不了主啊”

    许老儿怒目圆瞪,质问道“告示都贴出来了,全县百姓都知道土地下放的事,公家怎么能出尔反尔,戏耍百姓”

    围堵的乡民纷纷应道“是啊,倘若办不成,就别说大话来忽悠咱们”

    “那群土匪简直欺人太甚惹恼了咱们,统统把他们赶出去”

    “对对对,赶出去赶出去”

    那里正心里头门清,试图替衙门辩解,说道“公家也没得办法啊,他们拿不出钱银来回收乡绅和商贾们的田地,谁愿意自掏腰包来填补这个窟窿呢”

    一人应道“咱们不是交了公粮吗,他们难不成想私吞”

    里正无奈摆手,“回收商贾乡绅的土地得花数万贯钱银,倘若把公粮都填了进去,衙门还怎么养官差兵丁啊,他们去喝了西北风,谁还愿意守住关应门护佑咱们老百姓的安危”

    这话引得众人窃窃私语,都比先前冷静许多。

    也有人质疑道“回收田地竟然要花数万贯,你莫要诓我们”

    里正彻底摆烂,“嗐,就拿咱们龙门村来说,有多少自耕地,有多少是富商们的地,你们心里头没个数吗

    “我听说了,乡绅们开口一亩就要八贯起步。

    “许老儿你家种的地是薛家的,他在龙门村有一百八十二亩,八贯一亩就得一千四百多贯。

    “咱们县这么多乡绅富商的土地,全都回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公家出不起这笔钱,又不能动用公粮,只能拿张县令贪污的那笔钱去回收,结果人家不乐意吃亏。

    “说句不好听的,你总不能让公家掏自个儿的腰包去分地给你们吧,他们可是外地人,不是咱们本地的,哪能这般大公无私”

    听了他的苦水,许老儿不服道“公家手里握着兵,还害怕那些商贾不成”

    里正摆手,“这就是许老儿你的不是了,今天你让公家去抢别人家的私产,明日公家就会来抢你家里的鸡,你乐不乐意”

    这话把许老儿噎得无语。

    理正继续讲道理道“再说了,安县的兵都是咱们的子弟,怎么可以自己打自己人,窝里哄呢”

    一妇人义愤填膺,“那帮商贾说八贯一亩就八贯吗,难道不能少给些”

    另一妇人也道“是啊,我们租他们的地要交七成上去,已经把他们养得够肥了,凭什么要惯着他们”

    听她这一说,众人全都因上交七成粮而不满。

    现在那些富人因为土地的原因阻拦了村民们的利益,令他们集体愤慨。

    又因着往日受他们盘剥,新仇旧恨累积到一起,爆发出空前的激烈反抗。

    不止龙门村叫嚷得凶,其他村亦是如此。

    在这个节骨眼上,程大彪他们私底下找人煽风点火。

    一些村民经过高人指点,不怕事的纷纷揭竿而起,聚众去找乡绅商贾们理论,非要让他们讨个说法。

    外头闹得轰轰烈烈,衙门的后院却风平浪静。

    梁萤跟没事人一样同谭三娘学剪纸贴窗花,她剪了一只小兔子,瞧着丑萌丑萌的。

    从外头回来的赵雉瞧见她还有心情剪纸,忍不住吐槽道“外头都乱成了一锅粥,你这罪魁祸首倒是挺惬意。”

    梁萤挑眉,理直气壮道“要过年了呀,心里头高兴。”

    赵雉无语。

    他自顾往厢房里走,忽听那女人道“这两日得去请几个大夫候着,说不定有用处。”

    赵雉“”

    梁萤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我听李疑说外头闹得这么凶,万一他们打起来了怎么办,如果有人报官,咱们得把大夫一并请过去,以防万一。”

    赵雉“”

    他憋了憋,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

    梁萤继续道“还有你手下的那些兵,叫他们莫要冲动,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怎么能打自己人呢,站在一边看着就好了。”

    听到这话,谭三娘“噗嗤”一声。

    赵雉也忍不住笑了。

    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那狐狸的脑袋瓜,坑人当真是一把好手。

    这不,他们头天还在说这茬呢,第二天上午就有人来报官,说大井村那边的村民聚众闹事,把蒋乡绅家围堵得水泄不通,寻衅滋事。

    这可不得了,怕闹出人命来,赵雉和奉三郎当即调了五十人官兵前往调解。

    在他们带着李疑匆匆出门前往大井村时,梁萤也跟了去。

    赵雉皱眉道“你一个女娃家,跑去瞎掺和什么”

    梁萤暗搓搓道“去观热闹不行”

    赵雉“”

    李疑幸灾乐祸地指了指她,众人心照不宣地直奔大井村。

    当他们赶过去时,蒋乡绅家已经被村民包围了。

    那道风景线甚是优美,至少有两三百人围堵到他家门口。

    他们不畏寒冷,手持镰刀、扁担和锄头等农具,个个义愤填膺,叫嚷着要蒋乡绅把田地交出来,要不然就把他全家赶出安县。

    蒋家在大井村和隔壁古南村占了四百多亩田地,现在两个村的村民都跑来逼他把私产交出来。

    天气越寒冷,他们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在场的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妇人背着幼子参与这起抗争。

    因为他们清楚地明白,一旦把蒋家的那些田地拿回来,将会有两百多人能得到田地。

    这属于集体利益,大家都有份。

    如果在这个时候不站出来抗争抢夺,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们这些贫农被踩在脚下多年,如今渴望爬起来,渴望站起来挺起胸膛做个人,只想活得像个人样儿。

    忽听官兵来了,人群开始骚动。

    一些胆小的不禁怯场,硬茬的则继续叫嚣。

    上回大井村的普及还是梁萤亲自来的,她高声道“诸位乡亲父老切莫冲动寻衅滋事,都是同乡同邻,有什么话大家坐下来好好说,别动刀动枪伤了和气”

    听到她的声音,人们纷纷张望。

    有人问“可是公家的王小娘子来了”

    梁萤应道“正是,我们接到蒋乡绅报官,过来调解,还请诸位乡亲赏几分薄面支持我们的公务。”

    有老儿高声回道“王小娘子你一个女娃家就别来瞎掺和了,这是我们大井村和古南村跟蒋乡绅的个人恩怨,犯不着公家来断理。”

    梁萤“”

    她忍着心中的窃笑,赶忙劝说道“请大家冷静,诸位是安县百姓,蒋乡绅同样也是安县百姓。

    “我们作为衙门公差,理应为百姓排忧解难。

    “现在蒋乡绅报了官向我们求助,作为公家,不能坐视不理。

    “还请诸位赏脸给我这女娃让出一条道来,由公家主持商谈,若是协商不成,再做商议,诸位以为如何”

    人们窃窃私语一番,过了许久,才各自让出一条道来。

    五十名官兵先上前开路,而后赵雉才护着梁萤等人走进人群里。

    瞅着村民脸上的愤怒,以及他们手中的镰刀扁担,梁萤恨不得高歌一曲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她强压下心中的欢喜,一脸肃穆地走到蒋乡绅的家门口,途中赵雉护送她时,她暗搓搓掐了他一把。

    赵雉“”

    瞧那幸灾乐祸的小心思,臭不要脸

    蒋乡绅家的大门紧闭,门口守着十多名家奴,见公家的来人了,全都松了口气。

    梁萤站在门前,高声喊道“蒋乡绅,衙门里的人来了,赵县令和李县丞亲自来的,你可否出来见一见大家”

    里头传来蒋乡绅的气恼声,“那群蛮不讲理的刁民,把他们赶走”

    赵雉开口道“蒋乡绅,都是同乡同邻,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若有什么话只管出来当面说清楚,我赵雉向你保证,外头的官兵会护你周全。”

    得了这句话,蒋乡绅才磨磨蹭蹭地命人打开大门。

    外头果然站着一群官兵。

    他胆小地东张西望,瞧见那群乌泱泱的村民,又忍不住缩了回去。

    一老媪奚落道“瞧他那缩头乌龟,平日里的趾高气扬上哪儿去了,一大老爷们,连我这掉了牙的老太婆都当不住”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笑出声。

    有人挑衅道“蒋乡绅,衙门带了官兵来给你撑腰了,你还怂着作甚,难不成还怕我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刁民不成”

    “对啊,有官兵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缩头乌龟别他娘的磨蹭,今儿不把话说清楚,以后你们蒋家就甭想在安县立足”

    “对对对,平日里收租子时没见你这般磨蹭,赶紧出来,把话说清楚”

    面对众人的挑衅,蒋乡绅又气又恼。

    他龟缩在门口,探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一村民拿着镰刀,指着他问“我们就想问你,公家回收你们手里的土地,你们为何不允,要拦我们这些乡民的生路”

    蒋乡绅义愤填膺道“我家四百六十二亩田地皆是私产,凭什么要回收给公家,替你们谋福祉”

    背着幼子的妇人不满道“公家回收土地是要花钱银买的,不是强占”

    蒋乡绅愤怒道“我呸你们就是一群强盗,就那点三瓜两枣想来侵占我蒋某人的私产,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这话一下子就把村民们激怒了,简直是拉仇恨。

    一老儿涨红着脸咆哮,“你蒋世和还要不要脸

    “我们租种你家的田地,要上交七成粮给你,早就把你喂得膘肥体壮。

    “若不是我们这些佃农被你踩在脚下欺压,你哪来的今日富贵”

    这话引起乡民们的共鸣,全都恨红了眼。

    他们纷纷高喊年猪养肥了就该宰杀,现在是宰杀的时候了。

    面对乡民们要吃人的阵仗,蒋乡绅到底有点怂,连忙朝赵雉求助道“赵县令,你看他们要杀人,赶紧救救蒋某全家啊”

    赵雉安抚他的情绪道“蒋乡绅莫要着急。”

    当即扭头看向燃烧着熊熊怒火的乡民,当理中客道“诸位的心情赵某人都理解,只是私产受律法保护,不可强买强卖。

    “今日诸位乡亲聚集到蒋乡绅家门口逼他交出田产,此举实属不妥,还请诸位冷静行事。”

    这话人们一点都不爱听,反驳道“赵县令你休要插手管这事,咱们都是租种蒋家田地的佃农,这么多年被他踩在脚下不服,今日非得让他把吞进肚里的租子全给吐出来”

    “对对对吐出来吐出来”

    他们根本就不想跟公家讲道理,因为这事没有道理可讲。

    人们一窝蜂要冲上去把蒋乡绅拉出来接受审判。

    官兵们连忙阻拦,甚至亮起了兵刃威胁乡民。

    那位掉了牙的老媪委实厉害,哪怕她七十多岁了,仍旧有着不怕事的勇气。

    面对那些唬人的兵刃,她立马把自己的脖子往上头伸,叫嚣道“狗日的杂种,你小子来啊今日我这老太婆就把这条贱命交代在这儿了”

    她的举动唬住了不少人。

    那官兵不敢伤人,连忙后退几步。

    老媪不依不饶,上前道“官爷来啊我这黄土埋到脖子上的老骨头,今儿就把这条命交你手上了,你只管来取”

    她的举动犹如火上浇油,更是激得众人纷纷往官兵身上蜂拥,送上人头给他们杀。

    有人识得官兵群里的人,高声唾骂道“张五郎你个龟孙儿

    “去年你家老娘摔断了腿,还是老子婆娘背回去的,今儿你若敢伤我们这些村民分毫,我钟大牛非得把你家祖坟给刨了”

    这话把张五郎唬得脸色难堪,一青一白。

    在场的官兵多数都是当地人,甚至很多还是熟人,他们面对同乡的愤怒,进退不是。

    也有老人对他们破口大骂,骂他们是吃里扒外的孙子,辛辛苦苦从地里刨食养了一群白眼狼。

    来之前赵雉就打过招呼,不可伤及无辜,所以这群官兵都不敢动粗。

    眼见情形越来越混乱,赵雉连忙护住梁萤等人撤了。

    他们好不容易从人堆中挤了出来,官兵压不住,也跟着撤到一旁,没有阻拦的乡民纷纷朝蒋家大门逼去。

    蒋乡绅被吓得半死,连忙命人关闭大门,之后便再也不敢出来了。

    愤怒的乡民们对着蒋家的大门打砸泄愤,前来劝和的公家成为了围观者,被他们排挤在外,压根就插不上话。

    赵雉双手抱胸看着那片混乱。

    李疑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取消土地下放的告示贴出来的第二天,衙门口就被泼了大粪,烧了一堆纸钱,这赠礼蒋家估计也跑不了的。”

    赵雉“”

    旁边的梁萤忽然问道“可有把大夫请来候着”

    一人应道“候着呢。”

    梁萤点头,“咱们干站着也不是个法子,留几个人盯着,暂且先回去吧。”

    一官兵诧异不已,“就这样走了”

    梁萤不答反问“不然呢,方才的情形你们都瞧见了,我们公家插不上手啊。”

    官兵“”

    赵雉发号施令,“收了。”

    于是浩浩荡荡来调解的公家又浩浩荡荡回去了。

    他们只留了五名官兵在场,防止闹出人命,并且还特地留了一个大夫的,以防伤患。

    不曾想,上午才回去,下午又有人报了案,是马家村。

    这回闹得更大,是整个村对抗五六百村民的集体围攻。

    梁萤登时来了精神。

    妈的,这可是笔大生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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