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长兄如父,专治不服 > 正文 23. 第 23 章 我想回家(三合一)……
    经过医生同意, 度过观察期,沈泉傍晚出院,回到半山别墅。

    沈涵穿着heo kitty围裙, 戴着套袖,头上还系块粉红手绢, 在沈泉房间进进出出, 阿姨们围在门口笑得直不起腰。

    看见沈泉被搀扶上来, 他抖着鸡毛掸子说“二少,被窝儿我都给你暖好了。”

    沈泉低落情绪,瞬间被撞飞,哑着嗓子回“你别睡我床。”

    房间里被褥都是新的,蓬松柔软, 床头亮着睡眠灯,看上去非常温馨。

    八哥藏在枕头缝里,看见沈泉钻出来,一蹦一蹦跳到床边, 豆豆眼盯着他瞧。

    沈泉一双手弄得惨不忍睹,包成了木乃伊, 只能用胳膊圈住她,脸埋进软绵绵、暖呼呼的毛毛里。

    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彻底活过来。

    终于回到家了, 真好

    管家叫厨房做了好多沈泉爱吃的饭菜,还有甜点和水果。

    小小床边桌摆得满满当当, 八哥闻见香味, 前爪搭在桌边,呼噜呼噜抖着胡子。

    沈悬换了身居家服,慢吞吞走进房间。

    迎面就见沈涵给沈泉喂饭, 场面相当邋遢。

    沈泉举着木乃伊爪子,嘴角有细小裂口,不敢张大。

    偏偏沈涵是个没耐心的,瓷勺连菜带汤,压瓷实了,满满一勺,给他二哥炫嘴里,另一只手迅速抽出餐巾纸塞进领口。

    他那张破嘴也没嫌着“就吃这点鸟食儿,看给你瘦的,侧着跟本儿跟挂历似的。”

    八哥不乐意,从沈泉怀里的鲨鱼身上跳下来,一米加速准备撞死他

    “沈涵”沈悬赶紧叫停,感觉再晚几秒,他能炫死他二哥

    沈涵回头,举着勺子“欸,这呢,大哥怎么了”

    沈泉嘴角满是汤汁,举着两只受伤的爪子,嘴里嗦着根儿菜心,跟八哥长得一模一样。

    沈悬撵走没心没肺的沈涵,坐到床边,八哥乖巧跳上来,变成兔兔毯给他暖腿。

    他用消毒湿巾擦手,再用纸巾、湿巾,把桌子、碗盘边缘都擦干净。

    洁癖强迫症,看见沈涵搞得垃圾堆,都得崩溃

    “你是狗吗啊喂个饭搞这么脏”沈悬无语。

    沈涵委屈巴巴“也没有啊。”

    沈泉终于将满嘴菜、丸子咽下去,差点被噎死“大哥,我、我能自己吃。”

    说着就拿木乃伊手,去接碗筷。

    “张嘴。”沈悬闪开他,盛一小块竹荪,连半勺汤喂到他嘴边。

    刚够一口的分量,沈泉终于从狼狈中解脱,微张嘴就能全部吃掉。

    沈悬进餐礼仪很好,盘碗勺筷,都不会发出很大动静,从容安静。

    兄弟二人保持着无言默契,沉默喂饭、吃饭。

    八哥无聊抬头,张大嘴,嚣张地打了个哈欠。

    吃着吃着,沈泉头越来越低,手指上有药不敢碰脸,只能任泪水滴在餐桌上。

    沈悬端着碗,停下喂饭动作。

    沈泉知道大哥不喜欢他哭,连忙用手臂蹭掉下巴上的泪珠。

    像巢穴里的小家雀,闭眼张嘴。

    他没能迎来饭,大哥温暖干燥的大手,落在他头顶。

    “别逞强,你还小可以哭的。”沈悬声音很低,像是悄悄说给他听。

    沈泉移到他身边,头埋在他肩膀上,悄无声息地哭着。

    他记得之前,自己莽撞、倔强,不顾一切要撞南墙。

    大哥每次都提醒,要他记得成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而当他历经委屈,受尽折磨,撞得头破血流,灰头土脸爬回家时。

    大哥却告诉他你还小,你可以哭的,天塌了还有大哥呢。

    他是有多鬼迷心窍,才会一直一直与大哥做对啊

    “哥,呜呜呜”沈泉的眼泪,完全是羞愧难当。

    沈悬叹气“你没擦嘴,我新换的衣服,唉。”

    “啊”沈泉向后弹射,马上拿胳膊去蹭嘴。

    沈悬觉得,沈泉最可爱的地方就是真诚,包括说服鹏达,还有去kk为宋回换实习名额。

    他打动不了宋回这种畜生,但打动了很多业内人士。

    “沈泉,后天你要跟我去一趟亚盛。”沈悬收起悠闲,转而就是冷酷无情。

    沈泉下意识想拒绝,逃避,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是他的老毛病。

    “你将代表沈家,出任亚盛资管的董事。”沈悬穿着柔软的居家服,腿上躺着一滩兔子,也丝毫不影响,他是一面铜墙铁壁。

    沈泉一整个大懵逼“我我我行吗”

    “不行”沈悬垂目,撸着八哥。

    沈泉长出口气。

    接着就听他大哥,大喘气地说出下一句“不行,也得行”

    沈悬手落在他肩膀上“我可以给你善后,但不能替你收场。你受的委屈,那些偷偷的欺骗,静静的隐瞒;那些歹毒的心思,肆无忌惮的玩弄,都要自己去面对。给一切亲手画上句号,你才会彻底从这段黑暗里解脱。”

    沈泉的眼神,从躲闪变得坚定,点了点头。

    沈悬用一根手指,拨拉过来弟弟的下巴“不要信什么对不起,你要让他和你一样痛苦,这才叫道歉。”

    沈泉望着他,下定决心地咬住下唇“大哥,我明白的。”

    “小泉,你要记得。人生的目标不是爱情,而是快乐,不快乐的爱情就是狗屁”他像拍八哥似的,拍着沈泉背心,“爱自己,比爱整个世界都重要。”

    沈泉的世界,在这一刻豁然开朗,像封闭、偏僻的山谷,突然敞开,春暖花开。

    回到温暖舒适的别墅,受到家中万千宠爱,沈泉紧绷灰暗的精神很快修复。

    他情绪好,吃得好,有八哥相伴,有大哥疼爱,抵抗力回升,拖着的感冒明显好转。

    当然,要除过傻狗一样的沈涵,他还是那么的气人,气死人

    第二天晚上,阿坤过来告诉他,准备明天早上跟大哥去亚盛。

    沈泉和沈八哥神同步,伸着爪子,兔脸懵逼。

    他踹开沈涵房间大门,八哥冲进去跳在沈涵脸上,沈泉一个锁喉将人拖走。

    可怜沈涵,正在跟辣舞主播撩骚,毫无形象被兔子跳脸,又怕伤到沈泉,只能鬼哭狼嚎在地毯上摩擦。

    回到屋里,沈泉指挥八哥撞开衣柜门,让沈涵帮他挑选明天的正装。

    沈涵抱臂看了一圈,“嘶”了口凉气儿。

    沈泉还是学生,又比较宅,社会活动少,仅有的西装不是参加婚礼的,就是参加葬礼的,出席商务场合,怎么穿都有点别扭。

    好在两人身形差不多,飞奔回沈涵的衣帽间。

    可惜,沈涵的审美,又狂野又原始,那些印染大波斯菊、玫瑰,和叉开到咯吱窝的另类西装,穿上大概率会被大哥当场枪毙五分钟。

    好容易找到一套,不那么骚包的。

    西装外套还算合身,裤子就怎么穿怎么松垮。

    沈涵低头,摸着下巴思索“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沈泉现在只有指尖、手腕用药缠着,手指活动不受限,勉强提着裤子,一脸懵逼。

    沈涵臭不要脸地比划“我的,鸵鸟。你,蜂鸟。”

    “啊沈涵,我要撞死你”沈泉疯了。

    然后两人彻底忘记正事,又物理上打成一片。

    沈泉手那样,沈涵基本是不敢还手的,很快被脸朝地压地毯上。

    沈泉一只腿跪压在他背上,八哥骑在他脑袋上,正义的二打一

    “沈八哥我警告你,赶紧从我头上下去否则我叫沈绝美来对付你”沈涵扭头,眼旁就是八哥的jiojio,气得吐血。

    两人闹完,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沈泉只能提着西装裤,跟大哥去亚盛。

    沈泉战战兢兢睡觉,整晚噩梦连连看。

    一会是裤子里飞出只蜂鸟,一会是长着鸵鸟头的沈涵,咩哈哈怪叫着,在后面追他。

    然后,咕嚓一下,天就亮了。

    沈泉望着那套西装,喃喃自语“苦瓜都比我命甜。”

    他硬着头皮,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裤,来到客厅。

    沈悬正在吃早饭,手边放着iad,方便翻看市场新闻。

    家里早饭大多数时候,只有沈泉陪他。

    沈涵是只懒狗,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早餐在下午一点。

    沈瑜在外省住校,野惯了,三四个月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

    “大哥。”沈泉走下楼梯,手足无措站在沈悬面前。

    沈悬抬头,眼神自下而上打量他“沈涵的西装吧,难得是正常的。”

    “大哥,能不能等我订一套正装,再去呢”沈泉小心翼翼提议。

    他以前给宋回订过好几套西装,还真是一点正经儿东西都没为自己置办过。

    “阿坤。”沈悬喊一声。

    阿坤提着带防尘袋的西装进来“二少,定制来不及,这套是沈先生昨天亲自挑的成衣。”

    “去试试。”沈悬擦手。

    沈泉漂亮的大眼睛,闪着感动的光“谢谢大哥。”

    他很快换好,蓝灰色跳暗线细格西装三件套,尺码严丝合缝,缎背马甲裹着衬衫,将腰身修饰的格外优秀。

    衬衫不是温莎领,而是线条柔和的伊顿领,更适合年轻、温和的人。

    只是领带,沈泉打得不是很规整。

    沈悬翘着腿,双手交叉搁在桌上“还不错。”

    紧接着,他起身走到沈泉面前,拉出领带,拆掉“窄领,不能用温莎结。”

    柔软丝滑的领带,攀缠着他苍白手指,指骨修长,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行云流水般,一个酒窝特别漂亮的王子结打完。

    沈悬手指掐住结底,用力往上抽紧。

    “大哥,有点勒。”沈泉感觉自己像只被勒紧脖子的尖叫鸡。

    沈悬白他一眼“忍着,习惯就好。”

    他退开,又看了看,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然后从配饰盘里,捡起一副银丝半框眼镜“戴上。”

    沈泉是近视眼,却不喜欢戴眼镜,一般都戴隐形。

    这是一副质地非常好的平光保护眼镜,大小适中,量轻舒适。

    阿坤眼睁睁看着,沈泉整个人气质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沈泉脸上长得最好看,却有点幼态的,就是那双杏仁眼,温良乖顺。

    金属质地窄边眼镜,可以从视觉上拉长眼型,温和依旧,却增添了一点点不好惹的腹黑。

    “就这样,很好。”沈悬满意,侧身交代阿坤,“备车吧。”

    沈泉跟着大哥出门,在门口穿衣镜前再度停下脚步。

    血缘真是很奇妙,他们四兄弟,一母所出,长相性格各有特点。

    大哥精致沉稳,沈涵硬朗恣意,沈瑜俊俏孤傲。

    而他从小就是最乖巧听话,最不起眼,形同透明人的那一个。

    现在,他穿戴整齐,透过镜子,居然与大哥有几分相像。

    起码肩并肩走出去,会被人猜测是兄弟的程度。

    这是沈泉从未感受到的玄妙悸动。

    澎湃着一种虚妄追求,也许有一天,他也会像大哥一样优秀。

    沈悬对豪车没感情,出入从不指定座驾,有什么坐什么。

    今天却要求用顶级豪华的齐柏林,前后助理、保镖奔驰随行。

    黑色齐柏林,油亮如新,驶下萧瑟半山,开上主干道,众车避让,毕竟擦掉点漆得卖肾。

    亚盛专梯接待沈悬,从车库直入董事长办公室,具有极高私密性。

    此时,宋回还春风得意,敲定资管合同,准备提交法务,彭雪薇还在忙着小组开会。

    一切像极了暴风雨前夕,晴空万里。

    梁洛熟悉沈悬手段,不下做但狠毒,于是他直接召开临时董事会。

    董事未注册披露,合规瑕疵,却没人敢说话。

    因为答案心知肚明你可以滚

    沈悬很谦虚,没马上让董事长卷铺盖滚蛋,而是让沈泉先以董事身份学习。

    沈悬也很无理,直接公布对鹏达项目的调查结果宋回、彭雪薇,涉嫌职务违法,已报警;并对二人给公司造成的不良影响,发起民事诉讼;三方启动检查,倒推三年,严厉查处,员工与掮客勾结,吃利率回点的项目。

    全场雅雀无声,只想回家买块风水宝地,多盖点土。

    沈悬的眼神,从一张张各怀鬼胎的脸上扫过去“今天认识诸位,是一件幸事,希望不会令我失望。”

    各路董事、高管,冷汗淋漓,大气儿都不敢喘,纷纷点头应和。

    “一会召开全体员工大会,由董事沈泉宣布,对宋回、彭雪薇的处理结果。”沈悬靠进椅子里,“我的话讲完了,有什么意见可以提。”

    提个灯笼在座的哪里有干净货色,只想提桶跑路

    除过集团那次逼宫股东大会,这是沈泉第二次,看见大哥处理工作。

    那种狠戾、霸气,混合着游刃有余,和阅尽千帆的胸有成竹。

    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综合办让所有人停下手头工作,集中在大会议室等候通知。

    大家都在好奇猜测,到底什么事这么紧急,老貔貅们钱都不赚了

    只有宋回、彭雪薇心怀叵测,一点风吹草动就极度敏感。

    彭雪薇抚着胸口,紧张得有点喘不上气“宋回,你说不会是咱们出事了吧”

    “不会。”宋回脸色冷得像要吃人,“经侦要抓人,都不会大张旗鼓。我听说,公司有人事变动。”

    彭雪薇面色稍霁,还是忐忑“你说沈泉不会真跳楼了吧我可听说那天晚上警察都过去了。”

    “警察过去能怎么样”宋回凶狠地说,“他要借钱,我没有,于是找你沟通高利贷给他,这有什么错吗”

    彭雪薇眨眨眼,还真是,自始至终宋回都让她与高利贷沟通时说帮沈泉的忙。

    至于非法拘禁、敲诈,那都不是他们干的

    最最重要的是,钱他们也没拿到啊,沈泉跳楼赖谁当然是他自己

    想通这点,再想到经侦不可能开大会抓人。

    宋回的新项目就差合同签字,放款就能拿到利息回点。

    一切都在向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只差一点点

    彭雪薇的手,不着痕迹塞到他椅子边,宋回笑着握住了。

    很快,董事长进来,宣布公司迎来新董事,有重要事项,向全体员工公布。

    宋回听罢,得意地冲彭雪薇一笑。

    彭雪薇娇嗔,下一秒惊愕焊死在脸上,像一具暴毙的尸体。

    “雪薇怎么了”宋回光顾着与她眉来眼去,没看门口。

    彭雪薇双手捂嘴,鼓睛暴眼“沈、沈沈沈”

    宋回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过电似的挺直身体,当众猛然站起。

    血流急速冲刷过颈动脉,嘭嘭敲打着头顶,有那么一刻,他感觉头都要炸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迅速从台上集中到他脸上。

    “那个是谁先坐下,听沈董讲话。”董事长莫名其妙,含着怒气瞪宋回一眼。

    宋回充耳不闻,直勾勾盯着沈泉。

    他穿西装套装的样子,挺拔儒雅,一双银边半框眼镜,遮去小鹿眼,谦和有礼中透着一股寒意。

    他是沈泉,又好像不是沈泉。

    宋回背后发凉,难以想象,粘软乖顺,爱哭懦弱的小男友,短短几天就变成刀枪不入的商业精英模样。

    似乎是回应他的质疑,沈泉毫无回避,侧头食指推了下眼镜,清浅地冲着他,笑意一闪而过。

    宋回见鬼似的,完全愣住。

    没人比他更熟悉沈泉的笑,讨好的,开心的,仰慕的,楚楚动人的。

    今天,他有幸看到另一种笑,让人不寒而栗。

    他杵在哪儿太久,周围人都开始尴尬,七手八脚把他拽回座位。

    宋回、彭雪薇好似绑在地上的鸡,对面灶台已上火烧水,热气滚滚,案板上的刀,杀意腾腾。

    沈泉最后望向门外,沈悬作壁上观,面带微笑点点头。

    回头刹那,他收回乖笑,放下手上提示词,脱稿而立“受董事会委托,在此特向各位公布临时董事会决议。鹏达林业项目,我司员工宋回、彭雪薇,无视法律、职业准则,收受融资方利率回扣,严重违法、违规,对公司资金安全、声誉造成重大影响。现公司已就其二人涉嫌职务违法事项,已向公安机关报警,并将追究全部损失。”

    他将三大段文字,浓缩成三句话,短小精悍,掷地有声。

    现场一片哗然,见过公开奖励的,没见过公开报警的,简直是宣判大会。

    前后左右无数人投来惊讶眼神,坐得远的甚至站起来,好奇地伸长脖子,围观犯罪分子。

    宋回、彭雪薇像集市里,被围观的怪物,不断被指指点点。

    彭雪薇躬身抱头,浑身颤抖一言不发。

    宋回面如死灰,瘫在座位里,耳中嗡鸣嘈杂。

    他心怀侥幸,也不是没想过最坏结局,而没有一个像现在这么可怕,没有一个可能出现沈泉。

    沈泉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善良、最天真、最痴心、最傻、最容易被操控的人

    这种人遇到心狠手辣,谋夺家产的大哥,离开黄金窝,是根本不可能翻身的

    谁给他的权利谁给他的地位到底是谁还能帮他

    宋回拨开碍事的人,眼角猩红,喘着粗气,看向前方

    沈悬在保镖拥簇下,施施然走进会议室,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那一刻,宋回恍然大悟,一切都是沈悬的骗局

    有人在前边说了句什么,猴子一般摇来晃去的人群,如潮水般瞬间退去。

    保镖关死前后大门,气势汹汹站定,会议室内顿时只剩两边相会。

    沈悬接过湿巾,细致地擦着手指“宋回,别来无恙啊。”

    宋回几乎手脚并用,从座位里钻出来,一路跌撞,冲到沈泉面前,咕咚下跪。

    “小泉、小泉,你听我说,是我鬼迷心窍,听了彭雪薇的话,冲动之下才会那么做的。”他毫无廉耻,揪着沈泉的裤脚,口不择言,“都是彭雪薇在后面指挥我做的,高利贷也是她找的,我、我有她发的信息作证。我是被逼无奈啊。”

    “宋回你这个畜生”彭雪薇在会议室后排,扒住桌面,伸长脖子怒吼,好像一只呕吐的长颈鹿。

    噩梦般的雨夜,在脑海中翻腾,沈泉手握成拳,十指连心,未长住的指甲,疼得他皱眉。

    他将伤痕累累的手,摊开在宋回眼前“我从四楼跳下来的时候,就在想,如果让你跳一次,你会想些什么呢”

    “不、不,小泉,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你不可能这么想,你会原谅我的,对吧,你原谅我吧。”宋回将他裤死攥手中,苦苦哀求。

    保镖上前,毫不客气,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将人拖远。

    自始至终沈泉没有挪动半分,看他如看一只死狗。

    沈悬瞥一下弟弟,表示满意。

    会议室前门无声无息打开,阿坤端着一盘玻璃杯进来。

    他把托盘放在主席台上,转身向沈悬汇报“整层清场,监控报修。”

    会议室空旷,他的话带着回音,撞进每个人耳朵里。

    宋回、彭雪薇吓得面如死灰。

    沈悬伸手,阿坤递上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

    下一秒,他直接松手,伴随一声脆响,杯子粉身碎骨,锋利的玻璃渣飞溅。

    周围保镖迅速将玻璃渣收拢,堆在宋回面前。

    宋回不明所以,恐惧让他抖如筛糠“沈先生,我求求你,我猪狗不如,我不该那么对小泉。你骂我、打我,送我去监狱,我都认了,求你留我一条命。”

    沈悬充耳不闻,转眼六只玻璃杯,全部变成碎渣,在地上铺成方正一滩。

    身后保镖一脚将宋回踢趴下,正面对着那堆玻璃渣。

    然后左右保镖提起他的肩膀,箍住手臂、手腕,将他的手硬摁向锋利的玻璃渣。

    宋回嚎叫“沈泉沈泉你救救我求你看在我们十年的份上不要这样对我啊”

    沈泉的眼神抖了抖,嘴唇紧抿,站在那里如一杆标枪,纹丝不动。

    阿坤看一下他,转眼脱下西装外套,盖住宋回手臂。

    在几个彪形大汉强制下,宋回的挣扎毫无用处,手结结实实被压下去。

    他面部扭曲,嘴被捂住,声嘶力竭的惨叫被闷在嘴里,变成绝望哼叫。

    沈悬摸了摸蓝宝石袖扣,面无表情,垂着的眼眸里含着暴风雨般的怒气“我弟弟,被千娇万宠的养大,没离过家,没吃过苦,没看过别人脸色,没擦破过丁点油皮。而你,欺骗他,控制他,伤害他,侮辱他,逼得他”

    他没说下去,不得不承认,针对宋回的计划里有疏忽。

    没有人会想到,温顺如兔、胆小如鼠的沈泉,会做出那么决绝的选择。

    沈悬如今想想都后怕。

    他向前一步,踩在阿坤的西装外套上,脚尖蹭到宋回的手指,然后抬起半个脚掌,缓缓踩住,再用力踩实。

    宋回大汗淋漓,被捂着嘴,两只血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沈泉,无声求救。

    都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未死心,仍旧将虚妄的希望,寄托在沈泉的心软、念旧上。

    沈泉低头,看了看缠满绷带的手指,撕扯开的指甲,每动一下,都是火热蜇人的痛。

    时刻提醒他,懦弱的善良,和无知的付出,究竟会带来什么。

    他有些快意地睨着宋回,做了个口型去死吧。

    终于,他可以平心静气地回首过去,不会深陷痛苦,不会自我怀疑,更不会迷茫妥协。

    宋回跟着他的口型,绝望闭上双眼,泪水、汗水滴落在黑西装上,留下一片深色印记。

    彭雪薇背靠着雪白墙壁,两只手死死捂住嘴,绷大眼睛无声哭泣。

    此时此刻,她最后悔的可能就是,那晚“四季”与宋回相约偏僻石径,旧情复燃。

    沈悬收回脚,看都没看瘫在地上的人,转头吩咐“收拾干净,律师留下,一会叫他签和解。”

    宋回蜷起身体,目光涣散,涕泪横流,口水糊了满下巴,在瓷砖地上蹭开一滩水光。

    沈泉跟着大哥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哥,我还有话对他说。”

    沈悬掀起眼皮,点了点头,先行离去。

    沈泉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的宋回。

    “小、小泉”宋回手疼得发抖,只能用胳膊支撑起身体。

    沈泉蹲低身体,脸上带着斯文又亲和的笑容“忘记告诉你,你进kk用的是我的名额,我亲自去跟张总谈的,否则你一百年都爬不进kk的门槛。”

    宋回完全愣住,昔日粘软恋人,如今像刀刃般锋利。

    “哦,还有,你真的很蠢。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港城,你都没有想一想吗就凭你,也配拿下鹏达别做梦了。”沈泉无情嘲笑。

    宋回的脑子,像生锈的齿轮,咔咔乱想地转动“鹏达、鹏达你是不是早知道鹏达要出事你和你大哥都是故意的沈泉,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啊你害死我了”

    他伏地痛哭,不顾疼痛,在地上拍出一个个血手印。

    沈泉脑子里轰一声,一个个奇妙的巧合,像散落的拼图,回归原位

    大哥为什么要好心引荐鹏达彭雪薇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当做地产巨佬李飞光的项目从未开放过资管项目跟投的观宁地产,为什么突然下发跟投名额并且锁投三年,直接封死宋回的赃款,使其狗急跳墙。

    大哥在幕后,早就织成一张大网,但凡宋回、彭雪薇能收敛一次贪婪,二人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绝境。

    大哥对他们的判断,每一环都准确得惊人

    “是,我早就知道。宋回,最愚蠢的人就是你啊。”沈泉不动声色收掉惊讶,顺水推舟,给他致命一击。

    宋回难以置信,惊愕僵在脸上,好像一副死人面具。

    他嘴里不停喃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沈泉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为什么”沈泉冷笑,“你养过狗吗,那种咬人的烈犬。要在它脖子上套住绞索,有一天它发疯反扑主人的时候,就抽紧绳扣,绞到它窒息,如果屡教不改那就绞死它。鹏达,就是套在你脖子上的绞索,开心吗”

    “不是的,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你耍我啊沈泉你胡说”宋回双目圆睁,见鬼似的向后爬,直到碰到保镖被拦住。

    他连滚带爬的挣扎,拒绝相信,疯狂喊叫kk是他考进去的,鹏达也是他独立谈下来的。

    很明显,他的精神已经崩溃,行为举止异常疯狂。

    沈泉推开门,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再见。”

    他看见远处,有个小小的坟墓,坟头很新,褐黄色的土虚虚的,像刚填上去。

    坟边有朵不知名杂花,橘色花蕊,单薄的黄色花瓣,哆哆嗦嗦开着。

    年少的他双手护着小花,转头笑了。

    车子驶出亚盛地库,警车尖锐鸣笛声,迎面而来。

    沈泉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银边眼镜下,眼神平静又冷淡。

    他已不是那个能轻易猜出情绪的沈家傻少爷了。

    沈悬望着他的侧脸问道“在想什么。”

    “哥,你要是有男朋友,会带他去哪里散步”沈泉回望向他,突发奇想地问了句。

    沈悬诧异,却也仔细思索。

    车子开上滨海大道,灰云扯开,露出一线阳光,照在海面上,如梦如幻。

    游人倚着栏杆,身后是广阔的大海和灰色天空。

    “带他去海边,或是河边。”沈悬望着窗外,点着下巴说道。

    沈泉很少与他闲谈,好奇心涌动“为什么呢”

    “吵架了,就把他推下去。”沈悬冲他眨眨眼。

    沈泉即便戴眼镜,眼睛也睁得圆溜溜“啊真的吗”

    沈悬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这只傻弟弟还是不怎么聪明呀。

    鹏达案由于牵涉太广,调查复杂,还未正式开庭审理。

    宋回、彭雪薇先站上绑架案的法庭,双双被判五年,押后等待鹏达判决后合并执行。

    两人涉案金额巨大,影响恶劣,造成上市公司损失,预计判决不会低于十年。

    过了新年,很快进入寒假,师大校园格外冷清。

    基金会办公室里,只有一位老师,带着两位女同学,在核对下学期的资助名单。

    突然,门口传来两声,礼貌的敲门声。

    一位穿着大衣,内里西装革履的青年,站在门口。

    “请问,这里是基金会资助处吗”他戴着一副银边窄框眼镜,儒雅清俊。

    “是,就是这里,您请进。”面对新的资助人,老师热情将人迎进来。

    女同学马上倒了热水,放在茶几上。

    沈泉脱掉大衣,点头道谢。

    老师拿来师大基金会资料,递过去“您是校友吗可以先了解一下我们的运行情况。”

    “我不是师大的。”沈泉先认真看过资料,“我是想匿名资助一位同学。”

    老师点头“可以啊,完全可以,一对一资助。请问这位同学是”

    “宋颖,汉语言文学的。”沈泉回道。

    办公桌边的女同学,迅速查到学籍资料,打印好拿过来。

    沈泉看见照片,确定就是“没错,就是她。”

    “涵盖学费、生活费和其他杂项,一直到她毕业,如果保研、或者考研,资助一直持持续。”他继续说道。

    老师很高兴“那太好了,宋颖同学成绩很优秀。上学期末,她也来基金会求助登记过,我们也在积极为她寻求帮助,能遇到您真是意外地幸运”

    “不能透露您的资料,我替宋颖同学谢谢您的资助,非常感谢”老师一边让同学准备资料,一边致谢。

    沈泉没说什么,沉默办理完全部手续,直接将下学期费用打入基金账户。

    宋颖是宋回的姐姐,只比宋回大一岁多。

    小时候她成绩比宋回还好,因为家里阻止,最终没能走进大学校园,毕业后在一家水果超市打工。

    沈泉是宋回的跟屁虫,经常到宋颖店里玩,宋颖会给他留最新鲜的荔枝和小芒果。

    宋回考入a大,拿了不少奖学金和基金奖,让宋颖辞职重新参加高考,入学师大。

    现在宋回锒铛入狱,宋颖失去生活来源,只能拼命打工赚钱,试图继续完成学业,造成她期末成绩下降。

    沈泉并不是对宋回怀有怜悯,而是可怜命运对宋颖的不公。

    一次一次因亲人断送大好前程,每每爬出泥沼,看到一息光亮,就又被命运拽回黑暗里。

    沈泉走在冬日萧瑟的校园里,冷清的风送来寒湿空气,化作呼出的一团白气。

    时间好奇妙,不过短短一月,那些填埋在胸口的委屈,再想要说出口时,却显得无足挂齿。

    “沈董。”秘书见他出来,立刻拉开车门。

    沈泉扶着车门回头,虚弱阳光,在水泥地上,拉出一个浅淡长影。

    宋回、彭雪薇不会,也不可能击碎他的善良。

    只是那片叫做善良的,单薄虚弱的皮肉,被撕扯成碎片后,反复自我愈合,成为一根坚韧的骨,任凭雨打风吹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