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在那遥远的岁月 > 第十章 打起来了
    二人对视着,双脚不停地左右移动。围观的人群炸开了锅:“师长上啊,不用客气,这小子太狂了!”

    “王保根,师长就是长得难看点,脑袋大了点,别的没啥了不起,整他!”

    林年在心里暗叫一声好,什么叫行家,就看王保根拿刀那气度,那沉稳劲儿绝不一般。王保根更不敢大意,早就听说这个师长当胡子的时候刀法已经赫赫有名了。二人来回移动,寻找对方的破绽,谁也不敢轻易出手。

    足足有十多分钟,看热闹的可受不了了:“呀呀,你们是在比刀还是在相面?”

    “快上啊,又不是大姑娘,盯着看啥啊?”

    王保根有些沉不住气了,突然间踏上一步,右手抡刀划向陈间的大腿。林年大叫一声:“来得好!”横刀格开王保根的刀,双刀相交“卡”地迸出火星来。林年手心发麻:“呀呵,好大的力气!”王保根拿刀的手也在微微地颤抖。

    林年格开王保根的刀,顺势斜劈王保根的脑门。王保根不敢怠慢,向旁边一闪,避过林年当头一刀。紧接着王保根却使出一记怪招来,刀法讲究的是沉稳有力,劈、扫之间大开大阖,谁知王保根的刀突然变了路数,迅疾无比地向林年的眼睛刺来,林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刀招,吃了一惊,险些着了道,亏了实战经验丰富,急忙向后跃了一步,堪堪躲过王保根的一刺,他还没站稳,王保根第二刺又上来了,这一次目标是他的眉心,林年再想躲是来不急了,他猛地抬刀,用刀面迎向王保根的刀尖。

    这一招真是惊险到了极点,也巧到了极点,手哪怕稍抖一下,也得吃大亏。看热闹的已经忘了再叫喊了,一个一个哑口无言,瞪着眼睛张着大嘴巴看着场中的拼斗。林年的刀面与王保根的刀尖一碰,并没有他预想那样“当”地一响,而只觉得王保根的刀尖只是轻轻一点便撤了回去,挽了个刀花却又奔他的面门刺来。王保根一刺快似一刺,一招更进一招,林年左闪右挡眼见着吃不住劲儿了。

    林年觉得背心留下汗来,周围的战士这时候才回过神大声叫起好:“哈哈师长快不行了,王保根加油!”

    “他奶奶的,师长也不过如此嘛!”

    林年突然想起老当家曾跟他讲过,在西南有一路刀法,叫灵蛇刀,专讲刺穴,快速无比,虚虚实实,虽是刀却用的剑招说是剑招却是刀法,总之很是难练,会的人不多,看来王保根就是用的这路刀法,老当家还说过灵蛇刀的破绽在下盘,因为讲求灵活,难免下盘不够稳重。

    林年心里有了数,也不慌了,突然向前一扑身子随即矮了下去,看那样子好像要给王保根下跪。人群里炸开了锅:“师长认输喽!”

    “师长,你就算认输也用不着下跪啊?”

    “哟哟,王保根,你看师长都下跪了就饶了他吧,大伙以后管你叫师长哈哈哈”

    可是,事情却突然起了变化,就在林年矮下去的时候手里刀可没闲着,就着向前的力量呼地横扫王保根的脚踝。这回轮到王保根心惊胆战了,他知道林年用的是一套地堂刀,这刀法正是自己灵蛇刀的克星。王保根不禁心中佩服林年的见识和武艺,就说他一开始那几刺很少有人能化解得了,虽说林年抵挡得狼狈那也很不容易了,更不用说这么快就找到克制自己的办法了。王保根知道,自己的弱点被林年找到了,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噌地向后一闪,叫道:“师长,我认输了!”林年滚得混身都是土,听王保根认输,哈哈大笑站了起来:“小崽子,灵蛇刀使得不错,你也能留下来了……”王保根道:“没说的,师长,我算是彻底服了,以后上刀山下油锅,我都听你的!”

    看热闹的可摸不到头脑了,明明王保根占优势,怎么师长一下跪在地下滚了两下他就认输了?

    “王保根,你脑袋让驴踢了,师长下跪能咋的,你也用不着认输。”

    “可不是咋的,完蛋玩意……”

    王保根可不高兴了:“我操,你们懂个屁,师长那叫地堂刀,别瞎咧咧,哪个不服跟我试试?”

    王保根的刀法都见识到了,还真没人敢试试了,有人叫道:“师长,那他能留下我们也要留下!”

    “是啊是啊……”

    林年心中高兴:“别叫唤了,都留下!”

    伍群的伤基本好得差不多了,军部为四师补充了兵源他心中也很高兴,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虽说这一百多号人都不怎么着调,不过总比没有强。

    “老林,我的伤都好了,今天就别再给我讲你那些狗屁不通的故事了,说点别的行不?”

    “他妈的,啥叫狗屁不通——呀呵,哈哈哈,伍大政委啥时候学会骂人了?”

    伍郡这才反应过来,脸腾地一红暗叫不好,自己怎么说起这样的话了呢:“那能怪谁,还不得怪你,成天的在我面前爹呀娘呀的,把我都拐坏了!”

    “哈哈,这才对嘛,像你那么书生气,咋杀鬼子?咱哥俩以后一起骂,那多爽——你想听点啥呢?要不我给你讲个小寡妇的故事?”

    “滚蛋!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咱们师那些家伙都哪里来的?”

    “家伙,啥家伙?”

    “装什么糊涂,就是那些中正式,捷克式……”

    “哈哈,你说的是这些呀,你也不想想老哥原来是干啥的?咱是土匪呀,当然是抢的呗,我跟你说,攒这些家底可废了老哥不少事儿,要没这些玩意,我敢跟山本叫板吗,你当我傻啊?”

    伍群点了点头:“嗯,我们都小看了你,别的不用说,就那么多中正式,在别的师是想也不敢想的,能有两杆三八大盖就不错了。”

    “可不是,中正式可是好枪,比三八大盖好用多了,有一回我抄了通化李扒皮的家,他妈的,就是他家的护院愣是有三十多杆中正式,还有一回……”林年越说越来劲了:“嘿,你就说吧,三八大盖算个屁呀,我都跟弟兄们说过,以后凡是缴获三八大盖一律扔掉,老子丢不起那人!”

    “行了行了,说你胖你就喘,是不是给你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你也得砸了当废铁?”

    “那是那是咱老哥是谁啊,林大脑袋啊……”

    林年却突然叹了口气:“要不是小六子反应快,在邵老本那个王八犊子攻山的时候把武器抢出来,老子真是啥也没有了,还有二当家,他,他……”

    这件事,伍群早就听说过了:“老林,你不用难过,周豹想当汉奸,那不是你能拦住的,这次当不成,还有下一次,再说山寨没就没了,现在你是抗日军人,不比当胡子威风吗?”

    “也是,也是。”

    正说到这里,只见一个战士鼻青脸肿地跑了进来:“师长,政委不好了,咱们师的弟兄和一师的掐起来了!”

    “什么!”伍群吓了一跳。一师的师长是带队来送兵的,上午还一起参加了接兵仪式,还以为他早就走了,怎么这就打起来了?

    林年撇了撇嘴:“马有钱,看你那熊样,诈诈乎乎的,政委平常怎么教育你们的——要稳重,有事要喊报告。”

    马有钱顿生崇拜,心说大当家了当了师长就是不一样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颇有大将风范啊。

    “报告师长政委,因为一师警卫营说咱们四师都是流氓土匪,所以,我师二团,三营战士正在揍它狗日的!”

    林年不了意了:“马有钱,我看你小子平时偷鸡摸狗的挺机灵的,现在咋就这么笨呢,谁问你为啥打架了,挑重点说!”

    “重点,啊,重点……”

    “笨死你得了,重点就是谁打嬴了?”

    “啊,啊。”原来这是重点啊,师长真是与众不同,神鬼莫测,“重点是,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人多,我们吃了点小亏,后来弟兄们来支援的也越来越多,轮到他们挨削了!”

    林年一听没吃亏,更不着急了,眉开眼笑地教训起马有钱来:“嗯,这帮兔崽子干得不错,没丢我老林的脸。你小子以后得机灵点,看你那德行,挨电泡了吧——咦,你还看我干啥,谁打你的还不打回来去!”

    伍群越听越不像话了,也顾不得伤:“老林你还墨迹啥,还不赶紧去看看。”拉着林年就走。

    “我说小伍啊,你还是年轻,咋就这么沉不住气呢,着啥急啊,咱又没吃亏,让他们再打会儿呗……”

    营区外有一片松树林,树林中央相对平坦的地方被站士们开辟出了一片训练场。这时候,训练场呼声震天,尘土飞扬。两个师的战士正打得不亦乐乎,周围三五成群,搂脖抱腰地看热闹的基本都是四师的。尤其是刚从各师补充到四师的那帮兵痞叫得尤其欢实。

    伍群大惊失色,急忙大喊制止。可是这帮胡子正打在兴头上,哪个肯听他的,而且伍群重伤刚愈,难免中气不足,哪喊得过那帮土匪?有心冲上去拉架,可去被林年拽得死死的:“政委啊,你可别过去,伤还没好呢,再碰个好歹的,这不要了我老林的命了吗?我也着急啊,可是你不知道,这帮玩意要是打起架来,都是属驴的,谁也拉不开。”看他那嘻皮笑脸的样,哪有一点着急的样子。

    四师参谋长小六子正领着头加油助威,看见师长和政委来了,登时心中一喜,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就向林年这跑。马有钱在一旁挤眉弄眼,冲着小六子连比划带做口型。

    小六子心说马有钱这是咋地了,抽疯了不成,那口型啥意思?啥,报告,报什么告?哦,对对,政委说过,有事要喊报告。小六子突然不跑了,面容一肃,还整理了下军容。嘴里叨咕着:“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立定。”啪地王个标准的军礼,扯开嗓子喊道:“师长同志,四师战士正与一师警卫营掐架,请您指示,东北抗日联军第一军,第四师参谋长孙从文!”

    林年这个美啊,瞧瞧,这就叫军容,这就叫威风,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大将军征战杀场,马革裹尸,当如此!随即顾盼生姿,威风凛凛,睥睨天下,挥手一指:“躺在地上打滚的那个是咋回事?”

    “报告师长,他是被我师战士刘大圈猴子偷桃了!”

    “好!那个连蹦带跳,满地尥橛子的又是哪一号?”

    “报告师长,那也是一师的,中了我师宋二颠一飞脚!”

    林年大手一握:“继续掐架!”

    “是!”敬军礼,向后转,小六子扭着屁股跑步走了。

    伍群彻底崩溃了,在林年旁边直薅头发:“这都是什么人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