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大秦风起之功名泪 > 第一章 玉佩、承诺、使命、韩国恩怨、神算
    公元前233年,韩国公子韩非,卒于秦国狱中。

    统一乃天下大势,置身乱世,不是吞并,就是被吞并,若春秋是无义战,那么战国便是一场丧失许多珍贵事物的浩劫。然而,却是各诸侯国长期混战所发展出的必经路线,这场浩劫,不论国家的大小,都在劫难逃,悲痛、眼泪、无奈、凄凉……太多太多的苦楚,在这乱世,无处诉说,更无人倾听,被恐惧弥漫被血腥味布满被利剑反射的光所笼罩着的残酷世道,前方所等待着人们的,是什么,无人得知。只知,不管是为了谁,都得拼了命地活下去,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活下去才有希望有一天去掌控这一切!尽管它像个荒唐的梦,却可以鼓动着不少有野心的人拼上命去为那一两件在他们心中尤为重要的事物,或者,一些人,仅是想挽回一些什么。

    置身乱世,肉体和精神受到摧残的人们开始迷惘,这个时代的道德底线,究竟是什么,有了德,又能改变什么,又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春秋已无义,在这七雄接二连三被吞并的战国,义,又算什么呢。

    成者王侯败者寇,大概也就是这么一个风水轮流转般的无常世事吧。

    乱世,太多的人做着称霸的路,且,已无退路。韩国,亦是如此,虽只是七雄中的其中一雄,难逃的命运,在一定时候,便再无抉择的机会和权力,且无法挽回,明知前方的绝路日渐清晰,却只能毅然起步,继续前行。

    公元前221年,那天,统一六国的,不是韩国,是大秦。

    那年,那天,韩国已成旧梦,数不尽的人和事,化为乌有,恩怨情仇,亦再无运转。

    那年,那天,是雷源家被昭雪的第八年,当年那对夫妇临终托孤,韩国王孙答应韩王的事情,以及韩王临终前的嘱托,如今已满七岁的那遗孤,却一无所知。

    玉佩,就是最好的证据,亦是代表韩王的诺言和韩王孙所背负着的其中一个使命,虽说表面看似微不足道。

    最终,韩王室遗留下来的有三个王孙,虽说韩国已亡,看似并未留下什么,但其中两个王孙,却多多少少留下了一些东西,或许这些东西只在他们的父亲看来珍贵。那便是,当年不被韩王重视却被嬴政所看重、欣赏的法家经典——《韩非子》。

    那时韩非的二儿子,韩国王孙里的老二,已有了孩子,那年,那孩子也六七岁左右。

    而韩国王孙里的老三,虽并无重任在身,却也背负着同其他王孙同样的一个使命,虽说看似一无是处,但,却将会是不久再次置身乱世担子更重的一个人。

    他,便是韩国公子成。

    公元前222年,秦灭六国、统一天下已成定局,当年那貌美如花的女子已年过二十,现已跟抱养的雷源家的后人定居沛县附近一深山中。

    那是秦统一的一年前,那时,咸阳一大户人家的儿子也已七岁,比雷源家那小子大一岁,据说也是当年在战乱中抱养的,那家主人的姓很奇怪,而抱养的孩子的姓却很大众,姓韩,是那家主人抱养的自己好兄弟的儿子,而自己的兄弟,至今仍生死未卜。

    雷源家祖上本是韩国重臣,却因一场莫名的风波被卷进去,最终落得株连九族的罪名,虽说那事距今已很遥远,却依旧难使人释怀,虽说雷源家已得昭雪。

    据说,那场冤案的始作俑者,正是朝中另一位高权重的臣子,此人,也姓韩,这或许,真是一场阴谋,在那事发不久,在横行的流言蜚语下,韩家陷害雷源家成了众做周知的“真相”,苟延残喘存活下来的雷源家的小儿子,渐渐成长,与韩家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原本已可以化解的冤情一次又一次地被燃起,一次又一次地如恶性病复发,在这血染的乱世,在这纠结的复杂人事中,令人意想不到的仇恨几乎轮回了百年,是敌还是友,一代又一代地纠结至今,而今的雷源家的小子正是当年苟延残喘活下来的后人的唯一一个孙子,而被咸阳大户人家所收养的,正是那个韩家的后人,命运轮回的齿轮从未停止过转动,太多的巧合,太多离奇之事,使这俩孩子的身世蒙上了一层传奇色彩,然而,如今的他们,还只是小孩子,依旧不知情地过着和平凡人相差无几的生活。

    玉佩上的“韩”字,代表着韩王的一个诺言,那个诺言,渐渐被久居山上的那女人所忘却,毕竟那事并非自家的事,当时就很难理清了,况且,她只负责把那孩子当亲生儿子照顾,答应那对夫妇,将这孩子养大,让大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成长。在这平静的可怕的深山里,她不觉得前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会再次缠到这里,牵绊到这孩子,在她看来,一切都已成过往,难得糊涂,一些即便知道了也不能改变的事物,一开始没弄清楚不如罢了,不去弄清它,甚至可以完全忘记它。那玉佩,还是不是当年那玉佩,那玉佩,是否早已发生了变化,将玉佩随便放置一隐秘处已多年的她从未注意过那东西,也没想过在落魄时拿那个去卖钱,似乎早已不去关心它,就像它从来就不存在一样,这孩子的一生,是否可以和那东西彻底绝缘,她不知道,但在她看来,带着那东西未必是好事,若真与之绝缘,作个平民,过平淡生活,每天开开心心,轻快过日子,或许也不错。

    这种玉佩除了韩王室外,拥有的,就只有雷源家的这小子了。然而,在那女子慌张抱走孩子的那一天,咸阳那大户人家正巧捡到了一块玉佩,那时他们还不是一个大户人家,只是个表面上再普通不过的商人,也在抱着韩家那孩子匆匆逃窜,路上正巧捡到了一块玉佩,看那精致的做工,似乎是出自很身世很高贵的人家,想想那孩子的身世,那家主人便对那玉佩起了怀疑,盯着上边的刻着韩国文字的“韩”字,不由联想到了自己怀中的孩子身上,不过也只是个猜测,然而,最令他不解的,其实是那玉佩的外形,那玉佩只有一面有花纹,另一面只有个边框,中间像是被刀切过一样,很平,无任何花纹,也无任何字迹,给人感觉,这玉佩,似乎只是半个。若真是如此,那么,另一半,又在哪里了呢?这个问题,一直成了那家主人心中的谜。

    自那事后,那家主人,似乎对玉佩那事还一直很在意的样子,只是,尚年幼的那孩子,暂时没能看出。

    命运本如此,该来的,永远躲不掉。

    公元前222年,初秋的一天,那大户人家正带儿子和女儿去集市置些货物,东市人山人海,热闹非凡,那对夫妇像往常那样一人拉着一孩子的手,漫不经心地散步在集市中,怎么也不会想到下一秒在东市会邂逅这么一位奇怪的老者!

    “你有帝王之相,却无帝王之命,注定一生坎坷,命途多舛。走过浮沉不定的宦海,迎接你的,即是生死离别。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不久你将遇一冤家,是冤冤相报还是生死之交全在于你,他的到来将改变你的命运,他有心作你的福星,但愿你不会把他作灾星除掉。”这是那位老者挡住那对夫妇去路时对那孩子所说的。

    那老头,是个疯子吗?孩子的干娘看到那老头的神气就火大,夸张地握紧拳头恨不得上前去揍他,被敏感察觉到有股可怕的杀气袭来的丈夫及时拦住,他最通晓他妻儿的脾气了,便拉着妻儿的手带着孩子绕过那老者,满不在乎地离开。

    那老头或许就是个骗子,过得不好被逼无奈只为游荡在集市骗些傻子的钱而已,才不相信他,不会说话还想出来混口饭吃!或许那孩子的干爹不会这样想,但他干娘确实是这样认为的,或许是因气还未消,只觉那老头所说之话实在荒唐。那孩子扭头看了看干爹,又转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了看干娘,满头雾水,因年龄太小,老者的话,他根本没听懂几句,嘴里只重复着这么一句,若有所思:“帝王之相……帝王之相?……”

    然而,那老者呆立东市并未离开,而且,是寸步不离。

    说来也巧,不久,又来了一母子,来来往往已有无数人路过,偏偏那母子被那老者挡住:“二位请留步,请容老夫说上几句,说完就走。”那女人本不想理会,正要绕开,不料老者突然道:“这孩子的身世可真够复杂啊,韩国迁至秦国,隐居沛县附近的深山中,却又在今日来到了陛下眼皮底下的咸阳,老夫不问其中的原因,老夫只想提醒二位几句。”女人听罢,早已惊住,这老者不凡,她已可以肯定,便将身后早已趴在地上玩耍的儿子拉到老者面前。老者的笑,在那女人看来,格外诡异。

    “淘气的孩子,与方才那竖子完全不同呢。”说罢老者神秘地一笑,继续道:“有一身世和你差不多的人不久将成为你所认为的朋友,你是个苦命的孩子,心善就只会苦了自己,一生坎坷,命途多舛对于你也是注定了的,宦海浮沉、生死离别,你同他一样苦,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不久你将遇一冤家,你开朗的性格会给你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奇迹,或喜或忧,都是你必须承受的,或许,他更需要你的照顾。多余的话不说,只提醒你,保护好玉佩,你和他不同,改变你命运的全在于那玉佩,你的身世比他复杂,玉佩会带给你许多故事,丢了它你就不会有接下来的故事,你就会死,这,不是儿戏。只可惜,你还是没能保护好它,或许,错不在你,老夫没猜错的话,如今它已缺失了一半,而你,面对你该走的路,也逃不掉。你的结局,同他一样,生死难卜。”说罢,那神情,突然严肃了许多。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仅管看上去也就是个陌生的老头,仅管那些话在外人听来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对于老者所说的话,那孩子其实一句也没懂,只听了他说的保护玉佩什么的。倒是他干娘,打从听到“玉佩”和“身世”这俩词开始,就越来越觉着这老者不一般了,对于老者的这番话,表面上再不靠谱她也信了,但心中依旧压抑了太多不解,便忍不住问道:“既然君之所言无法改变,何故提起?”

    老者捻须笑而不语,女人意识到再问下去也无济于事,只好转移话题,试探性地问道:“我认为,相比刚才的问题,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会轻易许多。阁下可否透漏一下姓名?”

    “老夫并不认识你们,好吧,即便说了也无妨,老夫姓徐,名为单字一个‘福’。”说罢,突然转向那小孩子,神秘一笑:“你的名字虽无多大寓意,但姓却很有意思,名字取得很是巧合……”顿了顿,又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正说着,转身欲走,临走前只丢下了这样一句话:“如有缘,十年后定会再见。”那笑,在那幼小的孩子看来,不是一般的诡异。

    女人听罢一震,忙抬起头,而此刻,那老者远去的背影已渐渐朦胧,无奈最后也只能眼看着那已缩成一点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残照下的天边。

    人生似戏却非戏,流年似水,逝者如川,恍恍惚惚,眨眼间,又过一年。

    公元前221年,秦统一六国,建立史上第一个大一统封建王朝——大秦王朝。

    这一年,这幅崭新的历史画卷才刚展开,浮生长河开始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