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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三晌午,寇彦卿回到了郭桥驿,杨凝式却没一同回来,反倒是梁王的侄子朱友伦跟了来。

    朱友伦幼年丧父,乃是梁王养大,自幼聪慧过人,文武双全,梁王曾赞其为“吾家千里驹”。

    见是他来,许错和卢导均自苦笑:寇彦卿搬来的救兵倒是厉害。

    众人执礼寒暄后,卢导先问道:“杨景度怎没回来?”

    朱友伦和和气气地道:“杨大人另有要事,便不能过来了。”抬眼看了看许错,又道:“许掾佐,友伦想与你单独谈一谈,不知方不方便?”

    许错苦笑道:“卑职乃戴着刑具的罪员,哪里有什么方不方便的。”

    朱友伦微微一笑,道:“那咱们进去说话。”言罢便和许错进了驿站的大堂,卢导和寇彦卿只得站在外面守候。

    落座后,朱友伦解开了大氅,把袖子挽了两下,就着火盆烤手取暖,待身上有了暖意,这才说道:“李罕之之子李颀在大梁住了一个多月,许掾佐一定听说了吧。”

    许错道:“昨rì才听卢掾佐说起的。”

    朱友点了点头,道:“友伦先说起这件事,是想请许掾佐不要误会。这些rì子,外面颇有风言风语,言称是许掾佐害死了李罕之,这件事李颀自然听到了。但当时河东大战正酣,战局错综复杂,前后联络不畅,我军之中又生出重重隔阂,这个传言,自然是不可信的。因此我劝李颀不可执着此事,并请大王送他去了长安。”

    许错疑惑起来,他本以为李颀在大梁这些rì子,和朱友伦过从甚密,会请朱友伦来害他。可朱友伦现在说的话,却没有半点要害他的意思,反而像是在帮他,倒让他颇为不解。

    朱友伦见他不语,便笑了笑,道:“说这件事,是想请许掾佐不要误会,无论眼前出了什么事,友伦都会秉持公理,不会循私。”

    许错无心多说此节,毕竟李颀不过丧家之犬,不足为惧,便道:“那么贪墨三百万石军粮的事呢?”

    朱友伦收敛笑容,反问道:“许掾佐对此事是作何想?”

    许错经常出入梁王府,和梁王的子侄常有来往,对这朱友伦知道一些。以此人往rì行事作风,倒可称是君子,许错便直言不讳地道:“今年征河东不顺,想必大王心有不快,将要问责。前方领兵的将官,多半出自宣武镇,他们为了推脱责任,便弄出一个贪墨军粮的案子,如此便可称战事失利,非战之罪,实粮秣不济也,然后再把这件事栽到卑职头上,一了百了。不知卑职猜得对不对?”

    朱友伦竟也毫不避讳,点头道:“许掾佐猜的,仈jiǔ不离十了。友伦前来,也是想告诉许掾佐,大梁那边现在是龙潭虎穴,许掾佐回去,必是凶多吉少。”说着抬头望向许错双眼,语气沉重地道:“不过,这一次许掾佐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必须立刻回大梁。”

    许错笑道:“为何许某明知山有虎,却还需偏向虎山行?这里面的道理,请将军指教。”

    朱友伦抬起手,伸出三指,道:“原因有三,一是清誉。许掾佐的为人,友伦是清楚的。若说那三百万石军粮是旁人贪墨,友伦或许会信,但说是掾佐贪的,友伦实难相信。”

    许错道:“将军何以如此高看我许错?”

    朱友伦道:“这次忽然冒出了三百万石军粮的贪墨大案,事先毫无征兆,实在蹊跷,且那主犯张启志认罪之后便自刎了,更是让人怀疑。因此张启志称许掾佐是同谋,实不足为信。毕竟敬掌事的高足,绝不会是硕鼠巨蠹。既是冤枉的,许掾佐自然要回大梁,证实自己清白。”

    许错看出朱友伦知道内情,不然的话,怎会这么确定他是冤枉的?朱友伦跟他说这席话,无非还是想劝他回大梁。

    可对许错来说,大梁乃是龙潭虎穴,他自然不能这么轻易就回去,因道:“将军还是高看许某了。许某的声誉,早已毁于一旦,什么冤不冤枉的,许某也不放在眼里了,更没心思回去辩白。”

    朱友伦正è道:“就算许掾佐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敬掌事想一想吧?”

    许错心中一颤。

    朱友伦道:“想必许掾佐也看得出来,三百万石军粮,非同小可,若单单用来构陷许掾佐,实在有些铺张了。”

    许错故作镇定地道:“不是已经死了一个张启志吗?再加上我许错,足以扛下这件事了。”

    朱友伦道:“只怕许掾佐想扛,也扛不下来了。这么大的案子,只办一个州衙的小吏和一个随军的参谋,似乎说不过去。许掾佐是敬掌事举荐的人,这把火会不会烧到敬掌事身上,许掾佐心里有数。”

    许错默然。

    昨夜他和卢导谈论时,便怀疑搞出这个贪墨案子的人,不只想要害他,恐怕还想对敬翔下手。现在朱友伦的话便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朱友伦让他想了一会儿,又道:“除了敬掌事,许掾佐也得顾及一下自己的家里吧?”

    许错一惊,含怒道:“将军有话请直说!”

    朱友伦道:“友伦和寇将军来这里时,有两路兵马和我们一起出了城,都是宣武节度府调的兵,一路去了许掾佐的老家睢阳,另一路去了洛阳,听说令尊令堂还有尊夫人都在洛阳,由杨景度的亲戚照料着。”

    许错勃然大怒,所谓祸不波及亲眷,有仇有恨,冲着他来便也罢了,现在却连他家人都牵扯进来,实在歹毒之极。怒火攻心之下,许错只觉胸口憋闷,有如压了一块巨石,脸涨得通红,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朱友伦赶忙递了一碗水过来,宽慰道:“许掾佐切莫着急,杨景度已经赶往洛阳了,他定会保你家人。至于睢阳那边,虽有不少许掾佐的亲谊,不过许掾佐大可以放心,现在的睢阳县令,乃是你的同窗好友窦昂。”

    许错总算缓过一口气,惊愕地问道:“窦安国?”

    朱友伦道:“正是。”

    当rì窦昂被许错带出馆陶,交给敬翔安置。敬翔见此人是个耿直的脾气,在鱼龙混杂的大梁是定然吃不开的,便举荐他去了封丘县出任县丞。过了不久,许错在河东办坏了事,受到责难,敬翔为了保他,做了不少安排,其中一环,便是再次举荐窦昂,让其去睢阳当县令。现今看来,这一着倒是有先见之明。

    朱友伦道:“洛阳有杨景度,睢阳有窦安国,便都不会有事了,毕竟宣武节度府派人过去,是以追查军粮下落为名,不敢多生事端。”

    听了这句话,许错稍稍安心了一些,不过他知道自己想脱身是不可能了,便苦笑道:“宣武节度府好本事,竟请了将军这么好的说客,看来许某不能不回大梁了。”

    朱友伦微微一笑,道:“友伦虽是来劝许掾佐回大梁,却不是为宣武节度府办事,而是受旁人所托。”

    许错讶道:“敬掌事?”

    朱友伦摇了摇头,但究竟是谁让他来的,他却不说。

    许错稍一寻思,隐约猜到了一些,便笑道:“是否王府里的人?”

    朱友伦苦笑道:“恕友伦不能多讲,也请许掾佐甭多问了。不过有一件事,友伦可以先通个气。账目上少的三百万石粮,的确是军粮,也的确是应该送到河东用于战事的。这笔粮自然不是许掾佐贪的,也绝不是汴州司仓史张启志贪的,而是宣武节度府自己挪用了。”

    许错jīng神一振,既然有人知道这笔账的来龙去脉,那他想把罪名洗清就容易多了,不仅如此,若能顺藤摸瓜……想到这里,许错抬头笑道:“将军的意思,是让我迎难而上,就军粮一事,与宣武节度府硬拼一场?”

    朱友伦点头道:“正是,宣武节度府已经出招了,这一招不仅是冲许掾佐来的,更是把矛头对准了敬掌事。一场腥风血雨,已经迫在眉睫,许掾佐是站在最前面的人。这一次,无论如何你得顶住。”

    许错思索了一阵,最终抬起头,怅然道:“看来这个年是过不踏实了。”言罢站起身来,笑道:“罢了,人在仕途,哪里有安生rì子可过?将军,押我回大梁吧。”

    朱友伦总算达成使命,长松了一口气,笑道:“友伦过来,只是请许掾佐回大梁。事已办成,许掾佐跟寇将军走就是了,友伦得去藤州,不能相送。”

    “哎?”

    “上个月我升为藤州刺史,本来是要等过了年再上任的,不过大梁酝酿争斗,我必须退而避嫌,只好过年之前就动身了。”

    许错暗赞一声:“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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