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玉剑玄天传 > 第十五章 光镯被劫案
    洛阳至汴京的官道之上,一大队官府人马正在缓缓前行。两名衙役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走在最前面,紧跟着是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前卫,两名前卫后面的是十几人全副武装的护卫,在这些人的后面,一名官差恭恭敬敬地捧着一个用红绸裹得严严实实的礼盒,看此人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那礼盒里一定装着价值连城的宝物。官差的身后,乃是载着官员的轿子。轿子之后,还有十几人的护卫殿后。虽然朝廷中的官员出巡带上护卫是很平常的事,但是,像这位大人一般带上五六十名卫士的却是少见,这样的排场通常也只有当朝首辅重臣出巡方能见到。

    一行人等行了一段路,突然官轿的帘布被拉起,轿中之人探出个头然后喊道:“皓贤,皓贤!”

    骑着高头大马的两名前卫的其中一人听到呼换,连忙调转马头,赶到轿边,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那官员道:“皓贤!大家已经行了许久了,都累了!你等下看看前面有没可以歇息之处,我们小歇一阵,再继续赶路吧!”

    前卫答道:“好的,前面有一处树林,我等再行一段,等到了树林再歇息一下,大人认为如何?”

    那官员点头道:“好吧!”

    于是,那前卫高声对众人喊道:“各位,大人吩咐,待我等行至前面树林之时,就可以就地歇息一阵了,大家再辛苦一下吧!”

    这名前卫,正是在江湖上消失了五个月之久的李皓贤。当初秦卓寒死后,李皓贤曾经一度迷茫,一个人只身漂泊在江湖之上,以图参悟出人生的哲理,让自己再次寻回前行之路,一个雪花纷飞的寒冷冬日,李皓贤游至岳州,登上了一片冷清的岳阳楼,立即被刻于楼中的一篇文章所吸引:

    “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

    这是当朝名臣范仲淹的名作,‘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李皓贤反复地念着这两句话,深深被范仲淹这种忧国忧民的胸怀所折服,自己当初的志愿不也是做一名好官以自己所学造福一方百姓么,只是后来误入企图,以自己的初衷越离越远。一番悔过之后,李皓贤觉得他应该亲自去见见这个范大人,向其求教。

    李皓贤遂离开岳州,直奔西北边关。李皓贤直闯范府,让范仲淹吃惊不小,还以为是来了刺客,然而范仲淹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看到了迷茫和困惑,不禁与之细谈起来。李皓贤一直以来的一些疑惑在与范仲淹的言谈之中得到了解答,心里不禁对这位师长敬佩起来,遂万般恳求范仲淹能收下他,让他为其鞍前马后效力。范仲淹应允了他的请求,看到李皓贤身手不凡,于是将其收为贴身侍卫。

    此时已是庆历九年春,经过范仲淹和韩琦的努力,宋朝终于抵挡住西夏在边境的不断侵扰,特别是去年,西夏王元昊死于内乱,紧张了数年的宋夏边境终于恢复了宁静,新继位的西夏皇帝未满周岁,且是元昊的私生子,西夏政局不稳,西夏太后自顾不暇,无力再侵宋,只得遣使求和。

    此次,知邠州兼陕西四路缘边安抚使范仲淹奉旨进京,一方面是朝廷见范仲淹定边有功,且边境已无战事,为了表彰其功绩,遂将范仲淹召回汴京任事,进行升迁和嘉奖,二是西夏太后为与宋朝修好,将稀世珍宝‘蓝紫光镯’进献宋朝,朝廷让范仲淹顺带将宝物押运上京。

    蓝紫光镯,顾名思义,一个光镯会发出淡淡的蓝光,一个会发出幽幽的紫光,故而得名。相传蓝紫光镯本是两块会发光的奇石,唐朝时期,西域回鹘将其作为供品进贡朝廷,当时的皇帝唐玄宗命人将其雕琢成一对玉镯,送给了宠妃杨贵妃,博得美人芳心。可是好景不长,安史之乱爆发,叛军攻陷长安,这对稀世珍宝从此消失无踪,有人说此宝物被叛军所得,进献给安禄山,后唐军平定叛乱,此宝再经颠簸,辗转落入北胡之人手中。但这只是传说,总之自安史之乱之后,没人再见过这对稀世珍宝。不过,由于此宝的主人曾经是唐玄宗和杨贵妃,而这两人最后又落得可悲的下场,于是有人说,这对蓝紫光镯是不详之物,其发出的蓝紫光是灾祸之光,能给一个国家带来灭顶之灾。至于这对稀世珍宝如何会落入党项人的手中,没人知晓详情,只是这次这对宝物终于回归中土,也着实让人欣慰。

    …………

    范仲淹等一行人又行了一会,终于来到前边的一处小树林,众人沿着路两旁散开,就地歇息,李皓贤和另一位前卫却仍然不敢怠慢,坐在马上四处警戒。这名前卫名叫狄咏,说起这位狄咏,来头也不小,其乃是马军副部指挥使狄青将军的儿子,当年狄青将军受到范仲淹的点拨,成为一员猛将,如今,狄青遂将自己的儿子也投身范仲淹麾下,希望其能得到范仲淹的教导,成为栋梁之才。

    李皓贤与狄咏巡逻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范仲淹叫道:“皓贤,狄咏,你们一路辛苦了,也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李皓贤与狄咏遂来到范仲淹面前,下马休息,范仲淹从一名官差处取了两个水袋,分别递给两人道:“来,你们喝口水吧!”

    “多谢大人!”

    范仲淹道:“此处离郑州不远了,看来我们明日就可赶至京城了!”

    狄咏点头道:“越快到京城越好,此番护送供品进京,让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总是草木皆兵,生怕会出什么事似的!”

    范仲淹笑道:“狄咏啊!你与你爹一样,干起事来总是尽心尽责的,这点让老夫很是欣赏!”

    狄咏受到赞赏,脸红起来,微笑道:“多谢大人夸奖!家父经常对我说,大人是良师,要我今后为人处世都要向大人看齐,与大人比起来,我还差得很远呢!”

    两人谈话之时,再一旁的李皓贤依然没有放松对四周的警戒,突然,李皓贤脸一沉,小声对范仲淹言道:“大人,周围似乎有异动,我们要多加小心!”

    说完,李皓贤猛然从袖中掏出数枚飞标,向林中射去。李皓贤一石惊起千层浪,十几个黑衣人猛然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官兵们见有匪人伏击,纷纷拔刀应战。两班人立即拼斗起来。那班黑衣人用的兵器十分奇特,乃是西北民族常用的马刀,这样的兵器在中原十分少见,范仲淹与西夏人打了多年的交道,一眼就看出这班匪人有可能并非汉人。

    那些黑衣人十分骁勇,然而毕竟人数上与官军相比还是处于下风,很快就被官军包围了起来。正在此时,突然从后面的官道上跑来一匹快马,马上又是一个黑衣人,此人肩上挂着长弓,骑的是一匹白马,这匹马毛色雪白,没有一根杂毛,肌肉结实,毛色有光泽。肌肉健壮,毛没有杂色的马必是良驹,这类骏马通常以棕色和赤色居多,如汗血马,而纯白色的千里驹比较少见,而这匹白马,乃是少见之良驹,看其跑起来迅如风,快如电,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近前,那黑衣人驱马冲入官军之中,来到捧着装着‘蓝紫光镯’礼盒的人身边,趁其慌乱之际,俯身伸手抓住包裹礼盒的绸布,然后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匕首对着那名官差的双手一刀划去,那官差一惊之下,只得松开双手避开利刃,就这样,骑马的黑衣人将礼盒抢到手,随即策马飞奔,冲出人群而去。

    李皓贤正在与其他黑衣人拼斗,见此人来去如同入无人之境,不由被激怒,甩开其他敌人,策马急追那名黑衣人。开始时,李皓贤的马还能紧跟其后,那黑衣人见后有追兵,取下肩上的长弓在马背的袋囊出取出一支箭,拉弓搭箭转身对着李皓贤就一箭射来,黑衣人的整个射箭的过程都是在一路飞奔的马背上完成的,在奔跑中马上骑射本来就是难度很高的事情,而此人发箭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甚至连瞄一下敌人也不用,就直接将箭射出,且飞矢不偏不倚直扑李皓贤而来,单凭这样的骑射功夫,就让李皓贤佩服不已。李皓贤待飞箭近身,将身子一斜,伸出右手猛然将飞来的箭抓住,然后将飞箭折断,仅保留箭头部分,将其当作飞标使劲朝黑衣人飞去。以李皓贤今时今日的功力,这飞出去的箭头与拉弓直射的力度是一样的,只见箭头飞出去之后,前面的那名黑衣人身子明显震了一下,但是其还是继续驰马狂奔,跑多一会,双方马匹上的差距便显露了出来,那匹白色骏马越跑越快,如同疾风一般,将李皓贤越拉越远,一阵之后,李皓贤已经看不见人和马的影子,在这样的骏马面前,李皓贤也只有望马兴叹,想到范大人的安全要紧,李皓贤只得策马掉头返回。

    …………

    范仲淹那里,一群黑衣人已经被紧紧围住,插翅难飞。范仲淹对他们喊道:“你们已经跑不了了,还是投降吧!本官可以对你们从轻发落!”

    那群黑衣人互相对望了几眼,然后竟然齐齐挥刀刺向自己的身躯,自尽而亡。范仲淹见此一幕,不由大惊失色。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吩咐狄咏道:“狄咏,揭开他们的面巾看看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狄咏与几名兵士上前仔细查看,看完之后,摇头道:“大人,这些人我们都没用见过,不知道到底是哪路的?只可惜他们全部自尽,连找个活口问话也不行!”

    “你把那班人的兵器拿来让我看看!”

    狄咏于是将刺客兵器呈上给范仲淹过目,范仲淹仔细看过之后,言道:“这明显不是中原的兵器,只有西北部族和辽人才用这样的兵器!”

    狄咏道:“大人是说这班人有可能是党项人!”

    范仲淹摇头道:“应该不会,西夏太后刚把‘蓝紫光镯’献给宋朝,借以表示与我国修好的诚意,如今有怎会派人再把贡品劫回。我反倒觉得这班人有可能是辽人,此次劫供品是想挑拨宋夏两国的关系,以从中牟利!”

    狄咏愤恨道:“辽人竟然如此歹毒,我看他们是为恐大宋不乱,这等恶毒的用心实在可恨!”

    “这也只是猜测而已,也不能排除其他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冒充番邦之人以抢夺贡品!”范仲淹谨慎地分析道。

    大家正在议论之时,李皓贤策马返回,狄咏上前问道:“李兄,那名骑马的贼人抓到没有?”

    李皓贤摇头道:“此人的马是匹千里良驹,我追他不上,让他溜了!”说完,下马走到范仲淹面前问:“大人,你没事吧!”

    范仲淹道:“没事,老夫面对西夏人的疯狂进攻之时,也没伤着半分,就别说这些毛贼了,只是不知这班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这班黑衣人全都不愿投降,自尽而亡了!”

    “看来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毛贼,普通的贼寇不会胆大到劫朝廷的贡品,更不会事败之后有这等勇气杀身成仁!”李皓贤分析道。

    范仲淹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没有活口留下,难以得知这些人的来历!”

    狄咏道:“大人,现在贡品被人劫走,我们应该马上派人去追捕,趁那贼还逃不远,我们马上追捕应该还来得及!”

    李皓贤道:“大人,那骑马的贼虽然逃脱,但是其中了我一镖,估计逃不远,我只是担心大人的安危,所以没有继续追捕,现在大人既然没事,那我欲向大人请命,让我前去追捕此人!”

    范仲淹点头道:“好吧!那你小心点!”

    狄咏不解道:“李兄,你一人去追岂不如同大海捞针,贡品被劫非同小可,我们带上十几人前去追贼人吧!”

    李皓贤笑着摇头道:“狄兄不必担心,那被劫的贡品是假的,追捕这等毛贼的工作我一人足以,你还是留在这里好生保护大人的安全吧!”

    狄咏诧异道:“你说什么,那贡品是假的?”

    “详细的你问大人吧!我先走一步了,记住,好生保护大人的安全!”说完,李皓贤策马沿路追那黑衣人去了。

    …………

    李皓贤策马奔跑了一段路,终于发现地上的血迹,看来这定是那受伤的黑衣人所留下的。李皓贤见此,不由笑着暗自嘀咕道:“看你还能跑多远!没错,你那匹马的确是千里挑一好马,这匹马能让你轻易逃脱,不过也会让你无所遁形,像这样的好马,即使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不少人的眼球,再加上你现在负了伤,更加容易暴露目标!”

    得意了一阵,李皓贤继续沿着血迹追寻,又行了两个时辰的路,终于望见前方不远出一匹马停在路边,李皓贤立即策马奔去,只见正是那匹白马,停在路边,而它的主人,那名黑衣人,倒在路边不省人事,背部明显有一大滩血迹,看来是失血过多所致。

    李皓贤跳下马背,小心翼翼地走到那黑衣人的旁边,以防有诈,伸腿踢了那人几脚,没有丝毫反应,李皓贤这才放心下来,将那人的面巾取下,一看那人的脸,不由吃一惊,竟然是个女的。

    准确的说,这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只是还显得有些幼嫩,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雪白的肌肤,高挺的鼻梁,大大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颚,天生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只是由于年龄的限制,还脱不了幼嫩之气,若是再长两岁的话,必然是一个大美人。

    然而,李皓贤无暇细细品味她的娇容,如今他只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抢‘蓝紫光镯’,她的身份又是什么。

    当那美丽的少女醒来之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一位长她几岁的少年正守候在床边,见她醒了之后,少年开口道:“你醒了么?你还好吧?”

    那少女回答了几句,但是李皓贤却一句也听不明白,困惑道:“姑娘,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少女见李皓贤一脸疑惑,知道其听不懂她刚才说的话,于是又开口道:“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这次她说的是汉语。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姑娘你是什么人,为何晕倒在路上,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好像不是汉人?”李皓贤微笑着问道。其实他们俩已经打过照面了,只是当时在那种万分紧急的时刻,李皓贤猜想这少女必定不会记得自己的样貌,所以此时装作陌生人一般对她发问。

    果然,那少女似乎对李皓贤没有什么印象,晕晕沉沉道:“没错,我不是汉人……”她还想继续说下去之际,突然望了望自己的衣服,马上变了脸色道:“我的衣服呢?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那少女如同一只受惊的羔羊一般恐惧地盯着李皓贤。

    李皓贤安慰道:“姑娘你不用担心,我刚才叫了客栈的老板娘替你上了草药,换了衣服,你那身衣服满是血迹,我让她帮你拿去洗了!”

    那少女才松一口气:“哦,原来是这样!对了,我的盒子呢?”

    “你是说这个盒子么?在这里!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李皓贤连忙将那礼盒给她看。

    那少女又松一口气。李皓贤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没移兰馨!”那少女答。

    “没移兰馨,很好的名字,你不是汉人么?”

    “不是,我是党项人!”没移兰馨摇头道。

    “你因为何事而受了伤?”

    没移兰馨似乎有难言之隐,没有回答,而是指着那礼盒道:“麻烦你能将它拿过来给我么?”

    李皓贤点头应允,将礼盒递给没移兰馨。没移兰馨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看,马上变了脸色,失落道:“这……这不是蓝紫光镯,你……”

    李皓贤连忙探口风道:“姑娘,你说什么?什么蓝紫光镯啊!”

    没移兰馨焦急地对着李皓贤问:“你……你是不是拿了盒子里的东西?”

    “姑娘,你在说什么啊!这盒子我一直都没动过!怎么了,你不见了什么东西么?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你真的没有动过盒子里的东西?”没移兰馨满是疑惑地问道。

    “对呀!我路过,见你倒在路边,所以就把你救了回来!现在你不见了东西,可不能就马上怀疑我啊!如果我要拿你的东西,那我何必还要救你!”

    “这么说,你是好人罗?”没移兰馨问。

    李皓贤听到她问这样天真的问题,不由心中暗暗发笑道:“这真是个最愚蠢的问题!就算我是坏人,难道我会承认吗?你真傻!”

    李皓贤微笑着答道:“我当然是好人!”

    没移兰馨点头道:“恩,我相信你是好人!”

    “姑娘,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不可以告诉我听,我说不定可以帮你!”

    没移兰馨又望了望李皓贤,然后言道:“这盒子里的,不是我要的东西!”

    “哦,这盒子里装得是什么,可以让我看看么?”

    “恩!你看吧!”说完,没移兰馨将礼盒递给李皓贤。李皓贤其实不看也知道,盒子里是一对假的‘蓝紫光镯’,不过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会,然后道:“好漂亮的玉镯,看你如此紧张的样子,这对玉镯一定价值不菲了!”

    没移兰馨点头道:“真的的确是价值连城,只可惜这个只是假的!”

    “哦,假的?不会吧!我看这对玉镯做工精细,乃是上品,怎么会是假的呢?”李皓贤继续装傻充愣道。

    没移兰馨失落地摇头道:“你不知道,我要的那对玉镯一个会发蓝光,一个会发紫光,这一对只是普通的玉镯而已,不是我要的那对!”

    李皓贤故作不信道:“世间怎么会有会发光的玉镯,姑娘一定在骗我吧!难道你想寻我开心不成!”

    “不是的!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对玉镯是我的家传之宝!你还不相信我?如果你见过了,就会相信了!”没移兰馨极力想向李皓贤证明她说的不是假话。

    “那现在这对玉镯在哪?”

    “我也想知道!我千辛万苦将盒子抢了过来,结果得到的却是假的!”

    “什么,这是你抢回来的,你的家传之宝被人夺了么?姑娘,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告诉我事情的经过,说不定我能帮你!”李皓贤不断地诱供。

    没移兰馨用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仔细打量了李皓贤一阵,然后点头道:“好吧!我看这位哥哥也不是坏人,我就告诉你整件事情吧!我的家传之宝叫‘蓝紫光镯’,是一对会发光的稀世珍宝,我西夏的太后为了与你们宋国和解,特地要我家献出这对宝物,送给宋朝皇帝,太后开口,我们虽然不愿意,也只得忍痛交出宝物,后来我娘对我说,这对宝物对我们家族至关重要,觉不能让其落入他人之手,我们先将玉镯交给太后,等这对宝物运来宋国,我们就派人将其抢回来,这样我西夏既送了礼,而我们家族又能保证宝物不失!所以,我与我的族人就一路跟踪押送‘蓝紫光镯’的人,一直跟到这附近,终于被他们发现,我们无奈之下只好动手,然而那些宋朝的官兵太多,我们寡不敌众,只有我抢了装宝物的盒子,逃了出来,至于我的族人,也不知是生是死!若是我们此次抢回的是真的‘蓝紫光镯’,付出生命也罢了,现在到头来只抢到一个假的,叫我怎么办才好!呜……”说着说着,没移兰溪竟然哭了起来。

    李皓贤假装成陌生路人,本来是想向没移兰馨套一点此次抢劫案的口风,不过他也没有料到能套到这么多,按照常理,抢贡品这样掉脑袋的大事谁敢乱告诉别人,这丫头怎么都要有所隐瞒吧,所以李皓贤只是希望在言语刺探一点珠丝马迹,怎料这没移兰馨似乎对他没有半点防备,只被李皓贤问了几句就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全盘托出,如此重大的收获让李皓贤大吃一惊,心里嘀咕道:“不会吧!我只问了你几句,你连我的身份也没弄清楚,就将整件事告诉我!你这不是找死么?要是我是歹人,立马就可以抓你去见官了!你对人如此没有防备,竟然有胆做抢劫贡品这样掉脑袋的事,简直是提着脑袋满大街跑嘛!我还没听说过有你这么蠢的贼,可惜了,长着这么漂亮的脸蛋,就要上断头台了!”

    李皓贤本应马上将这女贼捆起来,送到范仲淹那里详加审问,不过不知为什么,他却没有这么做,也许他是可怜没移兰馨吧,抢劫贡品必是死罪,把她抓起来,那她就必死无疑了,看到她还这么年少就要断送性命,李皓贤着实为她可惜。

    李皓贤对没移兰馨道:“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西夏太后一片好意,将‘蓝紫光镯’进献宋朝,希望结束两国的纷争,和平相处,让国民受战争之苦,可是你们却因为舍不得这家传之宝,就妄自行动,潜入宋境抢夺‘蓝紫光镯’,这件事要是被朝庭知道了,我朝皇上必定动怒,届时宋夏边境战事再起,岂不又是生灵涂炭!你不觉得你们这种不顾大局的行动太过自私了吗?”

    没移兰馨被他说得惭愧地低下了头,言道:“哥哥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可怜了我那些族人白白丢了性命!到头来,抢到的蓝紫光镯竟然是假的!真的蓝紫光镯到底在哪里呢?”没移兰馨说到这里,欲哭无泪的样子。

    李皓贤见她这副可怜相,心中有些不忍,安慰道:“姑娘,我想那些官差一定是事先将贡品掉了包,然后将假的玉镯放在盒子内,看来他们是早料到有人要打这蓝紫光镯的主意,所以一早就备有一手了吧!”

    “哥哥你说得有道理!看来我中了你们宋人的诡计了!”说完,她望了望了李皓贤,意识她刚才的言语有些不当,连忙解释道:“我说的是那些官差,并不是说哥哥你!”

    李皓贤被她这样哥哥长哥哥短的叫,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真的有些将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的味道,更坚定了要放她一马的打算,抚慰她道:“好了,你受了伤!需要静心调养,就不要考虑这么多了!对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没移兰馨道:“既然这次行动失败!我们恐怕已经抢不会蓝紫光镯了,我打算会合我的族人,然后返回西夏!”

    李皓贤听完,心里暗自叹息道:“还会合什么?你的族人全部都自杀身亡了,如今只剩下你孤身一人了!”

    “姑娘你还是不要在宋境多作停留为好,你最好是尽快返回西夏吧!特别是你们如今已经惊动了官兵,万一朝廷追捕起来,你将难以逃脱!”李皓贤劝道。

    “恩,多谢哥哥告诉我这些!”没移兰馨微笑道。

    “这间客栈你也不要多作停留,我已经替你付了一天的房钱,你休息一天,明天就动身吧!”

    “好的!哥哥你真是个好人!”没移兰馨纯纯地笑道。

    “要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就不再多停留了,你自己保重吧!”说完,李皓贤准备离开。

    没移兰馨突然喊道:“哥哥等一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李皓贤回过头来道:“我叫李皓贤!”

    没移兰馨又是甜美一笑:“李哥哥,我一定会记住你的!”

    …………

    范仲淹等一行人正在馆驿歇息,狄咏得知了那被劫的不是真的蓝紫光镯,恍然大悟道:“原来真的‘蓝紫光镯’一直被大人贴身收藏着!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贡品被劫了呢!”

    范仲淹笑道:“这还是皓贤出的主意呢!”

    狄咏不满道:“这个李兄,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两人正在谈话之时,官差进来禀报道:“禀大人,李护卫回来了!”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快让他进来!”

    李皓贤来到大厅,范仲淹问:“怎样,皓贤,那黑衣人抓到了没有?”

    “回大人,那人跑得实在太快了,我找了许久也没发现他的行踪,属下无能,请大人恕罪!”李皓贤没有据实回答。

    “算啦算啦,那些匪人既然有胆来劫贡品,自然不会束手让我们抓,跑了也就算了,只要贡品没事就行,至于那些匪人,我们就交给地方官员去抓捕吧!”

    “大人,你能否让我看看‘蓝紫光镯’,我不看到它完好无恙,这心就放不下!”狄咏请求道。

    范仲淹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快包裹着的绸布,打开展示在大家面前,借着昏暗的夜色,一对‘蓝紫光镯’都发着淡淡的光芒,狄咏见到这稀世珍宝,大为惊异道:“想不到传说是真的,这对玉镯真的会发光!真是稀奇啊!”

    大家正在欣赏之时,李皓贤突然又脸色突变,俯身然后猛然跃起,跳至屋梁之上,拔剑直刺房顶。利剑穿破瓦片,突然听见房顶上传来几下轻盈的脚步声。房顶上果然有人,范仲淹马上将包裹玉镯的绸布盖好,正准备将光镯收会衣襟,突然屋外扔进来一个竹筒,这竹筒还冒着黄色的烟雾。

    李皓贤见此,大惊道:“大人小心,这是迷烟,大家赶快屏住呼吸!”

    屋内很快就被黄烟笼罩,李皓贤内功深厚,屏住呼吸自然没有问题,然而范仲淹只是一届文官,许久不吸气那憋得住,终于还是吸了几口气,结果身子渐渐发软。

    屋外,一名蒙面黑衣人趁乱冲入屋内,迅速地来到范仲淹身边,夺过手中的‘蓝紫光镯’,然后飞身离去,李皓贤急忙追了出去。

    那飞贼冲出大厅之后立即跃上房顶,急行而去。李皓贤提剑施展轻功紧追不放,那飞贼的轻功甚是了得,在房顶上左跳右跃的,如同平地一般,好在李皓贤也非泛泛之辈,任那飞贼左闪右闪,也无法将自己甩开。追捕中,李皓贤逐渐看清此贼长发披肩,腰身纤细,步履轻盈,女的,又是一个女的,李皓贤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该死的飞贼是个女的。

    李皓贤越贴越近,挥剑直刺飞贼后背,那飞贼闪身一躲,右手手腕一发力,几枚暗器射向李皓贤而来,李皓贤俯身避开,顺势用剑横扫飞贼的下盘,飞贼跃起躲避,李皓贤突然剑势一转,自下而上直挑其下额,那女贼只得挺腰后仰避开,李皓贤一招三变,一个小回旋转挑为跺,剑身直砍其右臂,那女贼提防不及,被李皓贤的剑割伤。慌忙后退几步,李皓贤正要追击上去,那女贼左手突然洒出一团粉末,李皓贤当心粉末有毒,急忙向后退避,女贼趁机奔逃而去。

    李皓贤躲过粉末,又拔腿急追,两人在城中屋舍的房顶上跃来跃去,一眨眼功夫,女贼已经翻过城墙,逃向城外。李皓贤一直紧咬不放,直至追到城外的一片树林。那女贼冲入树林之后,就没了人影。李皓贤四处搜索,想找到那受伤的女贼留下的血迹,然而天色太黑,难以找寻。

    这女贼到底是何人呢?李皓贤满心疑惑,不由便想到了今日救的那个党项女子。

    “难道是她?应该不会吧!看她不像是那么有机心的样子,除非这一切都是她在我面前故意装出来的!假如真是这样,那我真是大意失荆州了,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玩弄于股掌之上!那死丫头实在太可恨了!”李皓贤不由将怀疑的矛头直指没移兰馨。

    …………

    第二日清早,没移兰馨离开客栈,牵着她那匹白马来到她与族人首先约定好的地点等人,然而等到日渐西斜仍然不见人影,没移兰馨饿得肚子都打鼓了,无奈之下只好先返回城镇买东西。当没移兰馨牵着马回到城镇之时,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像她这样随身挂着钱袋,走起路来又心不在焉地想事情的人,实在是那些惯偷的理想目标,没移兰馨正在想她的族人为何这么久都不出现之时,突然发现自己被人撞了一下,没移兰馨回头一看,那人连忙致歉道:“姑娘,对不起,我急着赶路,不小心撞到你了!”

    没移兰馨傻呆呆地微笑道:“没事!你小心点就成!”

    等到她走到一个档口前,准备买些吃的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钱袋不见了踪影,然而没移兰馨丝毫没有意识到是刚才那个人所为,还以为是掉在了路上,急忙返回寻找,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然而钱没了,这可怎么是好?望着那些香喷喷的食物,没移兰馨只得干留口水。正在发愁之时,突然一人主动上来搭讪道:“小姑娘,看你好像很饿的样子,为什么不买些东西吃呢?”

    没移兰馨打量了一下那人,此人三十出头,布衣装扮,笑脸盈盈地望着没移兰馨,看似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没移兰馨觉得,此人不像是坏人,所以据实答道:“我是很饿,可是我的钱袋不见了,没钱买吃的!”

    那人听后,笑道:“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小事一桩嘛!你既然饿了,那我请你吃东西如何?”

    没移兰馨一听,乐道:“这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大叔你真是个好人!”

    那人道:“你跟我来吧!我领你回我家吃东西!”

    没移兰馨感激地点着头,紧紧地跟着那人。

    那位‘好心人’领着没移兰馨来到一座披红挂彩的大阁楼前,对没移兰馨道:“这就是我家了,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吩咐我家人备两个小菜!记着,你可千万别跑开啊,我去去就来!”

    没移兰馨顺从地点点头,然户乖乖地牵着马等在外面。那‘好心人’进去之后,没移兰馨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座大阁楼。“好气派啊!中原人竟然这样富有!”没移兰馨在心中赞叹道。

    那阁楼上,还立着一个大大的横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翠红楼’。没移兰馨年纪轻,又是第一次来到中土,完全不明白这三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义,只是她刚才听那‘好心人’说此处是他家,所以也没过多怀疑,静静地等在外面。

    过了一会,那‘好心人’走了出来,对没移兰馨道:“小姑娘,你把马绑好,跟我进来吧!”

    ‘好心人’领着没移兰馨走近楼内,上了楼梯,进到一个房间,没移兰馨赞叹道:“大叔,你家好大啊!竟然有这么多房间!”

    ‘好心人’乐道:“一般!一般而已!”

    进了一间房间,没移兰馨见屋内坐着一名中年妇女,在她旁边,还站着两个彪形大汉,那‘好心人’一进屋内就笑着对那中年妇女道:“冯妈妈,我已经将人带来了!”

    说完,拉着没移兰馨道:“来,小姑娘,快来见过冯妈妈!”

    没移兰馨很是奇怪,这中年妇女比这位大叔也大不了多少,为何他会唤这人作‘妈妈’,但是来到别人家,礼数还是要讲的,所以没移兰馨赶紧行礼道:“婶婶好!”

    那中年妇女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地将没移兰馨打量了一遍,然后笑道:“不错不错,这小丫头很不错!”

    那‘好心人’听了,两眼立即泛出贪婪的光,问道:“哪么?这事就这样定了?”

    中年妇女道:“莫急!我们出去谈!”然后吩咐那两彪形大汉道:“你们可给我看好了!”

    吩咐完,中年妇女与那人走了出去,将房门关上。门外,那人迫不及待地问道:“冯妈妈,这交易你做是不做?”

    “当然做,只是,这价格方面……三百两有些多了!”

    “冯妈妈,你刚才也看到了,这小丫头是要多标致有多标致,要多水嫩有多水嫩!虽然现在还小,可能还幼嫩了一些,不过要是其再多长那么两三岁,肯定是个大美人,到时你们翠红楼有了这样的顶梁柱,还愁不客似云来!要不是大爷我等钱用,这样的美人我还不舍得让给你呢,留下来自己享用多好!”

    冯妈妈乐道:“你可真会说话!好吧好吧,减五十两如何?”

    “瞧你,二百五多不吉利,这样吧,再加三十两!”

    “一口价,二百七,再加就算货再好我们也消受不起,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好了!”

    “好吧好吧!反正我已经算好要被你宰的了!”

    “瞧你说得,我宰你,你不也把人家黄花闺女给宰了吗?可惜了,多好的姑娘啊!走吧,跟我去帐房领钱吧!”

    就这样,没移兰馨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人卖到了青楼。

    没移兰馨小坐了一会,那中年妇女终于返了回来,只是不见了那‘好心人’的下落,没移兰馨奇怪地问:“婶婶,那位大叔呢?”

    冯妈妈笑道:“他已经将你交给我了,不用怕,今后只要你乖乖地听话,妈妈我会好好地疼你的!你饿了吧?先去吃饭吧!”说完正要带没移兰馨去用饭,突然一名妖艳女子跑了进来道:“妈妈,王老爷再那边发火呢!非要我们派些新的姐妹陪他,否则他就要把这里砸了!”

    冯妈妈一听,皱起眉头道:“这个王老爷,真是难伺候!”

    那女子望了望没移兰馨,问道:“妈妈,这是谁!”

    冯妈妈转头一看,然后笑道:“好吧!你去回复王老爷,我们马上带新姑娘给他!”

    那女子听后,调头离去。冯妈妈走到没移兰馨身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没移兰馨!”

    “兰馨,好名字,将来你一定会红得发紫的,你不是要去吃饭么,就陪我们的客人一起吃吧!”

    没移兰馨愣愣地点点头。冯妈妈大声唤道:“小翠,嫣红,你们过来一下!”

    “来了!”又两名妖艳女子应声而现。冯妈妈吩咐道:“你们带这位兰馨姑娘去换身衣服,然后带她到王老爷那,客人催得紧,就不用替她上妆了!”

    “好勒!”

    没移兰馨好奇地问:“婶婶,吃饭还要换衣服的么?你们这的规矩怎么这么奇怪啊?”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只管照办就是了!快快快,带她去换衣服!”

    …………

    当没移兰馨穿上那身衣服之时,不由脸红起来,这衣服实在暴露得太多了些。没移兰馨至今也没弄明白吃顿饭为何要换上这身衣服,不过没办法,谁叫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了呢,主人家要你做什么,你只能照着做,没移兰馨想好了,只要吃完了饭,就马上离开这个地方,找回自己的族人,眼下,只能受点委屈了。

    经过一番梳妆打扮,没移兰馨面貌一新,那两名妖艳女子看后不由赞叹道:“妈妈真是好眼光,这丫头的确是个小美人啊!妹妹,待你将来大红大紫的时候,可别忘记对姐姐我关照啊!”

    没移兰馨听得云里雾里,直的傻傻地点头。

    “好了好了,马上带她出去吧,可别让客人等急了!”

    两人将没移兰馨带到另一间厢房,房中,那冯妈妈正在与一位中年男人闲聊,那两名妖艳女子领着没移兰馨上前叫道:“妈妈,人我们已经带来了!”

    冯妈妈伸手唤没移兰馨道:“兰馨,来,快过来见过王老爷!”

    没移兰馨害羞地来到冯妈妈身边,对那中年男人行礼道:“大叔好!”

    叫完,引起众人的一阵哄笑。那王老爷对冯妈妈道:“妈妈,看来这小姑娘刚进来啊!还是一副不懂世事的样子!”

    冯妈妈笑道:“可不是吗!不是老爷你催得紧,我还要先对她调教调教才让她见客!”

    王老爷乐道:“不懂事好!老爷我就喜欢这样的,这才有味道嘛!”说完,一双眼睛就直直地瞪着没移兰馨,向要把她吞下肚子一般,满脸淫笑。

    没移兰馨被他盯着觉得全身不自然,羞哒哒地低下头,逃避他的目光。那王老爷丝毫没有收敛,将没移兰馨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遍,没移兰馨也偷偷地抬起头看了看这王老爷,只见此人四十来岁,秃顶,面目狰狞,那双色迷迷地眼睛一直就没从没移兰馨的身上离开过。

    没移兰馨不由有意识地躲在冯妈妈身后,在她看来,这冯妈妈或许可以保护她。冯妈妈满面春风地问:“王老爷,人你还满意吧!”

    “满意满意,你么可以退下了!”说完,做个手势,示意冯妈妈等人可以离开了。

    冯妈妈调头对没移兰馨道:“兰馨,你不是很饿吗?那就陪王老爷一起吃饭吧!你看,菜都摆在台上了!”

    没移兰馨问:“婶婶,你不与我们一起吃吗?”

    “不了,你陪王老爷吃吧!记住,要好好地陪着王老爷!”

    “恩,知道了!”没移兰馨已经意识到这王老爷必定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她实在太饿了,想着忍一忍,把饭吃了就告辞,这样总不会有什么麻烦吧!所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点头应允了。

    冯妈妈领着那两名女子出去,关上房门,王老爷笑脸盈盈道:“小姑娘,你饿了吧!过来吃饭吧!”

    没移兰馨就盼着这句,应了声:“恩!谢谢大叔!”就走到桌边坐下,端起碗就吃了起来。王老爷坐在一边,眼睛直溜溜地瞪着没移兰馨,没移兰馨见他不吃,奇怪道:“大叔你不吃吗?”

    “不吃,你自己吃吧!”那王老爷看着没移兰馨几乎留出口水,不过他不是想吃饭,简直是想把没移兰馨给吃了。

    没移兰馨见他这么说,也没有怀疑,一个人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没移兰馨饿了半天,实在也顾不得什么吃相,反正填饱独自是当务之急。

    那王老爷也不急着动手,在他看来,让这个小美人吃完了再收拾她也不晚,怎么也得怜香惜玉一点。没移兰馨快快地扒完两碗饭,已经饱了,想想也是告辞的时候了,于是放下碗筷对王老爷道:“大叔,我已经吃饱了!谢谢你的款待!我告辞了!”说完就要离去。

    王老爷自然不会放她走,一把拉住她道:“诶,小姑娘,你吃饱了,我还没吃饱呢!”

    没移兰馨道:“桌上还有菜,大叔你就慢慢吃吧!我失陪了!”

    王老爷上前一把搂住没移兰馨的细腰道:“你这还不明白,我要把你‘吃’了!”

    没移兰馨再傻,也知道这王老爷想干什么,连忙猛地挣脱开,退后几步道:“你……你想干什么?”

    王老爷淫笑道:“你这么柔滑细嫩,老爷我很想亲你一下,来,小姑娘,过来老爷这吧!”

    没移兰馨退到门边,想开门出去,怎料门被人在外面紧锁了,这次她真的是插翅难飞。王老爷步步紧逼:“你别傻了,今天你是逃不了了,还是乖乖地顺从了老爷我吧!”

    没移兰馨畏惧之下,从腰间取出匕首,喊道:“你别再过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在游牧民族中,马和刀如同生命一般贵重,正是依靠这两样东西,他们才在与大自然的搏斗中艰难地生存下来,所以游牧民族的人一向是刀不离身,即使睡觉也要带着一起睡。没移兰馨刚才虽然换了衣服,但是还是把匕首随身携带,所以此时终于可以拔出来自卫。

    王老爷见这小姑娘竟然动刀动枪的,不由被吓住,但是他又不甘心放弃眼前这‘天鹅肉’,所以心生一计,打算诱骗她放下匕首。

    “小姑娘,你别乱来,刀这些东西可不能乱玩,快放下,伤了人可如何是好!”

    没移兰馨此时哪会再听他的话,喝道:“你走开,别靠近我!”

    “小姑娘,你听我说,快把刀放下!”王老爷仍不死心,企图哄骗没移兰馨。

    没移兰馨退至墙角,退无可退。王老爷见此,以为机会来了,猛然冲了上来想要抢去没移兰馨手中的匕首,没移兰馨慌张之下,想也不想,一刀便刺向王老爷。

    “你……”王老爷双眼一翻,就断了气。没移兰馨怎也没有料到吃顿饭竟然吃到把一人杀了的地步,大惊之下,连忙排门道:“婶婶,开门啊!快开门啊!”

    喊了半天,没有任何回应。没移兰馨用尽力撞门,但是无法撞开,无奈之下,看见房边的窗户,心想:“看来只能跳窗出去了!”

    没移兰馨慌慌张张地从窗台跳了了下来,跑到门前想牵走自己的马,怎料大门边哪还有马的影子,没移兰馨焦急道:“我的马呢?我的贺兰雪呢?”那马上可有她全部的行李,有她的长弓,还有一把宝剑,眼下,这一切都消失了。没移兰馨想进去问她马的下落,然而自己刚刚杀了人,哪还敢再进门,正在进退两难之时,那个刚才为她梳妆打扮的嫣红在窗台上无意望见了她,马上喊道:“冯妈妈,你快来啊!那小丫头逃出去了!”

    没移兰馨听见叫喊,惊慌起来,连忙拔腿就跑。待她跑了一会,猛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惊叫:“啊!杀人啦!”

    没移兰馨知道事情已经被人发现,更是没命地奔跑。一路跑出城门,来到郊野之上,没移兰馨才敢停下喘口气,正要考虑一下下一步该何去何从之时,一个黑影从后奔了上来,紧接着就是剑光一闪,那人拔出长剑,喝道:“你这女贼,终于给我找到你了!”

    没移兰馨定眼一望,此人竟然是昨天那个救过她的那个大哥哥,不由欢喜道:“大哥哥,怎么是你?”

    原来李皓贤自从昨晚追捕那女贼,因为天色太黑,跟到了树林就没了那人的踪影。李皓贤整晚都在那树林里到处搜寻,今早又细细地再找了一遍,依然找不到任何踪迹,李皓贤料想那女贼必是逃离此地了,所以只得跑到附近的城镇搜寻其下落,刚才无意中撞见没移兰馨慌慌张张地跑出城外,于是便跟了过来。

    “事到如今你还要跟我装蒜!还想骗过我么?”李皓贤怒气冲冲地执剑冲了上来,剑尖直指她的咽喉。没移兰馨被他这阵势吓一大跳,像只受惊的小羚羊,惊惶失措道:“大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李皓贤二话不说,猛然抓住她的右手衣袖,猛力一扯,整个衣袖被他撕开,白滑入雪的手臂立即现了出来。没移兰馨大惊,以为李皓贤又想对她不轨,双手护胸,骂道:“你想干什么?你们宋人没有一个是好人,个个都想欺负我!”说完委屈地哭了起来。

    李皓贤仔细看了看她的右手臂,没有伤痕,心想:“看来是我错怪了她!”没移兰馨本来就像一只小羊羔一样纯洁可爱,如今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更是让人看了生怜,李皓贤好言抚慰道:“小妹妹,对不起了!我家昨天丢了东西,我以为是你干的,所以刚才对你凶了些!”

    没移兰馨啜泣道:“我哪有拿过你的东西?我自己的东西都被人拿了!呜……”

    李皓贤望了望没移兰馨,一身衣裳薄而暴露,不由好奇道:“好了!是大哥哥不对,我向你陪礼道歉好么?别哭了!你怎么会这身打扮?”

    “我也不知道,我的钱袋不见了,没钱买吃的,一位好心的大叔说带我去吃东西,我就跟着他到了一位大婶那儿,那大婶说要吃东西必须要先穿上这套衣服,我见主人家这样要求,只得照办,穿好衣服之后,那大婶带着我去见一位大叔,然后让我陪他一起吃东西,然后就离开了,谁料到那大叔竟然……竟然欺负我,我情急之下,就拿刀……拿刀把他给杀了!呜……我不是有意的,谁叫他要欺负我,我该怎么办?”

    没移兰馨也许是还没学会如何去提防人家,也许是觉得李皓贤这个大哥哥可以信赖,一股子就将自己杀人的事给抖了出来。没移兰馨说得乱七八遭,不过李皓贤还是听出此时不是那么简单,又安慰没移兰馨道:“好了好了,你别再哭了,有我在,没人会欺负你的!小妹妹,你把整件事情再详细地给我说一遍好么!”

    没移兰馨这才止住哭泣,满脸泪痕地将整件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李皓贤听完,又看了看她衣服上粘的血迹,大概了解了整件事的始末,笑道:“傻妹妹,你刚才被人卖到青楼了,自己还浑然不知!”

    没移兰馨用天真的眼睛瞪着李皓贤问:“青楼?青楼是什么地方?”

    “啊!你不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么?”李皓贤有些惊异道。

    没移兰馨一脸迷惑地摇头道:“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李皓贤从没移兰馨那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看到了真诚,她没有说谎,涉世未深的她确实不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

    “青楼是个专门害人的地方,你以后记住了,千万别再进这种地方了!”李皓贤解释道。

    没移兰馨一知半解地点点头:“哦!可是,那里不叫青楼啊!我看那牌子上写的是‘翠红楼’!”

    “翠……”李皓贤突然发现这没移兰馨还不是一般的蠢,不由瞪着她打量了一阵,心想:“你这种猪脑袋就不该跑来大宋!这跟一只肥羊满街跑有什么区别?你这傻头傻脑的样子迟早被狼给叼了!”

    李皓贤觉得没移兰馨可爱得如同小羊羔一般需要别人的保护,在这样的弱女子面前,最能激发男子的英雄气概,李皓贤觉得,就凭她叫自己几声‘哥哥’,就应该尽力保护这小妹妹的安全。

    所以李皓贤和颜道:“算了,你不知道也罢!你跟着我,我自会保护你的!”

    “哥哥是好人,我相信你!现在我杀了人,该怎么办才好?”

    “杀人就杀人呗!那种恶人杀一个就少一个,根本死不足惜,你莫要难过,你也是无心的!”

    “可是……”

    “不用可是了,按照我大宋的法律,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你若是去投案的话,必定是死路一条!难道你舍得就这样断送了性命?”

    “当然不是!只是毕竟我杀了人啊!”

    “别想那么多了,你觉得心里不安,每年清明给他上柱香就是了!不过若是我是你,我才不会为杀了这些恶人而愧疚!”

    “那我的马和行李怎么办?我不能失去它们!”

    “你放心,根据我的判断,你的马和行李一定是给那个把带你卖进青楼的人顺手牵羊了,现在天色已晚,我明天再进城帮你找那混蛋的下落!”

    “你是说那位大叔么,我看他不像是坏人,他怎么会……”

    “傻妹妹,你以为坏人脸上会写上个坏字么?你们党项人性格豪爽,好人坏人也许一眼就能分辨,但这里是中原,不是西夏,你不能什么人都相信,凡事要多长个心眼!”

    没移兰馨点头道:“哦!那哥哥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李皓贤听完笑道:“你说呢?”

    “我敢肯定!贤哥哥你一定是好人!”

    李皓贤听后诧异道:“你叫我什么?”

    “贤哥哥啊!哥哥你不是叫做李皓贤么,那我叫你贤哥哥有什么不对么?”

    李皓贤仔细回味了一下这个称呼,然后微笑道:“对!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你杀了人,现在官差必定全城缉捕你,你还是不要返回城中了,这样吧,今晚在野外找个地方宿营吧!”

    李皓贤带着没移兰馨在城郊找到一处荒废已久的房屋,稍事打扫之后,李皓贤叮嘱道:“我进城替你卖件衣服,再弄点吃的,你就乖乖地在这等着,可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我就在这等着贤哥哥回来!”

    李皓贤返回城内,将自己的马从马槽里牵出,替没移兰馨买了两套衣服,夜晚露宿郊外难免寒冷,所以又买了两套被褥,再加上一大块羊肉,用马驮着出城而去。在城内逛的时候,见到翠红楼那围着一大堆人,官差问了一会话,然后从里面抬出一具尸体,李皓贤不由更加相信没移兰馨所言不虚,追女贼追不到,却平白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傻妹妹,李皓贤有些苦笑不得,只是如今那女贼已经鱼入大海,逃得无踪影,自己就算再急也无可奈何。李皓贤准备明日就与范仲淹会合,然后再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而眼下,李皓贤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那位喊他哥哥的可爱的‘小羔羊’。当李皓贤回到那破房中,没移兰馨仍然在那守候着他返回。李皓贤把那两套衣服抛给她道:“你先换了这身衣服吧!我去附近拾些柴火!”

    待李皓贤抱着一捆干财返回屋内之时,没移兰馨已经换好了衣服。这身衣服很是普通,没有刚才那件如此暴露,不过穿在没移兰馨身上更加相称,朴素中蕴含娇美,清纯中凸显可爱。

    李皓贤升起篝火,然后将那羊肉烤熟,分给没移兰馨一块,一起吃了起来。没移兰馨似乎打心里相信李皓贤不会伤害她,言谈中与李皓贤格外亲近,李皓贤又问了她一些此次劫蓝紫光镯的事,她无所不答,李皓贤从她所言判断,她们与那女贼并不是一伙人,大家只是有同一个目标而已。到底那女贼是何方神圣?她劫蓝紫光镯目地何在?李皓贤陷入深深的思索。

    没移兰馨吃完烤肉,又坐了一会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看见没移兰馨在自己面前如此安祥地入睡,李皓贤心中暗道:“她真的这样相信我?难道就从没想过万一我是坏人该如何是好?真是个纯洁可爱的姑娘!”

    李皓贤望着手中的烤肉,想起当初自己初遇秦卓寒时的情景,心中不免有些伤感,这里距荥阳城不远,本来李皓贤打算抽空去秦卓寒的墓前拜祭一下,然而眼下又出了贡品被劫一案,实在分不开身。

    第二日清早,李皓贤唤醒没移兰馨,嘱咐她继续呆在此处不要乱跑,然后进城帮她寻找马匹和行李。牵走没移兰馨那白马的人无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其卖了弄钱,所以只要去到马市中搜索一番便成,那白马乃是良驹,特征很容易辨认,唯一怕的是已经被人卖了去,所以李皓贤还未等到马市开张,就已等在那。

    等了个把时辰,才发现一人牵着一匹健壮的白马出现在市集上,李皓贤仔细观望,确定是那千里马无疑,连忙走过去问道:“这马怎么卖?”

    那人见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笑脸盈盈道:“好说!一百两银子卖给你!”

    “这可是匹好马啊!怎么一百两银子就舍得出手啊?”李皓贤怀疑地问。

    “这位官人看来是识货之人,不瞒你说,我也不大懂得这行情,只是等着用钱,才急急出手,官人觉得什么价格合适,就什么价成交吧!”

    “这马少说也值五百两啊!你一百两就出手,该不会是来路不正吧?”

    “瞧你说的,这马是我从小养大的,我们感情好着呢!要不是我等钱用,我怎舍得卖!”

    李皓贤不再跟他客气,朝那人脸上猛地就是一巴,打得他眼冒金星。那人不知所以,怒道:“好端端的你干嘛打人啊!”

    “我呸,你这王八蛋!这马分明就是我小妹的,你昨天见她一人在城中闲逛,就生歹心,把她诱骗到青楼卖了,事后还顺手牵羊,把她的马和行李拿走!你还敢问我为什么打你,大爷我不但要打你,还要把你跺了喂狗!”说完,寒光一闪,冰凉的剑尖就顶着那歹人的喉咙。

    那歹人见此阵势,慌张起来,势没料到昨天被自己卖掉的那小姑娘还有这样一个凶狠的哥哥,更没料到人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不过他仍然打算狡辩,矢口否认道:“这位大爷,你定是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妹妹!”

    李皓贤冷笑道:“好!你还嘴硬是吧!那么你就跟我走一趟,让我妹妹去认认,若是她说不是你,大爷我马上跪下给你磕九个响头赔罪,若是她指认是你,那就更好办了,我家里的油锅里的油已经烧得滚烫了,就等着你的肉下锅了!怎么样,跟我走一趟吧!”

    那歹人听他这样恐吓,哪敢前去。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一群围观的人,不少人明白了是什么回事,附和李皓贤道:“快跟他去啊,你心里没鬼怕什么?”

    那歹人见此阵势,吓得跪下赔罪道:“这位大爷,是我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冒犯了令妹,我在这给你磕头了,爷,你就饶了我吧!”

    李皓贤对着他又是猛力一脚,把那家伙揣到地上,咬牙切齿道:“你说得到轻巧,好在我妹妹最后及时得救,否则老子就算在你身上切上千刀也不解恨,我问你,我妹妹的那些行李呢?”

    那歹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大爷话,都在我家里!”

    “还不赶快给大爷我带路?是不是想大爷我再跟你放点血?”

    “不是,不是,大爷随我来吧!”

    说完,那歹人领着李皓贤回到家中取没移兰馨的行李。李皓贤来到此人家中一看,残屋败瓦的,屋内除了一张破桌子和几张木凳,其他什么也没有,真可谓是一贫如洗。李皓贤心想:“就算是穷苦人家,踏踏实实过日子,也总不至于穷成这样,这人体格也算健壮,好好找分活干的话,又怎会穷成这样呢?看他这副德行,定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把家当都败光了,又欠下一屁股的债,所以现在只要能弄钱,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干!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王八蛋!”

    那人从屋里将没移兰馨的行李全部抬了出来,李皓贤查看了一下,长弓和剑都在,这才收下。那人又跪在地上磕头道:“大爷,我知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我给你磕头了!”说完真的磕起头来。

    李皓贤毫不心软,挥剑对着他左肩就是一割,一刀伤痕立即‘印’在他左肩之上。那人惊惶道:“大爷,你这是……”

    李皓贤喝道:“你这人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可是就是不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花天酒地之后,为了弄钱,就专门干些害人的勾当!这一刀就当是给你个教训,希望你好好反省反省,今后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下次再想干些害人的勾当之前,望望这道伤疤,警示一下自己!”然后又抛给他几两银子道:“用这些钱去看个大夫吧!”说完,捧着没移兰馨的行李扬长而去。

    教训了那歹人之后,李皓贤觉得心情很舒畅,自己又干了件好事,干坏事总不会有干好事这么舒坦,李皓贤已经领悟了这个道理。

    …………

    李皓贤牵着马返回之时,没移兰馨远远望到欢喜异常地迎了上来,见到那匹白马犹如见到自己的亲人一般,靠上前去依偎着它,用玉手轻轻地抚它的毛发,动情道:“贺兰雪,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这匹马叫贺兰雪么?名字倒是很贴切!”李皓贤见她如此,越发觉得她可爱。

    没移兰馨感激地望着李皓贤道:“贤哥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这回多亏了你,否则我就再见不着贺兰雪了!”

    “你仔细看看这些行李有没少些什么?”

    没移兰馨接过来过目了一下,带着甜甜地笑容摇头道:“没有了!全齐了,只是我的钱袋再也找不着了!”

    李皓贤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与我的族人会合,然后一起离开宋国!”

    “你的族人,只怕……”李皓贤想将她族人全部已死的消息告诉她,不过又怕她接受不了,所以有些犹豫。

    没移兰馨眨眨眼睛,疑惑地盯着李皓贤道:“怎么了,贤哥哥?你知道我族人的消息吗?”

    李皓贤叹口气,言道:“兰馨,我说出来你别难过,据我所知你的族人在与官军的战斗中全部战死了!”

    此言犹如晴天霹雳,没移兰馨整个愣住,哀伤道:“怎么会?贤哥哥,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我昨天路过,见一大堆官兵再收敛尸体,便上去询问,官差亲口告诉我的?”

    没移兰馨伤心落泪,娇美的脸蛋霎时间如同遭暴雨摧残的花儿般憔悴。李皓贤见此,心生怜爱,竟伸开双手将没移兰馨搂入怀中,没移兰馨竟也不拒绝,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啜泣起来。李皓贤抱着没移兰馨,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心里也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也许他只是将这小姑娘当成妹妹一般疼爱,或者还夹杂着其他的什么情感。没移兰馨小鸟依人般地靠在李皓贤身上,哀伤道:“贤哥哥,我的族人一个也没有活下来吗?”

    李皓贤虽然不忍,不过还是得告诉她真相:“是的!”

    “那我该怎么办好?”

    “你尽快离开大宋吧!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怎么办?”

    “别怕,哥哥我给你便是!”说完,李皓贤从怀中取出银两,正准备交给没移兰馨,然而望了望没移兰馨那双无邪地眼睛,暗自琢磨:“就算我给了你银两又如何,你又傻又愣的,一个人上路必定又要被歹人瞄上,走不走得出宋境还是个问题?看来要找个人将你护送出境方为上策,只是我现在忙于贡品丢失一案,无暇理你,这该如何是好?”

    李皓贤不由陷入沉思中,没移兰馨见此,奇怪道:“怎么了,贤哥哥?”

    “你还是不要独自上路了,不安全!我有个朋友在这不远,你跟着我,我带你先到我朋友那住一段日子,等这段日子我忙完了再去接你,然后护送你出境吧!”

    “哦!我相信哥哥,贤哥哥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没移兰馨对李皓贤的绝对信任让李皓贤有些感动。

    她实在太听话了,像一只温顺的小羔羊,李皓贤牵着她去哪,她就跟着到哪,李皓贤甚至觉得她比自己的亲妹妹还要可亲可爱,自己那个刁蛮的妹妹可没她这样听话。李皓贤甚至希望她干脆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不过这个念头很快一闪而过,李皓贤告诫自己不应过于沉迷与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眼下,寻找蓝紫光镯乃是第一要务。

    两人骑马急行两个多时辰,到达郑州城。如今,郑州乃是丹阳教总舵的所在地。从秦卓寒手中正式接管丹阳教之后,景阳郡主一直将自己在汴京郊外的宅院充做丹阳教的总舵,然而后来为免朝中之人有所察觉,多说闲话,所以又将丹阳教的总舵迁至郑州。如今,丹阳教乃是景阳郡主的心腹红芍在做教主,为了红芍能顺利节制众人,景阳郡主还不惜将七色花使的另外两人橙菊和绿芙也派往总舵帮助红芍处理教务。

    李皓贤此次来丹阳教总舵,可不是探老朋友这么简单,因为他怀疑贡品失窃案与景阳郡主可能有关联,他甚至怀疑那名女刺客就是七色花使中的一人,因此专程来拜访查个究竟。

    通报之后,丹阳教的人很快将李皓贤请入内堂。进去面见红芍之前,李皓贤在厅外嘱咐没移兰馨道:“兰馨,你就不要进去了,在这等着吧!哥哥我进去谈一会就出来!”

    没移兰馨听话地点头应允。

    李皓贤独自进入大厅,见红芍威风凛凛地坐在教主的座位上,两个形影不离的好姐妹执剑站立在两旁。几个月不见,红芍越来越有一教之主的风范了,也许,她本来就有着领袖的才能,从她洋溢在脸上的笑容就可以看出她的自信。

    故人重逢,红芍率先开口道:“李公子,好几个月不见你了,你跑哪去了,害得我们四处找你都找不到!”

    “哦,是么?红教主贵人事忙,哪会理会我这闲人的行踪,看来说的是客套话吧?”

    “李公子真是不长良心啊!你不信的话可以抓在这抓几个人来问问,看看我红芍说的是真是假!”

    “既然红教主这样说,那我相信便是了!不知红教主找我何事?”

    “我怎敢劳驾李公子啊!其实,是郡主一直在找你,自从你不辞而别之后,郡主一直吩咐我们寻找你的寻踪,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有间断。郡主可是对李公子有情有意了,只是不知这几个月来李公子有没惦记过我家郡主?”

    李皓贤听到景阳郡主一直在找他,心中有所触动,关切地问:“郡主现在好么?”

    “我们姐妹也好久没见过郡主了,只是书信上有来往而已!李公子若是关心我家郡主,何不亲自上门去看看?”

    “红教主说得甚是!待李某有空,自当上门拜访!”

    “有空?李公子现在很忙么?在忙些什么?对了,你这次找我有何贵干?”

    “此次登门拜访,是想向红教主打听件事,不知红教主能否如实相告?”

    “什么事?当说无妨!”

    “前日西夏国的贡品行至这附近,被一女贼窃走,在下想问问此事是否是贵教所为?”

    “李公子说话何必吞吞吐吐?我看你的意思是问此事是不是我七姐妹干的,或者说是不是郡主派人干的是吧?”红芍点明道。

    “红教主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不再含糊其辞。没错,李某就是这个意思?”

    一旁的绿芙听后怒道:“李皓贤,你别血口喷人,什么都往我们身上推,我们什么时候干过此等事情?”

    红芍止住冲动的绿芙,然后客气道:“绿妹妹说话有些难听,不过说的都是事实,李公子,相信你也听清楚了,此事不是我们干的!大家都曾是自己人,我也不怕挑明来说,郡主只是让我掌管丹阳教以配合私盐的贩运,至于其他的,我们不敢做也没兴趣去做!”

    “难得红教主如此坦诚,李某也不敢不信!只是有否可能是手下人瞒着红教主所为,或者是其他道上的人所为,李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红教主可否调查一下此事?”

    红芍稍微思索了一阵,点头应允道:“好!我就派人查一查!这下李公子该满意了吧?”

    “李某在此多谢红教主了!”

    “李公子何以对此事如此关注,贡品被劫与你何干?”红芍好奇地问。

    “这其中的缘由,李某实在是不好多说,红教主既然答应,这份人情李某定当紧记!对了,我还有件小事要麻烦红教主!”

    “李公子还有什么赐教?”

    “说来不怕红教主笑话,我此次带了一位姑娘前来,此人就在厅外候着!在下有要事在身,无暇照顾她,所以想请红教主替我将此人幽禁起来,不让她离开此处半步,直到我来领人为止!不知红教主愿否帮我这个小忙?”

    红芍听后笑道:“不见李公子几个月,想不到你竟然干起了拐骗良家妇女的勾当,怎么,你还想我们为虎作伥,帮你将人家闺女囚禁起来,你不觉得这件事太荒唐了么?”

    “红教主真会说笑,我看红教主如此推脱,是舍不得多养一个人的粮食吧?既然红教主不肯帮忙,李某只得另想办法了!既然如此李某便告辞了!”说完假装要离去。

    “慢着!”红芍止住他。

    李皓贤掉头问:“红教主有何赐教?”

    “你先把人领进来给我看看,等我看过了再给你答复!”红芍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李皓贤感到有些奇怪,但只要她肯收留没移兰馨,让她看看又何妨。于是呼唤站在厅外的没移兰馨道:“兰馨,快过来!”

    没移兰馨来到大厅,见到生人,害羞起来,低着头不敢言语。李皓贤道:“快向红姐姐问声好!”

    没移兰馨这才战战兢兢地开口叫道:“红姐姐好!”

    红芍仔细打量了没移兰馨几眼,对李皓贤嘲讽道:“果然是个小美人,怪不得李公子为了此人连名声也不顾了!”

    李皓贤不理会,问:“人你已经见过了,红教主到底是答不答应我刚才的请求?”

    红芍道:“好,我答应你!人你就留下吧!”

    “那就多谢红教主了!容我先与她说明一切!”说完拉着没移兰馨来到厅外,言道:“兰馨,你暂时就住在红姐姐这吧,你要听话,不要乱跑!我已经给红姐姐打了招呼了!待我忙完了其他事,就来接你!”

    没移兰馨依依不舍道:“贤哥哥你要去哪?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啊?”

    李皓贤好言抚慰道:“别怕!我很快就会来看你的!你放心在这住吧!”

    “哦,我听你的便是了,不过你要快些回来!”

    李皓贤就这样将没移兰馨交托给红芍看管,独自离开丹阳教总坛。他本可以直接让红芍派人将没移兰馨送出宋境,然而李皓贤对没移兰馨仍然存有疑虑,加之她也与蓝紫光镯有关,所以不可轻易将其放走,故李皓贤只有选择将其暂时幽禁起来。

    …………

    官驿之内,范仲淹正坐在台案边细细思索,李皓贤则静静地站在旁边,随时等着他的再次问话。一会之后,范仲淹终于又开口道:“照你说,劫走光镯的那贼人是名女子?”

    “是的,大人,我可以肯定她是一名女子!”李皓贤答。

    “到底这女贼是什么来头呢?”范仲淹陷入苦思。

    “大人,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

    “蓝紫光镯乃是进献朝廷的贡品,一般江湖匪类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打它的主意,更别说单枪匹马来抢了,我观那女贼轻功极高,非一般匪类,属下推断,此人的真正目标,并不在蓝紫光镯,而是大人!”

    “哦,此话怎解?”

    “大人当初是因为推行新政,在朝中遭受阻力,才被迫赴西北任事的!如今西夏之患已去,大人居功至伟,眼看大人回朝之后将再受重用,那些当初排挤你的人能坐得住吗?此次盗走蓝紫光镯,无非是那些人给大人的一个下马威,他们正好也借此在圣上面前再次攻击大人,所以属下断定,此次贡品被劫,多为这些人所为!”

    范仲淹听完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目前我们没有丝毫证据,难以申辩!眼下第一要务,就是要尽快将那女贼缉捕归案,我已知会了附近的衙门,让他们仔细搜寻此贼的行踪!”

    李皓贤自责道:“都怪属下无用,让那女贼逃去,才令大人如今如此犯愁!”

    范仲淹摆摆手,言道:“此事非你之过!全是本官招惹了那些小人,才惹出这等事端,他们排挤打击本官,也不是头一遭了,只是这次竟然使出这等卑鄙之手段,实在让人愤慨!”

    “大人一心为国为民,到头来却被这些小人所误,上天实在待人不恭!”李皓贤不敢直言当今皇上处世不公,只得隐约其辞责怪苍天。

    “罢了,既然为官,为国为民就当无所怨言!”

    “大人,恕我再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一蓝紫光镯无法寻回,那该如何是好?”

    “如果事情真到如此境地,最多也是再被贬出朝堂外任了!”

    …………

    早朝时分,天子驾坐紫宸殿,受百官朝拜已毕,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席退朝!”

    班部丛中,知邠州兼陕西四路缘边安抚使范仲淹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奉旨押送西夏国贡品上京,行至洛阳至郑州一带时,遭贼人抢劫,我等虽奋力保护,仍被贼人劫去,望陛下降罪!”

    仁宗皇帝早已知晓此事,只是不想为此烦心,故等到今日朝堂再处置。此番听闻,立即皱紧眉头,不悦道:“贼人竟然如此大胆,敢公然劫贡品,范卿家,查到是何人所为没有?”

    范仲淹答:“回圣上,臣已经知会附近各州府,现仍在调查中!”

    “什么?贡品被劫了你竟然连谁干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护送的?”仁宗皇帝龙颜大怒,向范仲淹发难起来。

    “臣护送不利,请皇上降罪!”

    “降罪降罪,你们这些臣子一做了错事就推给朕来烦心,这些话朕已经听厌了,既然你知道自己有罪,那么你自己说,朕该治你何罪?”

    “这……”范仲淹无言。

    宋仁宗见朝堂上寂静无声,很是不悦道:“众位卿家别一言不发,你们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庞太师不由向参知政事章得象使个眼色,章得象会意,出班奏道:“圣上,范仲淹既受命吾皇,押运贡品,就当诚惶诚恐,力保周全才是,然今如此轻易就被贼人劫去,实在难辞其咎,臣以为,必要治其怠慢之罪,否则难以服众心!”

    宰相文彦博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不可!贡品被劫,乃贼人猖獗所致,如今贡品下落不明,当务之急乃查清匪人下楼,抓拿治罪,而非惩治臣下!且仲淹定边有功,只究其小过而抹其大功,岂不令天下人寒心!”

    庞太师言道:“文相爷此言差亦,若因其有功就可以掩其过错的话,恐他日娇纵之臣层出不穷!臣恳请陛下将此人治罪!”

    众臣立即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来。宋仁宗早已对朝堂之上的朋党之争厌烦起来,每当大事小事,这群臣子们总是阵线分明,互相攻击指责对方,总之不斗上一轮嘴,就憋不住一般。早先宋仁宗也会出言制止,如今却也已见惯莫怪了,且让臣下自由抒发己见,更能显示君主的圣明,故此时他任由众臣言语,而自己不作一言,犹如隔岸观火。

    众臣正在议论之时,突然内侍蓝元震到宋仁宗近前禀报道:“陛下,宫外一人名曰李皓贤,自称是范仲淹的下属,说要面圣控诉范仲淹玩忽职守之罪,陛下见是不见?”

    “哦,竟有这等事,宣此人上殿问话!”宋仁宗觉得此事新鲜,遂应允所求。

    蓝元震得旨,匆匆退下,一会之后,回殿复命道:“禀圣上,人已经带来,现在殿外等候召见!”

    宋仁宗发话:“宣此人上殿!”

    “宣李皓贤上殿觐见!”内侍拉高声音喊道。

    众臣不由好奇,全都安静下来望向殿外,不一会,一名年若二十的年轻男子奉召上殿,见天子参拜道:“微臣李皓贤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仁宗问:“朕听说你要告范仲淹玩忽职守之罪,可有此事!”

    不料李皓贤突然改口道:“回圣上,并无此事,臣是来为范大人求情的!”

    宋仁宗听完不由变了脸色,怒目望着内侍蓝元震,蓝元震大惊,连忙下跪道:“陛下,臣刚才听此人所说,明明是要控诉范仲淹,怎料此人到了殿上,竟改了口风,微臣并非有意欺瞒陛下啊!”

    宋仁宗转而对李皓贤斥责道:“大胆,你竟敢公然欺君,可知罪!”

    李皓贤并不畏惧,言道:“陛下,若是臣不对着内侍这样说,以臣之官小言微,恐怕无福见得圣上。臣没了性命不要紧,圣上若失去一良臣,那才令人痛心!”

    宋仁宗很欣赏殿前这少年的胆色,觉得此人甚是有趣,故不急于惩治他的欺君之罪,和颜道:“你为了能见朕,不惜冒险欺君,今天若朕不让你进言,恐你也不心服,也罢,朕就让你畅所欲言!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臣谢陛下,臣恳请陛下不要追究范大人之罪!”李皓贤刚说完,庞太师便出言斥责道:“放肆,你是何身份?敢替人求情?”

    宋仁宗伸出手掌止住庞吉的话语,对李皓贤道:“护送贡品乃是他的职责,如今贡品被劫,不治罪如何能服众臣!”

    李皓贤道:“臣敢问陛下,此贡品从何得来?”

    “众人皆知此乃是西夏太后进献我大宋的宝物!”

    “西夏早前连连犯边,占我土地,掠我牛羊马匹,我朝虽屡增赏赐,仍无法安抚,更别说番人向我朝进贡了!亏得范韩二位大人已经数十万将士浴血奋战,与夏人周全,方使夏人知难而退,保得边境太平。若非吾皇圣明,任用贤臣良将,今日西夏何以会诚心进献贡品称臣。如今边境刚平,干戈才罢,圣上本当封赏有功之臣,何以为了一对蓝紫光镯,而贬贤臣?飞鸟尽而良弓藏,岂不让天下人寒心!”

    庞太师见李皓贤出言如此不逊,又呵斥道:“大胆!竟敢如此对圣上讲话!无知小儿,臣下自恃有功而行事娇纵,乃灭亡之道也!圣上,臣认为不能放任自流!”

    宋仁宗言道:“范卿家定边有功,自当嘉奖!然而此番贡品被劫,乃其护送不力所致,罪责难逃,朕不能因其有功而免其过,赏罚分明方能服人!”

    李皓贤跪请道:“光镯被劫,乃我等护送之众人之过也,非范大人一人过错,臣胆敢恳求陛下,让微臣以人头担保,三个月为限,寻回蓝紫光镯!”

    宋仁宗听罢,稍事思索。宰相文彦博奏曰:“陛下,臣以为此举可行!可令范仲淹等以三个月为限,寻回贡品,若寻不回,再行定罪,届时臣等皆无话可说!”

    宋仁宗拿定主意,宣旨道:“范仲淹、李皓贤接旨!朕命你等追查被劫贡品下落,以三个月为限,如无所获,届时再行定罪!”

    “臣等谨尊圣命!”

    李皓贤又奏道:“圣上,微臣官小,恐难以调动人力追查,还望圣上明鉴!”

    宋仁宗道:“朕赐你金牌一块,你可令各州府协助办案!”

    “谢主隆恩!”

    宋仁宗对范仲淹赞道:“范卿家,这少年好生聪慧,现在你手下任何职位?”

    “回圣上,皓贤乃张士逊张相爷的外孙,投我门下的时间尚短,未及委以重任,现仅为臣之贴身侍卫!”

    “原来是张相爷的外孙,果然一表人才,做个侍卫可惜了,你等用心查案,待此案告破,朕定委以官职!”

    李皓贤连忙谢道:“臣谢圣上隆恩!”

    …………

    范府之内,范仲淹对李皓贤责备道:“皓贤,你今日也太胆大妄为了,若是惹怒了天子,性命堪忧啊!”

    一旁的狄咏却道:“大人过虑了,我到觉得李兄智勇双全,若是我,虽有胆上殿,却无这等口才!李兄着实让我钦佩!”

    李皓贤微笑道:“大人,如今不闯也闯了,此事就莫提了,当务之急,是寻回蓝紫光镯,不知大人有何详细部署?”

    范仲淹摸摸自己的胡子,略有所思道:“我还要仔细琢磨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再决定!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

    “那我等就不打扰大人了!”

    过道上,李皓贤与狄咏并排而行,狄咏突然发话道:“李兄,今天你的表现真可谓神勇,令我好生敬佩,只是我担心,若是三个月后,我等皆无法寻回蓝紫光镯,那该如何是好?你可是在圣上面前以人头担保的!”

    李皓贤微笑道:“狄兄莫要担心,圣上只是说若我等无法寻回蓝紫光镯,再行治罪,并没有说过要砍我的脑袋。如今圣上正在气头上,若是现在治大人的罪,必然加重惩罚,有失公允,待三个月后,圣上已然将此事淡忘,届时即使我们无法寻回贡品,也只会小事惩戒而已,我此一闹,为的就是拖延时间,不让大人赶在圣上气头上受罚。再者说,那蓝紫光镯除了你我等少数人,何人见过,传说其是会发光,但是也没有证人,届时我等实在找不回,难道不可以找对玉镯替代吗?”

    “你是说……这可是欺君之罪啊!”狄咏惊呼道。

    李皓贤连忙止住其话语:“嘘!小声点!这也是万般无奈之下的办法!若是那班朝臣真的不肯罢休,非要圣上加罪于我等,那也只好兵行险着了!如果欺君是死,不欺君也是死,那还不如干脆搏上一搏!”

    狄咏觉得李皓贤也太胆大妄为了一些,但是他的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真的找不到贡品,总不能自动伸个头出去让人砍吧,铤而走险也是无奈之举。想着想着,狄咏不由叹气道:“也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该死毛贼,竟然大胆到劫进献朝廷的贡品,最可恨的是连累了范大人!”

    “其实,贼人的底细倒是不难查,只是能不能寻回蓝紫光镯就不得而知了!”

    “哦,听李兄这样说,似乎有了眉目!愿闻其详!”

    “你知道今天在朝上何人大嚷着要惩治范大人吗?”

    “我听说了一点,章得象、还有庞太师似乎叫得最凶!”

    “这就叫贼喊捉贼,我看我等就要先从这两个人查起!”李皓贤语义深长道。

    “你是说庞太师他们暗中指使的?的确有这等可能!”狄咏点头道。

    “章得象行事一向谨慎小心,平时在朝堂上也不过多言语,估计他没有胆量干这事!反倒是庞太师很是可疑,当年将范大人排挤出朝,他也出了不少力气,所以也不难解释其动机,关键是那女贼是太师的人,还是……”一想到劫贡品的是女贼,李皓贤总是忍不住联想到景阳郡主,担心她与这件事情有关联。

    狄咏见李皓贤略有所思,问道:“怎么了,李兄?如果那女贼不是太师的人,那还会是谁的人?”

    “哦,没什么!总之现在最好是先派人注视一下太师府的动静!”李皓贤故意转移话题道。

    狄咏兴奋地说:“这庞太师整天与家父过不去,如今他要是有把柄抓在我们手上,那太好了!李兄放心,我这就派人去盯着那老乌龟的贼窝!”

    两人会意一笑,各自盘算起来。

    …………

    夜幕下的景王府,如往常一样平静,一个黑衣人借着黑暗的掩盖悄然行进,此人对景王府的地形甚是熟悉,左拐右拐之下就闯进了景阳郡主别院。

    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皓贤。原来李皓贤一直怀疑光镯被劫与景阳郡主有所关联,欲当面询问,然而事隔几月,已物是人非,也不知景阳郡主会对自己如何态度,肯不肯见自己,所以兵行现着,来个不请自来,先暗自查探一番。

    李皓贤行至郡主别院后花园,停了下来,躲入花丛之中,因为前方亭子处灯火通明,一婀娜美人正在抚琴,只见其头戴金簪,耳垂玉环,粉红衣裳,绣花长裙,如同天仙一般,此人正是自己挂念已久的景阳郡主。分别的数月以来,李皓贤觉得自己对景阳郡主的思恋更甚于龙俏欣,常常一闭上眼睛,脑海就出现她的音容笑貌。可叹她就如月上的嫦娥,与自己越离越远。

    见到景阳郡主,李皓贤再不愿挪动脚步,躲在暗处痴痴地观望,几乎忘记自己此行之目的。景阳郡主正在抚琴之时,一名婢女过来禀报道:“郡主,黄芸她们回来了!”

    “哦,马上叫她们来见我!”景阳郡主停住抚琴的纤纤玉手,嘱咐道。

    不一会,黄芸和青莲押着一人来到花园,黄芸来到亭边禀报道:“郡主,我等回来了!”

    “人带来了吗?”

    黄芸掉头对青莲喊道:“青莲,将人带上来!”

    青莲随即将一个被绑着双手的人押了上来,李皓贤仔细看了看此人,大吃一惊,原来竟然是没移兰馨。

    没移兰馨被押到亭外,即愤怒又委屈地嚷道:“你们这些坏人,骗我说带我去找贤哥哥,现在却将我绑起来!骗子,坏蛋!”

    景阳郡主蔑了一眼没移兰馨,然后不冷不热道:“这丫头还挺倔,给我掌嘴!”

    青莲得令,对着没移兰馨那娇俏的脸蛋就是两八掌,打得没移兰馨泪水直流,反而更加楚楚动人。

    景阳郡主又吩咐道:“把她的绳子解了吧!”

    黄芸取过剑,将束着没移兰馨双手的绳子割开,恶恨恨道:“跪下!”

    没移兰馨在李皓贤面前天真可爱,然而如今在恶人面前,也不甘受人欺负,游牧民族的天性就是这样,对待亲人朴实可亲,然而对待敌人却永不低头。只听没移兰馨倔强道:“你们欺负我,应该向我道歉才是,为什么还要我下跪,这是什么规矩?你们中原人就是不讲理,要是让贤哥哥知道了,一定会替我教训你们!”

    李皓贤见没移兰馨把自己当作是一个可信赖可依靠的人看待,在受到欺负时首先挂在嘴边的竟是自己这个大哥哥,心里不由窃窃欢喜。只是他很奇怪景阳郡主为何会将没移兰馨抓来此地,难道与蓝紫光镯有关,李皓贤想到这,不由更加好奇起来。

    景阳郡主听罢,很是不悦道:“你左一句贤哥哥,右一句贤哥哥,你到底与李皓贤是什么关系?”

    没移兰馨并不明白景阳郡主话里的意识,模糊地答道:“贤哥哥就是贤哥哥啊!”

    这样的答案显然不能令景阳郡主满意,她那美艳的脸蛋因妒而变得阴沉起来,厉声道:“你还真是会装傻充愣啊!好,你们俩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情不提也罢,我问你,他这几个月跑哪去了?在干些什么?”

    没移兰馨眨眨那双迷人的大眼睛,迷惑地问:“你是问贤哥哥的事么?”

    汉族女子只有对情郎才会称之为‘哥哥’,景阳郡主早就对没移兰馨这样称呼李皓贤满是怒火,但是在下属面前不好公然发怒,只得瞪着没移兰馨,勉强点点头以示回答。

    这一切没移兰馨却丝毫没有觉察,老实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与贤哥哥认识也没多久!你为何这样问?你认识我贤哥哥么?”

    “你……”景阳郡主按奈不住,按在琴弦上的双手猛然一压,数跟琴弦立即‘叭叭叭’断开,景阳郡主整个人突然站立起来,死死地瞪着没移兰馨。没移兰馨见她这阵势,也被吓了一下,不敢再言语。

    景阳郡主平缓了一下怒火,轻移莲步,款蹙湘裙,走到没移兰馨面前,叫道:“把头给我抬起来!让我看看你这小妖精长得什么模样?”

    没移兰馨连忙摇头辩解道:“我不是妖精!”

    景阳郡主猛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抬高她的下颚,仔细打量了一番。没移兰馨被她如此举动吓一跳,如同受惊的小白兔,眼光中满是惊惶。景阳郡主就这样细看了一阵,然后言道:“果然长得很妖艳!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怪不得能迷倒不少人!”

    ‘妖艳’这一词,当初秦卓寒曾用来形容景阳郡主,现今景阳郡主又将它转到没移兰馨身上,也许世间的女子总是爱将让自己感到妒忌的人附上个‘妖’字。

    李皓贤躲在花丛之中,见景阳郡主似要对没移兰馨不利,着实紧张了一会,几乎打算现身,后来见她没有进一步的动静,才又缩回身躯,继续隐藏。然而这一动发出声响,被景阳郡主察觉,只见景阳郡主突然放开掐住没移兰馨的手,在一旁的花木中摘下几片叶子,握于手掌之上,运起内劲,手腕猛然一扭,连带腰身转动,将手中叶片飞了出去,直袭李皓贤藏身之处。

    已被发现,李皓贤只得纵身一跃,跳出花丛。由于其蒙着脸面,景阳郡主一时不知来者底细,见有歹人闯入,来了兴致,觉得又可将自己的神功耍弄一番,当下一掌直拍,迎了过去。黄芸和青莲也立即左右包抄,行成夹击之势。

    李皓贤见景阳郡主玉掌已至,右掌横切,化去其掌势,左手箕张而出,反扣景阳郡主右腕脉门。景阳郡主收回右掌,斜退两步,招式一变,一出手连着三招快攻,一双白玉般的小手,直似蝴蝶飞舞,李皓贤被她一轮急攻快打,被迫退后两步,舞起双掌,左右飘忽,出手吐招,夹带着强大内力,飒飒掌风,吹得景阳郡主裙衫飘逸。这分明就是千手如来掌的招式,景阳郡主与之对了几招,便识得此人来历,退开两步冷冷笑道:“李皓贤,几月没见,你竟然变得如此藏头露尾了!怎么,难道你自知没脸见我,要蒙着脸不成?”

    李皓贤见被认出,摘下蒙面黑巾,惭愧道:“本来想登门求见郡主,又怕郡主事忙,不肯相见,所以只得出此下策,还望郡主恕罪?”

    没移兰馨见李皓贤突然出现,大喜过望,连忙跑到近前道:“贤哥哥,想不到在这会见着你!这些女人好凶啊,你快带我走吧!”说完便躲在李皓贤身后。

    景阳郡主见此,不由又醋意萌发,喝道:“见我?我看你是来见你这俏妹妹的吧?她是你什么人?”

    李皓贤向景阳郡主解释道:“这是我的远房表妹,不知何事得罪了郡主,郡主要将她带来此处处置?”

    “怎么?你心疼了么?我还没把她怎样呢!我只不过想向她打听打听你这阵子跑到哪去了,谁知她给我装疯卖傻,那我只好吓吓她,让她老实点了!”

    “难得郡主还不忘在下,我实在是惭愧!其实我也有很多话想与郡主说,只是不知郡主肯否与我一谈?”李皓贤一直关心景阳郡主是否与蓝紫光镯案有关,迫不及待想与其单独谈谈。

    景阳郡主以为他要对自己一述思念之情,心中暗喜,脸颊微微泛红,不过还是装作若无其事道:“好吧!你与我来!”

    李皓贤对身后的没移兰馨安抚道:“兰馨,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好!贤哥哥自己要小心!”

    作者:文政(wwwliwenz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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