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拔山扛鼎 > 无垢道长
    谭精湛心知肚明,沈善为口中所说的上佳时辰无非是待夜深之时,村民都已睡去便于行这盗窃之事罢了,至于为何非要今夜动手,想必只是怕夜长梦多再生枝节而已。沈善为父子四人加上罗铮早已做好准备随时动身,待谭龙刚取回那半个珠子送到沈善为手上,已然接近丑时,事不宜迟,沈善为便命沈为诚关好门窗熄灭灯烛在家等候,而自己则和沈为义,沈为礼,罗铮再加谭精湛父子二人绕向后院,未免谭精湛二人中途反悔,沈善为叫罗铮把谭飞也一并背去做为要挟。沈善为当即嘱咐众人万万不可在进入墓穴之前点亮火烛,以免被外人发现,节外生枝,遂六人只能借着微弱月光移步后院。谭精湛心想,如此这般做事虽然鬼祟,但不乏显示出沈善为谨慎的一面,平日之间都知他头脑较为灵活,但却不知此人竟如此阴险狡诈,也难怪黑鸣寨在他的带领下能称霸一方了。

    所幸后院距离客厅不远,一顿饭的功夫,六人便摸黑走到了,待六人来到后院当中,沈善为把众人领到一块巨石跟前,罗铮放下谭飞,与沈为义,沈为礼三人用力搬开石块露出一个刚好容得下一人宽,黑乎乎的洞口,谭精湛心中自然明白,这便是进入墓穴当中的暗道。随后,沈善为让沈为义,沈为诚留在洞外把守,以防有变。自己点起蜡烛,率先走了下去,然后谭精湛父子也先后进入暗道,罗铮最后背起谭飞,也跟了进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四人便来到主墓当中,只见古墓正中有口石棺,石棺周围却是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东南角位置与对称方向一对石龟石蛇,昂然盘踞,再抬头望向四人所站之处与主厅之间上方,却是有一扇十分厚实的石板门悬于上空,想必就是那隔世石了。沈善为放下灯笼,从包袱中拿出两半宝珠合在一起,随后又用布条把两半珠子缠紧,置于隔世石下面,站起身来低声道:“三哥,你父子二人需进入厅内取宝,一旦进入就会触动地面机关,那隔世石便会落下,到时将宝物一一从空档处递将出来,待宝物拿干净,就可施展缩骨功,从下面钻出来。”谭精湛心道:“缩骨功只能收缩身体,却不能收缩头颅,这珠子合在一起直径不下一尺,若稍稍蹭破面皮,头部勉强能出得来。只是这珠子虽说坚硬无比,但也怕承受不住这千斤巨石,万一石门砸将下来,宝珠碎裂,我父子二人岂不交代于此。”想罢谭精湛说道:“我进去取宝,龙刚你留在外面照顾飞儿,切记,一切小心。”说完不等谭龙刚反应便一个纵身跳到主厅当中,随即触动机关,那石门果真开始抖动,晃了几下后骤然下落,直至落于宝珠之上,这才陡然而停。沈善为大喜,不由得心中暗想“此珠果然是好宝贝,真的如此坚实好用。”而后蹲下身来朝里面喊道:“石门已经落稳,请三哥速速取宝便是,我等在外接应。”谭精湛见石门没有震裂宝珠心中也是一喜,但心想还是速速完事离去的好,随即向墓主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就把周遭宝物一一递了出去。沈善为见金银珠宝,字画玉器不断从下面递将出来,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待到谭精湛把最后一件陪葬的玉制貔貅递出以后便大声喊道:“已经没有了,将金银从底缝处移开,我这就出去。”沈善为看向一地的金银玉器已然堆成一座小山一般,便随口道:“好,三哥稍等。”然后让罗铮,谭龙刚二人把堵在缝隙处的金银拿开。待处理完毕,沈善为趴下身子从底缝处往厅内望,突然猛地起身,大叫道:“龙刚,三哥是否积有内伤,他为何还不出来,一动不动伏在地上做什么。”谭龙刚大惊,知道父亲让罗铮所伤之后,一直未曾痊愈,加之今番劳累过度,一时不敢多想,立刻躺在地下收缩身体,双掌一撑,随即蹭破脸皮,身体从底缝处滑入厅中,只是用劲未够,只半个身体进入厅内,拦腰以下还在门外,正要再次发力,却见父亲完好无损站在门内,父子二人皆是一惊,谭精湛大声道:“龙刚,我正要出去,你进来作甚?”谭龙刚惊道:“刚刚六叔说从底缝处看见你内伤发作,倒地不起”未等谭龙刚说完,谭精湛已猜出分毫,大惊道:“不好,龙刚,快抽身出去。”就在此时沈善为在外大声道:“三哥一门皆是豪杰,偷鸡摸狗的勾当向来不屑去做,兄弟为不损三哥的威名,这盗墓贼的名号还是由兄弟我一人承担,三哥与贤侄还是留下为墓主守灵吧。”说罢右掌运劲,掌风直击向宝珠的下半部,那宝珠本就靠那布条勉强缠在一起,现遭沈善为掌风一催,当即一分为二接连向厅内滑去。当下没了隔当之物石门自然继续下降,谭龙刚顿觉五脏碎裂,瞬间全身便被石门一分为二,当即一命呜呼,此时谭飞穴道已解开多时,亲眼目睹父亲如此惨死,又再吓晕过去,谭精湛在里面大声哀嚎,怨气直冲云霄,早已歇斯底里,但石门瞬间到底,也将谭精湛的哭声隔去,古墓中片刻间安静下来,谭飞早已晕倒一边,只有沈善为,罗铮站在原地,周围是堆积成小山模样的金银玉器,两盏灯笼微微发光,中间是谭龙刚留下的一双残腿,附近地面早已被血染透,当下画面本是惨不忍睹,偏偏沈善为,罗铮二人在此时阵阵发笑,罗铮道:“大哥手段果然高明,让他父子二人帮咱们取宝,又用这石门将那老头儿困死在里面,如此一来咱们只需离了这村子,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别处销赃,这小孙子如今世上已无亲人,想来日后也只得大哥代为照料,也可为大哥延续香火了。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啊,哈哈。”二人正得意之时,忽然间一道灰色人影嗖地飞出,朝罗铮节背上击去,罗铮只觉得背后一酸,未等反应过来,那人瞬间绕前,早已被那人点中曲池,天枢两个穴位,顿时瘫倒在地。沈善为大惊,但见此人身法如电,这手点穴功夫既快又准,虽说是靠偷袭,胜之不武,但瞬间便将罗铮制服,想来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尚不敢轻举妄动,此时才看清楚,来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道士,身穿灰色道袍,脸庞消瘦,颏下留有三丛黑胡须,正怒目看向沈善为。沈善为心想,这道士出手不凡,说不定是江湖上已经成名的好手,待我先探探他的底再说,于是低声道:“道长出手不凡,在下佩服,敢问道长法号。”那道士这才缓缓开口道:“贫道无垢,今日到此看到一群恶狗,利用他人盗墓,还要害人性命,正想问问阁下难道不怕天理循环,遭报应么。”沈善为回声道:“道长严重了,如若道长不嫌弃”沈善为话没说完,突见无垢道人两道目光犹如闪电般射来,心中一惊,登时把想说的吞进了肚子里。无垢道人大声道:“我要那孩子。”话音刚落,未等沈善为回过神来,只见两道寒光闪动,两枝飞镖连珠发出,朝自己面门射来,当即一个闪身躲过暗器,只是那罗铮被点中穴道无法闪躲,被迎面而来的飞镖击中,当场毙命。沈善为回身看向罗铮身边的谭飞,早已不知所踪,再看向刚刚无垢道士所站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想必是那道人趁发射飞镖之际,早已将谭飞救走了。沈善为心想这道士能进到墓穴当中,想必为义,为礼早已被他制服,凶多吉少,于是不敢多想,抢步上楼梯,刚一出洞口只见沈为义,沈为礼二人歪倒在地,目光涣散,一动不动,沈善为当即伸手探了下二人鼻息,这才放下心来。原来二人只是被无垢以精妙的手法封住了穴道,好在没有性命之忧。沈善为伸手解开二人穴道厉声问道:“怎么回事?”沈为义缓缓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只觉得一道人影闪过”沈善为打断当下打断:“好了,不必多说,到里面帮我把东西取出来移到别处,其他的事不必再问,此事已经败露,不可再多加耽误,我们就趁着今夜月色朦胧,带上财宝离开八杰村。”

    话分两头,且说这无垢道人从沈善为手中救出谭飞,沿着小道一路奔出数十里,早已出了八杰村的范围,眼见四处无人,这才稍稍安下心来,把谭飞放下,稍事休息。原来他今夜路过村中,见家家都已关门闭户,唯有一座大宅还隐隐透有灯光,当即想前去化缘,沈善为却早已命家丁丫鬟早早休息,府上一切事务皆不用管,沈府大门自然也就无人看管,管家更是疏懒,见主人今日男的提早放工,竟是忘了锁紧大门。无垢道人竟然长驱直入走到了院中,见府中无人阻拦,不禁心中生疑,于是纵身翻上房顶,这才偷听到沈善为,罗铮等人的腌臜勾当,只是看到沈善为掷木筷的那手功夫确实了得,心中自知此人武艺不在自己之下,加之有罗铮等人在旁,此时出手胜算不大,当即尾随其后,另图他法救人。正当他在洞外伺机出手之时,听见里面有巨石下落声响,心知大事不好,这才赶忙现身救人,哪知道自己的一时犹豫,竟害了两条人命,如今看向沉睡之中的谭飞,不免有些自责之意,随即不在看谭飞,抬首朝天空望去,见东方已然隐隐约约露出鱼肚白,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一心记挂这孩子的安危,一路狂奔,竟没发现天色依然是蒙蒙亮了。无垢道人心想:“我需先找个稳妥地方把这孩子安顿下来后便要抽身回去那贼人家中,若真无办法把那老先生解救出来,我便冲进那狗贼府中杀几条恶狗也好。”想罢便抱起谭飞继续前行,没走多远便看到路边一间破旧草房,无垢心想“这里人烟稀少,就把孩子暂时安置在这里也好。”于是便迈步前去叩门,岂料木门并没上锁,无垢进到房中才发现此草房早已荒废,无人居住,想来是平日里猎人们冬季打猎的暂居之地,现是深秋时节,严冬未到,自然无人打理。遂将谭飞放在床上,关好门窗,转身出门,当下施展轻功,直径按原路朝八杰村方向飞奔而去。

    半顿饭的功夫,无垢道人早回到八杰村,心想我需速速除贼,莫要惊动了这些村民百姓。于是再不耽搁,拔腿朝沈府而去。待他来到了沈府门前,不觉大吃一惊,只见门口匾额连同住宅早已付之一炬,两对石狮被熏发黑。心中暗叫不好,拔腿朝后花园跑去,岂料后院也早已被大火烧得不剩一物了。无垢见此情景不禁大惊,想来这恶贼决意要将这村中的基业尽数毁灭,那是永远不想再回头了。无垢道人心中虽是怒火中烧,但却也不禁佩服起这人的阴鸷狠辣,勇断明决,竟不惜将自己府宅付之一炬,心想:“此人这般工于心计,定有藏身避祸的妙策,天下之大该当到何处寻他才是?”无垢道人一时有些彷徨不定,忽然听到远处脚步声响,数十村民齐声呐喊:“捉拿这放火的恶贼道士!定是他放火烧死了沈老爷与谭大伯全家”“莫要放走了这无法无天的贼道!”无垢绕到一株大树之后,向外一张,只见几十村民与二三十名衙役兵丁,手执弓箭刀枪、铁尺铁链,在沈府外不断叫喊。当即心想道:“想来那恶贼早已逃远,在此纠缠不是办法,我还是速速回去看看那孩子吧。”随后无垢道人躲过村民,一路出村,向谭飞所在的草房跑去。

    那无垢道人来到草屋门前,生怕吵醒谭飞,便轻手开门缓缓探身入内,却见谭飞早已醒来,此时正双目圆睁,十分警觉,待目光扫向无垢道人,看清无垢正是昨夜从古墓之中救出自己的人,这才稍稍安心。于是连忙起来对无垢说道:“多谢道长昨日的救命之恩,我爷爷怎么样了?”原来谭飞昨日因为父亲被害,且死状惨烈,一时打击过大晕死过去,但中间却有几度醒来,见一位道士打扮的人出手相救,并用飞镖将罗铮打死。后被无垢抱起,谭飞本就十分困乏,加上连夜奔走颠簸的厉害又再度晕了过去,不过心中早已知晓,眼前这道长正是昨天夜里救了自己的人,遂这才出口询问谭精湛的情况。无垢之前本十分为难该如何面对谭飞,生怕惊到这未经人事的孩童,但听完谭飞所说的话,见到谭飞当下神态,竟没想到这孩子年纪虽小,但行为思路却如此成熟,透出一股与本身年龄不符之感。当即把谭飞抱到床边,见谭飞眼中甚是急切,隐隐有些不安,无垢实在不忍欺骗,便将谭精湛被困,自己随后又回到沈府查看,见哪里早已被一把火烧得精光等等发生之事,一并告诉了谭飞。谭飞听后不由得泪如涌泉,当即跪倒在地,低声道:“道长大恩,谭飞永世难忘,只是谭飞有一事相求道长,请道长答应我。”扶起谭飞,用衣袖抹去谭飞脸上的泥土泪水缓缓说道:“孩子,你且说来,如若贫道能办到的,一定去办。”谭飞止住泪水对无垢道人说道:“希望道长传我武艺,他朝我学成之日,就算那沈善为一家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手刃恶贼,报我谭家灭门大仇。”说罢目光顿显犀利,但只是稍纵即逝,随后脸色又回归稚嫩了。无垢心想:“这孩子天资聪慧,若好好调教,确实个练武的人才。”于是俯下身对谭飞说道:“你叫谭飞是吗?你记着,若要习得上乘武学,须下苦功夫。这苦,你可能吃得?”谭飞大声道:“能,我定能吃得这苦,学会上乘武功,给我爷爷,父亲报仇雪恨。”无垢继续说:“好,你这嫉恶如仇的性子很像我,但有一条,你往后若要跟我习武,那你与贫道便是师徒名分,以后贫道说什么你要听。”谭飞听后,当即俯身答道:“徒儿拜见师父。”“你先起来。”无垢道人扶起谭飞,又说道:“首先这第一个要求便是从今往后,若不得我允许,万万不可私自前去上门寻仇,你可答应我?”谭飞应声道:“徒儿遵命。”无垢听后微微点头,说道:“嗯,我平素本最讨厌繁文缛节,今也不用什么磕头拜师,世间万物本就看缘分,既然如此,你我今日起便是师徒了。”无垢稍顿一下,继续说道“说来惭愧,贫道只是有幸窥得一些高人皮毛罢了,亦算不上什么武学宗师。若你用心学习,为师助你报仇尚且不难,但你若想日后更上一层楼,自此精修至武学最高境界,除自身刻苦修炼外,还需高人指点呐,为师此番话虽说的有些早,但只希望徒儿切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啊。”说罢无垢道人看向谭飞,眼中更是露出无限的遐想与期望。谭飞沉思片刻道:“师父一番苦心,徒儿明白了,只是连师父都称不上世外高人,真不知世间是否真有高人了。”无垢道人呵呵一笑:“徒儿刚刚拜师,就在为师面前扮乖,哈哈,武林中习武之人如天上繁星,可真正登峰造极的绝世高手却又寥寥无几,你才这般岁数,见过几个高人隐士。”谭飞自小便看父亲,爷爷,沈善为等人舞刀弄枪,不免耳濡目染,但也只是见过身边这些人显露武艺,无垢道人虽是无心一问,看谭飞头脑灵活,甚是喜爱,不免有些逗趣谭飞,但谭飞却以为无垢询问自己,当下扳起手指,把谭精湛,沈善为,罗铮等人凡是自己见过的高手着实认真的一一排查挑选起来。无垢看后哈哈笑道:“怎么,飞儿算出自己见过那些高手没有。”随即看向谭飞,眼中尽是愉悦。谭飞愣了一愣,略微有些出神,随口答道:“师父,魏无真你可曾听说过,魏叔叔算得上高手吗?”无垢听后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竟显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愧疚之色,很快就恢复如常,正色道:“魏无真,那又怎能是高手二字便可形容的,武林之中的四绝之中,哪一个不是文才武学,医卜星相,奇门五行,无一不会,无一不精。不仅仅是武艺,魏大侠的胸襟气量更是飞儿你应学习的地方啊。”说着抬起头来,望着天边一轮残阳,长叹一声,不禁有些伤感起来。谭飞得知魏无真是如此神话般的人物,本想跟无垢道人说一说他与魏无真是如何相识的,但却见无垢道人神色反常,也就不再说下去了,低声说道:“是,师父。”无垢缓神道:“徒儿,这里终究不是长留之地,我们还是走吧,你就跟随师父往北而上,江湖险恶,路上为师一面传你武艺,一面也可多多历练于你,这就走吧。”说罢便推开房门,领着谭飞走出草屋,拂体凉风,二人都觉适意畅怀,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谭飞望向前方,夕阳渐渐落下,映的地面一片绯红,心中竟也开始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