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巨响,天空中闪出一道道白光,犹如一把把利剑;隆隆的雷声振聋发聩,犹如雷神在空中击鼓,紧接着,黄豆大的雨点纷纷落下,嘀嗒嘀嗒的响声越来越大,哗啦啦瓢泼大雨倾泻下来,刹那间,空中仿佛神魔乱抛,从那灰蒙蒙的云中撒开千丝万线,渐渐的将天和地缝合在一起。那落下来的雨点犹如一排排利箭倾斜着射向地面。
魏国王宫内,魏惠王坐于王位之上,底下站着满朝文武,尽管人很多,整个朝堂却是鸦雀无声,王宫外面嘀嗒嘀嗒的下雨声显得格外刺耳。
魏惠王冷眼望着满朝臣工:“说话呀,一个个都哑巴了吗?你们平时不是挺有主意的吗?你,太子魏申,你是全军主帅,这场大战也是你提议的,现在你怎么不说话了;还有你,公子卬,本王的亲弟弟,你都做了些什么,那天还和本王说什么,说我们魏国当以四路大军攻伐各国,现在呢,你们就打一个最弱的韩国却被齐国埋伏打败,你们说,一个个都说,这个仗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的。”
太子见魏惠王将主要责任推到他身上,大是不服。“父王,这场大战失败可不能怪儿臣啊,我魏国攻韩魏国大军在我的率领下可是取得丰硕的战果,连韩王和韩国臣相申不害都死了,只是赵国攻我安邑,儿臣不得不率军去阻挡,其余大军可是大将军率领与齐国作战,这被齐军伏击可不关儿臣的事。”
“不错。”太子卬出列道。“这次战败就是他大将军庞涓一个人的责任,就是他轻敌冒进才会中孙膑之计,庞涓对这次战败难辞其咎。”
望着这几个人向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互相推卸责任杨素就感到好笑,这就是魏国的太子和臣相,有这样的太子和臣相,这魏国兴旺看来是遥遥无期了。
庞涓感到很无力,他想起刚下山的时候,风华正茂,魏惠王对他信任有加,老将军公孙痤虽然和他不对付,但两个人都是为了魏国国政,即使有不同意见,也无伤大雅,可公孙痤去世,魏惠王对他已不再像原来那么信任,反而宠幸太子魏申和公孙卬这两个酒囊饭袋,让他在朝堂上的决策多有掣肘,现在太子魏申和公子卬把这次战败责任推给他,他也没办法反驳,虽然这场战争他有过失,但对手不是凡人,是孙膑,是孙武的传人,庞涓虽然不服孙膑,但也不得不佩服他孙膑的军事才能。
这场战争毕竟是他庞涓打的,他也不会把责任推卸给其他人,但这次战败真的就仅仅只有战场因素吗?如果当时魏国采用他的意见严密防守东面,重点进攻秦国,他会战败吗,或许现在魏国大军已经站在秦国的都城咸阳城头了吧。
“大王,这次齐魏之争,确实是我失误,我太小瞧了孙膑,但也让我看到了东进、北伐、南征的决策是错误的,我们不能再在齐国、赵国、韩国等国家纠缠,集中力量消灭秦国,吸收秦国的国力,再集中对付中原诸国。”
庞涓不得不承认大战失利是他的责任,但在承担责任的同时再次提出了伐秦的主张。
杨素听了魏国朝堂的争论暗自摇头,魏王、太子魏申、公子卬甚至是庞涓到现在一个个都还没有真正认识到决策的失误,他们甚至还认为现在的魏国无敌于天下,齐国现在有了孙膑,再加上齐威王的励精图治,明君吏治之强已显露无疑。赵国也不是弱国,何况现在与齐国结盟,魏国与之争雄根本没有胜算。韩国被魏国攻破国都,但齐国、赵国根本不可能让魏国消化韩国,魏国根本吞不下韩国这块肥肉。至于秦国商鞅变法已经大成,魏国经历了桂林之战、马陵之战,国力消耗严重,现在不是魏国怎么想着去打秦国,而是秦国会想来攻打魏国收复河西失地。
如今的魏国朝堂一个个都在想着怎么对外作战,就没一个人想着魏国已经不是桂林之战前的魏国了,魏国的霸主地位已经动摇,魏国现在要做的是休养生息,绝不是对外作战。
魏惠王坐在王位上沉思,他明白魏国还用得着庞涓,吴起离开魏国后,魏国军队实力一度衰落,就是启用庞涓后重建魏武卒才让魏国军力发展起来的,所以对庞涓不能重罚,至于太子魏申和公子卬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他真离不开他们,也不能罚,现在怎么办,作战失利总得找一个替罪羊。
魏惠王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两全齐美的办法,看来只有对不起庞涓了。
“庞涓,你不要再说了,对秦作战,你一直都在重复着这个主张,你就不能变通变通,罢了,看来你是老了,你接连两次大败,念在你对我魏国有些功劳,我就罢了你大将军之职,你就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吧。”
庞涓没想到魏王会罢免他的职位,大是不服。
“大王罢了我大将军之职,不知我魏国朝堂有谁可以接替?”
魏惠王大怒,“你真以为我魏国就离不开你庞涓,公子卬听令,本王命你接替庞涓为我大魏大将军,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大魏臣相兼任大将军之职,你清楚了吗?”
公子卬大喜,“臣清楚,臣领大将军后必为大魏一统天下训练出强兵悍将。”
就这个公子卬能领大将军,我好不容易才救得魏国七万精兵,如果公子卬领大将军不是让我一翻辛苦付诸流水。
杨素实在忍无可忍了,“恭喜父王,贺喜父王,丞相领大将军后,诸国列强有福了,有了我们这位大丞相大将军,这列国谁都可以来我大梁城兜兜风了。”
公子卬开始听的还很高兴,认为这公子郝识时务,不想后面的话一听就不是这个味,不由大怒“公子郝,你说什么呢,什么我领大将军,列国都可以来我大梁城兜风?”
“恐怕不仅仅是兜风,公子卬领大将军后我魏国怕是要亡了。”
“庞涓,你好大的胆子。”魏惠王大怒,“你给我滚出去,滚,本王再也不想见到你,你个混蛋。”
庞涓听后,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就离开了魏宫。
魏惠王狠狠地盯了一眼公子郝,说道:“大将军之位就由公子卬担任了,无需再议,至于公子郝,这次作战有功,自然要赏,任命公子郝为大将军副手,辅助大将军管理军务。”
杨素也没想到庞涓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魏惠王最是爱面子,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来,这魏惠王还能忍,但像庞涓那样公然说出大魏要灭亡的话来,这不是找不自在吗,看来这段时间一连的挫折,让庞涓也失了分寸。
魏惠王正值气头上,杨素也不敢激怒了他,至少自己在军中还可以看着点公子卬,如果因为和魏惠王争执让自己也离开军中,那这个魏国的军队早晚会被公子卬给败光。杨素只能默不作声。
树欲静而风不止,杨素虽然没有做声,但公子卬对杨素嘲讽他却心怀憎恨。
“大王,公子郝不但无功而且有过,当时大梁被围,危在旦夕,公子卬不经上令便带走大梁五千魏武卒,此大罪,大王当重罚。”
“丞相大将军,魏国正值用人之际,叔侄之间不要再生嫌隙,这次七万魏武卒,终究是公子郝救出来的,若没有公子郝,我七万魏武卒就没了。”
“诺,大王教训的是,王弟有罪。”
“好了,今天的朝会就结束吧。”说完魏惠王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