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色的水痕波纹,有条不紊地分布于圆滚滚的瓜皮上莹莹清绿。一缕清清地、淡淡地、有着许果香甘甜的芬芳气味,慢慢飘荡于了大厅里四散开来。
一枚翡玉色的,有如婴孩头颅大小的碧绿瓜球,远远置放在了高台中央的最顶上层。炽红地火光照耀下,瓜皮间则是不时反射出了一丝丝清灵莹亮地碧环光泽。
‘碧玉西瓜。’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压轴拍品。眼框里闪烁着抹极不正常得怪异神色,林大善人慢吞吞地还没开口,杨麟的一句“一万两”开场,已然扑灭了那些台下二世祖们的最后丝购买幻想。
很理所当然的,这次既然轮到了杨麟开口,那么徐瑞也自当是亲自开起口来:“二万两。”
杨麟依然是一副嘻嘻眯笑的神情:“三万两。”
徐瑞哼了一声,他撇着嘴地轻笑起来:“四万两。”
似乎对这碧玉西瓜有着股莫名的喜好,杨麟舔了舔嘴唇,哼哼笑道:“五万两。”
徐瑞眨巴下了眼睛,他有些古怪的盯望了杨麟一眼,随即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释然淡笑着:“六万两。”
“麟弟啊,麟弟,是否你的每一次表现,被愚兄压下后的感觉都是那么得不甘呢?”徐瑞一面心中然然怪笑地自语着,一面很是挑衅地瞪望着杨麟,右腕上作出一个不屑手势的摇起掌来。
有如钢琴弹奏般,白皙地手指于桌轻轻敲打,杨麟脸上充满的,是一抹自信地笑容:“七万两。”
徐瑞吞了吞口水,他有些迟疑地再次盯看了杨麟一眼后,用着一种试探性口吻地叫喝道:“八万两。”
“九万两。”咂了咂嘴,没有丝毫的犹豫或做作,杨麟依旧是充满自信的吟笑着:“小公爷前面即已如此赈灾出力,莫非还不愿给愚弟一个最后机会吗?”
眸子里连续转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的徐瑞,忽然看到了刑敖那迎面射来地一丝苦意目光。那苦涩地,怪异地,仿佛里面饱含着某些深层含义的悲悲目色,分明就是在说:“小公爷叻,您小爷见好就收吧,何必为了这口豪气,非来与少爷强争到底呢?”
虽然徐瑞已经有收手的打算了,但是他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徐瑞的意思很简单,本公今日压你这小野种也实在耗费地够多了,怎能得了名后还让你逍遥自在呢?最后这一把大出血的宝贝,就让你这小白痴自行捧回去哭耗银两吧。
想到这里,徐瑞干脆学着前几次杨麟向他祝贺的模样,双掌微敬地冉冉怪笑起来:“麟弟一心赈民,愚兄又怎会不给麟弟一个机会呢?这西瓜蛋子,不如由麟弟‘重新’领回得再作珍藏吧。”
特别是说到‘重新’那个词时,徐瑞心里更是一阵得意非凡,今次拍卖除了那第一件开场的水晶珊瑚礁外,其次卖的最贵得就是这碧玉西瓜。只不过,此物既然是由你们镇南侯府里捐献的宝物,不如就由你这蠢货小侯爷,再度买回的慢慢珍藏吧。
徐瑞的如意算盘刚刚打好,却见杨麟不急不慢地站起了身子,向着周围一笑悠语道:“今次拍卖,可算圆满功成,本侯赞且带家父家母,敬谢诸位公子们一杯。”
一连起身的手到杯干,那些没拍到或压根就是来凑凑热闹的二世祖们,嘴中异常欢快地赞扬着此次镇南侯府的拍卖是多么得美满、各位踊跃捐赈的同道中人们是多么的大方,徐小公爷和杨小侯爷又是多么得。此刻,这些二世祖们的心理是异常欢快的,虽然没买到什么宝物,但总算见识长了不少,回家后与爹娘长辈、又或是那些狐朋狗友吹捧见闻时,也算是一项丰富谈资了。
至于那些圈中得了宝物又扬名的二世祖们,则是更加兴高采烈的赞扬着此次拍卖地宝物是多么的珍贵惊艳,多么得。此刻,这些买到宝物得二世祖们心理上也是同样高兴的。平日那些花了银子白赈灾的事,虽说是扬了名、立了善,但总没什么实质性的收获。而这次买了宝物又扬名,还是镇南侯府里的珍藏事物,恐怕回到家里那些父族长辈们,也要夸自己精明能事了。
挥手制止了前面高台上正要收拾物品的下人举动,杨麟慢悠悠地走到了台面上,冲着四周方圆地冉冉逸笑起来:“下面,本侯还有一件大事想要当众宣布于诸位知晓。”
“这碧玉西瓜,虽是由本侯最后拍得,但此次汝南四处洪淹,灾民无数,再加上齐军趁势举侵,我南唐军士伤亡殆重。”说到这里,凝望着台下众人那一番摇头不解的迷茫神色,杨麟依然是笑容不减地扬扬宣告道:“灾民有失,我南唐的大好将士,也是同样有失,这最后一件拍品,就由本侯再度捐出,由下家竟拍者重新买回,所得银两,全部捐由我汝南伤亡将士属中以尽抚恤。”
“啪、啪、啪!”凌罡首先带头的拼命叫起好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清脆掌声,由着他的大手间拼命响起。仿佛这个‘套子’的最后闭幕式,就是由凌罡主持地一般,只见他一面鼓喝叫好着,一面向着徐瑞大声咧贺起来:“恭喜、恭喜、恭喜小公爷携宝荣归、名声扬威、善心昭昭啊!”
一大段七贺八损的祝词临语,由着凌罡唾沫横飞的大嘴里不断传出。十几条剪裁成细细长长的缎锦彩带,如同事先就预备好了一样得由着三四个从一旁通道里走出的侯府小丫鬟手中连续抛起,缤纷连连地挂抛在了徐瑞身上姹紫嫣红。
脑袋里一片混乱,只觉得似乎隐隐踏入到什么古怪圈子里的徐瑞,此时就宛如一只油亮亮的小彩鸡一般披红挂绿。他手忙脚乱得怒骂呵斥着,但刻意站在他身边凌罡的大声敬喝,以及一旁几个锦衣大汉得拼命鼓噪,异常压制地死死盖过了徐瑞的咆哮声浪。几个事先得到吩咐小丫鬟们,脆笑连连地不停将着一些彩锦带、碎红花、海棠末等喜庆事物向着徐瑞身上拼命抛洒。
宴会地结尾,变得越来越喧闹了。两名先前跟着徐瑞一同赴宴的,打算上来解围的近身扈从,则是被三四条先后涌上的锦衣大汉团团围住,皮笑肉不笑地于一旁软磨敬酒。
一对白眼差点就要翻到屋檐顶上的安老太监,却是如同瞎了眼的老黄狗一般,细品慢咽的浅尝桌面上仅剩的半壶凝雪百花露。这阴性大补的寒霜花酒,在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太监口里,简直就如同十全大补汤一样,直饮得那安老太监双眼翻白地越饮越眯,越喝越细,有如条缝隙一样得慢慢合拢起来。
刑敖的一双眼睛珠子差点就瞪了出来,他心里无奈低呼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小公爷您要怨得话,就怨少爷好了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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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蓝天与红云衬衬相托,晚霞和残阳落落为依,那么夕阳下的天空,则是完美得。
城西官道上陆续传来得隆隆马蹄声,间接打断了半靠在马车软席上,微微打盹地杨麟的片刻睡梦。十多名披罩着紫墨披风,纵马驰骋的锦袍大汉自后赶上的拦在了侯府车队前:“小侯爷可在车中回程?小人有要事禀告。”
“司马兄回来了,怎么这身打扮?”问话的那个纵马于车队卫列的正中方圆,被十几名护卫簇拥左右粗豪大汉,正是前些日子里领队于名花流下等候杨麟回城的侯府侍卫都领秦立。
眼见那斜斜地立马于车队阵旁,被称呼为司马兄的骑马人仅是微微一笑的并不作答,秦立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下马地抢先几步并走到马车旁,掀开车帘得对着刚刚被搅醒地杨麟低声回复道:“司马先生回来了,有要事禀告小侯爷知晓。”
朝红地血霞从地平线间淡射出最后一抹红纹后,终于缓缓消失于了天空下再无挣扎。
望着那个坐在自己对面,苍白面容下略带着几分病秧神情中年男子,似乎联想琢磨到什么了的杨麟,很是小心地探问道:“现下战事急况,司马先生不伴在爹爹身边左右,却突回江陵的有何要事?”
轻咳几声后,神情间越发苍白的司马云点头低语道:“侯爷今日刚至江凌,如今正在镇守司衙门里商谈要事。侯爷亲嘱,让小侯爷移置到镇守司府内稍等时辰,等他商议完要事后再出相见。”
“爹爹回来了?”虽然已经对司马云的易服来访有出了许许联想,但杨麟此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低呼起来:“前方战事正紧,爹爹怎会突然?”
…………
“凌千户,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仿佛刚刚被挖了祖坟般的嘶哑嚎叫,自侯府内厅中不断响起。指着那桌面上那先前最后一件拍品的‘碧玉西瓜’,如同那新郎官一样满身碎锦香末不停洒落着地徐瑞,差点就要跳了起来。
一种愤怒地、咆哮地、近乎只能用暴戾来形容得狰狞声浪,自徐瑞口中疯狂暴起:“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一个西域运贡来得西瓜蛋子,就敢卖本公八万两银子?你、你、你们想要造反不成???”
“小公爷您看,这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怎和造反扯上了关系呢?再说了,就算咱们侯府真的是强买强卖,也不能和造反有关啊。造反,那可是要杀头的呵。”
轻轻指着桌面上,那散发出所谓许许瓜果清香的‘碧玉西瓜’,凌罡很是古怪地解释着:“小公爷您看,这本来就是和那拍卖会上‘碧玉西瓜’,没错啊,一点都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放屁!”徐瑞狂怒地拍打着桌面,有如冲气娃娃一般,脖颈上被一股股血红气浪膨胀地差点就要血管全爆的他,干脆扯着喉咙地大骂起来:“他妈的,你们莫非当本公是白痴不成?让你家少爷来,让那该死的小、小,小麟弟来亲自和本公解释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少爷已经打道回城西别府啦。小人就是专门留下来和小公爷商量关于这银两交割一事的。”凌罡冉冉怪笑着:“小公爷若对宝物有什么疑问的地方,不妨和在下诉说就是。只是这碧玉西瓜嘛,的确是原货无差啊。”
“瓜纹如翡、翠绿映人。瓜身圆润、莹莹如玉。瓜瓤清甜、汁水多甘。这正是西域每年都运贡来得碧玉西瓜,没有一点相错的地方呢,小公爷如若不信,咱们不妨随传那瓜贩果商来问个清楚如何?”
夜、深了。内厅里昏黄不清地烛火映辉间,一句句慢斯条里地怪笑解释声,一句句愤怒咆哮地斥骂喝嚷声,于侯府中传出了老远、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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