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怜对秦楼道:“你过来!”
秦楼略有戒备,“你要做什么?”
冯怜嘿嘿一笑,“你不是要进城么?上面就是城里了!”说着便用力向上一推,露出出口。秦楼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上来,秦楼见到的是一家烧过的院落。“这是哪里?”
冯怜道:“长空镖局!”
秦楼心中一惊,心道长空镖局全家被灭门,这冯怜究竟何人,竟能带他从此处进来?冯怜道:“走罢,今日小宁王开粥场,施舍城内百姓,我们兴许能讨得些许吃的呢。”
秦楼道:“冯兄,我不是……”
冯怜停下来,转身打量他,道:“我看你全身上下,除了肚子里面可能有些墨汁,恐怕再也找不到值钱的东西了!你来苏州有事做?”
“找一个朋友!”
冯怜嘻嘻一笑,鼻涕淌出,接着又吸进去,样子甚是滑稽,“瞧你现在这模样,便是找到他,恐怕他也认不出你了。”
秦楼心道也是,自己现在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跟个乞丐并无二样。
冯怜拉着秦楼,“走罢,我初当乞丐时,也放不开面子,过几日便好了。”
两人走出长空镖局,便被当值的官差拦住,“你们两人鬼鬼祟祟在这里作什么?”
冯怜嘻嘻哈哈,过去便去拉那官差袖子,那官差一阵厌恶,便后退两步,冯怜道:“我们两个可怜巴巴的,本想偷入镖局,拣些值钱的东西,谁料这里竟比狗啃过的骨头还干净,连个毛也没有。”
两官差自知鲁九源在案发后已将长空镖局家产充公,当然也少不了吞入私囊一部分,这次若破不了案,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这是重案之地,你们最好滚远一点!”
冯怜点头哈腰,道:“那是,那是!”说罢便拉着秦楼跑开。
入城后,秦楼告别冯怜,要去找琴真,冯怜道,“你身无分文,若找不到你要找的朋友,便去城东福来茶肆找我罢!”
秦楼道谢告辞,到城北悦来客栈,去打听琴真,掌柜见他一身邋遢,怕他站在这里影响生意,便拿来一个馒头塞给他,“要饭的去别处。”
秦楼道:“我来找人……”那掌柜早已见惯这些乞丐的伎俩,冷笑道:“你要找的是哪位大爷?”
“几日前,我在这里落宿,同来的还有一位姑娘,她如今在何处?”
掌柜道:“哪里有什么姑娘,快些滚远一点,不然我便放狗咬你!”秦楼执意见琴真,却见一彪形大汉拿着棍子走来,秦楼吓得连忙跑出去,掌柜冷骂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楼不甘心,便在客栈不远处等着。琴真那日住的那间客房便在眼中,秦楼等到午时,却也未见有何动静。秦楼心中一阵焦躁的感觉,这种感觉,既夹杂着对自己懦弱的羞愧,又包含着对琴真安危的关怀。
之前,他对琴真太过于冷淡,当他下定决心不再欺骗自己感觉之时,琴真却杳无音信,就在这时,那房间窗户打开。
秦楼连忙望去,却见自窗口露出一个女子身影,仔细望去,那女子一脸稚气,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圆脸,笑来有两个酒窝,甚是可人。看到此人并非琴真。秦楼顿时有些绝望了。
那女子似乎注意到秦楼在盯着她,便转身而去,不片刻,她又出现在窗口,笑着说道:“这些你拿去罢!”说着便将一把铜钱扔了下来,铜钱叮叮当当落在街上,街上过路众人纷纷去抢。秦楼默默伫立原处,短短半日,自己竟被无数人当作乞丐。
那女子见秦楼表情落寞,对满地铜钱无动于衷,甚是好奇,待诸人散去,她正欲下楼问清楚,却见秦楼转身,缓缓消失人群中。
“九妹,你在看什么?”一个男子站在她身后道。
“哦,”那女子道:“没事,想看看街景,大哥真坏,不敲门便闯进我房间。”
“还说呢,爹已到了应天府,着我们跟他会合一起回京。”
那女子撒娇道:“大哥,我还没玩够呢,可不可以先不要见爹,他一见我又要骂我了!”那年轻男子道:“那你不怕三弟四弟在爹面前说你坏话?”
“哼,老祖宗宠我,我才不怕他们呢!”
秦楼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脑中一片混乱,此刻琴真没了踪影,自己也身无分文,便是回家也没有了盘缠,更难受的是今日秦楼除了吃了几根芦根,并未进食。方才掌柜塞自己手中的馒头早已在逃跑时丢掉,此刻已过正午,自己腹中咕咕直叫。这几日来本就没吃过多少东西,此刻饥饿难耐,又加上心烦意乱,走了几步,竟然昏倒在路边。
朦胧中,秦楼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扑来,秦楼猛然睁开眼睛,却见一个乞儿端着一个缺角的碗在他面前,里面放着有些菜叶儿,豆腐,米粒还有一些菜汤水混在一起。秦楼似乎见到宝物一般,抓住那乞儿双手,凑前便喝,在他眼中便是皇帝老子的御餐,也不及这碗杂碎汤。
那乞丐似乎想收回去,无奈秦楼抓的太紧,无力抽回,待秦楼喝完,正要抬头道谢,却见两行眼泪从那人眼中流出,脏乎乎的脸上露出两道白痕。“你弄痛我了!”
秦楼连忙松手,却见那人双手被自己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秦楼连忙赔礼,那人满肚子委屈,哇一声哭了起来。
秦楼坐立不是,又不知如何哄他,一个劲儿道歉,只听得那人肚子也咕噜作响,秦楼这才知道他也饿了。
“这是我今日讨的,本想分你一半,谁想你……呜呜……”
秦楼道:“是我不好,我这便去给你讨些吃的!”
那人这才止哭,抬头道:“真的?”那哭过后的眼中,似乎露着一丝欣慰,原本脏兮兮的脸,被泪水洗后,一道白,一道黑,甚是滑稽。
秦楼道:“你先去洗把脸,稍等片刻,我去给你讨吃的!”
“我才不要洗脸!”
秦楼拿他没有办法,拿着破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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