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子游却也有些才学,在作画之时,却也满心投入,四周惊叹之声四起,须臾功夫,一幅墨梅图便呈现诸人眼前,整幅画一气呵成,毫无半点拖沓之感,运笔、施墨恰到好处,画的竟也惟妙惟肖。
诸人纷纷赞叹,龙子游诗兴大发,提笔写道:“玉蕊冰肌,临寒清吐。堪生得,一身傲骨。八千里路,惨淡一江湖,醒来伊人已暮。维年月日子游戏作。”
龙子游落笔,便道:“子游才疏学浅,陋技以博大家一笑,不知在座诸位可有愿与在下相映者?”
龙子游口中虽如此讲,却是一脸得意之色。这也难怪,但是一画一词,足以傲视诸人。
“观子游之梅,如身临其境,妙不可言,又有谁能出其左?”席间与龙子游同来的客人如此道。
“那也未必!”说话之人乃江南三怪之一六亲不认胡八道,这胡八道四十余岁,一身濡服,在江南武林也享有盛名,他素来高傲,性格怪异又有些疯癫,文采好,却性喜抬杠,此番受小宁王之邀出席,听得有人吹捧龙子游,自然死性难改。
诸人素知胡八道乃武林中的难缠人物,此刻他站出,自然有下文,均不言语。
胡八道最见不惯那些仗着自己稍有才学便以高姿态示人之辈,此番听到这种话,不知哪来这么大怒气,道:“狗屁不如,便是这等街头涂鸦之作,靡靡之词,怎登得大雅之堂?”
龙子游被他说得稍些尴尬,微一作揖道:“子游请前辈指点!”
胡八道道:“指点个鸟,只是雪白的墙壁和墨汁被糟蹋了,唉,可惜,可惜啊……”说着竟哇哇哭了起来,在座诸人看的一头露水。
龙子游当场色变,他虽听闻此人言语刻薄,孰知竟刻薄至此,于是冷然道:“那前辈就让在下开开眼界罢!”
胡八道忽然止哭,转而哈哈大笑,“我怕之怕这些笔墨污了我的手。”看到秦楼站在一侧,随手指秦楼道:“便是这个说菜谱的,随便涂鸦,也比你这个自诩苏州才子强!”
龙子游看了秦楼一眼,却见秦楼兀自发呆,看他其貌不扬,呆头呆脑,不屑道:“不过是一下人罢了,若真有才学,早去考状元了,也不至落于这等田地。”
秦楼方才为琴真扰乱了思绪,满腔愤懑,方才龙子游作画,他看来也不过是泛泛之作,无可取出,只是自己为情所困,又不愿招惹是非,才未接口。此刻龙子游拿秦楼开玩笑,秦楼莫名生出一团怒气,道:“就你这等画技也敢拿来献丑?”
龙子游方才为胡八道惹来一肚子气,只是胡八道乃武林前辈,自己唯有忍气吞声,此番见天香楼一个小伙计竟也如此说,不由火冒三丈,道:“看来阁下高人了?那子游倒要拜会拜会。”
秦楼心道:“我本堂堂秀才,竟然也被你这无知小儿所辱,若不讨得这口气,便枉叫秦楼。”他本是高傲之人,这些时日因琴真缘故,心灰意冷,被人看不起,自卑之感长久压抑于心,也是满腹心酸,此番为龙子游一激,那些时日受的委屈仿佛找到出口。
只是这他愤然走入厅内,在众目睽睽之下,拿来那磨好墨汁的石砚,走到墙面前。
龙子游见他连毛笔竟也不执,拿着砚台看着墙壁发呆,心中讥讽不过是个有勇无才的小子罢了,冷冷道:“我倒要看你有何本事!”
秦楼满腔怒火,呆立于墙前,脑中竟也有了大概影像,众人见他动也不动,纷纷议论,“这小子来闹事罢!”
宋执事见秦楼弄得场面尴尬,喝道:“刘管事!”
刘管事匆匆进倒厅内,道:“秦楼,这里无你甚事,你快些退下!”
秦楼理也不理,心中彭湃不已,多年来心酸纷上心头,被继父辱打,跟母亲乞讨至南京,靠买豆腐花生计,考上致知书院却被人顶替,认识了琴真却又入他人怀抱,满头思绪纷上心头,喷薄欲出,此刻正见刘管事上来拉他,秦楼大喝一声,“咄!”
只见一团墨汁,竟全泼在在墙上。
刘管事本拉着他肩,见秦楼有此举,也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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