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不可一世的萧闯,怀三刀的心沉入了谷底。
萧闯的突然爆发,是怀三刀所无法理解的。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清楚地明白,自己接下来的举动,将给暗影的执法权威带来何等的影响。即便有错在先,身为暗影队长的他,也绝不能退让半步。
在并无明确法规约束的世俗界里,暗影,作为维系社会长治久安的存在,便代表着拥有无上威严的法。假使此次,他们仅因萧闯一人的强势便低头认怂,那么随之而来的,将是波及整个暗影体系的舆论风波。长久以往下来,暗影也将迎来滑铁卢式的重创。
怀三刀善于弄权。他懂得如何应对各种突发的局面,否则,他也不可能以半仙新人的资历迅速获得上层赏识,并成为这支暗影小队的绝对领导者。
于是,很快,他便有了决断。
虽然,小队中有人负伤,但怀三刀并未将事态扩大,反而冷静地指挥两个手下将伤者带离现场。如此一来,他们与萧闯一伙便形成了二对三的局面。
形势,瞬间倒转。胜利的天平,似乎已向萧闯三人倾斜。
眼见怀三刀毫不在意地将人手抽离,冥凌空心头一跳,自知碰到了不好对付的角色。不过,他也并未因此失了分寸。反观卓然,他还在兀自惊讶着萧闯所隐藏了多年的实力。
似乎,在这一刻,两人都有着某种秘而不宣的底牌,以至他们并无丝毫的畏惧之心。
褪去眼底的光芒,怀三刀大有深意地瞥了冥凌空一眼。就在方才,他已然明白,眼前这个同为神族的青年,亦掌握着不弱于他的神控之术。显然,在援军到来之前,用强是不现实的。而如今,他急需一个人,来给自己铺好下一步的台阶。
冥凌空注意到了怀三刀的小动作,不过,他却直接无视,脸上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那,影卫大人。我们可就走了啊!”
“你!”怀三刀怒哼了一声,道:“走?你们往哪里走?你们能走得了吗?”
“呸!”
卓然往地上啐了一口,轻浮地说道:“怎么?还要打?我这个小兄弟才刚热了身呢!”
此时不同以往,卓然也不再客套,便直接用魔语回了过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怀三刀并不生气,而是用平淡的口吻回道:“难道你以为,暗影就区区我等五人吗?更何况,你要知道,在净土,实力也说明不了什么。”
的确,在净土中。莫说仙人会有上下之分,便是世俗弟子,也有所谓的“上下”。而其区别标准,便是对仙法的领悟程度。当世俗弟子快要达到成仙的标准之际,便会成为“半仙”。
而半仙,除了有比常人更强的体魄,以及更快的速度和反应力外,在武力方面,他们仍要凭借曾经在凡间学到的本领。当然,这也是由于凡人无法施展内含攻击之效的仙诀的缘故了。
因此,即便萧闯的武艺已臻化境,甚至能轻易蹂、躏类似魔族影卫这等半仙的存在,但说到地位,他也不过是一名任人宰割的下等弟子罢了。
重归冷静之后,萧闯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当先一步,挡在凌空身前,道:“两个哥哥的好意,萧闯心领了。不过,人是我打得,与你们无关。这罚,亦由我自己来承担。”
“呵呵。”怀三刀阴笑了一声,道:“说的倒是好听。你一个人走?刚才可以,现在?没门儿!我是打不过你们,你们也可以就此离去。但你们逃得了初一,逃得过十五吗?倘若你们现在束手就擒,我倒是能网开一面,和上层说说,减轻你等的责罚”
“行了,就你罗嗦。什么时候,你们影卫敢找半仙的麻烦了?”冥凌空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大脑,不留情面地打断了怀三刀的滔滔不绝。紧接着,一股只有半仙方能逸散的仙韵,从其身上流露而出。
就在同一时刻,另一股半仙的仙韵亦是突兀现身,并挤开了攒动的人流,喷薄而出。其气势之强,竟隐隐压制住了包括神族影卫在内的所有半仙。而这股新出现的强大仙韵,竟源自于看似平凡的魔人——卓然!
形势,真正地逆转。
同其他看客一般,只见,萧闯惊诧的面容下,其睁圆的眼球,差些就将四周的皮肉撑出几道裂缝来。
人群发出的连绵的惊呼声,像是清脆的巴掌,一个接一个地狠狠地扇在怀三刀的脸上。自打他来此之后,其脸色还从未像现在这般难看。
他也是半仙,他并不惧怕同为半仙的卓然二人。但显然,这一次,他错得离谱。
擅权而治,是净土乃至整个仙界都极为忌讳的事。
在仙道始祖所制定的规则下,为了避免矛盾,下层的仙人一般是无权与上层仙人抗争的,这不只是因为实力的限制,更是出自一种对下层仙人的保护。
无规则不成方圆。虽说不是人人都会遵守,但起码,作为体制内的人物,怀三刀确实没有干涉与他平级的卓然等人的资格。倘若,他们一旦离开尸门,前往仙域,并就着今日之事告发了他,那么一顿责罚,想必是免除不了的。甚至,有可能,他这个队长的位置都难以为继了。
如此看来,他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后果,怀三刀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不死心地道:“你们!好!真是好!我算是看走了眼。那他呢!这个人族的小子!他总不是半仙吧?他!我必须带走!否则今天这个事儿没完!”
压住了欲要爆发的卓然,冥凌空打了个哈哈,抱拳道:“今日之事,队长乃是无心之失。我等也不欲追究。虽然,我这小兄弟与队长的兄弟切磋了一番不过,切磋嘛!难免会有些损伤!想来队长也不会计较的。呵呵。我等也有急事。队长,你看不如”说到这儿,冥凌空眼神闪烁,倒是给怀三刀提了个醒儿。
怀三刀不是傻子。接到了对方的暗示,他当即明白,冥凌空这是给他台阶下了。当前局面,双方各有占优,倘若僵持久了,他怀三刀亦将吃不了好果儿。
想通此处关键,怀三刀也只好强压不满,抱拳笑道:“那是,那是。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倒是冲了兄弟这座龙王庙了。恩,散了,都散了吧。这儿没什么事儿了。恩?说你呢!还看着干什么?想跟我们走一趟?”说着说着,他还顺便将越聚越多的人群轰了开去。
人多嘴杂,再这么下去,今日这桩糗事难免会传到上面去。
见事情处理妥当,冥凌空不愿多留,这便拉着萧闯往外走去。还没走多久,怀三刀阴柔的声音便再度传来:“只是,不知,兄弟们是哪个山头的?改明儿兄弟定登门拜访!”
冥凌空没有回身,只是随意地向后摆了摆手,道:“拜访就不必了。尸门这破地儿,还怕让兄弟沾了晦气!”
“尸门!娘、的!”怀三刀暗恨一声,道,“没想到!竟让下等弟子摆了一道!”
刚骂了阵儿娘,旋即,一个疑惑,便不自觉显露于怀三刀心间:
“什么时候,连尸门这座炼狱坟场都能出半仙了?而且,这半仙,一出还出了两个?”
回去的路上,卓然持续在冥凌空耳边抱怨道:
“你个怂货!说那么好听的话干嘛!最后你又自报家门干嘛!这不连累了小闯儿了吗?要我说,就该把这孙儿直接暴打一顿,绝对服帖儿的。小闯儿,你信不?”
卓然一左一右,将萧闯和凌空紧紧地环在两侧。其吊儿郎当的身体,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又向右,却是连累了两个想安稳走路的家伙。
冥凌空厌恶地推开了卓然的手臂,不满地回道:“我说,土狗!你搂人前能不能先洗洗手!每次上厕所都不洗手,我都在想你吃下去的究竟还是不是饭了!”
“卧槽!”卓然忍不住推了凌空一把,崩溃道:“老、子问你正事儿呢!你能不能别老提这茬儿!我不洗手我愿意,你他么又心烦个神马玩意儿,草”
“好了!好了!土狗,我开玩笑的。”
冥凌空先是讪讪地笑了一声,这便接着卓然的问题,详细地解释起来:“我们两个虽然成了半仙。但是比起暗影这种机构,还是太过势单力薄了。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要想想小闯儿吧?而且,我之所以自报家门,就是给那孙儿留个‘咱不怕他,他敢来就尽管来’的印象,这样,凭这种人的胆量,他敢来找咱麻烦才有了鬼呢!”
“服!”
“得了吧!土狗你丫就是一bie孙。”
一路上,萧闯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二人,可实际上,他的思绪,早已飘到了远方。
他由衷地为二人高兴。但同时,他也有些不悦。
一直以来,他都把他们当作朋友。可他们却偷偷地
不过,话说回来,假使是自己捡了仙法,那么,他就能毫无顾忌地同卓然、凌空分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