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会议的结果,就是小所罗门·罗斯柴尔德男爵慷慨的答应,在仍然进行着的农业改革以及刚刚开展的工业改革、财政改革中,将鼎力支持国家决策,在帝国需要的时候拿出实实在在的金币和银币帮助国家政策的顺利推行。
君主十分满意,甚至放下心结,同罗斯柴尔德男爵把酒言欢。一时间小所罗门感慨万千:维特斯巴赫家族的女儿可真是金贵万分啊……不过这条路本来就是自己一方先提出的,早就有了觉悟。再者说了,这些支出罗斯柴尔德银行还能应付。商人不做无利的事,付出多少,自然是要成倍收回,至于是年限,也不是那么计较的。只关注眼前利益的,做不得大生意。
奥地利皇后的内廷女总管贝莱加尔德夫人,出身于列支敦士登家族,夫家不算一等贵族,却因为很得皇后陛下的欢心,而成为奥地利皇后的内廷女总管。对皇后的信任和关爱,贝莱加尔德夫人也回报女主人足够的忠诚与支持。附带的,自然是在夫家以及与夫家交好的家族中,极力宣扬皇后陛下的善良与大度。
皇后陛下的土地赎买政策也给了这些家族很大的冲击。他们都不能提供16代纯净家谱,在维也纳无法进入传说中的上流社会圈子。当然,他们有自己的沙龙和舞会,奢华程度不下于那些所谓真正名门家族。沙龙内讨论的内容,也不仅仅限于歌剧、普拉特公园和皇宫剧院。这些家族所关心的,比那些真正的上流贵族要多——他们更关心国家的政策和举措,对于国家的外交和政治,他们也很关心。[注18]
贝莱加尔德家族同一些维也纳贵族来往密切,在这几年中,因为各种事件,纷纷对伊丽莎白皇后表示了效忠,因而更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这又是一个欢乐的周末聚会,女眷们在跳舞厅欢娱,男人们聚在休息室内谈话。
胡尼亚迪道:“说起来,听说皇帝又将颁布一项敕令,这次是针对财政和税务的。”
莱格伦齐说:“上次的土地赎买,虽然看上去很是冒进,不过算起来,竟是得到了不少好处呢。不知道这次的财税敕令会怎样。”满脸掩饰不住的得意。
贝莱加尔德夫人的公公,贝莱加尔德伯爵道:“听说,这次的财税敕令,仍然是皇后陛下的决定。”贝莱加尔德家有一位皇后最信任的人,当然时刻掌握统治者的动向。
雷希贝格沉思道:“这也不难理解,普鲁士也是这么过来的,说起来,原本以为我们的皇帝陛下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方面呢。”
贝莱加尔德伯爵点头:“皇帝陛下虽然有些时候显得不是很聪明,缺乏变通圆滑的能力,但是皇帝很用功,而且我们现在有皇后陛下的引导。”毫无疑问,贝莱加尔德家族绝对是皇后的忠实拥戴者。贝莱加尔德能够作为维也纳二等贵族的领头人,跟贝莱加尔德女伯爵得到的恩宠有直接关系。
图尔姆堡也同意:“不得不说,皇后令我等大为吃惊。想当年,皇后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本来都想着这么年轻的公主,什么都不懂,仅仅只有一张漂亮脸蛋,也就局限在内宫了……”
“是啊,索菲太后那是多么强势的人,皇后陛下那么年轻,却也不怕。”
这几个家族都是更多接受了自由民主教育的家族,子侄多担任帝国各级中低层职务,国家的每一个政策变动、实施都与他们的利益密切相关。索菲太后奉行的保守、严格控制思想与言论的反动政策,与他们接受的自由民主教育格格不入。皇后伊丽莎白则代表着另一个对他们有利的方向。她的被上等贵族嘲笑的非正统出身首先给了这些家族一种认同感;其次,皇后在公主时代接受的开放式的民主教育使得这些家族自觉的更生好感;再次,皇后表现出来的明确的关注和信任,更使得这些家族向着年轻貌美的皇后靠拢。说的赤裸裸一点,这些家族在找寻来自宫廷内部的有利支持;而皇后在寻找国家政治体系中的坚强后盾。两方都很是满意这种互惠关系。
而这些不算是最上等的贵族家族还很满意另外一点:伊丽莎白皇后背后的经济支柱是罗斯柴尔德家族。
“说起来也不算是新鲜,这几条敕令都是普鲁士曾经颁布过的,并且取得了颇为满意的效果。”
“是啊,但是你也要看见,除了行政方面是在皇帝陛下刚登基的时候施行的,其他敕令的内容从来没有在奥地利推行过。索菲太后和前首相并不认为这些敕令有助于国家发展。他们的眼光更多的聚集在平衡外交上面,而从来不去考虑奥地利的实际情况。”
“索菲太后那是过于保守了,她不敢承担改革带来的后果,于是为了求稳定,牺牲国家变革带来的利益。”
“求稳定肯定不是错,但是总有方法能够在改革的同时保持稳定。”
于是贝莱加尔德伯爵唏嘘道:“那需要很多钱,非常非常多的钱。而我们都知道,奥地利帝国的国库实在空虚到令人难以置信。”
“……那确实是个严重的问题。”
“要说起来,皇后可是做出了非同寻常的牺牲呢。”这便是在指伊丽莎白皇后将私生妹妹嫁去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事情了。
“牺牲?哈,虽然犹太人的名声不太好,但是,什么东西能超过那些真金白银呢?照我看,皇后这笔交易做的非常划算。而且你们想一想,最终得利的是谁?是我们这些人。我们得到了尽可能多的现金,自然是要用出去的,就算不知道做什么,最后还是也要存进银行,让银行拿出去投资,并且皇帝陛下的敕令中规定,这些钱必须用在奥地利国内。这最终得利的,还是国家啊。”
“您这话说的……我们富有了,便是国家富有了,有什么分别呢?哈哈哈!”
“这说到最后,皇后尽管聪明大胆,勇于开拓,但是如果皇帝不同意,也是白着啊。”
“你认为,皇帝陛下会不同意皇后的意见吗?”
那人仔细想了想,笑道:“倒真的没有呢。皇后提出的要求,皇帝可从来没有拒绝过。说起来,我们的年轻皇帝脾气真是很好,品格是极好极好的。”
“就是了。你看,如今就连索菲太后也不得不对皇后表示退让,就知道皇后是挺能干的。听说索菲太后甚至有些畏惧皇后呢。”这又开始三八婆媳关系问题了。
“我瞧着,索菲太后几十年呼风唤雨惯了,想同样让媳妇对自己俯首帖耳的愿望失败,心里必定不甘心的。”
“不甘心又能如何?皇后现在在外有一批臣子、贵族支持,在内有只听从皇后命令的侍卫队,还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内廷侍从,从哪个方面来说,皇后的自身势力已经不输太后了。”
贝莱加尔德伯爵摇头:“不能小看了太后的力量。毕竟在维也纳几十年,自然有自己的忠心下属,根基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动摇的。不过如今看不大出来索菲太后会对皇后采取什么行动,我们就且看着吧。”
“阁下说的是,太后能控制皇室几十年,非常不简单。皇后陛下毕竟是年轻,很多事情想不到。”
“这就是我们的用处了啊,有些皇后想不到的,我们要抓住机会去主动的帮皇后考虑到。如今我们都是已经对皇后陛下表示过忠诚的,而且跟随皇后陛下确实有极大的利益。虽说政治立场没有绝对,但是至少,现阶段我们在表面上以及内心里,都是皇后的拥戴者,这一点诸位不要忘记了。皇后陛下虽说是年轻,手段可一点都不柔软。”
诸人一齐点头。
伊丽莎白皇后依靠对女眷们的恩宠和在国家敕令中给于贵族们的实际利益,建立起了自己的政治势力。当然还有锁链的威吓。无论爵位大小职务高低,都对皇后陛下的清除反对势力的手段表示臣服。
在伊丽莎白的想法中,有着欧洲人不能理解的决绝构思。欧洲王室面对反对势力,显得过于温情。中国历史上有大批的厉害手段可以借鉴,中国的朝代更迭是以前朝显贵的大量被诛杀作为兴奋剂的,所以中国除了极少数的几个家族之外,根本没有所谓的世家贵族。这在欧洲是不可想象的。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失去了国家的欧洲贵族们仍然被允许保留城堡、珠宝、头衔,这种情况在中国几乎不可能发生,胜王败寇才是常理。因此,伊丽莎的心中,始终惦记着最终手段。[注19]
当然伊丽莎白皇后不能够是杀人狂,那不可能,也不现实。尽管维特斯巴赫家族有癫狂的遗传因子,也并不代表是血腥的那一种。更何况,对于伊丽莎来说,以上也不过是理论知识。你要想清除一批人,必须要相应的换上一批人,否则的话,国家制度就要崩溃。而伊丽莎白不认为自己或者弗兰茨有能力扭转崩坏的现状。奥地利已经很糟糕了,不能雪上加霜的走向更糟糕。
而且,无论是伊丽莎白还是弗兰茨,都信奉渐进的改变,不同意激进的手法。杀戮只是最后最坏的打算。从现状看来,这个最终手段可能完全不会排上议程。
1858年7月,奥地利政府颁布了一项极有影响力的敕令:《关于犹太人公民地位的敕令》。实际上这条敕令仍然是在拾人牙慧,普鲁士早在1812年便颁布了相应的敕令。被称为《解放敕令》的法令,承认在普鲁士王国内居住的犹太人的公民地位,赋予同等的公民权利和公民义务,犹太人可以从事商业、工业并获得地产,可以担任正式的教育职位和乡镇职位;普鲁士的这条敕令唯一的限制在于,司法、政府、军官的职位仍然对犹太人保持了限制。
而奥地利的《关于犹太人公民地位的敕令》,则更进一步,开放了司法、政府的中低层职位给犹太人,并且在军队中,每年允许有限额的提拔一些犹太裔的低阶军官。
很显然,这条与众不同的敕令引起了英国、法国、俄国的关注。这条敕令在公然讨好犹太人,讨好犹太财团。获得了犹太财团大力支持的英、法开始坐卧不安,而罗斯柴尔德们则极有默契的安抚两国首脑。新一代的罗斯柴尔德掌门人很得大英帝国外交政策的精华,处处玩平衡,现在虽说略为侧重奥地利,也是符合英国政府的心愿的。维多利亚女王以及首相都不约而同同时关注巴黎的反应。
普鲁士政府则是极为不安的发现,德意志大国奥地利几乎在全盘吸收普鲁士几十年来推行的卓有成效的变革措施,并且经过修订之后,更加符合奥地利现状。由于有普鲁士的前车之鉴,奥地利的各项改革少走了许多弯路。在土地敕令之后发布的有关工业改革的政令,使得奥地利终于走上了封建国家向着半封建半资本主义国家急剧发展的过程。奥地利全境从上下奥地利到匈牙利、波西米亚,工业收益已经超过农业收益;农业生产则开始现代化的耕作,耕地面积减少了,但是农业收益却增加了。奥地利皇帝的内阁还制定了新的关税统一条例,强制要求奥地利境内各省按照统一的标准收取关税,为此还大刀阔斧极有魄力的撤换了几位倨傲的总督,换上了亲厚皇帝夫妻的新总督。一些原本被迫加入普鲁士关税同盟的德意志小邦国又开始动摇起来。摄政王威廉十分忧郁的面对着这些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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