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月明沧海 > 第二百二十章 胜败无常 中
    张名振奏道:“蛟关天堑,清虏势难飞渡。当以荡胡侯率水师扼守定关海域,挡来犯之敌;以刘世勋、张名扬、马泰等领兵三营防守舟山城;张煌言率水师阻挡清虏南师;臣保护殿下亲征吴淞,以使清虏撤兵;再派王潜返回四明山,组织义军残部袭击清虏后方。”鲁王深思片刻,采纳了张名振的建议,立即安排将领们作好战斗准备。

    八月二十日,各位将领点齐军士,做好了出发的准备。鲁王要携世子登船,张名振恐动摇军心,向鲁王进谏道:“臣母已到了耄耄之年,不敢轻易离去,恐怕将士寒心。殿下督率大军,身披甲胄,可以说得过去,世子岂可轻易离去,否则百姓会生出怨望,城中将士亦无心守城。”世子终于未从行。大军登船前,在海边摆上祭品,鲁王朗诵张煌言起草的《祭海神文》。言词大气豪放,多有慷慨激昂之语,将士们深受鼓舞。祭罢海神,隆隆的号炮声响起,三路大军登船出发。

    葛明、戚玉登上中军战船,随张煌言迎战清军。此时海面上波浪起伏,战船乘风破浪,浩浩荡荡前进。张煌言站在甲板上,望着浩瀚无际的大海,表情镇定自若,内心却是热血沸腾,久久难以平静。鲁王赋予他重任,让他首次率领水师独当一面。虽然充满着自豪,可是并不敢大意,不时查看战船行进状况,观察前方军情。

    次日下午,行至象山南田岛附近,前方出现清军船队,约有近百条战船。张煌言见船上悬挂着“马”字大旗,对部将说道:“此是台州清虏马进宝部,虽说船比我军多,但多为小船,兼之不习水战,不足为虑。但兄弟们不要大意,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张大人,我军当主动进攻清虏,不给其还击机会。”葛明抢先说道。将领们亦是斗志高昂,纷纷向张煌言请战。张煌言道:“清虏的船上亦配有大炮和火器,我军在作战时要扬长避短,攻其薄弱之处,尽可能摧毁其炮火。”遂让传令兵吹起螺号,打了进攻旗语。明军船队调整方向,排成一字形战阵,全速向清军迎去。

    清军总兵马进宝见状,冷笑道:“海贼的战船比我军少,竟还敢分散作战。”幕僚道:“大人,海贼是顺风行驶,我军要早做准备。”马进宝道:“传令下去,把战船集中起来,形成一个拳头,打乱海贼的阵形,再各个击破。”副将随声附和道:“总兵大人英明!我军集中战船冲上前,便能把海贼的船队拦腰截断,海贼必然望风而逃。”马进宝即令亲兵打起旗语,指挥战船排成菱形阵,急速向明军战阵中间冲去。

    张煌言亲自挥动军旗,明军战船立时调整成半月阵,向清军船队包围上来。待进入射程后,明军将士向清军开炮。顿时海面上火光闪耀,烟雾弥漫,炮声如雷。清军船队密集,明军炮弹命中率甚高。有的炮弹击穿了船舷,有的炮弹打到甲板上,打得清军战船木块纷飞,士兵们肢体横飞。没有击中清军的炮弹落到大海里,激起了冲天水柱。一枚链球弹旋转着飞来,圈住清军战船一根桅杆,将其绞断,船帆落入海中,战船在原地打转。三发实心炮弹呼啸而来,结结实实地击在清军这艘战船上,打了个大洞,海水迅速从洞中涌入。海水越来越多,漫过甲板,战船迅速倾斜,沉没入大海中。

    清军没有料到明军会先发制人,七八条船瞬时被击沉,二十多条船被击中,战船编队顿时变得混乱,前退无序。士兵们在船上大喊大叫,四处奔跑,更有些士兵吓得趴在甲板上。马进宝大惊失色,立即让亲兵举起旗帜,用旗语通知清军整顿队形,向明军发炮还击。可是清军战船集中在一起,既要防止打中自已战船,还要调整方向,寻找明军战船。清军火炮对明军战船这种分散阵形命中率低,只击伤三条明军战船,炮弹大多落于海中,炮击效果甚微。

    过了一炷香时间,明军战船围拢上来,清军船队秩序更加混乱。张煌言亲自擂起战鼓,鼓调激烈,震撼人心。亲兵挥动令旗后,明军将士们架起火箭,点燃了引线。火箭吐着火舌,带着浓烟,如同一群燃烧的乌鸦飞过天空,落到密集的清军战船上。有的火箭射中了清兵,有的火箭点燃了船帆和船上的易燃物。清兵们或者躲避着火箭,或者忙于灭火。

    马进宝挥刀把一支火箭打落海中,指挥清军向明军发射铳箭还击。三艘明军战船已靠上清军战船,将士们冒着箭雨,投掷出火罐、火砖等火器。被击中的清军战船立即开始燃烧,在海风的吹拂下,迅速蔓延成熊熊大火,桅杆开始爆裂,船帆烧得不见踪影。清兵们的衣服被点着,争先恐后地跳入海中,奋力向附近的战船游去。有的战船开始慢慢下沉,在海面上形成巨大的旋涡,把附近海中挣扎的清兵吞噬进去。\http://13800100/Read/YueMingCangHai/小说月明沧海热门小说网》

    清兵们毫无斗志,驾船在海中乱冲乱跑,甚至自相碰撞。马进宝吓得脸色苍白,全身发抖,呆呆地看着明军进攻,竟不知如何应对。幕僚赶紧提醒道:“大人,海贼依仗船大顺风,气势汹汹,打了我军措手不及。我军失去先手,损失惨重,已无力再战。不若暂时撤回台州,重整船队后,再来与海贼决战。”马进宝方才醒悟过来,急忙下令撤退。清军残存战船调转船头,排成阵形,且战且退。明军火炮追逐轰击,又击沉两条清军战船。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清军损失六十多条战船,而明军只损失三条战船。看着清军战船向台州方向退去,明军将士们士气高涨,纷纷驾船追赶,阵形变得散乱。张煌言担心清军反击,急忙下令鸣金收兵,重整阵形。

    葛明不解道:“张大人,为何我军不对清虏穷追猛打?”张煌言微笑道:“此战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舟山,将这一路清虏击溃即可。”戚玉问道:“张大人,不知另两路战况如何?”张煌言道:“鲁王殿下和定西侯当能击退吴淞清虏,这一路无忧。虽说荡胡侯阮进精于海战,可是面对的清虏势力最强,实在是令人放心不下。”戚玉建议道:“我军既然击退台州清虏,不若回师援助舟山。”张煌言点头道:“我正有此意。”遂下令调转船头返航。

    行进中,忽遇清军一百五十多艘战船横在海面上。张煌言惊道:“清虏派兵拦住我军,难道主力是在攻打舟山吗?”戚玉担忧道:“若是清虏攻打舟山,则蛟关可能已失。”张煌言正色道:“无论有多大伤亡,我军都要突破清虏阻拦,尽快到达舟山。”下令战船排成箭形战阵,立即向前军船队杀去。

    进入射程后,明军战船率先开炮,集中炮火猛轰清军船队,试图打开缺口。清军立即发炮还击,炮火甚是猛烈,击中明军前五艘战船。有两艘战船的船舷被打开漏洞,海水汹涌而入,士兵们慌忙堵塞;还有三艘战船的船帆被打掉,战船浮在海面上,起伏不定。张煌言见两艘战船即将沉没,急忙派出四条战船就近救援船上的将士,下令其余战船发炮掩护。清军炮火毫不相让,一轮齐射,赶在明军救援之前,把明军两艘战船击沉。

    戚玉见明军甚是被动,急忙对张煌言说道:“张大人,清虏以逸待劳,我军战船过于密集,赶快变阵罢!”张煌言亦看出箭形阵的缺点,立即让亲兵挥动军旗。明军船队迅速变阵,分散开来,以三艘战船为一组,变成三十多个小阵,勇猛地杀向清军。

    有三艘明军战船冲破炮火封锁,驶近一艘清军战船,从三个方向发炮,不多时便击沉这艘清军战船。明军战船如法炮制,在局部以多打少,远用大炮,近用火罐、火砖等火器,打得清军战船纷纷沉没。清军顿时陷于慌乱,有的战船仓惶躲避,反搅乱战阵。

    清军主将大惊,急忙下令变阵,使用与明军同样的阵法。过了片刻,清军从慌乱中恢复过来,与明军战船捉对厮杀。此时,已没有战术可言,双方有如短兵相接,纠缠在一起混战,战况极其惨烈。炮声震耳欲聋,火箭在空中飞舞,烟雾弥漫在海面上。不时有战船被击中沉没,还有的战船燃起熊熊大火。将士们跳入海中,抱着破碎的木板挣扎。被炮弹激起的水柱此伏彼起,夹杂着破碎的船板,还有双方将士的尸体飘浮在海面上。

    两个时辰后,海面上遍是燃烧的战船,漂浮的船板碎片,还有挣扎的将士。明军损失了二十多艘战船,炮管都打红了,可是没有突破清军的防线。张煌言下令救起近处落水的将士,然后全军退后休整。清军亦是伤亡惨重,无力追赶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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