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 第八节
    林灵儿看了一下天,道:“二哥,天色很晚了,你也别太用功练剑了,早些休息吧,明日李公子还要来找你逛街呢。”林政南笑嘻嘻的道:“李自修这两天天天来找我逛街,说是带我领略当地景色,却每次却都邀上你,我看他找我是假,找你才是真。”林灵儿闻言,不由脸上羞红一片。嗔道:“二哥说话好不正经,既如此,我明日不再陪你们去了。”说罢,头一回,转身要走。林政南忙抢上几步拦住,笑道:“是二哥不对,我给你赔不是了。”说罢,作了个楫。林灵儿哼了一声,也不理睬。林政南眼珠一转,道:“妹妹,你说李自修的武功是什么路数?李大侠一代剑客,他虽是李大侠的儿子,却又从不见他使剑,难道他另有师承不成?”林灵儿闻此言果然放松了神情,沉吟道:“他使的是一把扇子,武林有些高人不用自己的擅长的兵刃,而用随身之物替代,这也是常有的。不过他倒不象以扇代剑。我师傅曾说过,镇江李大侠的剑路最是刚猛霸道。但李公子的身法却磊落自在,丝毫不显霸气,他应该是另有师承。”林政南点头道:“爹爹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以李大侠的武功和身份,天下能收他的儿子做徒弟的人没几个吧。”林灵儿缓缓点头。林政南一转念,忽然哈哈大笑道:“莫不是你们太湖剑派收的一个男弟子吧。”林灵儿啐道:“胡说八道,我派虽然收的多是武林子女,但从来只收女弟子,何曾收过一个男弟子了。再说,他的武功路数也与我完全不同。”林政南点点头,笑道:“这倒也是。”转头又道:“算了,不说他了,改天找李自修自己问问就知道了。说说那个白衣似雪剑赛电的冷秋寒吧,那冷秋寒与你掌门和李大侠并称江南三大剑客,你那日也看了冷秋寒的剑法,你觉的是冷秋寒的剑法高还是你们掌门的剑法高?”林灵儿闻言,沉呤了一会,道:“我太湖剑派分内门与外门。掌门人素在太湖深处,与内门的弟子常年呆在一起。我是外门弟子,一年也难得见到掌门二三回,更不用说见掌门执剑对敌了。他们的高低我实在无从比较。外门的师伯师叔,别说冷秋寒,大多数只和殷彪差不多吧。”林政南闻言不由奇道:“你的师伯师叔只的殷彪差不多的话,你们掌门人又能高出多少?那岂不是差冷秋寒多了?”林灵儿又道:“那也不尽然,我太湖剑派内门与外门差别极大,能进内门者,都是天资极高,悟性极高,最出类拔萃的弟子,太湖剑派这百多年在江湖上威名持续不倒,全是因为内门弟子代代都有江湖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林政南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想起那日冷秋寒超然于世的神采,不由悠悠叹道:“大丈夫生当如此方不枉此生。”林灵儿扑哧一笑道:“二哥没来由的羡慕别人做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纵是你如冷秋寒一般武艺高强,只怕也一样每日有事烦忧。”林政南摇摇头道:“象他这样的人物,还有什么烦恼的。”叹了一口气又道:“不说了,早些休息吧。”林灵儿点头应是,与林政南两人分回自己的房间。

    萧凡见两人离去,院子中空荡荡的毫无一人,天上明月映空,洒在地上银光一片,说不出的孤单。想起林政南刚才所说:“大丈夫生当如此。”又想起江湖上种种冷秋寒的传说,忽地一股莫名哀伤涌上心头。暗想:“冷秋寒十四岁就名动江湖,而我如今二十岁却仍文不成武不就,东奔西投没个着落。”心下既是难受,又是羡慕,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只是胡思乱想。偶又想到:“若是生为冷秋寒这样的人物,哪还会有什么烦恼吗?”

    七月初八,天刚蒙蒙亮。李家庄的管家的李顺得意的站在李家大门前,只见李家庄两侧长长的外墙上覆着长长的红色绸带,大门上大大的贴着一个金色的寿字。大门两侧站着八名身着红衣的迎宾少女,一色的娇俏,一色的喜庆。

    李顺正看的高兴间,忽见远处的边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瘦小的人影跳了出来,随后牵出一匹马。李顺定睛一看,原来是少爷身边的书僮飞云。李顺叫道:“飞云,过来,这些年长年累月的呆在少爷身旁,也不见学到半分斯文样,倒是越来越没规矩,这么早出门有什么事?”飞云笑嘻嘻的走近,道:“顺叔早,少爷派我出门去城里拿些物事,须得越早越好。”李顺一皱眉,道:“现在天光方亮,城中的商铺都还未开门,有什么东西好买的?莫不是你自己想溜出去玩耍,我告诉你,今天可是老爷的寿辰,不许惹事生非,给我乖乖呆着。”飞云听罢,连天价的叫起冤来,道:“这次可冤枉我了,实是少爷的差遣。”眼见李顺依旧半信半疑。凑近身,附在李顺耳边道:“少爷花了几个月功夫,从前人的碑贴中亲自找寻了六十个不同寿字,临摹了好久方才写出这六十个寿字,拿去让城内越秀纺为老爷赶一件寿袍,要把这六十个寿字描在那寿袍上,不想越秀坊最近人手少,实是赶不及,只是答应了少爷这些天通宵赶制,今早必定可以完成,所以少爷这就差我去把这寿袍取来。”看了一下四周又道:“此事顺叔可别说出去,少爷不想让别人知道,只想等见了老爷亲手交给老爷的。”李顺闻言不由哈哈笑道:“原来如此,你快去快回。”飞云哎一声,骑上马,嗒嗒蹄去。

    李顺拈须微笑,心想自己跟随李苍豪二十余年,眼见着李自修从拖着鼻涕乱跑的小毛孩变成一个知书达礼的青年。现在李苍豪在外威名远扬,人所共赞,在内又是父慈子孝,尽享天伦。不由心里一阵开怀,只是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忽听哎哟一声,飞云又嗒嗒骑了回来,李顺微一皱眉,只见飞云叫道:“不好了,煞神来了。”噔噔下马,尚来不及叫住他,已是一溜烟的已经跑进庄内。李顺转过身往来路看了过去。

    李家庄建在镇江城外三里处,离官道约有半里远,原本四周都是农田,但李苍豪花重金将四周的田地全买下后,铺了一条大路直通向官道,道路两旁种上柳树,十余年的栽培,如今这些柳树都长的郁郁葱葱,夏日里常见有农家来此乘凉歇脚。

    此际,只见那树下行来两骑马,一青一白。这边道路尽头就是李家庄,那自是冲着李家来的。李顺心中微微一愣,暗忖:“难道这么早就有人来拜寿?”正疑虑间,那青聪马已跑到眼前,马上坐着的是一个老头,那老头也不下马,大大咧咧问道:“喂,这里可是李苍豪家吗?”李顺心中一股怒火腾起,暗想:“江湖人物说起李苍豪,无论是一方大豪还是一派掌门,无不称之为李大侠,年长的或者称一声李兄,这老头居然在李家门口当我的面指名道姓称李苍豪,真是无礼之极。”他心中虽气,礼数不缺,应道:“此处正是李家庄,请问两位是……?”那老头大刺刺的说道:“你通报李苍豪一声,冷秋寒前来拜庄。”闻的冷秋寒之名,李顺心中陡的一紧,往那老头身后看去,只见那白袍人已经下马,背负着双手远远站在一旁,似头似是观望着这四周的景色。李顺不敢殆慢,忙道:“原来是贵客降临,请两位里面请。”一闪身,让出一条道来。

    哪知那老头微微摇头道:“不必了,请李苍豪出来一叙便是。”李顺一愕,不知这老者何意,忙差人进入里面通报。

    李苍豪此时早已起床,坐在椅上,两个婢女正为他梳发理装。李苍豪本是粗放之人,本不喜这套,但架不住夫人相劝,想想自己六十寿辰,一生也就这一次,当下笑咪咪的做在椅前任她们摆布。

    听得冷秋寒前来,李苍豪不由又惊又喜,忙道:“快快请往大厅,我马上就去。”通报之人摇摇头道:“冷秋寒不肯进屋,只请老爷出门一叙。”李苍豪一皱眉头,暗忖:“自己与冷秋寒素未谋面,我两人都是名震天下的剑客,虽无交情,但也无仇怨,冷秋寒今日既到庄前却又不进,不知何意。也罢,不管如何,小心为上。”当下一振衣袍道:“我这就出门看看。”举步要走,一犹疑,伸手又摘下挂在墙上的宝剑,佩带完毕,这才出门。

    李苍豪走到大门口,只见门口早已聚集了一堆人,躲在门后,指指点点。李苍豪一皱眉头,干咳一声,众人见李苍豪出来,忙散开让出路来。李苍豪踏出门口,遥见冷秋寒远远负手站在一处。尚未出声,冷秋寒已如未卜先知般转过身来。众人此时方才得见冷秋寒全貌,只见他面目极是俊朗,却又脸沉似铁,双眼扫处,众人心下无不暗生寒意。均想:“此人名中又冷又寒,今观其人,果真是人如其名。”

    李苍豪张口正要说话,冷秋寒缓缓向前踏上一步,李苍豪猛地只觉的一股剑意森森袭来,那剑意初时宛如夏日清风,拂身处只觉清爽而俗气尽消,但顷刻间,那剑意已犹如腊月狂风,再不似刚才那般温婉柔顺,直欲摧枯拉朽一般,又似地狱阴风,寒气森森,身处其中,说不出的难受。

    李自修此时匆匆赶到,眼见父亲脸上不善,惊叫道:“爹爹。”李苍豪大喝一声:“大家都散开。”猛地一挺胸膛,双手箕张,众人只觉一股威猛霸气扑面而至,那霸气初时只不过威振林樾,四周鸟禽飞散,随即一发而不可收拾,直似要裂石穿云般,四处激荡。众人抵挡不住,纷纷散开。

    冷秋寒脸上毫无表情,忽地又踏上前一步,那剑意直如怒涛海啸般席卷而来,李苍豪毫不退缩,也踏前一步,那霸气也斗然加强,又如巨霆天崩般反卷回去。众人虽已散在十步开外,但气劲压体,仍是说不出的难受。

    斗的烈处,只见四周的柳树四处摇摆,如同狂涛骇浪中晃荡的几艘孤舟,刚躲过一浪又是一浪接来。落叶纷纷似雨,飞尘漫漫如雾,旁观者皆骇然变色。过的片刻,声势渐渐变小,两人中间之地原本宛如银河泄地,地上物事被激荡的四处乱舞,此际却慢慢平伏下来,渐渐的只见微风轻荡,只有几片树叶在半空缓缓飞落。众人只道两人已经罢手,却见李苍豪脸色渐渐发红,冷秋寒白脸愈白。竟似双方欲罢不能。

    那四周原本惊散的鸟儿见此际平伏下来,又慢慢飞回。一只小鸟飞越两人上空,忽似被什么吸住一般,直往下落,那小鸟四处扑腾翅膀,在两人间东飞西越,却始终飞不出去,终于越飞越低,一头栽倒在地。众人见之色变,知两人都均用上了全力。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有如暗流奔旋,比起刚才更是凶险。

    李自修眼见李苍豪脸上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脸上神色越来越是难看。正担心间,忽听得冷秋寒冷哼一声,呛啷一下已是宝剑出鞘,半空中陡地亮起一道电光。众人只见眼前一炫,几乎睁不开眼,冷秋寒剑已收入鞘中,淡淡道:“入邪,走。”一转身,缓缓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