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最强战舰 > 第四十八章 风急浪高
    雪貂·白石的那一课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二十二身上的疼痛早已消失,它却仍在想着之前的那顿教训,有一些恐惧——这是它表现在外面的东西,但更有一些不忿——被它埋在心底。

    它越想就越无法理解……吃人有什么错!

    起初,二十二只是觉得浪费了好肉,如果它的族人们在这里,也会是一样的想法,这样想了两天后,忽然有记起了族中巫师的教导,让它越发觉得人类不讲道理。

    巫师是这样对它们说的:只有我们不对这个世界有任何亏欠,灵魂才能回归圣地,否则就只能继续在这个充满苦难的世界里继续轮回。

    接受族人的帮助,就应该尽量回报,伤害别人,也应该尽力赎罪。从出生一直到死亡,将自己的所有全部偿还,就算用尽了财产,也还有肉体……

    以我的骨,我的血,我的肉,做我对这个世界的最后偿还。

    不让自己的东西分毫留在这世界上,灵魂才能前往极乐圣地。

    这就是所谓的“业债”。

    在翡翠岛上时,它可从来没把这些说教当真过,那时他只是单纯的想吃肉罢了,至于吃掉亲朋好友的肉是不是真的有助于帮他们还清业债,它并不在乎,可是如今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这样的风俗也被一些偶尔行船停靠翡翠岛其他种族鄙视,尤其那些鱼人里的大块头,说什么互食会遭海龙诅咒,变成痴呆和疯子,并且失去正常的行动能力……

    可是从来没有过——每个青蛙人都分食过死去的青蛙人,大家都好好的活着。

    那些只是海龙邪神为了骗世人留在世间供它驱使享用的而编造的谎言……族中巫师是这样说的,大家相信巫师,至少,相信巫师就有大肉吃。

    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

    可人类都不明白,这些被海龙邪神欺骗了的可怜种族,你们可以鄙视我们,可以虐待我们,可以要求我做一些毫无意义的蠢事——比如站直,站直和我作舰副有个鬼的关系?只不过是折腾蛙!

    总之,这些折磨只增加了你们对我的亏欠,只增加了你们对世界的亏欠,你们将永无还清“业债”之日,最后必将在这个充满悲苦之泪的世界里永远轮回!

    听到深灰鸦渡严厉的命令,虽然腹诽不已,二十二仍然奋力站直短粗的身子,却把自己的目光深深垂向地面。

    青蛙人丝毫不打折扣的执行命令,深灰·鸦渡颇为满意。他从来不知道这些畜生一样的种族还能变得如此聪明伶俐,或者它们本来就很聪明,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机会认识到这点。

    其他青蛙人姑且不论,只看二十二,短短几天,这个青蛙人做起事来已经和人类见习生没什么两样。

    出于保密原因,船上只有青蛙人作为海员,他只能试着教导它们。比想象中容易许多,雪歌已经教过它们基本技能,但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于是他又教了它们一些人类的规矩,比如威仪,作为舰副,就算是卑贱如青蛙人,也应保持威仪。

    深灰觉得伤口有些痒,顺手想抓一下的时候让蔬菲拍开了,他的伤口已经结痂,恢复的再好不过,蔬菲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迅速整理好他敞开的衣服,又给他披了一件斗篷。

    深灰起身,对二十二道:“还有什么要报告的吗?”

    “外面下雪了。”

    “嗯……应该先把上桅帆收了,我们出去看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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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铅云密布,漫天飞雪,能见度很低。黑蓝色的大海巨浪翻滚,一簇簇白色浪花和落雪此起彼伏,在波峰波谷之间忽隐忽现。

    友舰也在波浪中沉浮,真正的沉浮,每次他们出现在波峰上,宫御都会松一口气,因为当它们沉入波谷时,就完全从海面上消失了,完全无法判断它们是就此沉入了海底,还是仅仅被波峰遮挡住了而已。

    在这个星球较低的引力作用下,波浪格外夸张。

    想必境界号沉入波谷时也是一样,因为环顾四周之时,只能看到巍峨的水墙环绕,逼仄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感觉就像躺在深深的墓穴里等待被活埋。

    脚下的境界号被海涛撞击,船板一阵阵的嘭嘭巨响,每当它被海浪抛起,就会发出大量不祥的吱嘎声,令人一阵阵牙酸,仿佛地狱之门那锈蚀的枢轴正在嘎嘎转动。

    也许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木材造船是常识,但宫御可完全没有建立起这样的常识,现在的亲身体验,他只感觉到了彻头彻尾的不靠谱。

    木头这种东西,摆在客厅里做家具才是最好归宿,造船什么的……简直找死!宫御忍不住在心中咒骂。

    浪花凭借风力,肆无忌惮的飞上甲板,冰冷刺骨的海水兜头盖脸,每当注意浪涌的呼号响起,就必须抓紧身边的栏杆、桅杆等固定物,防止自己被涌上来的海水冲走。

    宫御紧紧拉着艉楼附近的栏杆,努力压下后悔的想法——之前雪歌让他呆在船舱里,让他拒绝了。在船舱里只能听见不祥声音,不知状况,大概会更让人不踏实。

    他的视线穿过飞雪和浪花,勉强将船上的状况纳入眼底,甲板上浪非常严重,但那些水手一等浪花下去就立刻离开固定物,继续被涌浪打断的诸多工作:调整帆揽长度适应风的变化、爬上桅杆拆卸顶桅、重新固定松开的帆索……

    宫御由衷敬佩他们的勇气,反正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松手的,一但被海浪打到海里,那这奇迹般的一生就彻底结束了。

    总之,逞强,到此为止,没在船舱里窝着已经够可以的了,咱不是怂,只是觉得不值,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雪歌也在艉楼上,少女已经幽能武装完毕,穿着一身利落的铠甲,靴子下面仿佛顶了钉子一样,站湿滑冰冷的甲板上,指挥自若,不时插手舵手们的工作,实际操作舵杆评估水流和风力微妙变化,躲避紧追船尾而来的凶猛浪头。

    其实现在的天气还没到最恶劣的程度,可以说狂风巨浪,但还没到风暴的程度,那时候大家就不用忙活了,放下全部帆桁后拖锚,大家就可以一起躲在船舱里祈祷了,反而轻松。现在呢,还要借着大风继续行船。

    真是疯了,这种天气里还要继续航程!

    三艘船在波浪里载沉载浮,谁也不发停航的讯息,而且也不保持队形了,你追我赶的仿佛在竞赛一样。

    听着吱吱呀呀仿佛随时都会解体一样的声响,宫御有心让雪歌依照最高海况处置,奈何自知作为一个外行,最好的指挥莫过于闭嘴,只好忍下来做一个安静的看客,继续欣赏这颗行星上大自然的狂怒。

    何况,就算干涉了这一次,那以后呢?

    以前他在一个大型图书馆里搭建过安全屋,没电没网就看书解闷,倒是学了不少有用的没用的,比如地理与气候,再凭借如今这副好用的脑子,他估计,现在博望舰队正进入副极地低压带,这样的天气恐怕还会继续下去。

    络腮胡子的强壮舵手咬着牙,带着助手们一起吃力的操作着舵杆,眼睛紧盯着船艏方向,其实前方并没有什么能够帮助他操舵的东西,因为平时帮助估计风力情况的帆缘,被风扯得呼啦啦作响,在剧烈的空气湍流之下剧烈抖动着,已经不足以判断风况,他仍紧盯着前方只是因为雪歌严禁他往后看。

    排山倒海的巨浪紧追着船尾,仿佛随时都要拍击到头顶上,这样骇人的景象将最大程度考验舵手的胆量,让他们的操舵水平失常。

    而操舵稍有失误,就会导致船体失去航向,前面的比喻,就会变成现实。

    在船上拼命工作的水手们一旦被巨浪的直接冲击,就算抓着固定物也必然要落水……在这片冰冷暴虐的海上,落水就是死路一条。

    而有幸留在船上的,也撑不了多久,海水将会不停从舱口灌进船体,大量进水会让船体失去稳性,在狂风吹袭下很快就会倾覆沉没,无论舵手自己,还是宫御这个舰队之主,全都无法幸免。

    舵手忽然脚下一滑,咧斜了一下,舵杆随即横扫,把他和他的助手人一起扫倒在地,拖着仍未松手的舵手继续摆动,船体也随即开始转向,这让宫御心脏几乎停跳,赶紧冲上前帮忙,拼死抵住,雪歌也紧跟着拉住舵杆,境界号这才缓缓转了回来。

    舵轮必须有!宫御松了一口气,心想:太要命了,必须把舵轮的设计排在日程的最前面,尽快完成改装。

    风浪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左右,才逐渐减弱,恢复到勉强可以说安全的水平,宫御也一直在艉楼甲板上,后来就救了几次急,待到了此时才回到船长室。

    除了身心俱疲肚子饿的厉害之外,倒是并未遭什么罪,全赖身上这套白色防护服,保温性能只是尚可,关键是防水,表面是疏水的材质,抖一抖就十分干爽。

    房间里的景象比宫御预想中要好一些,桌子是固定的,仍在原位,只是抽屉都滑出来了,草纸散落出来几张,椅子也栽倒在地中央,倒是晃晃悠悠的吊铺什么事都没有。

    随便拿件衣服擦干头发,收拾好地上的草稿,扶起椅子刚坐下,雪歌就推门进来了,她已经解除武装恢复了少女形态,仍旧是那身利落的裙装,只是从头到脚都湿透了,银发一绺一绺的垂着不停滴水,身上淌下来的积水在脚下汇成了一片。

    “呵呵呵呵~~”湿漉漉的雪歌忽然阴沉的笑了,而且笑得很瘆人。

    艾玛,这孩子咋了……又黑化了?外挂已上交国家勿念,这回再黑化我可就真没办法了……刚被狂风巨浪洗礼的宫御正神经脆弱,因而耸然一惊,不由欠身,“怎么了……不舒服?”

    “宫——不,父亲大人!”

    “哦?我岳父在哪里?”宫御心中略略安定,还好,还知道开我玩笑,问题不大,也有了心情抖机灵,回头佯装找人。

    “哼哼哼哼~~嘿嘿嘿嘿~~~”雪歌不理宫御打岔,继续道:“现在的速度,用不了两个旬日就能到花夏了……”

    雪歌慢慢抬起脸,露出了寒光闪烁的狭长双眼,咧着嘴角笑的越发恐怖:“呼呼呼呼……”

    原来如此,雪歌当然很期待去人类世界,可是这个笑法也太邪气太反派了,跟即将登陆的侵略军一样。

    她的头发仍在滴水,水珠在她脸上东一道西一道的乱淌,这副尊容再加上对着他放光的眼睛,让笑声越发诡异。

    “呵呵呵呵~~库库库库~~”雪歌笑得停不下来,宫御听得心里发毛,赶紧揽过雪歌的小身子来,抄起一条毯子兜头盖脸就是一阵揉搓。

    “呜~~~~~”不像样的笑声终于被打断了。

    一阵揉搓之后,雪歌恢复清爽,也许清爽得过了头,不知宫御手里的毯子是什么材质,跟雪歌的头发摩擦起电了,静电作用下,雪歌的头发蓬松起来,根根耸立,在低重力下肆意飘飞,简直蓬松得像个白毛狮子狗一样。

    “干什么!”雪歌终于推开了宫御得以开口,剑眉倒竖,对宫御不打招呼就乱来的行为颇为不悦。

    “噗……”宫御却忍不住了,顶着爆炸发型的雪歌实在无法展现出丝毫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