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看到有马车队来，欣喜的的屁跌屁跌跑出大门，恨不得多迎二里地，一见是出手大方的山东常客秋大爷，心中欢喜得紧，他知道这位山东客很是豪爽，赏钱多，油水足，恨不得抱住其大腿不撒手，好别叫旁的马夫汉子抢去。
“接着！”
“小凳子，赏你的，把爷的马喂好，用好料，敢偷奸耍滑，爷要你的脑袋当尿壶用，还有每桌多上几个菜，烈酒每桌只许一壶，剩下照旧！”
秋长贵随手把一块1两多重的银裸子扔给跑来牵马的小二，叮嘱他看好自己的爱马。对于行走江湖的秋长贵来说，好马不亚于他的第二条命。穷家富路，秋长贵还是舍得花小钱的。给了钱，没理会小凳子，扭身带着大壮进了大厅，根本没注意到大壮一脸肉痛的表情，仿佛那是从他身上割肉一般。
“秋爷，晓得了！绝对放心！”
小凳子在悦来客栈当跑堂小二已有些年头了，从懵懵懂懂到学会察言观色，上到达官贵人，下到三教九流，小凳子自问也是见多识广的。
不过最近一年可出了新鲜事，不管是就近州府的，还是山东、安徽、直隶，甚至是新疆、西藏、外蒙都是一批一批的来，带着好些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半大孩子从他们嘉定县罗店镇赶往宝山县。少的也有五六十，多的分批上千小凳子也见过几回。听说宝山县码头有人专门做人口生意。好的几十两不见怪，而次一点也收，就是几两杂色银子了事。小凳子本以为这么大的人口买卖生意官府怎么的也得管一管。
可谁知道怎么回事，人口买卖的生意是越做越大，连他们悦来客栈都从以前吃住两用变成现在只管吃饭，不管住店了。掌柜的甚至把上房雅间都拆了，一水的长桌长椅，一波客人下来顶的上以前四五天收入。这不，掌柜瞅着他小凳子会来事、会拍马屁，把他安排在院子门口迎来送往，虽说天气湿冷的厉害，不过小凳子觉得手里攥着银子，心里却热乎得要命，心里对那几个眼馋自己的笨把式暗笑不已。
“只会喂马的粗鄙汉子，这活是谁都能干的吗？”
心里嘀咕一句，就把马交给跟前刚赶到的马夫，说道：“车老马，赶紧着，里面的爷可都是有身份的，要是马儿出了差错，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说完这话，也没正眼瞅能当他大爷的车老马一眼，揣着赏银哼着小曲，到门口继续观望，期盼着再来几波豪爽客，那今天可就小发一笔了。
“爷，您坐！”
大壮麻利的用袖子弹了弹桌椅板凳，一躬身让出主座，殷勤得紧。
“大壮，你去叫外面的兄弟一波一波替换着进来吃饭，再送些吃食给那些小崽子。谨慎些，告诉他们不要喝酒误事，暖暖身子就行，要是因为多灌了二两马尿生出是非来，丢了爷的脸面，就不用回秋家庄了，直接丢长江里喂鱼。出门在外，小心总没大错，麻溜的，一会回来和爷喝一盅，去吧！”
坐下的秋长贵很满意，对大壮的殷勤、稳重很是看重，自然也就格外的重用。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山东好汉子秋老虎，秋爷！”
一身宝蓝缎子的中年镖师，放下筷子，走了过来，双手一抱拳，在两边镖师的保护下更显得威风凛凛，气势不凡，只不过声音却有些阴阳怪气。
秋长贵虽然一皱眉，但也起身笑脸相迎，豪爽的笑道：“原来是震三镖杨五爷，杨老哥哥！伙计，上好酒，上好菜！来您做，咱哥俩好好喝几杯。”
心中暗骂的秋长贵也是场面人，只得起身施礼，毕竟人家的势力可比自己强了不少，而且三支镖在济南府道上也是威名赫赫，不过这家伙吝啬、抠门也是远近闻名的铁公鸡，经常仗着自己的震三江镖局人多越界到他的泰安府抢生意。虽然还没有大的冲突，但是也到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地步。只是不知今天这么好，跑来给自己主动打招呼。秋长贵知道反常即有妖，不过他也不想把事闹大，毕竟不是自己地盘，所以也就捏着鼻子笑脸相迎。
“秋老弟，来坐，都是一个地面上混饭吃的老兄弟了，客气个啥！”
杨老五还真不客气，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主位对面，好似是他邀请秋长贵一般，丝毫尴尬之意都没有。两大镖师徒弟分立两旁，既像示威又像保镖护卫，派头十足。
秋长贵心中暗骂：“真不是个玩意，不就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的闺女嫁给济南府知府作九姨太吗？瞧把你得瑟的，真把自己当人家两榜进士的老泰山了！别人怕你，爷可不怕！惹急了爷，半夜放把火把你的命根子震三江镖局一把火点了，让你二闺女给爷当使唤丫头！”
“瞧老哥哥说的，哪能呢！远亲不如近邻，出门在外难得遇到个老乡。怎么能不多亲多近，你说呢”
“兄弟这话在理，老哥就看中兄弟这个稳重劲，多亲多近自是应该！来，走一个！”
两人有说有笑，真是肝胆相照亲兄弟一般，仿佛没有看见两边人在大厅已经泾渭分明对峙一样。
“这悦来客栈的掌柜是越来越抠门了，即没好酒又没好肉，慢待贤弟了！秋老弟，最近可是财源广进呀！看的老哥哥眼红的厉害，这不东拼西凑也弄了些小崽子，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行事咋样？兄弟不会怕老哥抢你生意吧！”
自斟自饮了几杯上好的花雕，吧砸吧砸嘴，杨老五反而大有深意的把话题扯到了生意上。
天可怜见，躲在钱柜下面的掌柜可是气得不轻，上好的陈年佳酿，一丁点水都没掺，要不是忌惮两帮人家伙事齐备，早就跳起脚骂街了。
秋长贵心中恨不得把这个杨老五碎尸喂狗，但还是笑着客气道：“小地方就是这样，等回了泰安府，兄弟把酒窖里上好的美酒拿出来孝敬您！至于这生意吗？也就是位有身份的豪客收些仆从、家奴罢了。至于其它的，兄弟实在知道的不多，让老哥哥见笑了！”
杨老五一脸疑色，只是喝酒，却不在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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