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歌有点发呆的看着柔姐的目光，柔姐的目光温柔如水，但许久之前雅歌就发觉了，柔姐的温柔如水，却总夹杂着碎石与泥泞。
“尝一尝吧。”
雅歌微微楞了一秒，接着还是接过了柔姐手中的酒。
细细品尝，会发觉随着颜色的深浅而挖掘出不同的味道！
伴着最深的蓝色涌入自己的唇间，是略带刺激的味道，随着蓝色越来越淡，那种刺激感越来越淡，相反的，倒是越来越有一种柔和感，这种层层的味感像是吃完满汉全席后的一小碟青菜豆腐，虽是平常佳肴，留在饕餮之后食用，反显柔和与适宜。
雅歌眨巴着眼睛，惊奇的看着柔姐，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美妙。
“那种酒的味道，其实就是一种痛苦的沉淀感。每个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痛苦和伤口，而能够会抚慰伤口的解药，其实是时间。”
“兴许一开始的时候，那种深蓝色的刺激感会使你难以下咽，但随着蓝色的变浅，你的伤口会渐渐的变浅，而想要让这杯酒被饮完，除了蒙头去喝，别无他法。”
雅歌的眼神中逐渐有了光芒，她似有些感激的看着柔姐的双眼。
“不过我现在岁数大了，不再喜欢那种烈酒了，反而更喜欢喝茶了。”
“兴许你还不太清楚我的过往吧。”
柔姐双眼平静如水，她开始娴熟的泡茶，随着那些水蒸气的逐渐扩散，雅歌仿佛看见了眼前这个坚强而强大的女人正在落泪，兴许是错觉吧。
揉了揉眼睛，柔姐的脸上并无水渍，果然是错觉吧。
雅歌在心中轻笑。
“我和桀七出生在偏远的山区，因为家里贫困，只靠几亩地为生。有一年，村里闹灾荒，村里身体不好的人都饿死了，那年桀七和我也都只有三岁。后来爸爸妈妈全部都饿死了，而我和桀七被卖给了人贩子。”
“而第一个将我们买走的客人，就是我和桀七现在的老爹，但兴许是因为我们已经在人贩子那里生活了两年的原因，我和桀七在潜移默化中养成了很多不良习惯，做扒手，装乞丐，我们样样精通。”
“我十五岁那年，在替老爹执行任务的途中被敌人绑走。我曾在敌人的阵营里待过两年。”
雅歌震惊的看着柔姐的侧脸，敌人的阵营里待过两年？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姿色还如此出众，雅歌似乎能够想象到柔姐在那里所受到过的一切！
天啊！雅歌一直以为柔姐的这些魅惑技巧，全是依靠她的天生丽质，原来这一切，都是源于她的伤痛。
“从那两年开始，我不再相信男人。我从未恋爱过，我也从未爱过任何一个男人。因为在那里的那两年里，我虽然学习到了男人的心理，抓住男人内心的技巧，可是我却变成了一个不是女人的女人。”
“我无法生育。也永远都得不到一个男人真心的爱。”
雅歌表面虽是一片冷静，可是她的内心早已如打翻了的醋坛子般，五味杂坛。不知何时，在这毫无阳光的狭小包厢里，她看着那个妆容精致，长相貌美的卷发女子云淡风轻的说着过往时，她的心脏如同被闷雷狠狠的击打着。
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拥有无数女人都渴望的美貌与智慧，即使已经0岁了，本是芳华褪尽的年月，时间却善良的不再她的脸上走过。她也曾渴望过爱情，渴望过像一个平常女人一样，结婚生子，做饭洗碗。
这样一个优秀的女人，太过惊艳的美貌，与她而言只是一种累赘。
看着她那装满鱼缸的包厢，雅歌知道对于一个已经四十岁的女人而言，她的少女梦，也永远只能停留在这不过十几平米的包厢里。
“谢谢你柔姐，我想通了。”
柔姐静静的望着身边的水族箱，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在水箱中游动的鱼儿，嘴角微微扬起。
“想通的话，那就快回去吧。走你自己选择的路吧。”
心痛的雅歌知道，再多的安慰，对于柔姐而言都是施舍，小小的说了声“再见”，便离开了“象牙”。
雅歌走后的几分钟后，包厢里传来了痛苦的哭泣声和尖叫声，而包厢外，凌修那本打算敲开门的手却停顿在了门边，他的手顿了顿，突然就背靠在门边，双手抱着头，顺着门滑坐在门边，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