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千年暮 > 第五章 轮回中
    轮回中,心若一动,便已千年。

    ‘是他么?是你吗?’仿佛喃喃自语,心中却早已泪流千行。

    我知道是你,你答应过会回来找我的,你答应过的。

    断剑宗弟子何时离去的,自己浑然不知。就这么的看着他,心中每日每夜思念的人儿,只是今生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却不曾抬起头来看我一眼。

    “来生你我再度相见,仍是昔日动人笑面,给我柔情眸光,念你,一遍一千遍。”你却已不识得我是谁,忘记了曾经台前为自己梳妆的晓晨。‘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玲珑股子安红豆,眼前的人儿,入骨相思知不知?

    看着他就那么的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木簪看似随意的插在简短发髻上。身上的粗制的破损布衣沾落着些许灰尘,一双鞋子沾满了泥土。不知是这许多年的相思还是看到他这番破落的模样,相逢的这一刹那眼泪就不知不觉的滑过脸庞,溅在这孤峰的泥土之上。

    他已不是昔日那般飒爽英姿的魔道翘楚,没有了往日的雄姿英发。他如今有些变了模样,人有些年轻,但却是如此落魄不堪。

    ‘这些年我想你想的苦,不知你过的也是苦。相公。’方要抬手抚摸你那有些消瘦苍白的脸颊。

    “师傅。”

    ‘若干年后再度相见,你已不识的曾经的静儿。如同站在陌路人前般的喊一声‘师傅’’。心中纵有万语千言,此刻只是想再抚摸一次你的脸,扑在你的怀中大哭一场,跟你说说这么多年来对你断肠的相思之念。给你诉说没有你在的岁月之中,是怎样一种刻骨铭心的煎熬。

    ……

    遇到他大概是命中注定的孽缘吧,或者应当感谢族中长老们懦弱而无心的红线。尽管当初年幼的自己执着的哭闹抗争,但是他们依然不顾自己的生死存亡,就这么让一个弱女子铤而走险的去完成这个关乎族中未来却是有些牵强附会的任务。

    外界要来入侵,自己一个小小的女子安排出去又能做的了什么?

    万念俱灰的绝望之后,原来能与他相守一生的岁月,是属于自己一个女子苦尽甘来的幸福。即便这幸福犹如昙花一现间稍纵即逝,但,至少是他给的,至少是快乐的。

    那时年幼,不懂得什么叫做魔道,只在长辈们之间说话时才了解到一些。书中的世界有些复杂,魔道均是一群杀人屠夫,外界水深火热,如今这水火即将要侵入族中,自己知道的仅此而已。娘亲是不会对自己说的,她只是在呵护着自己的女儿,每日的流泪。娘亲不是懦弱,只是她的言语太过轻微,轻微的都不能去涉及自己女儿生死之事。

    娘亲对于族中的决定是没有半分话语权的,虽然是她的女儿,但是也只能在夜里抱着自己默默的流泪。我知道娘心中的痛,我只恨那远去的爹爹。

    永帆在自己离去的时候没有出现,听娘亲说他被打的无法下床,现在仍在后山面壁,族中有着他父亲那般忠义的顶梁柱,但他却不是一个儿子的好父亲。

    国破家何在,这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来说是根本不能理解的问题。

    “只要好好活着。”

    长老们没有只言片语的吩咐自己应该如何去做,将自己放在一条山道之后绝尘而去,留下孤伶伶的自己和一只灰色的小鸽子。‘不能对长老有所怨恨,毕竟族中的安逸已经受到了威胁。’日子渐渐的久了自己才能明白,其实没有任何的嘱咐,是对于年幼自己的一种保护,只是这种保护是出于完成目的的保护。

    在这荒无人烟的陌生之地,哭出声来是一种莫大的勇气。只能静静的抹去泪水轻声凝噎,然后泪水再次挂满脸颊。

    当时风沙不小,自己肯定是满脸灰土了,若不然那个家伙也不那么一脸的嫌弃了。那个臭家伙,哼。

    外界昼夜的变更交替太快,白日或许无心的瞧着这些稀奇古怪的花草飞虫不觉有他,但夹杂着各种古怪之声的夜间似乎令人煎熬的更加漫长。两日两夜在走走停停中转念已过,自己实在害怕,多数的时间里藏在有石树遮挡的奇花异草中抽泣。或许上苍垂怜,下一刻永帆便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饥寒交迫,夜中又不敢寐,实在无力行走,也不知走向哪里,在这三尺高的石头上想着族里的娘亲,想着那个青梅竹马与自己有着婚约的永帆,他人是那么英俊潇洒,难得一见时对自己的关爱有加。

    神情恍惚之间耳边传来纵马奔驰之声,数十人由远而近映入眼帘。‘有人。’这是两天来第一次见到人。略一迟钝‘跑!’跳下石头转身就跑,‘脑袋犯浑了,怎么能在在这大道附近停留呢。’

    时间耽搁又不及妖兽马蹄快,尚未跑出多远只听破空声响传来。回头,一支利箭袭向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忘记了躲闪,忘记了自小修行的身法。第一次感觉原来死亡与自己距离如此之近,仿佛嗅到它冰冷的气息,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有些冷漠,带着淡淡的磁性,着实有些悦耳。

    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一手拿着箭矢却是有些面目可憎的人打量着自己。当真是闻声不能辩人,有着悦耳之声的人,却是一个脸上带有刀疤,凶神恶煞之人。

    那是我们的初次相见,最后他却在我心间霸占着一辈子的思念。

    跌坐在地上,阳光有些刺眼,但在他身影的遮挡之下还是看清了他的模样。自己也从未想过就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人会让自己幸福一时,记挂一世。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他身形有些高大,衣着华丽。面目却是有些凶煞,眉骨间有道细小的疤痕,绝算不得清秀,眼睛也是黯淡无光。一只手把玩着箭矢,站在那里仿佛有些嘲弄嫌弃的看着自己。

    或许刚经历了生死之刻,至少他站在面前,至少他给自己挡住了箭矢,几天的担惊受怕仿佛凝结在一起汹涌的漫上心头,在也忍不住的压抑,瞬间嚎啕大哭。

    这瞬间的举动,令他神情一怔,似乎有些挠头,尔后眉间索起,脸上露出厌恶之情。

    虽然他脸上这种雪上加霜的凶恶神情令人胆颤不已,但自己却依然低下头继续抱着胸前的小布放声大哭。当时经历过一场生死边缘之后,心中只觉,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他乡之地荒无人烟的死寂。

    远处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老三,你怎的将人小姑娘吓成这般模样啊,哈哈。”

    “三当家英雄救美还真是神武啊。”

    “哈哈,哈哈。”

    嘲笑之声此起彼伏,无奈自己依然我行我素的痛哭。不置身自己当初那种环境,实在是不能体会到自己当初那种担惊受怕的无助心情。现在想来他这个‘三当家’当时没有杀自己,也是以貌取人,心中多少起了怜爱之心,虽然当时脸面估计很脏。

    光芒一闪,一柄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冰凉长剑横在自己脖间。

    抬起头,见到他面色泛红,带着羞怒的神情看着自己,一个男人最大的难堪就是在一帮兄弟面前受糗吧。

    ‘娘亲,女儿不孝,永帆,对不起,今生不能跟你长相厮守,来世我们再续前缘。’死是一种解脱,世间的恩怨情仇与自己在也没有关系,族内的生死也跟我没了关系,再也不用心惊胆颤的一个人在这乱世之中无依无靠。娘亲说爹死了,自己终于能见到父亲,看一看他什么模样。问一问他,当初为何要抛弃我们母女二人,让我们在这世间饱受寒冷。

    放下了,心中无所顾忌。擦干了眼泪,就这么抽泣着倔强的看着他。或许就是他看到自己这种神情吧,他心软了。

    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反抗,就那么乖乖的被他一只手抱着,更应该说是拎着自己转身走去,翻身上马,留下一路烟尘。族中也是有妖兽的存在,不过却一般是族内放养之兽,如同与他一同乘骑的马驹一般,虽为妖兽,但性情温和。

    在族内常常听到过关于界外魔教的一些传言。虽然现在魔教发展迅猛如日中天,但比之妖、鬼的更加令人厌恶。杀戮随性,手段残忍,委实罄竹难书。魔教理应如同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想来虽不至于丧家之犬,但也应当是东躲西藏的情形。眼前气势浑宏金碧辉煌的巨大宫殿却是打破了自己对魔教的现实状况的认知。

    再次见到他已经是七八天之后了,当初将自己扔在一处奢华的房间后不管不顾,仿佛忘记了还有自己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听说你住的还习惯。”

    他在房中四下走动打量着一切,全然没有女子闺房不得进的觉悟,虽然这房间本就是属于他的。

    “听说你第一天到这里吃饱了就睡了足足一天?”他走到自己面前有些嬉笑的问道:“就不怕把你卖掉?心却也是够大的。”

    自己当时应该脸红了,脸上奇热,他大概也是发现了,但是那时候自己真的很困,前两天在草地的夜里总是有奇怪的叫声,真的害怕的睡不着。

    低头转身过去,不能让这恶人看到自己糗迫的模样。不过他的今日却与相见之日大不相同,估计是有什么高兴之事才令他与自己这般轻笑言谈。

    “家是哪里的?”

    虽然担心,害怕他像那天一样对自己挥剑相向,但还是不理他。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但还是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有任何需要就告诉丫鬟,她们会转告我的。”

    至少他没生气,不会一剑将自己杀了。今后就这么对他,让他感觉自讨无趣,知难而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