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府衙娘子 > 第七十七章 厮打
    崔长陵脚下一顿,这一声崔不问,恍若隔世。

    上元自幼年时,性情便温和,其实说难听了,他多少带着些怯懦。

    可崔长陵能够体谅与理解。

    老先生出身寒门,可毕竟才高,多也能得人敬重高看,然则上元无父无母一孤儿,得老先生怜悯,才自幼收入门下,养在身边,长大后是这样的性情,再正常不过。

    夫子自博陵带走他,便为他定下不问为字,从上元会说话,到第一次喊出一声不问哥哥,再到年岁渐长,最爱的便是一口一个不问兄,若有时顽劣逗弄他,把他惹急了,他才会如现在这样,高呵一声崔不问。

    崔长陵心念微动,缓缓回过身:“你……”

    上元面上已有怒色,疾步上前来:“先生为长为尊,你却与我说,你拉不下面子,去求和?崔不问,我知你出身高,更知温夫子待你是如何的好,你是生来尊贵的天之骄子,这天下只该有你要不要,而不该有旁人给不给,倘或人不予,你便索性退避三舍,秉持着你的所谓清高!可你别忘了——”

    他拖长了音,手上动作快得很,一把提了崔长陵前襟处攥在手中:“温夫子尚且能为你,放下身段,放下面子,登门来见先生,乃至于不欢而散后,还要书信相送,为你而已!”

    上元怒火中烧的样子,这十多年来,都是少见的。

    崔长陵何尝受过这样的对待,加上王羡的事情还没个头绪,上元还在这里拉了他要纠缠不清,又同他动了手,他怒火便蹭的往上蹿。

    他往后挣,发现上元力气大得很,便黑着脸上手推他:“难听的话,你不要让我说出口,老先生自然为长为尊,可老先生就不会有错吗?”

    这话说出来已然十分不尊重,上元知道他才气高,很少真正服了谁,如今又做了几年高官,只怕官场中人人仰他鼻息要更多些,所以叫他现在目中无人,连先生也敢指指点点。

    上元虎着脸冲着他扑过去:“你太目中无人了,我们个个为你好,为你着想,就是为了叫你有朝一日这么自私的吗?”

    他扑打上来,崔长陵也不是个站着挨打的人,更是叫他一番话激的起了脾气。

    本来一起长大的人,从小就打闹惯了,有收不住手的时候,自然也有打狠了的时候。

    是以崔长陵就在这院中与他扭打起来,竟一时把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别瞧着两个人如今都大了,可动起手来,毕竟不是正经练过的,就什么招式都用,连手带腿一块儿上,不多时又翻滚到了地上去。

    崔长陵一时占了上风,整个人跨坐在上元身上:“你如今也长能耐了,还敢同我动手!我目中无人?我若目中无人,难道是你六年如一日,惦记着老先生,什么好的都想着往永安送一份?你们个个为我好?老先生当年不肯我入朝,不愿我返博陵,他说怕我下场凄惨,你是个糊涂的吗?”

    或是上元一时得了意,能掀翻崔长陵,便按着他肩头,倒也知道避开他的脸,一拳拳的,都打在他身上:“我为什么不敢同你动手,你跟我一起长大的,我认识你时,只知你是崔不问,不知什么博陵崔氏子,更不是什么大晋尚书令!”

    他打了两拳不解气,又补了两拳上去,“你门第极高,又得先帝重视,可当年琅琊王氏一族又如何?先帝时,陈郡谢氏一门难道就不是如履薄冰?先生之忧虑,又有何不对,有何不妥,叫你时至今日,这样指责于他!你的圣贤书,做了这几年高官,全都还给夫子了吗?”

    他两个你来我往的,实则谁也没真正的占到便宜讨到好,都挨的不轻,下手也都重,嘴里还叫嚣叫骂着。

    崔长陵多少年没干过这么丢脸的事儿,可却又越打越是出了气。

    两个人扭打纠缠着谁也不撒手,突然听得沉声呵斥:“你们今夕三岁吗?还当是幼年时模样,动辄打闹起来,扰人清净,还不与我住手松开!”

    崔长陵能真切的感觉到,上元身上那股子力气,一下子就松了,虽然还钳制着他手腕,可却好似突然没了劲儿。

    他也不是小人,上元停了手,他自然也就撤回了力气。

    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土,白上元一眼,没好气的呵了声。

    上元也慢吞吞的起了身,他一身月白长衫,颜色太浅,就比崔长陵看起来要狼狈的多,又听他呵的嘲讽,心中怒意显然未曾全褪:“你……”

    “没完了?你过来。”那人板着脸,叫上元,等他近了身旁,才数落他,“你是不是嫌命长,跟当朝的尚书令也敢动手,伤了人,或是令君计较起来,却叫哪个来保你救你?”

    这的确是老先生的做派和作风。

    亲疏有别,高低立判。

    崔长陵心里涌起一阵难过:“老先生,学生……”

    “行了。”那人叹气,“你走吧,倘或来日要计较此事,全怪老朽教导无方,冲着老朽一人,便是了。”

    “先生,您不是……”

    “还不住口,今日你的话,还不够多的吗?”那人一巴掌拍在上元头上,“到静室思过去吧,我不叫你,不许出来。”

    上元站在那里不愿走,六年啊,他足足等了六年的时间,崔长陵才出现了这么一次。

    明明早就心软了,也早就后悔了当年一句此生不见,怎么就非要这么僵着,非要给自己难受呢。

    崔长陵看出了上元的心思,心下也案子嘀咕计较了一阵:“学生知道刚才的话,老先生全都听见了,那学生想请教老先生,今时今日,您仍旧觉得,学生错了吗?”

    “对错与否,早已非老朽能评说,令君当年选择回归故里,随父入朝,那一刻起,令君的对错,就与老朽无关了。”那人掖着手,袖管直直的垂在胸前,“朝堂之中,风云涌动也不过瞬息之间,令君自视才高,又如何听得进老朽之言,既听不进,又何必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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