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厕所里边,李永青蹲在那儿,双手托着下巴,嘴里叨咕着:“面熟啊!在哪儿见过呢!麻烦!这是让人盯上了,还好我的记忆力不错,不然死都不知道咋死的!不要小瞧天下英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又在里边磨蹭会儿,他从里边出来,压根就没提自己发现的情况,却和那志武开口商量:“武哥,商量个事,我想学你那身本事,不白学,我父亲也是学医的,大家互相交流下。”
那志武瞧着李永青,同他解释道:“这事我还真说了不算,可你要是在旁边自己琢磨出来的,谁也不能说三道四的。”像似明白了那志武的话,李永青点点头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赶我走。我可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两人边小声的说着,边往回走,到达中间的位置时,李永青偷瞄了一眼那熟人,那志武显然也发现了他的细微的动作,“走吧,回去睡觉,等醒了也就到了。”李永青不动声色回答道:“哥,我还不困呐,要不你给我讲故事。”上前抱起他,那志武道:“嗯呐,只要你乖乖睡觉,我就讲给你听。”往前又了几步,才感觉那熟人的目光离开自己的身上。
永青趴到那志武耳边,“回去说。”把他放到座位上,那志武用低低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看到两人回来时的样子,那辛就预感可能出事了,再听孙子的问话,那辛就确定是真出事了,“别急,慢慢说!我和你牛叔在这儿呢。”李永青伸手想去叫醒牛铁锤,手还没等碰到他,牛铁锤眼睛一下就睁开了,“叔够警醒的!起水跳子拉线(有特务跟上来),阳埝拆伙起烟了(咱们让他盯上了),毛叶子顺旗子(皮衣下面藏了把手枪),点子扎手(特务厉害)。”
牛铁锤晃了下脑袋,让自己能清醒下,“柴火不多(子弹没几发了),喷子不亮(用枪有点费劲),”听到两人的对话,那志武和那辛有点傻眼,听了半天,愣是一句没听懂,根本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嘿,你俩这是把我们爷俩当外人,说点我们爷俩能听懂的。”李永青冲着那辛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小点声,“并肩子漏水(我哥让特务发现了),平头丁,条顺盘亮(特务一个人,长得精神),点活(容易下手)。”说完,才发现永强趴在靠背上看着李永青。
和大哥永斌轻声地说了下,永强进来抱起李永青,直接说道:“咱们说话小点声,四婶、永丰和永玉睡着了。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和大哥,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李永青示意那志武往外坐了点,身子向前倾,“二哥,你说同一人连续几次都跟着你,这人是要干啥?”永强一愣,想了下说道:“肯定没啥好事,你不会是想说有人跟着咱们。”李永青没想到二哥永强反应挺快,“不是跟着我们,是跟着你和大哥。这人不算上在火车上这次,一共出现了四次:一次是我们一家刚到奉天,他站在铺子外;一次是咱们逛街,他在离铺子不远那摆摊;一次是武哥让鬼子打,他在人群中围观;一次是咱们离开,到火车站,他跟了一路。”
永强听了李永青的这翻话,出了一身的冷汗,“呆会儿,有站停了,我和大哥直接离开,别连累到大家伙。”牛铁锤斜着眼睛,轻蔑地看了一眼永强,“接财神拜庙(绑了送你)”永强见牛铁锤还在用‘切口’和李永青说话,根本就是不想让大家听懂,“牛叔,说些大家都能听懂的,要不是刚才我懂那句‘并肩子’,你们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和大哥。无论发生什么,我俩都不能袖手旁观,在一边看热闹。”
那志武也觉得永强说得对,自己在这儿干着急,可这二位还打哑迷呢,“牛叔,咱们认识时间不长,可我爷爷毕竟救过您的,您总不会连他老人家也瞒着吧。”话越说越僵,再说下去就有翻脸的可能,“好了,咱们是商量,别内哄。知道大家都着急,二哥,你俩肯定让人盯上了,甭管他是谁的人,绑了审审就清楚。至于你和大哥是哪伙的,我肯定是没兴趣知道,他们仨人都听我的,同样也没兴趣。”
那辛在旁边也说道:“没别的意思,我和武儿就是着急,怕帮不上忙。”李永青从永强腿上跳下来,站在四人中间,“肯定能帮上,您老想想,咱们中最能打的肯定是牛叔,可他现在受伤了,就让他从中帮忙。您老和武哥是驯养珍禽异兽的,可排在驯养前面的是捕抓,别告诉我,你们没练过功夫,手上没绝活。”他停顿了下,继续说道:“绑人、抓人其实和捕抓牲口是一样的,您老身上肯定有对付牲口的药,咱也不和他照面,打他闷棍,既不伤和气又保证安全。”
听了李永青的歪理斜说,大家是辩无可辩,想想觉得还挺有道理的,事情还可以这样解决。那辛有些不放心地说:“药是有,对付牲口肯定没问题,问题是没在人身上用过。”李永青用手指了下牛铁锤道:“肯定管用,牛叔身上的药不就是您老给敷的,效果挺好的,最起码牛叔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那辛听他说完,抬脚照着他屁股轻踢了下,“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你就油嘴滑舌吧,”在身上找了下,递到李永青手中,“你不是生而知之的人嘛,你不给我瞅出个子午寅丑来,我今天就收拾了你。”
李永青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放在鼻子下轻轻地闻了闻,“您老还有这爱好!看不出来啊!身子骨还能撑得住,别太累着了,您老这岁数和年轻人可比不了。”那辛开始没明白过来,仔细一琢磨就清楚了,“不怪我家武儿说你是个坏种,你可真是头顶长疮,脚底流浓!等见到你父亲,我肯定和你父亲好好唠唠。”
看到老头那辛是真生气了,李永青觉得玩笑有点开大了,赶紧赔着不是,“那爷爷,您老别和我一般见识,您就当我满嘴喷粪。咱唠正经事,不开玩笑。这就是那传说中的‘子午迷魂香’吧,药效持续时间多久,点燃还是下在水中。”那辛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拿回药香,“十二个时辰之后才能醒过来,醒后头会轻微疼痛。两种方法都行,用时先把解药含在口中,先中招的话,就得把解药用水化开,半个时辰自动醒来。”
牛铁锤在李永青后脑勺拍了下,“没个正经时候,这药多长时间才能把人迷倒?”听到他的问话,那辛想了下,回答道:“闻着味,立马就倒。”抚着额头,李永青有点无语,“立马是多长时间,是一分钟,还是十分钟,您老要是没个确切的时间,能把咱们大家伙都折腾进去。”
只见那志武拿着点燃的香,在李永青鼻子下晃了晃,“立马就是这个样子。”话语刚落,就见李永青扑通一声软倒在地,“敢瞧不起我们老那家的绝活,就得让你吃点苦头。”再一转身,好家伙他自己是唯一清醒的。得了,反正事儿都要做,那志武一步三晃地在车厢里散上步了。
等李永青醒来时,天已大亮,火车都行进到北平郊区了,离着北平城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揉了下有点疼的脑袋,知道自己着了那志武的道。车厢内清醒的都是自己人,看到那辛把四个手提箱,两个一组系在一起,装粮食的四个袋子也是如此,这是为了方便背着。座位上还放着四人的行礼卷、坛子、罐子、锅碗瓢盆和一个布袋子。同时脚边还多了一个袋,不用想肯定是那熟人。
徐氏走过来,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再不让我省心,就把你扔了!”李永青很是配合地叫了两声,擦了下并不存在的眼泪,“娘,肯定不敢了!娘你别生气。”牛铁锤嗤笑了一声,发现了他那点小把戏,却并未理他,而是冲着那辛说:“那爷,时辰准吗?可别有什么闪失。”那辛冲着他点下头,肯定地说道:“牛爷,放心吧,这点把握还是有的!您瞧好,车进站,人就清醒了,耽误不了事。”
李永青是听明白了,说的是给车厢内的人解除迷药,“武哥,下车时您在前。永斌大哥和永强二哥,你俩跟在他身后。我、娘、大哥和二姐随后,那爷爷和牛叔在最后。各相距十步左右,注意周围的动静,观察有无可疑的人,辛苦下那爷爷和牛叔。”
听到三儿子这样安排,徐氏感觉出事了,刚想张嘴问问,就见李永青摆手阻止她说:“娘,这事你们就当不知道,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永斌、永强这哥俩也附和道:“四婶,这事您就别问了,问了也不可能告诉您,但您把心放在肚子,这事已经解决了,不会牵连到任何人。”徐氏娘三个发现只是过了一天,老三就获得五个人的认可,连那五个人都没发现他们自己已承认李永青的领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