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的时候,药铺里的同志们各自端着个碗,碗里飘着油花的酸菜汤,上面还有几块肥瘦相间的肘子肉,一人再配上盘饽饽,一个个蹲坐在院子里吃得满嘴流油、兴高采烈的!昨天到了地方,一直守到天蒙蒙亮时才动手,这仨人睡得跟死猪似的,根本没费什么事,就被捆到药铺里来。吃了李永青配的软筋散,李盛武和李世洪在东厢房正审着呢。
那志武看了眼吃得正欢的同志们,瞧见李永青在院子里寻了半块砖正坐上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心里面不定琢磨什么事呢。那志武凑到跟前,伸出筷子把他碗里的肉夹走一块,塞到嘴里:“你怎么不吃,多长时间没吃到肉了,这段时间跟着你净吃肉了。”发现李永青没反应,用筷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李永青这才回过神来,把碗里的肉都划了到那志武的碗里:“武哥,好吃就多吃点,跟着我,以后肯定能常常吃肉的。东西都准备齐了?”
那志武点了点头,指着地下放的两个用小被裹起来的笼子:“按你说的都包起来了,我爷爷正找桃木呢,牛叔也准备了铁锹,剩下的一些零碎,等我吃完了就带在身上。”
听完那志武的话,李永青稀里呼噜地三下两下就把碗里盘里一扫而光,一抹嘴巴子说道:“武哥,到了地方听我的,这可和你们平常抓蛇捕鼠不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的,这玩意上面不光是有毒,有些东西没法能说清楚,一定要听我的。”
伸手接过李永青的碗筷,那志武安慰地说道:“永青,放心吧,你就别瞎琢磨了!爷爷没看出那耗子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我却瞧出点意思来,我发现咱们说话它好像能听懂一些,它这灵性就不一般,好了那就是一好帮手。不过,到时你得帮帮我,我知道你肯定有秘方,我拿我家的绝活和你交换,你看成吗?”
李永青用手摸了下裹笼子的小被,脸上带着些不快地说道:“武哥,要是不想让你知道,我能带你去。那爷爷是懂规矩的,到时指定不会偷瞧,至于你想做什么没人管你,不明白的回来咱俩一起讨论研究下。”
那志武挠着脑袋,嘿嘿地傻笑道:“永青,还是你好!那我去收拾了,你等会儿我,很快就好的。”
看到从厨房走出来的徐氏、大哥永丰和二姐永玉三人,李永青快步上前轻声地和她们说要出去一趟,得下响能赶回来,过了饭口就不用等他们几人。又再听徐氏娘三个唠叨几句,瞅见牛铁锤扛上铁锹、拎上两个笼子,李永青才和徐氏娘三个辞别,与那辛、那志武和明全棠一起从药铺正门出去。
在胡同里走了几步,才从那志武口中得知,挨着药铺这三家都是那家的房子。全让那辛把北厢房打通,做了临街店面租了出去。李永青笑称那辛太有经济头脑,那辛解释儿子有两糟钱不是抽就是嫖,自己这是被逼得的没办法,才置办的产业,等自己百年之后也算是给那志武留个吃饭的地方。
几人正说着,就听见前面小饭馆吵吵吧伙的,很是热闹。那志武嘿嘿一笑:“巧了,爷爷这房子是咱家的,什么时候成饭馆了?”那辛摇了摇脑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见小饭馆门前一溜儿的黄包车,看来是早上聚堆在这儿吃饭呢!就听见里面一人说道:“爷是谁?爷姓纳,单名一个爷字,就叫纳爷。不是和你吹,打听打听北平城这地面谁不认识纳爷,纳爷练的就是飞毛腿,祖上传下来的。前清那会儿,老佛爷身边听差的。。。”
有人起哄道:“哟,纳爷祖上这么厉害,怎么没给您留下点家业,还让纳爷您在街上拉黄包车讨饭吃啊!”
还有人在旁边溜缝的:“哟,这您就不知道了吧,纳爷有一爱好,就爱拉人满街逛,美其名曰:锻炼身体,保家卫国!”
小饭馆的老板栾胖子大声地喝斥道:“我看你们都是吃饱撑的,今儿活好是怎么地,一天的费用都挣出来了,有在这儿扯蛋的功夫,都能多跑两趟、多赚几个铜子,有钱烧的!去、去,都赶紧干活去,省得一家老小和你们一起遭罪!”
看到拉车的众人从小饭馆里出来,李永青转头问道:“明爷爷,那地方挺远的,这大冷的天,咱坐车去,省得到地方就没力气干别的。”那志武听见他这么说,就上前找拉黄包车的,来回是半块大洋,李永青告诉愿意去的黄包车,给一块大洋外加小饭馆一顿饱饭,今天就算包车了。
纳爷得意洋洋地冲着拉车的伙计们大声地说道:“都跟你们说了,跟着纳爷指定吃香的喝辣的。”另一个拉车伙计回道:“有您这儿说话功夫,都走出二里地了!”
牛铁锤看着还想逗嘴的纳爷,上前一步跨坐在他车上说道:“赶紧的、麻溜儿,别耽误了爷的正事。”
李永青和那志武坐在一辆上,那辛和明全棠那辆头前带路。刚走到天坛东门时,就发现今天的气氛有点儿不对,几个学生打扮的男女青年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其中一个梳着大辫子,穿淡蓝色上衣黑裙子脸上带着眼镜的姑娘大声地喊着:“同胞们,北平的同胞们,一切不愿做亡国奴的人们要行动起来,抵制日货。。。”
纳爷立马被这种情绪所支配,小脸涨得通红,两只眼睛放着光茫,浑身像有用不完的劲儿,连车都拉得飞快,眼瞅着直奔募捐箱而去。李永青在车上发现不对之后,大声地喊了能有四五遍,纳爷这才回过魂来,嘴里还嘟囔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咱爷们玩不了命,就捐两个钱!”李永青摇头无奈道:“捐钱是吧,办完了正事,我再给你块大洋,让你去捐。不过,你要是拿了这钱干别的,到时别怪我不客气。”纳爷连称不敢,他不是那种人。
经过这么一闹,李永青突然记起顾顺章叛变一事来,具体日期肯定是不记得了,但能确定是今年发生的事,记得当时要不是钱壮飞同志冒死相救,上海党中央有可能就被一网打尽,虽然最后损失惨重,但好在骨干人物未伤分毫。不知道父亲和五爷爷他们的情况是否被顾顺章掌握,回去之后要和父亲他们商量下,把损失降到最低。
自顾自地想着心事,李永青未发觉他们一行人已到了地头,直到那志武用手碰了碰他,示意让他下车,他才惊醒过来。下了车,明全棠用手指了指前面最大的坟包,说明就是在那里发现噬蛇鼠的。李永青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情况,一共有九个这样的大坟包,每个大坟包又被九个小坟包围住。而且坟包是在路中央,无论是向里或向外都必须经过一大九小的坟包,明显是人为形成的九子母阴煞噬魂,这是有人在此以蛊祭炼巫器。李永青又发现每个大坟包前摆着个丧盆,盆内黑糊糊的东西已渗进到盆中,进一步确认他的看法是正确的。
李永青带着疑惑的口吻,朝着明全棠问道:“明爷爷,这儿是乱葬岗!有人看着吗?”明全棠指着来时路上的那间破烂房子:“看见那棵树没!以前有个老头在那房子里住,那树就是他栽下的,说是桃树可也没见挂过果子。有时城里要是有饿死、冻死的就扔到这儿,由他处理。”
李永青又打量了周围,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了,冲着大家说道:“走,过去瞧瞧。”到了近处,朝着那院子里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家吗?”过了会儿,没见屋里有动静,牛铁锤上去就是一脚,把院门踹开,也不知积攒了多长时间的灰,随着这一脚四处飞溅,大家向后退去,等灰尘落尽,大家这才进了院子。
李永青到了桃树跟前,仔细地看了看,冲着要进屋的牛铁锤说道:“牛叔,等等!”他自己快步走到屋门前,让那志武帮忙折下一段桃枝,手持桃枝进了屋里。炕上一具尸体,已被啃咬得不成样子,尸骨上满是带壳的虫子。可能被进到屋的李永青所惊动,有几只还活着的虫子扑上前来,像是闻到桃枝上的味道,又跌落在炕上。李永青慢慢地退出屋子。
出了屋子,李永青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先出去,动作慢点,尽量小点声!”瞧见他如此郑重地嘱咐,大家只得慢慢退出院子。
看见大家有话想问,李永青摆摆手阻止道:“那爷爷,身上有装虫子的瓶子吗?”那辛在身摸出一个铜包瓷的瓶,递给他问道:“永青,你看行吗?”接过那不到一巴掌大小、似插花用的小瓶,五福临门的图案镌刻在铜上面。李永青把手中的桃枝递给那辛,朝着他说道:“麻烦那爷爷给做过个瓶塞,以前的不能用了。”
在那辛做瓶塞的功夫,李永青又朝那志武要了几味药,就着手边的砖块研磨起来,等那辛做完瓶塞,他又把研磨好的药放进瓶中,接过瓶塞,吩咐那辛他们几人在院外等着他回来。
进了屋子,把瓶子轻轻地放到炕上,就见活着的虫子飞快地钻进瓶中,李永青轻轻拿起瓶塞盖上去。仔细清理出虫子的死尸,用带来的兽皮包裹好,同时还不忘在里面放进块桃枝。弄完这些才翻看起尸体来,可能是用人尸体祭炼巫器有失天和,这位同行没等自己制作好的巫器成功,就被自己养的虫蛊给吞噬了,下场很是凄惨。这些都是李永青推断出来的,因为这位同行没有把自己养蛊、祭炼巫器的心得记录下来。
在院门外冲西的位置,让牛铁锤挖了个深一米半的坑,用炕席卷了那具尸体,埋土前又放了些药,让他入土为安。做完这些事,才和那辛说道:“那爷爷,咱们可能得搬家了,以后会长期住在这儿,您老没意见吧,正好这儿离明爷爷那近。。。”说到这里时,才想起明家已没有了,活着就剩明全棠这么个老头了。赶紧改口说道:“这儿空气清新,不像城里乱糟糟的。”
明全棠惨笑了下,伸手摸了摸那志武的脑袋:“永青,不用避讳我这个糟老头子,想说就说,武贝勒都让你们给逮到了,这仇还不是早报晚报的事。”那辛明显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朝着李永青说道:“这地现在也没法住,得收拾下才能住,你在你大哥和二哥那讹来的大洋也只剩下十五块了。”
李永青点了点头,愁眉不展地说道:“必须在这儿住,咱们要用的东西都在这儿,没法挪走,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先回去,我想五爷爷他们应该有结果了。”
把门简单的弄好,招呼着躲在阳光里晒太阳的车夫,原路返回药铺。还是天坛东门,还是那群热血的爱国青年,可不同的是巡警在殴打他们。李永青瞅见那女学生躲避巡警,她身后那人好像是认识她,轻轻地拍了她一下,左右两个男人上前夹住她,搀扶着她就走了。同样的一幕也在不远处发生。
最开始李永青以为是巡警换了便装再抓人,可瞧着瞧着就觉得不对头,抓闹事的也不至于连看热闹的也抓吧。而且都是轻轻一拍,这尼玛就是拍花的手段,前世小时候净听说了,没想到今儿还真遇到了。都不用商量,李永青和那志武对视一眼,那志武撒腿就跟着追了过去,牛铁锤瞅见下车的那志武也跟了过去。李永青催促着车夫快点跑,早到生生堂药铺一刻,多给一块大洋。另外坐在车上的两人也瞅见了,脸色也变得有点沉重,不断地催促车夫快点。
推开院门跑进去,就瞅见父亲李世洪和五爷爷李盛武满脸铁青地站在院中。那五个同志也蹲在那儿抽烟呢,李永青上前问道:“顾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他知道多少咱们这儿的情况,先出去避避风头。”那辛看到李永青在瞅他,冲着明全棠使了个眼色,两人去了东厢房,准备带走那三人。发现母亲徐氏娘几个站在南厢房门口,想说又不敢说,双手在那狠狠地搓着衣角,李永青眼睛一红,走过去握着母亲的双手,轻声地安慰道:“娘,没事的,就是出了个叛徒,很快就能处理好的,只是我们又得搬家。娘,你领着我哥、我姐他们赶快收拾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拿走,我们准备转移。”
李世洪上前拦住他,冲着他说:“不用紧张,顾顶多知道我!每次接头都是我,北平的特工委这次损失不大,幸亏改成你提供的方案,要不然也是凶多吉少!”
李永青朝着父亲摇头说道:“战争是残酷的!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可能就会陷入万丈深渊,谁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知道你们都不怕死,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你们也得考虑下你们的亲人!这事就这么定了!”
正说到这里,只见那志武和牛铁锤推门进了院子,两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热的。缓了口气,牛铁锤说道:“是两伙人干的,只能是个大概方位,两伙人中途都是用的马车运送,我俩后来根本追不上。”
有了这些缓冲,李永青明白自己有些过于急躁,可能自己还没适应过来。发生意外情况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保命。李盛武双手用力地握了握李永青的肩头,语气略显沉稳地劝道:“永青,放心!我和你父亲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现在更是有你们这般出色的接班人,中国一定能站起来,不再被帝国主义压迫!”
那辛和明全棠从屋里出来,看见院子里的众人情绪有些激动,走到那志武跟前问道:“小武,跟丢了?”那志武擦了下眼泪,点头肯定。那辛焦急地跺了下脚:“看清楚是那帮拍花的?”那志武这回有点蒙圈,小心谨慎地回答:“看手法像,在肩上一拍,人就倒下去了,拍花的不是经常这么干嘛!”
李永青看到这里也明白了,就问道:“看意思您老知道地方!”那辛摸着胡子,不敢肯定地回答:“差不多就是那地方,以前柏祥喝多时骂武贝勒提到过一次,清醒之后再问就说什么也不承认。”
闫亮一直在旁边听着,开口建议:“去问问不就全明白了。”那辛和李永青在屋子里呆了能有一刻钟,出来时两人眼珠子通红,恨不得想吃人的样子。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离开过的小林美奈子,感觉应该是自己国家的人做了不好的事情,要不李永青不可能出来之后一直盯着自己看。她自己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朝着李永青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助的?枪支、弹药、药品,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都可以帮你搞到。”
李永青可能也感觉出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压了下心中的怒火,冲着小林美奈子说道:“你会帮到我们的,我想借用下你们的行动组,让他们准备好武器,给牛叔他们也准备一把。这次我们玩把大的。”
站在西交民巷佐藤商社门口,看着出来进去的人群,李永青感到阵阵的心酸。小林美奈子直接走进去,冲着店铺管事的说什么,跟在她身后的李永青也听不懂,等一行人都进到屋子里,管事的吩咐伙计把铺子关上,再把他们让到后院去,那辛和那志武配合李盛武开始在茶水里下药,或扔在屋内的炭火盆里。
东拉西扯的没到半盏茶时间,屋里能站着的都是同志们。大家在这个两进的院子里寻找开来,李永青先去了东厢房,屋内倒着个胖子,把能翻到的地方都翻了个遍,还是什么都没找到。猛然间抬头看了看,上了椅子比划了下,李永青觉得自己还是找个人来干这个,虽然自己有把子力气,可这高来轻去的小巧功夫,自己还得练练才行。
出了门看见闫亮正把水缸挪开,李永青伸手招呼了下,转身就回了屋,闫亮随后跟了进来。李永青用手指指梁上:“闫叔,能上去吗?”刚问完,就见闫亮在椅子上一借力,手一搭、身子再一借势,就窜上房梁。在上面摸索了半天,又拿出小攮子一顿撬,扔下一块盖板,拎出一包袱,在手中掂了掂,冲着李永青一笑道:“永青,你小子可是发财了!”说着,就把包袱扔给李永青,入手的分量差点没把他带个跟头,拎着包袱两角顺手往腰间一系。
冲着闫亮竖起大拇指,跳下来的闫亮过去翻动了下日本胖子,端祥了半天,还摸了下自己的脸,最后在胖子躺着的地方按了按,嘿嘿地笑着,拿着小攘子在上面乱划几下,露出下面的木板,掀起来一看全是白色面状物体,不细看就如面粉一样,李永青看到闫亮发现好东西也凑上去了,用手捏了下:“闫叔,一定要装好,这东西有时能救命!”两人扯过条毯子把胖子裹起来,抬着那胖子就出了屋子。
大家是有样学样,看见李永青他们这么做,就都把被迷到的日本人抬到院子里。清点了下人数,小林美奈子很是疑惑地说道:“人数不对,少了两人!”李盛武是唯一了解情况的,上前仔细数过之后,小声地告诉大家:“小心点!像这种重要的情报联络点都是以班为单位的,大家面前是十一人,那就是说还少两人,这两人可能藏在我们没发现的地方,千万别让他们制造出大的响动,不然我们大家都会倒霉!”
大家又把上下各屋仔仔细细地又搜查了一遍,还是没找到那两人。那志武看着那角门直发呆,李永青过去照着后脑勺拍了下:“看傻了,就一破门,有什么可看的。”那志武伸手扒拉下,摸着李永青拍过的地方,指着那门说:“永青,你说那门怎么不关上?不怕招贼!”
李永青一下子清醒过来,冲着大家做了个小心的手势,慢慢挪到角门那,感觉了下,用手轻轻推开,发现本来是用作后门用的,现在却和另一个院子连在一起,要是没有那志武的提示大家可能都不会想到。院子里堆满货物,乍一看就像是个户外库房似的。李永青安静地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自己那本事是叫感觉,还是该叫神识,自己决定以后就叫神识,咱也玩把修真,他心里默默地想道。足足能过了一刻钟,李永青轻手轻脚朝着一个像厕所的房子走去。
李永青回首示意让那志武过来,把早已引燃的迷香递给李永青,左手轻轻打开门,用神识查看了下,发现里面可能无人。李永青没有冒失地闯入,而是用很轻很轻的力量,打开一条缝细,把供香一样长度的迷香塞进去,至尾部时轻轻关上,把它夹到门上。做完这些退到外面。
大家相继退回两进的院子,牛铁锤无聊地用脚在踢日本人,哈欠连天很是不满意李永青,在他认为就应该痛痛快快打一场。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他肯定是不会参加的,太憋屈了,这么半天,连枪都没放,哪怕用刀来两下也行,再不济咋地也得过过拳脚,可到现在就用迷人的玩意,这也不是老爷们该干的事。
侯宇他们几个也在轻声地聊着,能看出他们脸上兴奋的样子。那志武正在向那辛请教迷香的使用问题,即使自己站的这么远也能多少听见些。父亲、五爷爷和小林美奈子三人也很是高兴,毕竟拿下这么个重要的情报联络点,还不伤一兵一卒,绝对是给侵略者当头一棒。
约摸时辰差不多了,李永青先是上前和父亲李世洪低声说道:“今儿这货物可不少,不能便宜了小鬼子,我知道北平城里肯定不只咱们一伙姓共的,还得劳烦父亲大人您再辛苦辛苦,咱给他来个卷包汇。但我声明下,吃的用的得给我留下。要是有牛皮也得留下,那东西我有用处。”看着转身要走的父亲,他又小声地喊道:“组织内当记者的同志,最好也叫两个过来,这儿明天一准是大新闻、头版头条!”
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那院子,来到厕所门前。用神识再次感应了下,推开门进入,沿着楼梯台阶走下去。大家还在等李永青发信号,可没到一分钟,从里面跑出个脸色煞白、眼光呆滞、脚步虚浮、身体摇晃的小男孩,仔细一瞧是李永青。只见他跑出后双手扶膝、弯腰呕吐着,身子不时地颤抖下。
小林美奈子跑上前不时地拍打着李永青的后背,朝着那志武说道:“小武,帮忙拿点水过来。”扯了下他的耳朵说道:“里面发生什么了,让你感到这么恶心!”
接过那志武递来的水,漱了下口,又喝下去些,才把呕吐止住。狠狠地把杯子摔在地上,朝着小林美奈子说道:“太不人道了!太惨忍了!令人发指!你应该为你是日本人而感到羞愧!”
看了下大家,冲着牛铁锤说道:“牛叔,你和我一起下去吧!他们不一定能承受的了!只能接触活人,身上有伤的一律不能碰。那爷爷、武哥你们俩找找,这里应该会有生石灰。”
经过一个小时的搬动,下面的人都被救了上来。那家爷俩也找到了生石灰,李永青拿上石灰独自一人下去,等再上来时身上、手上挂着八九个药箱。小林美奈子看到药箱,手捂着嘴,身体也明显地颤抖了下,朝着李永青问道:“下面不会是个实验室吧?”说完跑到地下的人堆中查看起来,然后扑在李盛武的怀中嚎啕大哭。
被翻出来的一共有五人,其中就有那两日本人,剩下的三人带有欧洲血统。身上穿着白大挂,一定是医生之类的。这时,李世洪找的人也全部到齐,大家就像不认识似的,没有彼此握手寒暄,进到院子里就开始打包整理,分门别类地放好。
李永青未理来人,只是打开药箱找出酒精,先给自己双手进行消毒,然后找到药剂、兑好、抽入针管、排空针管中的空气,再给自己的手臂进行消毒,扎入、推进针管中的药剂,动作一气呵成。重复了下前面的准备工作,冲着牛铁锤吩咐:“牛叔,你也得打一针!”说着在牛铁锤露出的手臂上进行同一动作。
离着关闭城门还有段时间,为了不被发现,第一辆装满的车就要出发,李永青让那辛跟上,直接出城之后绕到那地方去,沿途做上标记。隔辆车就放个自己的人上去,期间夹杂着把人也带了出去,整整十五辆大马车才把所有货物运走。
运送货物的同时,李永青开始给等在旁边的记者同志打针,嘱咐如发现高烧不退、嗓子疼痛等症状,一定要去通知他。然后告诉他们通道在那里,下面的场面很恐怖、心脏不好的慎入,还讲明自己会要他们一卷底片。
看着抖若筛糠的记者同志,李永青心里多少找回点安慰,目送他们离去。李永青他们整理下院子,把门都关好,出了铺子正门,把写有‘暂停营业、回家探亲、半个月后营业’的纸贴在门上。几人快步向城门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