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毒医巫二 > 第十七章 狸 猫 3
    远远地就看到那房子里亮起了灯,到了近前才发现院子外一溜儿马车。马嘴上挂着个兜子,是用来喂食的,地下放着几个水桶,可惜里面没水。推门进屋,声音有如老鼠嗑瓜子小而脆。像领导的那位看见他们进屋,赶紧站起来,用力地握住五爷爷的手,还拍打了几下胳膊,要不是不能大声讲话,恐怕就得一箩筐的客套话。

    牛铁锤走到李永青身边,低着声音说道:“留下的可能会很少,都是些紧俏物资。”李永青点点头,朝着那志武和那辛使了个眼色,就出了房门,明全棠却留在了屋内。到了外面就说:“跟我去挑,我看上的就搬下来。救回的人是咋安排的?”

    那辛回道:“这不到这儿就把炕烧上了,铺上运来的被子,人都先放在炕上了。”李永青举着手电筒正查看马车,听到这话就愣了下:“我艹,那都能放下?别挤个好歹出来。”那志武嘟囔着:“能有命活就不错了,还挑三捡四的!”

    只要是李永青搁手拍了下的,牛铁锤他们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搬到院子中。转了一圈,看着院子当中,堆放的东西能装满两马车,李永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前行几步,又围着货物转了一圈,皱紧眉头:“那药箱哪儿去了?”

    那志武小心翼翼地回答:“被那个领头的拿去了,我和他理论,没说过他。”李永青很是无奈,冲着他们三人说道:“把这些给我看好,有动手的用刀,枪声传的远。他们有敢用枪的,就地弄死。”

    说实话,李永青是真不愿意回到屋子里,可又不能不回去,就算药箱不全要下来,也得留下部分药品。进到屋子里,还没等到他开口,就听见那领导说:“这是永青吧,少年英雄!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有勇有谋,以后肯定也是名将军!”

    听着这些无营养的话,令他很是烦感,打量了一圈,才发现药箱放在那领导脚下,李永青直接走过去拿起一个,“好,就应该像你父亲那样济世救人。不过,你现在还用不到这个,等你用到时,叔叔再送你一个。”那领导喋喋不休地在他耳边讲话。

    李永青很干脆地问道:“现在有,为什么不现在送?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还是顾眼前吧,药品我拿走一部分,剩下的给你!”说完扯过来一包袱皮,把药裹起来。

    有个战友就挤兑那领导说:“这孩子说的对,什么现在以后的。今天获得这么些,就舍不得送了,忒小家子气!”上去就把他刚才从里面拿药的那药箱拿起来,放在李永青手中:“我做主了,这个送你了,好好学医!部队上现在就缺你这样的!”

    屋里的人全都哄笑起来,那领导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李盛武上前说道:“同志们,这批物资就辛苦大家伙了。根据保密原则,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但我希望大家伙保重身体,期待我们胜利重逢的那天!”说完他向大家伙敬礼,大家伙回礼之后,一一上前握手道别。

    车轮又向前赶去,路上总会有些人加进来,也会有车辆和一些人离开,奔赴祖国最需要他们的地方。李盛武看着几乎堆满院子的货物,朝着李永青问道:“永青,这些都是能用上的,有点太多了吧!”李永青一边用步子测量院子一边回答:“五爷爷,一点都不多,以后你还会后悔现在留少了。”拉着五爷爷边走边说:“五爷爷,我发现个秘密,领你去看看。”

    屋子里小林美奈子在照顾还剩下的八个孩子,看样貌过了十五岁就会被刚才的那些同志带走,这些应该都是年龄不足的。走到墙角放大水缸的位置,李永青伸手把它挪开,用手电照在地上,牛铁锤配合着用小攘子把严丝合缝的土块掀起,露出通向地下的入口,那志武点燃一团柴草扔下去,看着继续燃烧的柴草,李永青确定下面有通风口。

    顺着台阶下去,找到墙上的长明灯,放上些灯油点燃,打眼一看就是个面积大约在二十左右平方米的房间,牛铁锤伸直手臂距离墙顶棚还有大概半米左右才能够着。离着台阶两米左右远的地方是口水井,两侧的墙上对应的各开着两扇门,堵头的墙上也开着扇门,最绝的是台阶下面居然是个大厕所。

    李永青和那志武先是把他配的防蛊虫药挨屋洒了溥溥的一层,接着就是用生石灰沿着墙角洒落,做到务必不放过死角,把那辛找到的那个桃符插在屋子中间那个小孔上。做完这些,墙上的长明灯像似随风舞动了下,大家明显感到眼前刚才还昏黄不明的,现在一下就变得有如白昼。

    李永青开始给房间编号,正对着台阶的两间是‘甲’和‘乙’,堵头的是‘丙’,挨着的就是‘丁’和‘戊’。李盛武上前看着李永青刚写在门旁的文字,就问道:“永青,你这儿写的是什么?甲骨文?”李永青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他总不能告诉五爷爷这是巫的专用文字。最后眼珠一转,朝着五爷爷说道:“这字是我自己瞎写的,我能瞧明白就行。”

    李盛武摇着脑袋苦笑,对于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孙子他也是头疼:“永青,等事情安隐下来,你还是要好好认字。我把这上面的字改成大家认识的,谁不认识先从这几个字开始教起。”李永青看到五爷爷要去改字,连忙过来阻止道:“五爷爷,你看我好不容易写上的,您老就在这字旁边改下,不耽误大家伙认字。”李盛武点点头,只能是无奈的同意。

    李永青没敢告诉五爷爷,这字不光是巫的专用文字,同时它也是为了完成某种献祭、祭祀、祭炼等形成的类似于符箓,可它和符箓不同的是能以一字或两三字沟通天地之力,完成想要的某种结果。而他自己写这些也是为了和屋中间的那个小孔对应,至于为什么,他还没弄懂,只是按照记忆上这么做的。

    推开‘乙’字号房间时,屋中央摆放着个九层莲花造型的香炉。莲叶如同长在香炉壁上,蹲下来仔细地数了数,最底层是八十一朵莲叶,每层依次递减,最上层九朵与其它不同的是巨大的莲叶,成年人躺在莲叶上面都没问题。顺着莲叶能进入香炉内部,这是用来炼蛊的。在每个莲叶与炉壁之间有道活门,只有炼蛊时才能打开。圆形的盖子上面镂空着巫族祭天的图案,中间突起一孩儿手臂大小的出口,炼蛊时的成蛊会通过它出来。

    思考了半天,李永青也没认出这是何种巫器,可能自己的传承太过久远,以至于近代的巫器炼制方法自己都不懂得,只能是摸索着试验。但是他知道无论何种巫器的祭炼或使用,都需要大量的献祭,也就是人或动物。可在古老的传承中,献祭排在第一位的是人。

    躺在那志武拿过来的被褥上,李永青没去管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他知道这些事父亲和五爷爷他们肯定会安排好的。自己当务之急是弄明白巫器的祭炼和使用,让它充分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他集中精神沉下心思,仔细地翻看着脑海中的记忆。这个是不伤皮肉却能改变骨骼的配方、记下;这个是能使人昏迷但神智清醒的配方、记下;这个是关于巫蛊炼制巫器的方法,就是它了,需要自己好好仔细阅读、研究。

    ‘三足吞天青莲鼎’和屋中的巫器很像,可是造型看起来又不像,难道还有他没发现到的地方,李永青又想了会儿,还是没有头绪,突然之间他想到如果那丧盆也是这巫器的一部分,随着丧盆的回归,屋中的巫器肯定会发生变化,这也就解释了那蛇、鼠的来历。李永青继续翻看,发现记忆中介绍每片莲叶能养、能收、能炼一种蛊。

    从它被炼制出来,无人能将每片莲叶都祭炼过,最多也就是九片莲叶。每层只能选择是虫蛊,还是兽蛊,还得注重相生、相克的道理,祭炼要求十分苛刻,除非你不惜代价的用人去献祭。祭炼九九八十一天就能成蛊,但是用人献祭就得是每天的倍数,八十一天之后他就是个正宗的杀日狂魔。

    李永青的脑筋又开始转动起来,献祭需要的是大量的血肉,就像五毒爱吃有毒的虫草,那么蛇蛊的献祭就可以只需少量的血肉,加上大量有毒的虫草。是否也可以如《蜀山剑侠传》上炼器那样来实现呢,一个可以说是胆大包天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逐渐形成。

    李永青是被那志武给推醒的,揉了揉眼睛,接过那志武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把脸。说是三足鼎,可是他自己围着鼎转了两圈,也没发现那三足在那儿呢。猛然间抬头才发现第一层的莲叶尖都顶到棚顶上去了,可棚顶上却有九个窟窿对应着每朵莲叶,看来当时虫蛊是从这里跑到坟包里去的。那么就说明当时的祭炼者也发现虫蛊逃掉,所以才会把那丧盆放到每座大坟包前,用以控制虫蛊的离开。那就好办多了,只要他准备足够多的献祭物品,何必发愁祭炼虫蛊的事。有了充足的虫蛊,就能做很多事情。

    满意的离开‘乙’字号房间,上去时小林美奈子正在给大家注射疫苗。李永青走到五爷爷李盛武身边请求他帮忙搞到九种毒草,听着李永青说到的九种毒草,李盛武眉头紧皱地说道:“永青,你确定需要这九种药材,你可要知道这都是大毒之物,稍有不慎就是置人于死地的。”

    李永青沉吟了下,抬起右手挠了下右眼眉毛说道:“五爷爷,您觉得我这个和昨晚上的比,哪个是有毒的。当然了,我这儿不是反驳您,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想您昨天晚上,也审讯过那些日本人,尤其是那三个带有欧洲血统的人。我要是没猜错,他们仨应该是德国人,在那下面用人体做试验,他们也很无耻地把这项试验称之为‘生化武器’!既然是武器那么以后肯定会在战场中使用,日本人这么配合他们,就是为了以后能在中国战场上使用它们。那您说,我现在要用的这些东西算是大毒之物吗?”

    屋子里听到他这翻话的人都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是不敢相信,可眼前的事实又证明这是真的。侯宇是最先回过神的,朝着李永青问道:“那这么说来,你昨天晚上让记者去拍照就是为了揭发他们。”李永青觉得自己像似看到个傻瓜,既是无奈又是可笑:“侯叔,你觉得他们能承认吗?这种事躲都躲不开,怎么可能会去承认?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到那些证据,这也就是我为什么管那些记者要胶卷。”

    屋子里一时沉默起来,等大家都思考了会儿。李永青提出让闫亮留守这所宅子,一并照顾那些被救回来的孩子、看押那些被抓来的。李盛武和小林美奈子回日本机关办事处弄台卡车,并负责采购大家罗列出来的物品。明全棠和那辛去附近寻找肯出力气的力把,顺道再去砖厂采购些砖回来。李世洪和侯宇等四人回药铺开板做生意,再和等在家里的徐氏几人报个平安。李永青、那志武和牛铁锤三人说是采购一些零七八碎的,实际上就是出去逛逛北平城。

    看着喧闹的北平城火车站,李永青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出站口两侧挤满了接亲人的,往前走几步就是个报摊,再往前几步就是个烟摊。看到它让李永青嘴里开始怀念起那股味道,上前和烟摊老板聊了几句,让烟摊老板包了几盒‘老刀牌’香烟。顺手撕开一盒、弹出一根、点着、深吸一口,让烟在肺中循环一圈,发现感觉还是那个感觉。

    回头看见牛铁锤正瞪着他,立马上前弹出根:“牛叔,来根、解解乏!”牛铁锤抽出根自己点上、抽着。那志武也凑上前来问道:“永青,感觉真的那么好!”李永青点点头,把烟盒递过去,示意让他自己也拿根。那志武到是没客气伸手也抽出根,塞进嘴里,刚要点上。

    牛铁锤照他后脑勺拍了下:“好的不学,净学些乱七八糟的!”那志武摸了下被打的地方,嘴里嘟嚷道:“偏心眼!凭什么他抽就行,我抽就得挨揍!”不信邪地点上,刚吸到嘴里就叩叩地咳上了,李永青和牛铁锤同时哈哈大笑。牛铁锤摇头说道:“你要想抽就抽吧,烟这个玩意可不是啥好东西。”

    路两边都是摆摊的,人来车往的很是热闹。再走出能有一里多地,街两边开始出现各种商铺。李永青直接走进一家名为‘九洲杂货铺’的铺子,在铺里转了一圈,都是本地的物产。老板是个山东人,很是热情地介绍自己的货物和产地。李永青表示要货比三家,如果别人的货物没他的好,肯定会再回来买他的,老板表示只要是回头客,价格肯定会优惠些的。

    刚出门就看到两个像熟人在打招呼,接着就是一人栽倒,另一人和躲在一旁的同伙上前扶起栽倒的人,转身就向不远的胡同走去。李永青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核桃大小的土块,递给在旁边的那志武:“武哥,看咱俩谁打的准!这伙人这次跑不了了。”说着率先把手中的土块狠狠地砸向其中一人,那志武随后也砸了过去,不过没打中却砸在地上反弹起来打在腿上。

    李永青两手拍打了下,朝着那志武说道:“武哥,你这准头也太差点,这么近都跑偏,还是让牛叔回去操练下你!”那志武满不在乎地回道:“那两人看着咱俩呢!跑是不跑。”李永青却伸出双手中指,冲着那两个人的比划道:“过来啊!看我不弄死你!”其中一个想跑过来找他们算账,可另外一个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两人就匆匆忙忙地架着人跑了。牛铁锤想跟上去,李永青拦住道:“牛叔,跑不了!下响再收拾他们,得先回去收拾点家伙什。”

    三人因为刚才那一幕,也没了逛街的兴致。这时三人才感觉到有点饿,杂货铺边上就是个小饭馆,现包现煮的水饺,闻着香味就走了进去。屋内还有两桌客人,落坐之后,吩咐老板什么快就上什么,李永青一个劲儿的催促老板,就像很多天未吃饭的样子。看着还得等一会儿的样子,李永青就让他俩人在这儿等着,向老板打听哪儿有卖馒头、包子之类的,老板告诉他隔两个铺子就是。

    李永青跑到那里来了个卷包汇,告诉店老板包好之后送到杂货铺去。往前再走个铺子居然是卖烤鸭的,二话不说全部打包送到杂货铺去。回身看到街对面是个熟食铺子,同样也照办,就连人家刚处理完还未做的也照样打包送到杂货铺去。等他回到杂货铺时,馒头店的小伙计和老板正在和杂货铺老板理论呢,说是杂货铺老板让送的,杂货老板不承认。幸亏买卖人家和气生财,搁一般主儿,早打在一块了。

    李永青上前解释到东西是自己订的,刚才有点急事就让伙计先送过来。看杂货铺老板也是个实在人,这点小忙肯定会帮的。反正就是说点好话,让杂货铺老板找个心理平衡。然后又在杂货铺里开始采购起来,只要是觉得能用上的就买下来,差不多采买了半个杂货铺,就连后送来的吃食都是杂货铺老板主动结的账。

    忙乎完这些,李永青才去饺子馆把饭吃了,结了账。那志武偷偷地问道:“永青,我身上可没带那么多钱,你身上有吗?”李永青很痛快地告诉他:“没有,咋了?先送后结账难道不可以啊?”听得等在一旁的杂货铺老板直呲后牙花子,本来只需两个伙计送货就可以,硬是找了五个再加上杂货铺老板本人。

    李永青看到老板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伸手把腰间仅有的十块大洋拍在他手中。那老板立马点头哈腰的,连回去的黄包车都是那老板叫的。来时走路慢,可回去坐在车上就快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离着老远时就看到一伙人,或坐或躺什么样的都有,在路边晒太阳呢。

    院门向前二十米左右,已搭起两排灶,每排四个灶眼,火已点着了,只是押着火,就等锅呢。李永青头前下了车,就去了‘乙’字号,取了两个小黄鱼,上来瞅了眼入口周围,琢磨了下,就对着闫亮说:“闫叔,辛苦下您,这块别离人。”闫亮上前把那块土盖上:“先这样!永青,我看你是不是想把这儿做下掩饰。”李永青竖起大拇指:“还是叔想的明白,我先去把账结了,回来再弄它。”

    到了院门外,先是让那辛安排那些力把去远处取土回来。接着是和明全棠说了下自己对修缮房子的意见,重要的是如何解决地道入口。然后让牛铁锤和杂货铺的伙计把货物先卸到院子里。那志武自己在院子里挑拣出现在用不上的,再让那八个孩子运送到屋里,那志武和牛铁锤再进屋里往地道里运。

    最后才去和杂货铺的老板清算账务,但李永青并未马上付账。而是和老板聊起天来,通过他得知,饺子馆的生意并不好,他一直想把它买下来,可饺子馆的老板并不同意。听到这里,李永青表示愿意用三条大黄鱼的价格,购买他的杂货铺,包括这批货物,条件是连旁边的饺子馆也算在内。至于杂货铺老板怎么和饺子馆老板谈,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与李永青无关。在支付给杂货铺老板一条小黄鱼当押金时,杂货铺老板才算是相信李永青刚才那翻话是真的。

    看着杂货铺老板着急忙慌的登上马车离开,李永青转身又向刚拉来一驴车砖头的车老板走去,支付现大洋给他,他才算是信了这地方有人住了,表示马上回去把剩下的几车都拉来。那辛叫过两个力把帮忙卸砖,走到刚才那志武说是找到水井的树下,李永青盯着看了半天,才算是搞明白,下面那口井只能说是个水池子,真正的水井是这个,那个是通过层层过滤才形成的。看来养蛊不光需要环境干净,连饮用水也这么讲究。这下,那家爷俩也不用自己费劲去做滤水了。

    等到驴车离开时,一辆挂着膏药旗的卡车停在院门前。车上跳下几个鬼子兵,留在上面的两个直接抬着麻袋,放到等在下面的鬼子兵肩上,也不等人问话,直接就搬进院子里。李永青并未理会他们,做了个简易的取水工具,打了一桶上来,用瓢舀了半下尝了尝,觉得没问题,让那辛帮着把锅都坐到灶上。把水倒进锅里,开始涮锅。

    把刚才在杂货铺买来的三张桌子支在灶前,厨具摆放到其中一张桌上。看到馒头铺把装馒头的筐都搬来了,不光是这样,像是刚剁好的肉馅,修整好的大白菜、葱、姜、蒜、干辣椒、磨好的面粉等等,差不多能直接再开个馒头铺,反正是对得起那几块大洋了。

    李永青没再管这些,找来个特大号的洗衣盆,操起刀拿起颗白菜,当当当切开来,切好的直接扔进盆中。那辛打着下手洗起白菜,找出熟食铺子里买来的肘子,把肥肉剔出来,葱姜蒜辣椒切段。肥肉分别扔在四个锅中,等靠出大油来,把刚才切段的料放进去暴炒出香味,加水放白菜,瘦肉和骨头同时也扔进去,盖好锅盖。

    李永青看看那辛和自己两个人忙得满头大汗,上前就问道:“那爷爷,在哪儿找到的人,看着像是一个村里的。”那辛嘿嘿笑道:“一个村里的?就前边,看见那个光露头的树没,坑下边有三户人家。三个草窝棚还塌了一半,为了能出来干活,三家人凑了五件衣服。”

    李永青转身看着挑土都有些打晃的力把,冲着那辛说道:“那爷爷,您逗我玩呐!明明是九个人,那四个是光屁股来的。”那辛一拍巴掌说道:“你还真说对了,那四个半大小子就是光屁股来的。”

    李永青抬头看了下太阳,心里估算了下,看样子是快到十点了。得,也没时间和那辛扯闲篇,赶紧让他找几身衣服,把那窝棚里的人都叫来,能帮着忙乎就帮着忙乎,也不差他们那口吃的,就昨晚上的收获,再来几十口都够吃两三月的。

    明全棠过来问李永青是否准备了水泥、生石灰之类的,就看见往这儿运砖的了,也没看见运那东西。李永青进到院子里找到让小林美奈子运来的糯米,再翻找出几个袋,示意着明全棠和他一起抬到锅灶旁。打开袋子口,每样抓了几把扔锅里,告诉他像熬药似的,什么时候看见汤汁变得如同浆糊了,就算熬制成功了。兑温水后把砖先打湿了,再拿着兑水的和泥,等风干之后比水泥还结实。其实李永青没说,这是他翻看记忆时发现的,那上面说这是化石散,用来软化石头的,他想砖是烧制出来的,和石头应该也是一样的,用砖做介质也能起到相同的作用。

    快步走进院子,那志武像献宝似的把手中的金怀表递给他,李永青一拍额头这才想起,居然把它给忘记了,想知道时间还总看太阳,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考虑问题在悄悄地发生变化。他一把抢过怀表看了下时间,然后对着那志武说道:“武哥,先借我用下,用完还你!”那志武有点委屈地点点头。

    院子里剩下的都是能用到的,其余的都在地道下面,李永青没找到斧子只好拿着把菜刀,爬上树去,挑着朝阳的枝头砍下一捆。指挥着那志武帮他拿到下面去,在院子找了好久也没翻到炭,只好去地道里寻找。看见等在下面的那志武,他又吩咐帮着他找炭。

    站在凳子上,一块一块地把炭垒好、引燃。翻找出那九种毒草,每样称出三斤三两三钱,倒在洒了朱砂的黄纸上,包好放在袋子口上。随手拽出两根桃枝,比划了下粗细,每根截取相等的十段,去皮刻字。把研磨好的祛脏强血散兑上温水,进到‘丙’字号房挑出九个日本人,挨个灌下去,扔到台阶下的那个大厕所里。

    把刻好的桃枝递给那志武,让他带在身上,同时嘱咐他半个小时后,拿盆给他们冲洗,洗干净之后扔到‘乙’字号房就行,让他自己躲到‘丙’字号房,什么时候听到李永青叫他什么时候再出来。

    和牛铁锤两人在院子里,把全身无杂毛的大红公鸡,也灌了相同的药,捆了嘴脚挂在树上。用掺了朱砂的祛毒散做墨,在九张鹿皮上各绘写了个变了形的‘毒’字,用线把刚才刻好的桃枝缝在毒字上。

    打开怀表,瞅了下时间,让牛铁锤开始准备清场,李永青上前告诉大家,想死的就离近点,不想死的就离远点,反正是告诉你们了,愿意信就信,不信谁也没办法。吩咐大家分成两伙,去了路的两侧,目的是拦住有可能出现的路人。

    掐着时间,李永青、牛铁锤和那辛拎着扁担、鹿皮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前往九子母阴煞噬魂坟包而去。到了地方,李永青先是用药画了个圈,让牛铁锤拿着扁担和红绳站在圈子里。他又把每张鹿皮摆在每个丧盆前,再把刻好的桃枝也放在旁边,多出的一段放在已量好的位置。最后,他和那辛用药把每个坟包都包围起来,形成一个一个的圆圈。

    回到单独放桃枝的位置,李永青先用那墨在那位置上绘写了个‘毒’,然后让那辛坐在头上面,同时告诉他一会儿听到李永青喊开始,他就把那桃枝插在‘母’字上面那点上,干完这些,什么时候看见牛铁锤走出圈,他才能上前帮忙。走到蛇洞那位置上,他也画了个圈坐下,静静地等待时间。

    李永青坐在那里,查看着脑海的记忆,确保做到万无一失。随着太阳逐渐升高,周围阴煞磁场的消退,令三人感觉身体开始变暖。他取出三块怀表仔细对照,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两人,正在面对面的聊天打屁。一分钟前,他发出声音提示,午时三刻也就是中午十一点四十四分左右。李永青等它过了十几秒钟之后,才喊出‘开始’两字。

    那辛先是顿了下,才猛然将手中的桃枝狠狠地插在地上。李永青一步跨出圈,左手拎盆、右手抓起桃枝、插在地上,一股神秘的力量击在他胸口上,使得他身子歪了下,右手快速地扯过盆的另一边,双手端住盆,放在鹿皮上,一口血喷在盆中。这时的他脑子一片空白,手却快速地扯起鹿皮对角打结。

    顺时针完成刚才那一套动作,喊着牛铁锤过来帮忙,四个盆摞一组、用红绳捆上、拿扁担挑起。李永青上前把中央的那个盆双手端起,让那辛把中间的桃枝拔出。李永青这才能转过身来,向着那辛走过去,同时警告他不要动。走到那辛那位置上时,正好吐完九九八十一口血,这时的李永青脸色灰青、双眼无神,嘴上吩咐着让那辛把那桃枝放进盆中。

    身体开始摇晃,那辛只能在李永青身后顶、推着他往前行去,牛铁锤在后面跺着脚跟了上来。平时也就五分钟的路程,这时却走了将近二十五分钟。进到‘乙’字号房,李永青借助那辛上挑的力量,一下把手中的丧盆扔到莲叶上。拿过凳子上的杯子,灌了三碗加了盐的水,这时的他才算缓过来点。

    李永青示意两人先离开,拿刀划开绳子、解开鹿皮、摆放好丧盆。仔细地观察了下莲叶和丧盆若有若无的图案,把碗划了到地上,踩着凳子给刚才那盆换了个位置。做了八次下去上来的动作,可算是按照图案把盆放上去了。坐在地上喘了口气,大喊着那志武,等在外面的三人立马跑进来。

    那志武按着李永青之前说过的,放进几段桃枝。那辛按照次序把每种毒草也放进盆中,牛铁锤去院子里拿回的公鸡也扔在盆中。当第一缕异香从鼎中传出时,盆中挣扎的公鸡也安静下来,接着一缕带着淡红色的烟飘向屋顶,自动分成九缕顺着九个窟窿飞向坟包。公鸡瞬间化为血水,流淌在盆内、染湿毒草,丧盆逐渐起泡变软,慢慢地与莲叶交织、融合在一起,有如天生就是一体,从未分离过。

    李永青觉得不对头,赶紧让牛铁锤和那辛一个称量毒草、一个用黄纸掺点朱砂包上。李永青和那志武两人抬起一个鬼子,走到‘三足吞天青莲鼎’下面,还未等两人有动作,两人手中的鬼子,自动就被吸到其中一个莲叶上,两人连忙去抬人、送人,直到每个莲叶上都是鬼子,鼎自动停下来。

    李永青觉得好玩,拿个毒草药包过去试试,发现也同样如此。莲叶上第一次放的是那种毒草,它下次就自动把那种毒草放到那莲叶上,换成那九种毒草以外的根本不好使。李永青也不知道具体要放多少,索性就把九种毒草都放了上去,每种一个袋。这时李永青才想起那蛇和鼠,连忙让那志武去取来,接过那志武递来装蛇的笼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笼门,那蛇就飞到其中一个莲叶上,钻入鬼子尸体中。打开关鼠的笼门,发现那鼠也自动飞到莲叶上,同样钻进鬼子尸体中。也不知道是鼎吸上去的还是它们自己飞上去的,总之是因为它们的落入,那两朵莲叶开始朝着蛇、鼠的身形变化。

    等了半天,那莲叶时而恢复时而化作蛇、鼠身形,令李永青十分气愤,屋中能用点火的就剩下张凳子、几个麻袋、几张鹿皮和那小捆桃枝了。上前把它们捆了下,回身就扔进鼎中。李永青知道根据记忆上面介绍,一旦‘三足吞天青莲鼎’祭炼完成,此鼎中自成毒火,用以炼制虫蛊。随着麻袋等可快速燃烧的物体进入,浓烟越来越快地顺着九个窟窿出去。

    那辛突然走到李永青跟前,把手中的兽皮包袱递给他,李永青哈哈大笑,把那兽皮包袱也扔进鼎中。然后让牛铁锤找铁锹去,李永青却去了埋葬那尸骨处。等牛铁锤拿着铁锹过来,他上前接过,开始动手掘坟。用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挖开,抱着尸骨摇摇晃晃进到‘乙’字号房,来到鼎下尸骨自动分成若干飞进莲叶。

    浓烟突地跳了下,‘咚’地一声,落进蛇莲叶一蛇,鬼子尸体中的蛇也突然之间露出蛇头,刚进来那蛇立马上前,两蛇快速地缠绕在一起,慢慢地合成一条蛇,只是蛇鳞更加明显,似乎是那蛇吼叫了一声,越来越多的蛇通过那窟窿进入到蛇莲叶,随着蛇的吞噬,莲叶越来越像蛇。当终于要化成蛇时,三人耳中传来嘶嘶吼声,连躲在远处的大家伙都听到了。

    李永青看到蛇莲叶忽明忽暗时,连忙让牛铁锤举起自己,右手食指伸向蛇口,那蛇莲叶如同活了一般,瞬间咬上食指,等食指变白,蛇才算松口。这时再看蛇莲叶已不能称为莲叶,只能说是条蛇。整个蛇身蜿蜒向上,蛇尾与鼎相连,形成炼蛊通道,莲叶尖已变成狰狞噬人的蛇头。

    李永青再把左手食指放到鼠口时,同样的变化也在进行,随着一声鼠叫,那莲叶变成老鼠,同样是鼠头在上,鼠臀与鼎相连。看到其它七朵莲叶中还是空无一物,李永青用刀划破自己的手指,挨个滴在莲叶尖上。没超过三分钟,其余那七个窟窿开始出现响动,随着时间悄然而逝,那七朵莲叶也分别变成蜈蚣、蝎子、蟾蜍、壁虎、鹰、猴、狼。看到形成的蛊,李永青很是无语,这种行为明明是找死的表现。记忆上反复强调要注重相生、相克,每层炼制相同的蛊,可死了的那家伙居然这么逆天,蛊虫不反噬你反噬谁啊!

    事已至此,李永青只能是苦笑。本来他经过现场勘察,立马判断出坟包中只存活两种蛊,没想到那七种蛊为了活命,自动进入冬眠中。突然多出的七种蛊,要不是有祁丧盆时那几十口血,他现在早就挂了。当最后一种蛊形成时,李永青感觉出‘三足吞天青莲鼎’在变化,鼎身逐渐变得非金非铁,颜色也变成淡红色,整个鼎身高度明显缩小。

    和那辛交待了一下,关闭房门。那辛和牛铁锤那到形成的虫自动进入冬眠中。突然多出的七种虫种虫爬了上去,牛铁锤去喊大家回来,那辛去看菜锅糊了没。到灶前时,那辛看得暗暗心惊,就这么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灶上的火居然熄灭,可想而知刚才那股寒潮是有多厉害。重新引燃,按着李永青交待的把几味药放在锅中。大家边走边议论刚才听到的各种动物叫声,很快就来到灶前,那辛刚想嘱咐几句,别没事传闲话。闫亮在旁边听得很是不高兴,告诉来的力把和家属,你们就是来干活的,没事少议论些别的,不想干的可以走人。

    吃了碗热乎的白菜汤,造了五个肉馅的大包子,李永青算是真正的有点精神头了。看着已经完成变化的‘三足吞天青莲鼎’,他上去摸了摸鼎身,发现整个鼎缩小了一倍有余,终于是能看到三足了。现在他伸手就能够到各蛊口,虽然还是看不到成蛊的出口,可李永青还是很满足。

    拿着碗上去,坐在炕上的八个孩子看见李永青,身子明显向后躲了下。李永青未理会他们,走到放吃食的桌子上,找了个烤鸭出来,就着馒头又吃起来。牛铁锤走过来和他说道:“照你这个吃法是要伤身体的,呆会儿五叔来了,让他给你拿点人参过来熬汤喝!”李永青只是点点头,很快就又吃掉五个馒头,报销了一只烤鸭,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饭桶了。

    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着吸上,看见那三户人家围在一起乐呵呵的,李永青就走了过去。刚开始那三户人家都有点放不开,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好了,原来这三户人家也姓李,从山东逃荒过来的,都是同村的庄户人家,听说关里的地富得流油,种啥都高产,这才逃荒过来。没想到走到北平城这儿来,实在是走不动了,粮食也吃完了,饥一顿饱一顿的都有两三个月了。

    李永青仔细地数了数,三户人家十五个人,正好他琢磨开铺子的事,留下来也能帮到他。于是,李永青就和这三户人家商量,让他们也别回那大坑里去住了,直接把围墙扩大,再起几间房子,以后他们的吃住都归李永青管,条件就是他们帮忙干活。这三户人领头的一听还有这好事,当时就同意了。都不用李永青吩咐,立马起来开始干活。弄得明全棠过来直问他,给这帮人吃什么药了,下这么大的力气干活。李永青呵呵笑着告诉他,给他们自己盖房子能不下力气,同时叮嘱明全棠注意,别让他们光顾高兴再把地道给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