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盛世血欲 > 第八章 事与愿违 三
    他一想及此,双腿上的官鞋从这公堂上的那张案桌下一撂,双脚一伸,往案桌上一搁,双手胸前一抖擞,双目微闭。纪晓澜式长烟杆一点,在烟幕弥漫之间,进入了漫长的修身养性之中。

    他记得,平日里这个躯壳就喜欢这个调调,这个调调大有必要,它不仅是纪晓澜的金字招牌,而且更是这副躯壳的标志招牌。尽管刹那间,整个公堂烟雾弥漫,而脑中那个意思也对抽烟大为反感,尤其是这种叶子烟。

    这种草叶是城江县城内的特产,但是这个大烟杆却是到省府时,听说有个纪大烟袋,而且这个纪大烟袋为救朋友居然性命不顾,且被流放三千里,差点被发配到灵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因为敬佩得不能再敬佩。他一边赞赏着纪昀纪大烟袋的义气和精明,一个信封里装了一点茶放了一点盐就差点救了朋友的命,一边更加折服皇帝老爷子的明察秋毫。于是特制了这么大个烟袋,据见过纪昀的人说,吴知事的这杆烟袋,比纪昀的还要神气,还要长还要粗。他就越来劲。

    不过纪昀的那是御赐金烟袋,可是他吴剑波所比不来的。为此,他又暗自心情暗淡了一久。老子哪天也要让皇上给老子来一杆,乾隆爷这一代怕是没有指望了,就等下一届皇上上任后再说吧。

    堂前左侧的一个身影按捺不住短暂的冲动,向前迈出半步双缩了回去。

    桌案后面嚊声雷动。也许是几天来的冥思苦想,知事大人的确累了。又或许是到哪个西施那里淘换尽了身上的精髓,已无再多的精髓可供淘换,真正累得停顿了下来。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精气神皆疲的累,想不累也不行。这是衙役们看到吴知事大人脆爽熟睡后,窃窃私语出来的,而且他的确听不到。

    他睡得很沉,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了。在梦中,他居然又梦见了那尼姑,那个技巧蠢笨无比的尼姑,在身下如一条木板似的,折腾得他比以往任何战事还要艰苦,还有精力干涸,还要有气无力。女人呐,真是未经风雨难成精。

    他不由得暗骂一声奶奶里个雄,勾拉嬷里个肥肥,咋就不如活人墓稚凤那般让人轻快爽甜呢,不过紧,紧得让他坚持不了半袋烟的工夫。唉,尼姑就是尼姑,没有浪女来劲。

    尼姑身旁一个身影一闪,不错,正是那个小姐,那个要了自己命的小姐,那个销魂无比的小姐,只是她真正做了鬼,这可怨不得我吴剑波,我吴剑波是吃了那药儿的,精气神充足得连自己也不知道,药劲竟然会有如此之大,大得出乎意料之外,奔泄八方自在有妙处。

    自己的灵魂从那一刻开始经受了污、秽而又圣洁的洗礼,原来女人竟然有这般的妙处,让你时而赛比神仙,时而又入阿鼻地狱。自己真的入仙境穿地狱地好歹生生死死了那么一回,不,是两回。不正是两回么?

    这一次,尼姑居然如此懂情识趣,简直是妙趣横生于依稀。

    这时,那个小姐的身后,突然奔来一个女人。定睛一看,心底大叫不妙。顿时有一种魂归何处无处落的沧桑感。因为那个女人一板豆腐,当众砸在他头上。他好不难堪,好不自在。总不明白,这个身影总是这般来得不是时候。难道此生注定就只能有这么个冤家?这岂不荒废了自己的大好青春?

    吴剑波继续做着各种香甜的梦,在梦中乐不知返,身游花丛荡花间,绵绵情意两虚无,只身落得精力消,但把相思刻枕头。

    前几天,有人看到意外发迹的吴知事,走进了一个平日里他一提到双目余光就轻蔑无比的去处,那个去处却只要是身体有小病都要去地方。

    可喜的是,据吴知事自己所言,他可是长这么大,光明磊落得横竖就奶的没生过一场小病。然而,最近身体怪棒吃饭蛮香睡觉总会笑醒的吴知事,居然去了那种肮脏(ā,zhǎ)之地,让人觉得更是摸不着头脑,百思不解了。记得连前一晚算上,如今吴剑波已是七进那个郎中家了。

    人们一直猜测着,那个郎中没有被反诗给淹埋掉,是不是因为这层关系。提起郎中的反诗可谓出奇的反,书生听了一笑,老百姓听一乐,官场上的人物听了却能拨出个弦外音。音色再稍微有点不准,想不被抓也不行。郎中的那首诗歌于是成了城江的民谣。其中“明目肝清无黄莲”一句,更是成了城江百姓口无禁忌的传言。这连公堂之内也不乏差役能背会唱,吴剑波也只能干瞪眼。

    可是铁面无私的吴知事连自己的刚刚三代亲戚的命,都毫不迟疑地干掉了,人们在称赞他铁面无私的忘我精神的同时,虽然没有把肚子中的另一句话说出来,但脸上那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却似乎证明了一切。

    至于那个郎中为何没有被吴知事抓住反诗的尾巴,大家暗地里猜测着,然而猜测总归是猜测,即使有实际证据,吴大人无言,何人敢言?

    城江传说,我们的吴知事吴大人,日日操劳于花间,又要为城江的大小事务枉然奔忙,身子骨自是虚得不能再虚了,想不补也不行。不补自然应付不了如此急促的身体运动。这种身体运动是非常耗体力的,体力下滑,就是铁打的金刚铜铸的罗汉,也有被淘空的一天呐。更何况我们的吴大人不是金刚更非罗汉,哪里遭得了这番折腾?于是进郎中家就成了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事了。

    也许事情还得从两年前,两年前的吴知事可不是个通判知事,更确切地说,那时还是标准的无赖,一个无人问津的无赖。可是令人费解的是,就在那么一天,哦,不,一夜之后的不久,有人看到他从活人墓精神萎靡地走出来。

    两个月后,居然风光无限地成了通判知事,而且堂而皇之地进出稚凤的家如入无人之境。又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十六岁的豆腐玫瑰在他眼前一晃。

    又一个不得了的日子,豆腐玫瑰的父亲不小心唱出了一句豆腐小调“豆腐白无青,只把馋嘴乌”,被街边的好事者,也是另一个卖豆腐的老汉告到当堂。吴剑波一看机不可失,说声证据不足,放了豆腐玫瑰的父亲。

    的确是证据不足,因为此歌只有那人听见,并且自他口中首次传出,显而易见,是他自己编出来,企图害相同生意的对手的。二者找不到旁听的人也就是没有人证。物证人证不全,更兼有陷害同行之间,理当受罚。结果没有害着人,反倒害得自己被弄到菜市口以警效尤了几天,晒了几天太阳淋了一天大雨,方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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