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反贼套路深[综武侠] > 第946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消片刻,姬苦情身上已经满是蜡汁,他的脸上插满了银针,隔着稠稠一层蜡汁,仍能看到他的微笑。

    姬葬花跃下椅子,然后搬着椅子,来到姬悲情面前,仰起头来,笑眯眯地上下打量,见她身上的蜡汁已经凝固成薄薄一层,身上的毛孔仍是清晰可见,忍不住又是一笑,然后站到椅上,将姬悲情脸上的银针,一枚枚取了下来。

    姬悲情的脸上有一层薄蜡,此时虽然将那些用来固定她脸上肌肉的银针全都取了下来,但有这一层薄蜡在,她脸上的表情自是丝毫不变。

    姬葬花跃下椅子,回到铁锅前面,重新舀了大半桶热气腾腾的蜡汁,小心翼翼地浇在姬悲情的身上。这一层蜡汁凝固以后,蜡人便做好了,所以浇蜡汁的时候须得格外小心,不能有的地方蜡汁多了,有的地方蜡汁少了,以致蜡人的皮肤看上去坑坑洼洼的。

    这是姬葬花第一次做蜡人,虽然他自从知道了凌芳姑的身世以后,就想出了这样一个计划,已在心中想过几千几万遍了,但毕竟第一次动手,难免生疏,如此忙活了一炷香时分,才终于将蜡汁浇满了姬悲情全身。

    姬葬花的手套上沾满了蜡,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只觉额头上的满是汗珠,他却丝毫不觉疲惫,反而十分兴奋,见姬苦情身上的蜡纸也已凝固了,便走到姬苦情面前,踩着椅子将姬苦情脸上的银针尽数取下来,然后走到铁锅前面,舀了大半桶热气腾腾的蜡汁,回到椅上,将桶中的蜡汁浇在姬苦情的身上。

    这样一个小桶中的蜡汁,自然不足以浇满姬苦情全身,姬葬花来回走了三趟,总算只剩下姬苦情的小腿,还没有用蜡汁浇过了。

    姬葬花左手提着铁桶,右手握着铁杓,来到铁锅前面,用铁杓舀了两勺蜡汁,这时锅中的蜡汁已经见底,他又要去舀第三勺,铁杓刚刚舀起蜡汁,突然间眼前一黑,同时感到一股大力撞在他的额头和脚腕上。

    这一下无声无息,快捷无伦,待得惊觉,他已经被一片黑影笼罩,同时被这片黑影带着向后疾飞,一转眼间,他和这片黑影都掉进了地洞里,跟着洞中传来噗通一声闷响。

    这一下变起仓促,贾珂和王怜花一直在旁边的松树上围观,也大出意料之外。

    姬葬花身在局中,直到掉进了地洞里,恐怕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贾珂和王怜花却看得清楚,姬葬花手中的铁杓刚刚舀起蜡汁,那只铁锅就突然翻了起来,撞在姬葬花的身上,将他罩在锅里,然后带着他疾向洞中飞去。

    空地上一时寂静无声,但听得木柴燃烧,发出嗤嗤声响,贾珂和王怜花见姬葬花掉进地洞以后,再也没有半点声响,对望一眼,然后跃下松树,走到地洞前面,向里张望,只见地洞四壁都是精钢所铸,光滑无比,刚刚掉进去的那只铁锅悬在半空之中,因为实在太大,被地洞四壁卡住,竟然没有掉下去。

    王怜花瞧见这只铁锅,就想起姬葬花刚刚被这只铁锅罩住的模样,忍不住一笑,然后拇指一屈,食指点出,一道无形剑气刺在铁锅上,铮的一声,铁锅碎成了七八块,纷纷落了下去。

    阻碍视线的铁锅没了,两人继续向下张望,只见洞底的火堆已经熄灭,吊在火堆上的铁锅中盛满了将要凝固的蜡汁,两具尸体泡在蜡汁里,一具尸体头戴白帽,身穿白衣,浑身上下满是油渍,胸口有七个血洞,每个洞口都有一条狰狞的铁刺伸了出来,正是何必问。

    一具尸体头戴黑色毛帽,身披灰色貂皮长袍,颈围灰色貂皮围巾,手戴黑色手套,一只手拿着铁桶,一只手拿着铁杓,侧躺在何必问的身上,身体拱了起来,正是姬葬花。一条铁刺自何必问的胸口伸出,刺入姬葬花的左太阳穴,又自姬葬花的右太阳穴伸了出来,

    贾珂见姬葬花身下还有数根铁刺,尖端抵在他的身上,并没有刺入他的身体,想起先前何必问用绣花针刺向姬葬花的后背,绣花针也没有伤到姬葬花,而且碰到姬葬花的后背的时候,发出了金属相击的清脆声音,知道姬葬花身上一定穿了刀枪不入的宝甲。

    他的帽子、围巾和手套里面,只怕也有刀枪不入的护具,倘若何必问身上这些铁刺刺在姬葬花这些地方,姬葬花自是安然无恙,偏有一条铁刺,刺入姬葬花没有护具保护的太阳穴,刺穿了他的脑子,那自然是大罗金仙,也救他不得了。

    贾珂又去看刚刚掉下去的铁锅碎片,见有一块碎片上系着一条微细透明的柔丝,几非肉眼所能察觉,似是雪蚕之丝制成,若不是这条柔丝漂在几乎凝固的蜡汁上面,贾珂又是有心寻找,只怕也看不见这条柔丝。

    贾珂伸手指向那条柔丝,说道“怜花,你看那里。”

    王怜花顺着贾珂手指的方向看去,笑道“难怪玉罗刹在铁锅旁边站了这么久,他应该是在跟姬葬花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用这个法子对付姬葬花了。”

    贾珂道“姬葬花跟玉罗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玉罗刹,玉罗刹那时只怕没有机会对这只铁锅做手脚。其实玉罗刹对姬葬花出手之前,已经在铁锅旁边站了一会儿了,我看他八成是那会儿对铁锅做的手脚,而且他对铁锅做手脚,是为了杀死姬苦情。”

    王怜花初时听到贾珂说玉罗刹是还没对姬葬花出手,就已经对那口铁锅做了手脚,心想玉罗刹那时又不知道姬葬花穿了刀枪不入的宝甲,他那一击竟不能得手,以他的武功,要拿下姬葬花,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又何须在这口铁锅上做手脚

    待得听到贾珂说玉罗刹在这口铁锅上做手脚,是为了对付姬苦情,王怜花知道贾珂的意思是说,姬悲情知道玉罗刹来兴州城,是为了找姬苦情报仇,绝不会袖手旁观,玉罗刹也知道姬悲情不会袖手旁观,而且他也不愿和姬悲情因为姬苦情翻脸,所以用这条柔丝缠住铁锅,等到姬苦情走到铁锅附近,他便拽动柔丝,掀翻铁锅,用锅中滚烫的蜡汁,将姬苦情活活烫死。

    王怜花微一沉吟,也觉贾珂说的有理,忍不住笑道“姬悲情身边这三个男人,平时都对她言听计从,仿佛半点主见也没有,其实暗地里各有各的算盘,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可一点也不冤枉。”

    贾珂伸手搂住王怜花,笑道“如今这三妻四妾,三夫四妾的害处,王公子可知道啦你既有了我,可要对我一心一意,不要三不五时就惦记你的贾姑娘。”

    王怜花捏住贾珂的鼻子,让贾珂做了个鬼脸,问道“老子惦记贾姑娘,就是三心二意,那你惦记王姑娘,是几心几意”

    贾珂笑眯眯地道“那自然是一心一意,我的心里只有王姑娘,没有王公子,毕竟我平时见到的王公子,都是王姑娘女扮男装假扮的,你说是不是,我的小棉花”

    王怜花向贾珂做了个鬼脸,假装不知道贾珂是在取笑他自称女扮男装,却什么也都不做,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就说自己是在女扮男装,以便蒙混过关,若无其事地道“孔雀翎还在姬葬花的手上,这是天下第一暗器,咱们把它留在洞里,给姬葬花、玉罗刹陪葬,岂不好似清泉濯足,焚琴煮鹤,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

    贾珂听到这话,登时想起书里王怜花亲笔写的怜花宝鉴,最后沦为了龙啸云的陪葬品的事,忍不住摸了摸王怜花的脸颊,像是在摸一只小猫。

    王怜花诧异道“怎么”

    贾珂笑道“王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出本书”

    王怜花眉毛一扬,问道“什么书我和贾侯爷的二三事吗”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不是这种书,是那种可以流传后世的那种书。”

    王怜花恍然大悟,笑道“你是说龙阳图”

    贾珂心下大乐,忍不住将脸埋在王怜花的肩头,笑得浑身发抖,好半天才抬起头来,说道“不是这个啦,是记载着你毕生所学的那种书。书里你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写过这样一本书,还起名为怜花宝鉴。”

    王怜花极是得意,笑道“这有何难你若是想看,我给你写上百八十本,让你看个够。不过那个我为何会写这种东西不会是那个我受了重伤,临终之前写下来的吧”

    贾珂笑道“当然不是了。可能是你被沈浪绑架了,所以不得不将毕生所学写了下来,然后找一个可靠的人,把怜花宝鉴交给了他,托他帮你找个徒弟。”

    王怜花一怔,问道“沈浪绑架了我为什么”

    贾珂笑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反正书里你二十四五岁年纪,就放下万贯家财,放下如花美眷,放下中原的花花世界,跟着沈浪、朱七七和熊猫儿,寻访海外仙山了。嘿,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你做得出来的。”

    王怜花哼了一声,说道“除非那个我脑子有病,不然怎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海上和鲨鱼抢饭吃”说到最后,只觉沈浪实在欺人太甚,从来只听说逼人为娼的,还没听说逼人做鲨鱼的。

    他从小在中原长大,就没去过几次海边,也不喜欢海水的腥味,想想那个自己天天在海上漂泊,每天只能吃鱼,清水都不能痛快喝,用不了几天,就要人比焦炭黑了,这过的是什么日子,不禁大是气恼。

    王怜花又道“那个沈浪脑子是不是有病,他和朱七七、熊猫儿喜欢和鲨鱼抢饭吃,自己去和鲨鱼亲近就是了,干吗要带上我”

    贾珂笑道“大概是因为你武功又好,人又聪明,动的还多,又是个小坏蛋,肚子轻轻一按,就会流出坏水来。”

    王怜花脸上一红,去咬贾珂的耳朵,用牙齿在贾珂的耳朵上磨了几下,然后笑道“等咱们回卫国了,什么时候坐船去海上玩玩吧。”

    贾珂笑道“去跟鲨鱼抢饭吃”

    王怜花扬起下颏,趾高气扬地道“干吗要跟鲨鱼抢饭吃,咱们直接宰了鲨鱼当饭吃。”

    贾珂哈哈一笑,低头去亲王怜花的下颏,连着亲了好几下,然后道“他大概是担心自己去海外寻访仙山,留你自己在中原,其他人都不是你的对手,没过几年,中原就成你的天下了,所以得把你一起带走。”

    王怜花“啧”了一声,说道“那个我竟然那么没用,连沈浪都打不过吗”

    贾珂想了想,说道“若论武功,那个你可能不是沈浪的对手,但你要杀死一个人,有一百种办法能够得手,不用非跟沈浪比试武功,你只是不能这么做,就像武大郎不能用砒霜毒死西门庆一样。”

    王怜花登即恍然,不过这件事和他本人关系不大,他也不再纠结这事,问道“那我那本怜花宝鉴,后来传给谁了有没有像九阴真经葵花宝典这样,世世代代地流传下去”

    贾珂干咳一声,说道“给龙啸云陪葬了。”

    王怜花一呆,问道“龙啸云是谁”

    贾珂摸了摸王怜花的头顶,说道“一个草包。”

    王怜花气得脸也黑了,咬牙切齿地道“他一个草包,怎么能拿到我的怜花宝鉴”

    贾珂道“当时你被沈浪他们绑架或者你心甘情愿跟他们出海,他们急着出海,你就来不及给自己找传人了那个你真的好惨,连出门的时间都得听别人的,这不是绑架是什么听说李寻欢名声不错,就去李府,想要将怜花宝鉴交给李寻欢,托他帮你找个天资高,心术好的弟子,作为你的衣钵传人。

    但是李寻欢出了远门,你没时间在李府等了,就把怜花宝鉴交给了林诗音。李寻欢这次出远门,被龙啸云救了性命,他把龙啸云带回了家,龙啸云对林诗音一见钟情,李寻欢就主动退出,把林诗音让给龙啸云,十二年以后,李寻欢从关外回来,没认出来林诗音的儿子龙小云,就把龙小云的武功废了。

    当时江湖上医术最好的大夫,都断定龙小云这辈子只能做个废人,再也没法修炼武功了。林诗音想起怜花宝鉴来,就把怜花宝鉴交给了龙小云,龙小云用了不到两年时间,自学成才,不仅治好了自己的伤,还重新练了一身不俗的武功。”

    王怜花虽然因为自己的著作给别人陪葬了气得要命,但听到这里,却也不禁有些得意,说道“看来这个龙小云,还算有几分聪明。”说着在贾珂的腰间捏了一把。

    贾珂知道王怜花这是示意自己赶快称赞他,强忍好笑,说道“其实那个龙小云就是一个脑袋空空的草包,嚣张跋扈,蠢笨鲁莽,稍不如意,就用暗器伤人,从不去想别人武功比他厉害,他应该如何应付,所以一上来就被李寻欢废了武功。可是自从看了王公子的怜花宝鉴,他就好似脱胎换骨一般,从一块顽石,变成了一块石镶玉。”

    王怜花听得十分满意,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他变成的为什么是石镶玉”

    贾珂笑道“因为我的王公子是和氏璧这样的无价之宝,那龙小云跟你学了一些本事,虽然资质有限,不及你的万分之一,但他有如此能耐,也可以笑傲江湖了,沾了你的一点玉气,当然就变成石镶玉了。”

    王怜花忍不住一笑,又道“既然林诗音把我的怜花宝鉴给龙小云,为什么我的怜花宝鉴又给龙啸云陪葬了”

    贾珂道“后来龙啸云带着怜花宝鉴去找上官金虹,上官金虹懒得见他,直接让手下把他杀了,然后他的尸体连同你的怜花宝鉴一起被上官金虹的手下埋了。”

    王怜花呵呵一笑,说道“上官金虹敢把我的怜花宝鉴给龙啸云陪葬,他的胆子真是够大的我早晚要找到他,把他碎尸万段了”

    贾珂笑道“这我举双手赞成。最好咱们找到他的时候,你已经写好怜花宝鉴了。到时候你把他碎尸万段,我就在旁边举着你的怜花宝鉴,让它亲眼看看,你是怎么给它报的仇。”

    王怜花哈哈大笑,在贾珂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放开贾珂,低头去看地洞,说道“姬葬花把洞底填的这么满,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真是麻烦自己,也麻烦咱们。”

    当下两人取出柔丝索,一个站在左边,一个站在右边,挥出柔丝索,紧紧缠住铁锅两边的锅柄,缓缓将铁锅从地洞中提了上来,放到地上。

    铁锅在地上打了个转,便即翻倒在地,锅中的蜡汁已经凝固,何必问和姬葬花的尸体都凝固在蜡块之中,只有表面那些铁锅的碎片顺着蜡块掉到了地上。

    贾珂见何必问和姬葬花生前拼得你死我活,死后姬葬花躺在何必问的怀里,简直像是父子俩相拥睡在一起,心下不免有些感慨。

    他和王怜花将姬葬花和何必问从蜡中挖了出来,放到地上,用匕首划开姬葬花外面那层貂皮长袍,露出里面一件淡金色长衫来。

    这件长衫明显是成年男子的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姬葬花的身上,也不知是用什么制成,长衫反射火光,微微发出亮光。

    贾珂用匕首在上面划了一道,竟似在金属上划了一道,发出铮的一声轻响,长衫上却一点痕迹都没有,但是握在手中,却觉质地轻薄,光滑柔软,轻飘飘的好似一片白云,完全看不出竟是一件刀枪不入的宝衣。

    王怜花将这件长衫从姬葬花身上脱了下来,和贾珂坐在地上,对着火光,看了好久,说道“这件衣服应该是搜宝旧记里提到的八宝仙衣,据说北周的宇文护执掌大权之时,三年内连杀宇文觉、拓跋廓、宇文毓三帝,又杀了不少朝中重臣,他自觉造下杀孽太重,担心有朝一日,他也会死在别人手上,夜夜不能安寝,总是半夜惊醒,觉得会有刺客趁夜来卧室刺杀他。

    后来他的一个心腹就跟他说,自己从前闯荡江湖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妇人,那妇人十分擅长养蚕,她养的蚕吐出的丝,有的遇火不着,有的遇水不湿,有的刀砍不断,有的细不可见,若能以这样的蚕丝做一件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宝衣,宇文护将宝衣穿在身上,就不用担心刺客了。

    宇文护听说世上竟有如此神异的蚕丝,连忙叫心腹将那妇人找来,又花重金请那妇人养蚕,那妇人用了整整七年时间,终于培育出了八种蚕丝来,宇文护又花重金请人用这八种蚕丝,织成了一件长衫。

    这件长衫果然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轻若蝉翼,软如柔棉,若是沾上了灰,随便一抖,上面的灰就会自己落下来了,又因为是用八种蚕丝织成,所以起名为八宝仙衣。后来宇文邕在宫中偷袭宇文护,知道宇文护身上穿着八宝仙衣,刀剑没法伤到他,就只能用玉笏去砸他的后脑勺。不过这件八宝仙衣在几百年前就消失不见了,想不到竟然会在姬葬花身上见到。”

    贾珂听了这话,上下打量这件长衫,实在看不出来,它是用几种蚕丝织成的,奇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用八种蚕丝织成的”

    王怜花一笑,说道“我当然看不出来,它是用几种蚕丝织成的,但是你看这件长衫的背后,是不是一共绣着五朵荷花,一朵盛开,四朵含苞未放”

    贾珂点了点头。

    王怜花将长衫放到腿上,说道“你再看看,现在还有几朵。”

    贾珂低头一看,只见背上仍是五朵荷花,不过已是三朵盛开,两朵含苞待放,而且荷花上方,还多了三只闻香而来的蝴蝶,绕着荷花飞舞。

    王怜花道“据说这八种蚕丝中,其中一种蚕丝,会因为光线改变颜色,所以这件衣服在火光下是一个样子,离开了火光,又是一个样子。可惜这种蚕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后世并无任何记载,甚至许多人都对这记载嗤之以鼻,觉得这根本只是胡说八道,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蚕丝,这件八宝仙衣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不过是用金丝编的软甲罢了。现在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

    贾珂听得入迷,又道“这件八宝仙衣能够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我想姬苦情和姬悲情肯定不舍得把它给姬葬花,十有八九是姬葬花抓住姬灵风以后,从姬灵风那里找到的。”

    王怜花点了点头,抓住衣服的袖口,凑近鼻端,轻轻一闻,说道“果然如此。”说到最后,脸上露出嫌恶之色,将衣服扔到了地上。

    贾珂奇道“怎么了”

    王怜花道“我从前看书的时候,就想这件宝衣如此神奇,若是还在世间,绝不会几百年都没有半点消息,除非是给人藏了起来,或是带进了墓里。你闻闻这件衣服,上面果然还有一些死尸的腐臭之气。

    我看这件八宝仙衣早在几百年前,就被人带进了墓里,而且墓主人用它裹了尸身,不知过了多少年,才被人从墓里挖了出来。这件八宝仙衣和死尸一直待在一起,年深日久,尸气都渗进了衣服里,偏偏衣服水火不侵,想要用水清洗也难,所以衣服上的尸气根本除不干净。”

    原来姬苦情中年的时候,对奇珍异宝十分着迷。

    他先是去那些商贾富户的家里,将他们家中的古玩玉器,金银铜器洗劫一空,后来眼光越来越高,看不上那些普通的商贾富户,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日月神教的曲洋,听他说起他为了广陵散的曲谱,便去挖掘西汉、东汉两朝皇帝和大臣的坟墓,连挖二十九座古墓,最后在蔡邕的墓中找到了广陵散的曲谱,深受启发,于是也开始挖那些王公巨贾的坟墓。

    这件八宝仙衣,就是他在唐朝的一个皇帝的坟墓里找到的。他最初找到这件八宝仙衣之时,当真欣喜若狂,回到家以后,照着古法清洗这件衣服,衣服上的尸气虽然被他洗掉了大半,但还有两三分尸气残留在衣服上,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法将这两三分尸气去掉。

    姬苦情虽然不似姬悲情那样,爱干净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但是沾着尸气的衣服,他也是绝不肯穿在身上的,所以就将衣服留在了杀人庄里。后来姬苦情诈死离开杀人庄,姬葬花以为姬苦情已经死了,收拾他的遗物的时候,找到了这件八宝仙衣。

    姬葬花爱尸成癖,当然不会嫌弃在意八宝仙衣上残存的尸气,见这件衣服如此厉害,自不免将它视为珍宝,只可惜这件衣服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大了,加上衣服刀枪不入,也没法重新剪裁,姬葬花穿着这件衣服,行动很不方便,所以一直将它藏在柜子里,几乎不会将它穿在身上。

    贾珂刚刚还在想这件宝衣如此神妙,他和王怜花并不十分需要,但若黄蓉肯答应假扮李讹庞,在西泥国做皇帝,这件宝衣正好拿给她穿,这时听说这件宝衣极有可能是从死尸的身上扒下来的,他登时感到一阵恶心,说道“这件衣服从前给死人穿过,咱们可不能要了。”

    王怜花略一沉吟,转头看向贾珂,说道“等我妈下葬的时候,给她穿在身上,怎么样”

    贾珂心中一软,摸了摸王怜花的脑袋,笑道“好啊。”顿了一顿,又道“你看到姬葬花把姬苦情和姬悲情做成蜡人,想起你妈来了”

    王怜花向贾珂做了个鬼脸,说道“难道在你心里,我竟然是姬葬花那样的可怜虫,明知父母一点都不爱自己,还要自欺欺人,觉得把他们变成蜡人了,他们没法离开自己了,就会永远爱自己了我才不稀罕他们在我面前呢,他们离我远一点,给我少添点麻烦,我才会高兴。”

    顿了一顿,像是担心贾珂不相信似的,又道“我只是在想,这件衣服给死人裹了几百年的尸体,咱们肯定不能穿了,也不能把它送给活人,只能把它送给死人。你若是想要把它给你姑姑穿,我也没有意见,不过你如果不是非要给你姑姑穿不可,那我就给我妈穿了。”

    贾珂见王怜花这般精打细算,不禁大为好笑,说道“你想要把这件衣服给你妈穿,我更是一点意见也没有。你妈本就叫作云梦仙子,而这件衣服叫作八宝仙衣,仙子穿仙衣,听起来就很配。”

    王怜花一笑,靠在贾珂怀里,说道“你把他的帽子摘下来看看。”

    贾珂点了点头,伸手摘下了姬葬花的帽子,只见帽子里面封着一层金丝编成的软甲,这一层软甲足以抵挡大多数武器,包括玉罗刹射来的绣花针,只是表面非常坚硬,姬葬花将这层软甲缝在帽子的内层,戴在头上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王怜花伸手一摸帽子内层的软甲,心下大感诧异,说道“这姬葬花是不是和宫九一样,都有受”后面的话尚未出口,忽然间感到指尖一麻,凝目一看,只见金丝之间,不知何时,竟然伸出了两枚鱼刺似的金针,其中一根金针刺破了他的手指,针尖上闪着幽幽绿光,显然上面涂有剧毒。

    贾珂忙将怀中的金法海从竹筒中放了出来,担心外面太冷,金法海受不了,索性将王怜花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金法海嗅到王怜花指尖上的毒血,便似酒徒见佳酿、老饕闻肉香,立马扑了过去,轻轻吮吸起来。

    王怜花也没闲着,一只手被贾珂放在怀里,一只手取出怀里的丹来,贾珂接过丹,倒出一枚,喂王怜花吃了。

    王怜花忿忿地踹了姬葬花一脚,说道“这老小子好奸诈,竟然在自己的帽子里针。”随即向姬葬花的头顶看了一眼,见他头发高高盘起,显得格外厚重,将匕首插进他的发髻之中,挑开上面的头发,下面的银丝和簪子便露了出来。

    原来姬葬花的头上戴着假髻,这假髻罩在他自己的发髻上,又被帽子压住,宛如一道屏障,将帽子和他的脑袋隔开,所以他的帽子里虽然藏着数枚鱼刺似的小针,但即使有人用力去压他的帽子,小针也不会刺到他的头皮。

    贾珂见金法海已经懒洋洋地回了竹筒,便将竹筒的盖子盖上,然后将王怜花的手拿了出来,对着火光,仔细打量指尖上的针孔,见针孔附近的鲜血颜色正常,这才放心,说道“我的小猪大王,你小心一点好不好你吓死我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不禁愤愤不平,说道“难道你看见他帽子里的软甲,猜到他会在里面藏着毒针了”

    贾珂摇了摇头,说道“当然没有。姬悲情和姬苦情虽然都看不上姬葬花,但是依我看来,论起城府之深,他们夫妇俩只怕拍马也不及儿子,否则他俩也不会被姬葬花做成蜡人了。

    姬葬花今天晚上安排的这些东西,应该都是用来对付玉罗刹的,我刚刚看到玉罗刹掉进洞里就想,倘若姬悲情是你,倘若玉罗刹是我,我只怕也会和玉罗刹一个下场。

    你看他刚刚跟玉罗刹提出了五件事,后面两件事还没有说,前面两件事,一件是他把姬悲情交给玉罗刹以后,要姬悲情做的事情,一件是他把姬悲情交给玉罗刹以后,要玉罗刹做的事情,还让玉罗刹用姬悲情来发毒誓,这就给人一种暗示,他不会现在对付玉罗刹,因为玉罗刹现在死了,这些事情都白提了。

    但是最绝的还是第三件事,他要玉罗刹把滚烫的蜡汁浇在姬苦情身上。我当时就想,姬葬花要玉罗刹这么做,定是要姬悲情亲眼看着玉罗刹杀死姬苦情,要姬悲情后悔自己找了玉罗刹这个情人,哪想到原来姬葬花根本不稀罕姬悲情因为这件事痛苦不已,这件事和前面那两件事一样,只是让玉罗刹放松警惕的手段罢了。”

    王怜花听到贾珂说起这件事,想起当时那一幕,也觉心有余悸,然后一笑,说道“既然你也没有猜到,那老子中了姬葬花的招,你干吗要老子小心一点仿佛老子是因为冒冒失失,才中的招一样”

    贾珂将王怜花抱住,说道“可不就是因为冒冒失失才中的招吗我虽然没有猜到姬葬花在帽子里藏了毒针,但看玉罗刹是怎么中姬葬花的招的,便知姬葬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做的所有让人觉得奇怪的事情,都可能暗藏杀机。

    这顶帽子如此古怪,肯定不是寻常之物,所以我把它摘下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碰它。我本来是打算用匕首在上面划几道,看看有没有暗藏玄机的,哪想到你直接上手了。”

    王怜花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咳嗽一声,说道“那你要不要再看看他的手套里面,是否也暗藏玄机”

    贾珂见识了姬葬花在帽子里针的狠辣手段,看到他手上的手套,一时之间,还真不敢冒然将他的手套摘下来。

    贾珂略一沉吟,说道“姬葬花身上这些机关,应该都是用来对付玉罗刹的。”

    王怜花道“玉罗刹为什么会摘下他的帽子来”

    贾珂一怔,但很快说道“因为姬悲情。我刚刚在树上打量姬悲情和姬苦情的时候,有注意到他们虽然全身不能动弹,但是上下两排牙齿其实是在不住发颤,我想他们的武功应该已经被姬葬花废掉了。

    姬葬花给姬悲情和姬苦情准备的都是很薄的衣服,倘若玉罗刹制住了姬葬花,救下了姬悲情,见姬悲情冻得快要昏倒了,而姬葬花身上穿了这么多件衣服,你说他会不会把姬葬花的衣服扒下来,给姬悲情穿上

    即使有些衣服太小,姬悲情穿不上,但是这顶帽子,姬悲情是一定能戴上的。而玉罗刹把帽子摘下来,看到帽子里面缝着一层软甲,姬悲情把帽子戴在头上,这层软甲极有可能会缠住她的头发,你说玉罗刹会不会先伸手摸一摸这层软甲,看看会不会缠住头发”

    王怜花点了点头,沉吟道“姬悲情有洁癖,平时都要戴上手套,姬葬花没有给她准备手套,玉罗刹看到姬葬花手上戴着手套,当然也会把姬葬花的手套取下来给姬悲情戴上。”随即又道“不对,像姬悲情这样有洁癖的人,是无法忍受把别人的手套戴在手上的。”

    贾珂“嗯”了一声,说道“我想玉罗刹和姬悲情认识这么多年,应该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会把姬葬花的手套摘下来。”

    王怜花道“那么姬葬花的手套如果暗藏玄机,应该是像孔雀翎这样,里面藏着暗器,只要扳动机括,便能将暗器发射出来。”

    贾珂点了点头,将姬葬花的手套取了下来,指尖对着姬葬花的尸身,用匕首将手套剖开,果然在指尖的位置,找到了八个小小的机括,里面装的都是毒针。有的机括里装的是三枚毒针,有的机括里装的是两枚毒针。姬葬花将手套戴在手上,只要用拇指挤压这些机括,藏在指尖里的毒针便会发射出来。

    王怜花见姬葬花准备的如此周全,扬了扬眉,去看玉罗刹的尸体,见他的尸体上沾满了斑斑油渍,油渍上面沾满了大大小小的蜡块,狼狈得像是一个得了老年痴呆,吃饭的时候,把饭菜都浇在自己身上的老人,如果让他昔日那些仇家,瞧见了他现在这副模样,一定说什么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一身油渍,一身蜡块的人,竟然就是昔日叱咤西域的玉罗刹。

    王怜花悠悠地道“姬葬花知道你会过来,为了迎接你,准备的如此隆重,玉罗刹,你怎么能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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