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玉剑玄天传 > 第二十一章 郡主的仇恨
    官军到达襄阳的只是前锋部队,大部队还要过两天才能赶到,因此不敢贸然进攻,担心有诈,故没能抓住这个机会。出了襄阳,李皓贤借着依稀的月光,跑到城外几里处的一座荒废的庙宇。

    几天之前,他与景阳郡主刚到襄阳时,就已预料到此行可能不顺利,最终可能不得不恶战一场才能逃出襄阳城。因此早已选定此处为危急时刻藏身之处,行礼存放此处,马匹则托附近村庄的农户照看,以背紧急时刻藏身和逃跑之用。

    一口气跑了许久,终于来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李皓贤将景阳郡主轻轻放下,大口大口地喘气,刚才在危险之中,他拼力奔跑,根本感觉不到疲惫,现在脱离险境了,反而却有些体力不支。

    喘了一会,李皓贤连忙探视景阳郡主的情况,从鼻中透出的气息上看,解毒丹的药性已经开始发挥,她的气息虽弱,但并不凌乱,呼吸均匀,只是昏迷不醒。李皓贤小松一口气,又取出两粒解毒丹喂她服下,然后握着黑日剑守在她的身边,虽然逃离襄阳城,但是还不能说已经彻底脱离危险,李皓贤还得谨慎提防。

    半睡半醒地熬过了半夜,突然听得景阳郡主在不断地呻吟,似乎很难受,李皓贤连忙惊醒,探视她的情况。

    “郡主,你怎么了?”李皓贤轻声问道。

    景阳郡主有了些知觉,迷迷糊糊嚷道:“我好难受!好热啊!头好痛!”

    李皓贤连忙抚一下她的额头,很烫,她在发烧,也许是体内解毒丹的药性正在与毒性搏斗,所以景阳郡主全身发热,高烧袭扰。

    这说明药性正在发挥作用,并不算一件坏事,只是这阵子比较难熬一些,李皓贤道:“郡主,你支持一下,过了这阵子,就会没事的!”

    “不行,我真的好热啊!”

    李皓贤见她如此难受,只得替她解下面衣,让她凉快一些,然后撕下一块衣布,沾上水,敷在她额头上。景阳郡主这才平静一些,然而一会她又觉得头靠着地睡不顺服,李皓贤只得让她睡在自己的大腿上,且口中吐出阵阵微风,吹拂在身上,替她驱散热气,又用湿布抹去她腰背上的汗水,这下她不再叫嚷,又昏昏睡去。

    此时景阳郡主面衣已去,只一件胸衣遮盖上体,散发披肩,白嫩的臂膀,圆润挺立的胸脯,纤细的腰身,翘翘的臀部,对于世间的男子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李皓贤不由春心大动,然而此时自己的爱人正承受着病痛的折磨,他又怎能动这样的念头,李皓贤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邪念,将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望着破庙四周,平复自己的情绪。听着外面昆虫无聊地‘吱吱’叫声,李皓贤渐渐感到疲倦,靠着墙边歇息。

    如此迷迷糊糊地睡了半夜,到了清晨时分,李皓贤被从破墙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弄醒。清早的空气令人清新舒爽,李皓贤正想伸伸四肢,却忘了景阳郡主正偎依在他大腿上睡着,双腿一动,景阳郡主被震了一下,可是并未苏醒,只是微微翻身,又再睡去。

    李皓贤探了探她的额头,已经没昨晚那么烫了,看来她已经度过了最艰难危险的一段时期。李皓贤又松口气,动又不能动,面对着四周的破壁很是无聊,所以他睁了一会眼,又睡了过去。当李皓贤再次醒来时,景阳郡主已不在他腿上,而是也贴着墙靠着自己坐在一旁,脱下衣裳已经重新穿在身上,此时她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默默地望着自己。

    李皓贤道:“郡主,你醒了!”

    景阳郡主苍白地脸突然泛红,娇羞着柔声问道:“昨晚,你对我……做过些什么?”

    李皓贤连忙解释道:“没有,昨晚你全身发烫,我无奈只得解开你的面衣,让你散去热气!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有失男女之礼的事情!”

    景阳郡主媚笑道:“是么?昨晚我那个样子给你看着,你还敢说没有失男女之礼吗?”

    “我……”李皓贤无言以对。

    “我问你,你对凌子谦说得那番话,是真的么?”

    李皓贤心里一怔,结结巴巴道:“你……你都听到了?”

    景阳郡主羞红地点点头。

    李皓贤脸上也一阵发热,停滞了小会才鼓起勇气道:“当然!那个时候我还说谎干嘛?”

    景阳郡主嫣然一笑,突然整个身体偎依过来,搂着他道:“那好!抱着我!”

    佳人突然,李皓贤反倒有些不太自然,有些惊惶失措道:“郡主,这……”两只手停在半空不敢搂她。

    景阳郡主轻责道:“你怕什么?你也不是头一会抱我!当初我掉下湖中,不是你抱我上岸的么,昨天晚上,不是你抱着我冲出襄阳的么?还有,我的圣体被你几乎一览无遗,你可知道玷污郡主可是要处凌迟极刑的,除非,你愿意负责任!”

    李皓贤内心狂跳不止,猛然鼓起勇气,双手一合,将她紧紧搂住,动情道:“我当然愿意,只是我怕配不上你!”

    “配得上配不上我说了算!我问你,我和龙俏欣,你到底更喜欢谁?”

    “当然是郡主!喜欢俏欣只不过是因为我年少冲动,好胜好强而已!我真正喜欢的是郡主你!我在外游历的那段日子里,想的最多的人不是俏欣,我经常梦见的,是郡主你!”

    “那好,你以后别叫我郡主了!叫我曦颜吧!”

    “曦颜,我昨天真的很担心,担心会失去你!”

    从湖边结冤到如今的生死相伴,李皓贤和景阳郡主这对冤家,终于将两颗心偎依到了一起。虽然不知将来等待两人的是什么命运,但是此刻,他俩是幸福的。

    这两日,李皓贤都在景阳郡主身边陪伴和照料,服用了三日的解毒丹之后,景阳郡主所中之毒已几乎除去,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破庙不是长久栖身的地方,两人在附近的村庄找了户人家寄宿下来,这两日,景阳郡主暂时不用去想如何反叛朝廷,李皓贤也暂时不用烦恼朝廷之事,虽然乡野地方生活平淡,但是两人却也乐在其中。李皓贤有时间陪着自己的爱人观看日出日落,夜晚观月赏星,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甜蜜日子。

    在两人隐身郊野的这段时间,襄阳却不平静,官军猛然攻了三日城,守军终于坚持不住,城池告破,襄阳王自刎身亡。襄阳王之乱以朝廷获得最终胜利就此划上句号。

    李皓贤与景阳郡主在襄阳城郊呆了几日,景阳郡主的身体已经复员,本来两人应该立即返回京城,然而景阳郡主却说难得出外一次,要游玩一阵,方回京城。

    两人遂离开襄阳,南下来到武昌。武昌之一名胜,便是江南三大名楼的黄鹤楼。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诗云“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但有关黄鹤楼最有名的诗还要算崔颢的七律《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人生有寂寞,人生有悲哀,那种无从诉说的寂寞和无所凭依的空虚像千载以来飘飘悠悠的白云,挥之不去,深深地感染了读者,据说李白登黄鹤楼本欲赋诗,见此搁笔,自叹不如地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说:站在黄鹤楼上,举目望去,眼前风景美丽,却是开口说不得,因为已有崔颢的题诗,把眼前风景的美丽全题在写在上头了。这是在赞美崔颢题诗的无人能及。

    景阳郡主站在楼台上,望着大江东去,滚滚波涛,心情大为舒畅,赞道:“真是江山如画啊!美哉美哉!”

    李皓贤在一旁道:“江山本如画,何故起狼烟!”

    景阳郡主知他话中有话,微微皱眉道:“有话便说,不要借故掩饰!”

    李皓贤道:“没有,这场战乱,可苦了荆楚一带的百姓了!郡主,我给你将两个故事好么?”

    景阳郡主知其必定说些让她不快的话,只是如今心中有他,所以也格外包容,点头道:“说吧!我听着呢!”

    李皓贤姗姗道来:“小的时候,我父母带我三兄妹去看我外公,外公虽然对我父母有些怨词,但是对我们三兄妹还是很喜欢。临别的时候,外公要送礼物与我三兄妹,我大哥李焰飞选了一幅盔甲,我妹希茹选了一把剑,而我却要外公送我一本兵书,外公好奇,问我要兵书何用,我说,盔甲只能保一时的安危,学好剑术也只能在搏击中战胜一两人,我要学就学能战胜千人万人的办法。外公听完大为赞赏,说小小年纪能有此大志,将来我兄妹三人之中,必定是我成就最高。驰骋天下,这便是我的志向……”

    说到这,景阳郡主打断他的话道:“说得没错,大丈夫就该有此志向,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原因!”

    李皓贤笑了笑,接着又道:“后来,我见到了范大人,我将我的志向告诉他,且对他说,我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助朝廷收复河西和燕云十六州,不仅如此,还要开疆扩土,恢复胜唐时期的辉煌。范大人听完,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带我来到城外的一座小山上,指着对面的山头让我看,我一看之下,惊呆了,远处的几个山头,满山都是山坟!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坟头,看的我心里发寒。范大人告诉我,这些都是与西夏血战中阵亡的将士。我大宋这边有多少的山坟,可想而知西夏那边也有多少山坟。宋夏两国有多少兵士,就这样长眠在荒山上,你看到这些山坟,就会知道有多少孤儿寡妇失去了依靠,艰难度日。如果说,我宋国的士兵是为了保家卫国,死得其所的话,那西夏那些阵亡的将士他们又为了什么而牺牲性命呢!就为了李元昊,李元昊为了自己能与辽宋君主平起平坐,就为了过过皇帝的瘾,以告诉世人他不比别人差,他以这样的私心,将成千上万的西夏士兵送上了战场。没错,他是得逞了,可是,他的宝座下又堆积了多少枉死的孤魂!有人说李元昊算得上是位英雄,可是在我范仲淹看来,他不配,什么才是真正的英雄,能让国家太平,百姓安康,远离战乱,过上幸福生活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李元昊这样的人,不过是自私的野心家!曦颜,我知道你与我一样志向远大,但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让整个天下动乱不堪,百姓颠簸流离,这样的所谓丰功伟业不要也罢!你父王现在已经是王爷,你也是高贵的郡主,为何还不知足,非要再上一台阶不可呢?”

    景阳郡主听完,冷笑道:“哼!你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了!好,本来我想将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底,但是如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就告诉你吧!你真的认为我是为帮助我父王夺取江山所以造反,实话告诉你,我父王向来只醉心武学,对江山并不感兴趣,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我所干的一切,这些事我都是瞒着他进行的!将赵祯那昏君赶下龙椅才是我的首要目的,至于说让我父王登位,只是时机成熟之时顺水推舟之举!”

    李皓贤既吃惊又疑惑,问道:“不是为了帮助你父王夺位,那曦颜你又是为了什么而与当今圣上有如此大的仇恨呢?”

    景阳郡主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道:“你觉得赵祯那昏君待我怎样?”

    “当今皇上待你算得上是恩宠有加了!”

    景阳郡主冷笑道:“哼!恩宠有加,可不是吗!可以说我要什么,他就想办法满足我的要求!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在我小的时候,有一年元宵节,宫中大肆庆祝,皇上还有太后,各位皇子、公主、达官权贵都出席了!那次,我与皇上的九公主同时看上了一个花灯,争持不下,九公主跑到皇上那告状,原想皇上帮她要回那花灯,哪知皇上却对她说,‘既然景阳喜欢,你就让给她吧!’九公主气愤不过,又跑到太后那去告状,谁知太后竟然也让九公主将花灯让给我,九公主脾气倔强,生气起来,抱怨说,‘父皇、皇祖母,你们为何帮外人却不帮我说话,景阳只不过是父皇你的侄女,而我可是你亲生的,你不帮亲生女儿讲话,却帮着景阳来欺负我,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九公主的话把皇上给惹火了,重重的打了九公主一巴掌。太后她老人家见此,也不帮着孙女,还与皇上同声同气,责怪九公主不懂规矩,没大没小。九公主受了天大的委屈,大哭着跑回宫去。九公主走后,太后亲自将那盏花灯送到我手上。此事之后,只要我看上的东西,就连公主也不敢与我争了!”

    李皓贤听完,感叹道:“既然皇上和太后对你如此好,你为何还要有反叛的念头?”

    景阳郡主问:“皓贤,你并不是蠢人,难道你看不出这之间有些反常的地方吗?难道你不觉得九公主她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吗?我再怎样惹人疼爱,也只不过是皇上的侄女,皇上和太后再疼爱我,也不可能比自己的女儿、孙女更甚!”

    “这确实有些反常!”李皓贤答。

    “自从这次之后,九公主的话就深深地印在我脑海内!我反复问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原因。于是,我就开始暗中调查!”

    “那你查到些什么?”

    “刚开始我没有一点头绪,什么也查不到!如此过了很久,我几乎想放弃了!后来我无意中听说当年宫中曾经发生过一件丑事!我立即觉得此时可能与我有关,照此线索查下去,我却发现,知道这件事情始末的人,全部被灭口了……”

    李皓贤插嘴道:“知道真相的人全部被灭口,看来这是必定是一个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证人全部被灭口,你又如何去查呢?”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坚信一定还有人知道此事,只不过她们不敢说,怕惹来杀生之祸而已!抱着这个信念,我继续小心谨慎地调查,一查就是三年,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日夜里我赶着要出宫之时,经过一个偏殿前,无意听到有门口有两个宫女在谈殿中闹鬼的事情,原来这两个宫女不敢进殿中打扫,怕殿中有鬼。其中一个宫女说,那殿里曾经死了一位娘娘,而且知道此事的二十几名宫女太监也全部被杀,所以她们的冤魂聚集在殿中,自然时常闹鬼。另一个宫女好奇,问同伴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那知情的宫女忌讳说,这事她虽然知道,但是只能埋藏在心里,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要死,所以劝同伴还是不要问那么多。我由此知道这宫女一定知道内情。后来我便使计将那宫女暗中胁持出宫,严加审问,开始她依然嘴硬,最后我使尽百般手段,她终于松口,说只要我能帮她逃离京城,给她一大笔钱隐姓埋名,她就愿意说出一切。我答应了她,于是,从她口中我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景阳郡主停住言语,长呼一口气,方又接着道:“原来此事竟然与我母妃有关!当年,我母妃入宫拜见太后,无意中被赵祯那昏君瞧见,那昏君垂涎我母妃的美色,起了色心。后来,他派太监假传太后旨意,召我母妃入宫相见,那太监将我母妃带到一个荒僻的偏殿,赵祯那昏君早已躲藏在内,那太监将我母妃骗进殿之后,将门锁住,然后那昏君突然现身,将我母妃给强暴了!事后,我母妃满腹屈辱,跑到太后那去申诉,太后听说他那皇帝儿子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几乎气晕过去……”说到这,景阳郡主由于哀伤而再次停顿下来,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李皓贤见爱侣如此哀伤,心中也蒙上了一层黑云,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那太后最后如何处理这件事?”

    “还能怎样处理?那个是她的儿子,她会不帮着自己的儿子吗?你以为她会废了他不成?太后也就是将皇上叫来,当面打了他俩巴掌,仅此而已!这件事是天大的丑事,要是传扬出去,皇家脸面丢尽,皇帝将再难面对自己的臣民,所以,他们只能尽力去掩盖这件丑事。太后单独与我母妃谈了许久,劝她服毒自尽。我母妃觉得再没面目见我父王,便服下了毒酒。可怜我母妃由始至终都是受害者,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可却不得不自尽。还有那些知情的太监宫女,她们也没做错事,可是却全部被杀。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护那昏君,为了顾全那所谓的皇室脸面。真正让皇室脸面丧尽的,就是那昏君!可就是因为他是皇帝,所以只得让其他人代他受过!”景阳郡主说到伤心处,又啜泣起来。

    李皓贤问:“那你父王什么反应,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么?”

    “当然不可能!好好的一个活人进宫,出来的时候却是俱死尸,傻瓜才不会怀疑!太后自知这件事瞒不了我父王,所以当天夜里紧急召我父王入宫,亲自将此事告知我父王。我父王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嚷着要让皇帝还他一个公道,没料到太后突然跪在他面前,给他深深地磕了三个头,言道‘儿子做错了事,这三个头本该由他磕!可是他是一朝天子,天子有天子的威严,这三个头就由我来替他磕!求你原谅!’我父王被深深震撼了,太后是一国之母,与皇帝一样尊贵,从古到今,也没有过太后给臣子磕头的事情,对于我父王来说,这对他算是一个很体面的交代了!所以他最终将冤屈和仇恨收在心里,不再追究!因为这件事,我便没了母妃,从此再没有母爱,太后和那昏君也许心中觉得内疚,觉得对不住我,故而有意地在对我进行补偿,他们给我万千宠爱,希望能以此弥补他们的过失,可是,他们再怎样弥补,我母妃也不会再活过来,我父王能原谅他们,我不能!说到底,这件事都是那昏君的错,他玷污了我母妃,又害死了她!我发誓,一定要为母妃报仇血耻!这昏君让我母女阴阳两隔,我就让他失去整个天下,让他做不成皇帝!”

    李皓贤听完景阳郡主的陈述,也深深叹口气,问道:“这件事都只是那宫女的口述,你能确认她说的都是真话吗?”

    “我问过我父王,他开始还想隐瞒我,后来我把从那宫女知道的都告诉他,他惊讶不已,看到我已经知道得这么多,瞒也瞒不住,才又把整件事的经过告诉我!从他那我得到了确实!”

    李皓贤听完景阳郡主的冤屈,无言以对。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要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直以来,自己以为她是贪图公主名位所以造反,孰料到她竟有如此冤屈。眼下,李皓贤也难以判定孰是孰非,只有默默地陪着景阳郡主远远眺望江水远山。

    两人又坐船沿江而下,到达鄱阳湖,再游庐山,然后才动身北上返回开封。如此来回,耗费了一月余。这些日子,两人都忘掉了那些凡尘琐事,置身于山水之间,享受神仙般的悠闲自在。

    李皓贤希望景阳郡主通过此行,能淡忘仇恨与哀伤,将来的日子过得开心一些,不要再寻思复仇。一行返回阔别已久的京师,如同从天堂返回人世中,除了各种放不下的恩恩怨怨又将困扰两人之外,李皓贤也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爱侣景阳郡主是金枝玉叶,门庭的巨大差异让他们的爱情面临一个迷茫的前景,他们能在一起吗?李皓贤一直再问着自己。可是眼下他也找不到解答这个难题的答案,只得今朝有酒今朝醉是也。

    …………

    将景阳郡主送到景王府附近,两人依依不舍地暂时分别,李皓贤目送景阳郡主入府之后,转身赶到范府,看望留住范府的龙俏欣等人。哪知走到范府门前,只见门上两灯笼上系着白绸,眺望门内,府中挂满白布,明显就是府上有人过世了。李皓贤大吃一惊,不知范府死了何人,惊惶入内。来到大厅一看,那已经成了灵堂,几位法师正在打经超度。两人披麻跪在一边,正哭着往火盆里投着纸钱。李皓贤无暇去看那灵牌上写得是什么名字,迫不及待就脱口而出问:“出了什么事了,到底谁过世了?”

    大厅内的人见他突然闯入,全部都吓了一跳,吃惊地望着他。李皓贤见没人说话,仔细望了望那令牌,上面竟然写着‘李皓贤之灵位’,李皓贤看到目瞪口呆,指着令牌问众人:“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披着麻衣的没移兰馨最先反应过来,猛然脱去那身丧服,跑上前来激动地搂着他道:“贤哥哥,我们还以为你死了!你怎么这么就都不回来!”原来那两个为他披麻哭丧的‘家属’,一个是龙俏欣,一个就是这没移兰馨。

    本是来吊唁的狄咏此时也由悲转喜,过来责备道:“李兄,你到底跑去哪了?害的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原来李皓贤这些日子过得不亦乐乎,可其他人可就没这么‘乐’了,自从官军颍昌反攻前夜,运粮官李皓贤就离奇失踪,时候经多方找寻,一无所获。将官们只好将此事告知韩琦和范仲淹,让他们再委任一个运粮官。范仲淹和狄咏等人听说李皓贤失踪,也很关切,但是前方战事未结束,无暇顾及,只得差手下找寻。后来待官军攻破襄阳,也寻不到李皓贤踪影,不过从投降的叛军那听说李皓贤曾经在襄阳出现过。范仲淹和狄咏又派人在襄阳四周寻找,一无所获,不由料想李皓贤怕是不幸遇到敌军,力战之下不敌身亡了。可惜死亡将士太多,有些已经面目全非,难以辨认。范仲淹等人只得班师回京,问留住范府的龙俏欣等人是否李皓贤是否自行回来了,结果依然让人失落。由此又过了十几天,依然没有李皓贤半点消息,大家都觉得他已经凶多吉少了,所以商量定,为他办个丧事。今天,正是治丧的日子,偏偏给李皓贤碰个正巧,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李皓贤见自己害的众人担心,过意不去。但又不好说自己这阵子正陪着景阳郡主逍遥快活,只得又编个谎话道:“哦,是这样的!范大人的军队来了之后,军粮需求大了,我本想与韩大人商量,让朝廷调拨更多的粮食,所以连夜赶去前方大营找韩大人,不了半路遇到些逃散的叛军,中了他们的诡计,被俘虏了。他们将我押到襄阳邀功领赏!后来官军打到襄阳,我看住机会,逃了出来,不过再恶战中负了伤,在附近一个农家疗养了十几天,才恢复过来。待我想回韩大人的军队报到时,你们已经班师回朝了!”

    范仲淹等人听完李皓贤的解释,没有怀疑。李皓贤上前向范仲淹请罪道:“大人,我这次失手被擒,未能很好完成朝廷交付的使命,实在有愧!”

    范仲淹道:“莫用自责!此次朝廷能够击败叛军,你的功劳也不小!韩大人一直对你赞誉有加,说不是你那几十车粮食解了颍昌的燃眉之急,恐守军已经无法支撑了!”

    “韩大人不怪罪就好!那我也安心了!”

    “皓贤,你这一路赶回也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这些东西都撤了吧!”范仲淹将法师送走,又吩咐下人将满府的白布全部摘掉。

    龙俏欣与没移兰馨伴着李皓贤返回房间,路上,李皓贤问:“俏欣,你们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

    龙俏欣答:“还好,只是听到你失踪的消息之后,就过得不太好了!”

    没移兰馨插嘴道:“是啊,贤哥哥,我们经常时不时跑去门口看看,看你回来没有!越等就越急,最后连饭也吃不下了!”

    李皓贤愧疚道:“那可真难为你们了!对了,怎不见阮姑娘!”

    龙俏欣道:“阮姑娘不相信你死了!说不见到你的尸首绝不会与你罢休,所以她一直都在房里,不愿出来!”

    …………

    再说景阳郡主那边,与李皓贤依依别过之后,返回王府。一个多月离家,父王必定要将她大肆‘审问’一番,刚回家,景阳郡主可不想应付这等麻烦事,所以刻意避开前厅,轻手轻脚地就想绕道回别院休息。哪知后面突然一把严厉的声音将她吓一大跳:“给我站住!”

    景阳郡主无奈,只能转身卖乖又撒娇地叫道:“父王!”

    景王爷不吃她这套,喝道:“哼!一个多月再外面游荡,回来还想躲着我!颜儿,你真是越大越放肆了!说,一个多月跑哪去了?”

    “我,我去紫虚观看望师父她老人家了,顺便在那留住了些时日,一来向师父她老人家请教剑法,二来也四处游玩一番。所以一时忘了时日,晚了回来!”

    “此话当真!”

    “当真,父王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紫虚观问问!”

    景王爷这才和颜了一些,言道:“跟我来!”

    景阳郡主跟随父王来到大厅,各自坐下。景王爷用了口参茶,然后又教训道:“颜儿,你已经老大不小了!别说你是金枝玉叶,就算是普通人家的闺女,也没有到处乱跑的!这两年来,你动不动就跑出去十天半月的,这也罢了,父王就当你呆在王府闷得慌,出去走走也好!可是你这次一跑就是一个多月,真是太不象话了!你看看你自己哪还有个郡主的样子,现在你就跟那些跑江湖的野丫头差不多了!”

    “跑江湖就跑江湖,多出去见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如果碰到哪个高人,说不定还可以学上一两门厉害的武功!”

    景王爷听完,怒拍桌子道:“你还顶嘴!女儿家学什么武功?”

    景阳郡主不服,反驳道:“还不是父王你教我的!从小你就教我舞刀弄剑的,要不是我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好,好,好!是父王不是,父王我真后悔教你武功!还要纵着你,让你无法无天!我听说这段时间以来经常有陌生男子在你的别院出入,可有这回事?”

    景阳郡主诈作不知道:“怎么会?我也就是偶尔面见几个学子,何来有男子在我别院经常出入?父王,你听谁说的,我一定要把这人的舌头割下来!竟敢如此毁我清誉!可恨!”

    “罢了罢了!颜儿你什么本事都没长进,骗父王却是越来越在行!你现在什么事都瞒着父王!父王已经将你纵坏了,是没法再管住你了,如今也只能希望你将来的夫婿好好的管管你,我已经与皇上商量过了,你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夫家了!我和皇上准备亲自亲自为你挑选年青才俊,然后让你过过眼,你看上谁,皇上就为你赐婚!”

    景阳郡主听完,脸色骤变,沉着脸道:“我要嫁谁我自己拿主意,不必那昏君费心!他的好意,我不受!”

    景王爷紧张道:“颜儿,你说话小心点,这话传到外边,可是要杀头的!”

    “杀头便杀头!我正好去与母妃团聚!”

    “你……你的婚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待你休息两日,皇上便会向众臣子选布此事,为你选婿,你趁此时间做好准备吧!”

    景阳郡主坚决道:“我说了,我不嫁!你叫那昏君省点心,哪些公子哥儿,我一个都看不上!父王,颜儿累了,想好好歇息,这事你别再操心了!我回房了!”说罢,景阳郡主扭头负气而去。

    明月当空,微分轻拂,布满群星的美丽夜空下,景阳郡主将侍女一一摒退,独自坐在湖心亭中,默默地望着通往岸上的小道。她在守候,在等待。

    就这样坐了一会,那边岸上,一个人影急速朝湖心亭奔来,景阳郡主见此,笑逐颜开,起身迎了上去,微笑道:“你来了!”

    李皓贤摘下蒙面黑巾,问道:“曦颜,为何要我这样鬼鬼祟祟的翻墙进来会你?”

    “你整天出入府中,我父王已经有所听闻!也不知是那个多嘴的丫头告诉了他!所以,为了不让我父王再起疑,我只得让你这样进来!怎么,委屈了你了吗?”

    李皓贤轻柔地将佳人抱在怀中,摇头道:“怎么会,你要我怎样做我便怎样做!哪敢有什么怨言!”

    景阳郡主将头斜靠在他肩上,柔声道:“你知道吗,昨天我父王对我说,要请那昏君为我挑选夫婿,赐婚与我!不过我不从,与父王吵了一架!”

    李皓贤闭着眼睛叹口气道:“这正是我一直所担忧的!想不到来得这么快!”

    景阳郡主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不会就范的!”

    “曦颜,你要不是郡主,那该有多好啊!”李皓贤感叹道。两人就这样在凉亭内偎依在一起,诉说着对现实的反感与无奈。

    …………

    范仲淹跟随韩琦一起得胜回朝已经十余日了,可一直未被宋仁宗接见,范仲淹领皇命调集江淮军队,如今虽然得胜,但是与朝廷将军权交割完毕,便未算完成使命,故而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这日,宋仁宗将韩琦、范仲淹召入朝中,韩琦平乱有功,受到宋仁宗嘉奖,加官进爵,至于李皓贤此次所立之功,韩琦并未忘记,上表请旨封他为参军,宋仁宗也准奏了。

    然而对范仲淹,宋仁宗的态度却十分冷淡。除了范仲淹将调动军队的令牌交还朝廷时,宋仁宗说了句:‘范爱卿!你辛苦了!’便再也没说什么,丝毫没有嘉奖或将他调职回京的意思。没有升迁命令,范仲淹只能是又打道回杭州,继续做他的杭州知府。很显然,皇上并不想他回朝,所以故意什么也不提。

    这样一直到早朝快结束时,宋仁宗也没有什么表示。各位大臣已经将奏本奏完,宋仁宗便示意太监宣布退朝。众臣正要离去时,宋仁宗突然叫住众臣道:“众位卿家且慢退朝,朕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宣布!”

    众臣只得停住脚步,重新列班站队。宋仁宗言道:“各位卿家!景王爷的女儿景阳郡主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朕决定要亲自为她挑选驸马,各位卿家府中若是有适龄的公子,待会请留步,报上名来,待朕抽个时日一一见上一见,确定几个上嘉人选,当然了,各位为官的年青俊才也可毛遂自荐!”

    宋仁宗一宣布完,朝野众臣便开始小声议论。这件事情很快从朝里传到朝外,成为众官茶余饭后的话题,大家都想看看,谁有这个福气成为驸马,而那些权臣的公子哥儿,更是迫不及待,报名踊跃。

    这事也很快传到李皓贤的耳朵里。事情正朝他最担心的方向发展。当今皇上亲自过问景阳郡主的婚事,对他来说可真是个噩耗。他眼下只是个小官,那有资格去争驸马之位,所以这几日他脸上可谓愁云惨雾。

    范仲淹没有得到朝廷的任何升迁,只得返回杭州继续做他的知府。临别送行时,李皓贤忍不住又抱怨道:“大人,此次你为朝廷立了大功,可是皇上却丝毫没有封赏,岂不让忠心报国之人感到寒心!”

    范仲淹反过来开解他道:“皓贤,在朝为官为的是为百姓办事,在外为官为的也是为百姓办事!此次我去杭州做父母官,正好为一方父老多办实事,没什么好怨的!朝廷委派我们做什么,我们尽心去办便是,其他的何必在乎太多!我走了之后,你们俩要好好跟着韩大人,为国出力!”

    “范大人教训的是!皓贤定谨记大人的教诲!”

    与狄咏一起再次送别范仲淹之后,两人走在京城的大道上,狄咏突然对李皓贤道:“李兄,有件事我想办却又没有胆量,想听听你的意见!”

    “哦,狄兄不是素来以勇猛而为人所称道的吗?你也会有不敢办的事情?什么事,说来听听!”

    狄咏有些脸红,言道:“你应该听过皇上要替景阳郡主选驸马的事吧!”

    李皓贤心里一怔,假装平淡道:“听说过,那又怎样?”

    “我想请父帅出面,向皇上提亲!”

    这回李皓贤内心可是惊涛骇浪了,惊愕道:“什么!你也想娶郡主?”

    狄咏少有的害羞起来,不好意思道:“对啊!自从上次见了郡主的芳容,我就不自主地被她的气质吸引了!像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世间少有!她正是我狄咏想要追求的那种女人,如果我能娶到她,那真是三生有幸!可是现在有太多的达官权贵的公子也想抱得美人归,我不知自己能不能战胜他们!李兄,你认为我该向父帅说出自己的想法,也去搏上一搏吗?”

    李皓贤听了狄咏这番‘真情告白’,心里可真不是滋味,最苦的是还不得不强装欢笑鼓励他道:“当然应该!相信自己,狄兄你一定会成功的!”

    “好,有李兄你这句话,我就豁出去了,今晚我就找父帅谈!”

    …………

    这几天,李皓贤都为皇上为景阳郡主赐婚一事愁眉苦脸,食不甘味,夜不安寝。一日夜里,没移兰馨见他房中还亮着灯,便过来敲门。

    “谁?”

    “贤哥哥,是我!”

    吱的一声,门开了,李皓贤招呼她入内,问道:“有事找我吗?”

    “贤哥哥,怎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你不也没睡吗?”李皓贤反问道。

    “我见贤哥哥这几天都不快乐,所以过来看看!”

    李皓贤掩饰道:“我,我没事啊!”

    “贤哥哥,其实我也听说了!宋朝皇帝要替郡主姐姐选丈夫,你既然喜欢郡主姐姐,那就去与其他人争便是了,干嘛发愁啊?”没移兰馨向来说话直率,很直白的将实际都给说出来。

    李皓贤苦笑道:“兰馨,你还真是想说什么就是说什么!”说罢长叹一声,接着道:“你说得没错,我是喜欢郡主,可是我怎么去争?我现在只不过是个小参军,京城里的这些京官们,哪个不比我大!何况我又没有老爹在朝中做大官!你要说不靠老爹,凭我自己的本事吧,我也不是进士出身,更别说什么金榜状元,无论怎样都配不上这等金枝玉叶!唉,真是官小叹奈何啊!”

    没移兰馨劝慰道:“贤哥哥,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你喜欢就应该去争啊!若是说身份的话,你也不输给郡主姐姐啊!你知道吗,你是我哥哥,我们娘是西夏太后的妹妹,算起辈分来,贤哥哥你还是当今西夏皇帝的表哥呢,所以也是西夏皇亲!皇亲配郡主,有什么配不上的?”

    李皓贤被她逗乐了,笑道:“是吗?我还真没想过我还是个皇亲国戚呢?唉,人做皇戚,我做皇戚,我这个皇亲国戚可做得真落魄!首先呢,你我兄妹的关系还没得到最后的确认,我能不能沾西夏皇室的光还很难说!就算我们真的是兄妹,可是又有谁知道我是西夏皇亲,再说西夏皇室会承认我吗?所以呢,说了还是等于白说!”

    没移兰馨认真道:“如果我和贤哥哥不是亲兄妹,那我就做你妻子好不好?”

    李皓贤听完她的话,当作是戏言,开怀大笑起来,将妹妹搂入怀中道:“兰馨啊兰馨,你真是我的忘忧仙草啊!贤哥哥有什么不开心,被你逗上两句,就忘了忧愁了!”

    没移兰馨甜甜笑道:“是吗!贤哥哥喜欢我就好!”

    李皓贤乐道:“唉,有你这样的妹妹真好,连身份也变得不同起来了!”说着,李皓贤突然想到件趣事,心里嘀咕道:“曦颜是郡主,那耶律楚灵的父亲是辽国的北院大王,她也是郡主!而兰馨,她是西夏小皇帝的表姐!不知不觉中,我李皓贤还结识了不少富贵女子,当初来京城转上一转,没想到竟然转出这样的奇遇来,真有趣!只是我又是谁呢?是西夏的皇亲国戚,是大宋的一个小参军,或仅仅是个跑江湖的小人物?不过是什么都好,现在想想,当初如果我这乡下佬不进城,恐怕这辈子只能与那贺鼎仪痛苦地过日子了吧!”想到这,李皓贤偷笑起来。

    …………

    宋仁宗这次为景阳郡主选亲,可谓亲历亲为,亲自把关,将求亲名单一一细看,最后筛选剩下十几人,这些人有文臣武将,有权臣公子,有状元进士。宋仁宗差人将名单送到景王府,让景阳郡主亲自勾选,只要是她打了勾之人,便安排时间过府让景阳郡主亲自面选。

    景阳郡主开始十分反感,死活不动笔。过了一日,在景王爷催促之下,景阳郡主突然将密封好的名单交还给景王爷,告知他选好了。王爷大喜,正想打开过目一下女儿到底选了哪些人,可景阳郡主却阻止道:“父王,这名单只能让皇上过目,你不能拆开看!”

    景王爷以为女儿怕羞,便顺她的意思,不马上拆开,想等皇上看过之后再借来过目。景王爷匆忙入宫面圣,宋仁宗在尚书房接见他。景王爷向其报喜道:“圣上,颜儿已经勾选好了!”

    宋仁宗龙颜大悦,问道:“哦,太好了!不知景阳选了些什么人?”

    “这臣弟也不知,颜儿将名单封好,说要让圣上亲自拆开过目!我想她是怕丑,不敢示人吧!皇上请看,这就是那份名单!”景王爷将名单呈给太监,由太监交到宋仁宗手上。

    宋仁宗也很想知道答案,笑道:“朕也很想看看景阳挑了些什么人!好,现在就待朕打开看看!”

    待其差开封条,过目之后,脸色微变,没了笑容。景王爷见此不知何故,连忙问道:“圣上,有何不妥吗?”

    “这份名单是景阳亲手交给你的么?”

    “回圣上,正是!”

    “那可真出乎朕的意料之外了!”

    景王爷紧张起来,问道:“圣上,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看吧!”宋仁宗差太监将名单递给景王爷。景王爷慌忙打开一看,名单上写的那十五个人一个没勾,景阳郡主却在最后补了一个人名字,然后打上勾。那人名字是:李皓贤!”景阳郡主此举将自己清楚、明白、坚决的意见表达出来,让君臣两人觉得愕然。

    宋仁宗道:“看来景阳早已有心上人,只是不知这李皓贤是何许人也?”宋仁宗虽然见过李皓贤两次,但是这种小官吏又怎会映入他脑海中,所以此时他听到这个名字,仍然觉得很陌生。只得翻查那几十人的大名单,看能不能找出此人的资料。景王爷就更加迷惑,不知所措。

    宋仁宗正在翻查大名单,一太监进来禀报道:“回圣上,庞太师求见!”

    “宣!”

    一会后,庞太师来到尚书房,跪下行礼道:“老臣叩见圣上,王爷!”

    宋仁宗问:“庞爱卿来此何事?”

    “老臣今来不为国事,为的是私事来请求皇上!正好王爷也在这,那老臣来得正是时候?”

    “哦,庞爱卿为何这么说?”

    “皇上,我是为犬儿求亲来得!我那丰儿誓要娶郡主过门不可,终日在老臣面前唠叨,要老臣替他奔走求皇上赐婚,如今王爷也在这,那老臣只有厚着脸皮求王爷了,若能与王爷结成亲家,那犬儿也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宋仁宗道:“庞爱卿来得正好,我和王爷正在商量此事!只是可惜啊,湘王有心神女无意啊!景阳已经将她心上人的名字写了上来,只是我和王爷都不识此人,太师,你是当朝首辅,朝中大小官员你应当熟悉,你认识一个叫李皓贤的人吗?”

    庞太师听后为之一怔,问:“圣上怎会突然想起此人?”

    “这么说太师认识此人罗!快快将此人底细报知我和王爷!不是朕对此人有兴趣,而是景阳似乎只愿嫁此人!”

    “原来如此,那老臣就将此人来历道来!李皓贤是老相爷张士逊的外孙,其父李玉凌,当年曾经做过御林军轻骑副都尉,后来负责护送西平王世子李元昊回西夏,完成任务之后,却辞官不做,告隐归田了。至于李皓贤,其参加过去年的恩科,可却落榜不中,但不知因何此人深受郡主的赏识,后郡主用圣上赐予的举才金印向吏部保荐此人为监察御史,官居四品。郡主又向老臣举荐此人审理丹阳邪教一案,老臣便把此人推荐给圣上,圣上准奏,此人便又跃居三品钦差。丹阳教一案,此人也算办得令朝廷满意,正当李皓贤官运亨通之际,他却学他老爹那般,突然辞官不做。反倒去跟随范仲淹,做了他的近身侍卫,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可郡主对此人的恩惠未尽,襄阳王造反时,又暗中举荐此人为粮草督运官,而此人也借机立下军功,被韩琦上表请旨封为参军。总的来说,李皓贤并非进士出身,可是屡屡能居要职,与郡主背后的大力提携是分不开的!皇上也曾见过此人两次,一次是此人大闹金殿替范仲淹开脱罪责,第二次是此人伙同郡主诬告我家丰儿偷窃蓝紫光镯!”

    宋仁宗听完,仔细回忆了一阵,然后猛然拍掌道:“朕记起来了,那次景阳将庞丰绑上殿,告他偷窃蓝紫光镯,当时朕以为真的是庞丰不小心把光镯弄丢,还怪责于他。现在想来,景阳与那李皓贤本就相识,却故意在朕面前装作不识对方,十分可疑!”

    庞太师终于找到‘伸冤’的机会,连忙道:“圣上明鉴!丢失光镯的本是那李皓贤,郡主为了维护他,便伙同他反咬一口,将罪责推到我家丰儿身上,为此丰儿现在仍觉得委屈!”

    宋仁宗叹口气道:“看来是朕怪错了令公子了!听庞太师说来,你对那李皓贤倒是十分熟悉啊!”

    “圣上,老臣也是因为郡主几次举荐此人,方对其多加留意!”

    “哪怕是一个中榜的进士,一开始多也是从县令做起,景阳竟然一次就将此人提为四品,为了维护他,还甘冒欺君之罪,看来却对此人用情颇深啊!只是此事为何今日才让朕听闻,之前景阳的种种异动,为何没人告知与朕?”

    景王爷也动怒道:“想不到颜儿竟然做出这么多荒唐的事!庞太师,你既然知情,为何不向皇上和本王禀报,反而让颜儿继续胡来?”

    “王爷明鉴!此事乃王爷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多嘴!再说,此事事关郡主名节,老臣又怎敢随便多言!”

    …………

    景王府郡主别院花园内,李皓贤正与景阳郡主在幽会。两人坐在石凳上,景阳郡主整个身斜靠着李皓贤,头贴着他的左肩膀,柔声道:“皓贤,你知道吗,皇上要我从名单中选如意郎君,名单上的人我却一个没勾!”

    “那你怎么交差?”

    “我?我将你的名字写在上面,然后打了打勾!”

    李皓贤听后整个人一怔,景阳郡主这样做他当然是喜欢的,只是不知她此举招来的是福还是祸。

    景阳郡主瞧他并不开心,问:“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不是,我当然喜欢,只是皇上看了会有什么反应?此举是好还是坏呢?”

    “不管那昏君什么反应!我已经将我的选的人赞示给他看了,这是明确地告诉他,我只有这个选择!而且,我也让他难堪一下,他选的人,我连正眼也不会瞧一眼!”

    李皓贤轻轻抱着佳人,感动道:“曦颜,你对我真好!现在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你可千万别说要离我而去啊!”

    两人正在甜蜜之中,突然背后一声怒吼:“你们俩在这干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让俩人都吓一大跳,虽然李皓贤与景阳郡主不敢公开交往,怕惹来闲言闲语,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往来,不过通常这种花前月下的时刻也没有人敢来打扰他们,景阳郡主的婢女们虽然很多都知道主人的秘密,不过没人敢多嘴多舌,因为景阳郡主对多嘴婢女的惩罚很严厉,故而这件事在下人言谈中很是忌讳,没人敢在郡主面前提起。就更别说在两人花前月下的时候去打扰了。所以两人的约会时通常不用考虑会有人破坏,便渐渐放松了戒心。这次突然有人在背后当头呵斥,哪能不吓他们一跳。

    两人急忙起身转头一望,一威严的中年男人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景阳郡主见到此人,好像老鼠见到猫一般,战战兢兢的叫道:“父王!”

    李皓贤听他这么一称呼,整个人也傻了,愣在那一时不知所措,还是景阳郡主在一旁细身提醒他道:“还不快给我父王行个礼?”

    李皓贤如梦初醒,连忙跪拜道:“参见王爷!”

    景王爷喝道:“大胆狂徒!你不但闯进王府,还对郡主如此轻薄!看本王今天不打死你!”说罢便一拳朝跪在地上的李皓贤砸来。

    此拳又沉又猛,若被他击打在身上,少不了断几根筋骨。李皓贤不愿束手待毙,便向上撑起双掌,架住景王爷的手臂。拳掌相交,劲力下移,李皓贤支撑着上身的双膝感受到强大的压力,仿佛身上负着巨石一般。景王爷猛地又飞起右脚,朝他小腹踢来。李皓贤慌忙向右侧两个翻滚,避开景王爷的飞腿,趁机也站起身来。

    景王爷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连着又向他攻出几招。对手是王爷,又可能是自己将来的岳父,李皓贤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故而只有招架没有还手,被逼得异常狼狈,不得不左闪右躲的。

    景阳郡主见心上人只招架不还手,明显是让着她父王。但是这样打下去,他必然被打伤,而且她父王正在气头上,出手必然很重。景阳郡主越看越担心,便快步冲上前去,拦在两人中间道:“父王,别伤了他!”

    “你……”景王爷见女儿这样护着这男子,再加上刚才所见两人偎依在一起的样子,也知道个大概。他停住手,质问道:“臭小子,将你姓名报来!”

    李皓贤战战兢兢地回答:“回王爷,在下李皓贤!”

    景王爷早也猜到他的身份,见女儿如此紧张地拦在他前面,想揍他一顿又不好动手,只得压住怒火道:“你们两个跟我来!”说罢便掉头离开。

    “曦颜,我们现在怎么办?”李皓贤六神无主。

    “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怎样!等下无论我父王对你是打是骂,你都忍着点!最重要是一定要向他求亲,我会替你说话的了!”景阳郡主一边说,一边心里暗骂那些该死的婢女怎么不先向她报个警。孰知这景王爷今天是有备而来,专门为了看看景阳郡主到底在搞什么鬼,那些婢女也被杀个措手不及,一个二个全被他叫住,谁还能来通知与她。

    这边才刚说上两句,景王爷又发起火来,骂道:“你们俩还在那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李皓贤与景阳郡主对望一眼,像两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乖乖地跟着景王爷来到书房。事到如今,李皓贤只得硬着头皮,想想等下该如何向景王爷请求,让他将女儿嫁给自己。只是看他刚才的举动,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很是糟糕,估计这回要抱得美人归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景王爷将两人带到书房,然后对景阳郡主喝道:“颜儿,你先在外面候着,让我与这臭小子先谈!”

    景阳郡主不放心地望了望李皓贤,不情愿地退出房外。

    景王爷板着脸问李皓贤道:“你是李玉凌的儿子吗?”

    “回王爷,是的!”

    “你外公好歹也曾官居宰相,你家也算书香门第。难道你没有学过礼义廉耻吗?竟然做出如此的勾当!”

    若是其他人,听到这样的话,李皓贤怎么也要反驳上两句,不过现在他却不敢如此妄为,只得低身下气道:“王爷息怒!我与郡主情投意合,一时忘乎所以,还望王爷见谅!”

    “一时忘乎所以!据本王所知,你们这样偷偷摸摸地来往,也不是第一次了,说,你们有没有做过那种苟且之事?”

    “回王爷,绝对没有,我与郡主都是清清白白的!”

    “哼!清白,现在你们能清白得了吗?此事若是传扬开去,本王与郡主脸面何存?”

    李皓贤听后暗想:“要丢脸谁比得上你啊?起码我不会让自己的老婆受人欺辱!”这样的话当然万万不可提及,李皓贤只得又乞求道:“王爷,我会为我的所作所为负责的!请王爷成全我和郡主吧!”

    “哼!你当然想我成全你!娶了郡主,你就鲤鱼跃龙门,身价百倍了!你看看你自己,你有什么可以配得上郡主,你是状元吗?榜眼吗?你连个进士都不是!不是颜儿暗中帮着你,凭你的本事能做到几品官?”

    “王爷,我日后会加倍努力的!求你成全我和郡主!”

    “够了,这些不知道何事才能兑现的话说来有什么用?你就和你爹一样,不思进取!我不会让我女儿像你娘一样,嫁个穷困汉,一辈子受苦!”

    李皓贤再也忍耐不住了,驳斥道:“王爷,你又不是我娘,怎知道她是在受苦!照我看来,我娘嫁给我爹比嫁给你要幸福多了,如果当年我娘嫁入王府,说不定也会英年早逝!其实说了半天,王爷只不过嫌我无权无势,假若我是当朝权臣的公子,那么即使我与郡主有了苟且之事,我想王爷你也不会怎样责怪!”

    “大胆……”李皓贤这番话显然是火上浇油,将景王爷惹得暴怒。虽然李皓贤嘴上还算为景王爷留有面子,只是以‘英年早逝’这样的言辞将景王爷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略微提起,但是这已经足以让其震怒。

    景王爷震怒之下有些丧失王爷的风度,大骂道:“没错!我就是嫌你出身低微又怎样?我女儿是金枝玉叶,你这个乡下的穷小子配得起么?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妄想!”

    无论自己怎么诚心去争取,这景王爷也看自己不起,李皓贤觉得也没必要再对他如此客气,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李皓贤口风也强硬起来,反问道:“王爷!当年若不是太祖皇帝南征北讨,打下这大宋江山,又怎会有赵氏子孙今日的荣华富贵!身为赵氏子孙中的一员,王爷你又为赵氏江山做过些什么呢?请问王爷,你又凭什么配得上这王爷的称号?”

    景王爷一掌将木桌击穿了一个大窟窿,怒道:“放肆!你竟敢如此与本王讲话!简直反了,来人,给我拿下!”

    景王爷一身吆喝,数名执刀剑的护卫冲了进来,将李皓贤围住。景阳郡主见事态不妙,连忙冲进来大喊道:“父王,不要!”

    景阳郡主为了情郎,再一次哀求其父。然而景王爷气愤之下有些丧失理智,听不进去女儿的话,骂道:“颜儿,你别再护着这小子,今天他如此顶撞我,本王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景阳郡主见父王不肯放过情郎,竟跪下哭着哀求道:“父王,他不是有意要顶撞你!你饶恕他的无心之失吧!求不要为难他,让他走吧!”

    景王爷见女儿如此的哀求,哭得很是伤心,于心不忍,便对李皓贤喝道:“小子,你马上给我滚,以后别再来王府,否则我打断你的狗腿!滚!”

    景阳郡主连忙对李皓贤道:“还不快走!别再惹我父王生气了!快走吧!”

    李皓贤见事情变得如此难以收拾,后悔起来,暗怪自己太过冲动,毁了自己的姻缘。眼下王爷正在气头上,自己说得多便错得多,只能寄希望于日后的补救了,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王府。

    待李皓贤离去之后,景王爷呵退那班护卫。房中只剩下父女两人,景王爷责怪女儿道:“颜儿,你真糊涂,你是金枝玉叶,这小子怎能配得上你?你为何千不选,万不选,选这样的人?”

    此时景阳郡主已哭成个泪人,抱怨道:“父王,颜儿一直以为你是个心胸宽广,明事理的人,可是为何到头来你与其他人一样,用世俗眼光看人,存有门户的偏见?女儿的心意很明白,除了李皓贤其他人都不嫁,如果父王硬要逼我嫁给他人,我只有一死而以!”

    “你……”景王爷知道这女儿的脾气与自己一样倔强,逼她太紧她还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只得道:“好!好!好!父王知道这个时候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进去!父王也不逼你!你回房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过再你没想好之前,不许你出府!”说罢,吩咐下人道:“来人,送郡主回房歇息!”

    几名婢女应声走进来。景王爷又吩咐道:“你们把郡主给我看好了,这几天别让她见外人,特别是刚才那小子!若是那小子再来,立即给我通报!”

    婢女们应道:“是!郡主请!”

    景阳郡主还很‘固执’,临走之前又言道:“父王,你关起我的人,但是关不了我的心,父王不成全我们,大不了我这辈子不嫁人!”说罢挥袖而去。

    …………

    御书房内,宋仁宗听完景王爷的叙述,言道:“皇弟,既然景阳钟情于李皓贤,那么你为何不成全他们,顺了景阳的心意,她开心,你我也开心,何乐不为呢?”

    “圣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颜儿年少无知,情窦初开,一时冲动,被花言巧语迷住了心窍,才会着那小子的道,将来待颜儿长大了,必然会后悔!那李皓贤出身寒微,且又不学无术,除了会哄骗我家颜儿,并无什么真才实学!这样的人怎能配得上驸马的位置!圣上,颜儿糊涂,我等不能跟着她一起糊涂,婚姻大事,我等要细细为她谋划为好!”

    “那皇弟认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那李皓贤攀龙附凤,无非为了自己的仕途,只要我们遂他的愿,封他个大官做做,那他就不会再纠缠颜儿了!而且一定要让他到外地做官,不要逗留京城,让他们俩无法再见面!等日子一久,颜儿便会将他淡忘,到时我们再为颜儿操办婚事!”

    “皇弟此言甚好!可是朕已经放出话去,要为景阳选婿,如今又说不选了,那恐朝野上下会有议论!”

    “圣上莫忧!选婿之事我等仍然如期操办!待人选选好之后,圣上可颁下旨意,将驸马的人选确定下来,至于何时成婚,那还得看我们的意思!我们可以等,等颜儿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办婚事也不迟!只要双方确定了名分,那其他想插脚进来的攀龙附凤之徒也就可以死心了!”

    宋仁宗听罢,思索了一阵,赞同道:“皇弟此计甚好!那么,你觉得应该给那李皓贤当个什么官职?”

    “官太小,此人不满意,必定还要纠缠不休,官太大,又抬举了他,依我看,就让他做个州钤辖(重要州、郡或路屯禁兵统制官)吧!”

    宋仁宗却摇头道:“不妥不妥,皇弟既然认为此人乃那种攀龙附凤之徒,让其掌兵权朕着实不放心,这样吧,不做武官,做个文官吧!此人不是文官出身的吗?朕让他做个知府,相信他可以满意了吧?”

    “一切圣上来定夺吧!反正只要将此人远远调离京城即可!还有,为颜儿选婿一事,恐要我俩来替她拿主意,现在颜儿还昏头昏脑的,除了那小子她也不会选其他人了!”

    “那也好!景阳是你女儿,婚事自然是你作主,不知皇弟心中有何满意的人选?”

    “臣弟还是先听听皇上的意见吧!皇上认为何人合适?”

    “朕认为庞太师的公子庞丰文武双全,是个不错的人选!皇弟认为呢?”

    “臣弟与皇上的看法有些不同,臣弟认为狄青的儿子狄咏,如其父般勇武非凡,又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将来必有作为!故臣弟有意招其为婿!”

    宋仁宗道:“我俩各执一词,那该如何是好?”

    “皇上,可将两人招来面圣,再出题考考他们,择优而录!”

    宋仁宗大悦道:“也好,那我等对外就说这两人乃郡主亲自勾选!”

    …………

    自从被景王爷赶出王府后,李皓贤这两日一直呆在住处发愁,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两日也没景阳郡主的消息,看来被她父王管得很紧。李皓贤又不敢再贸然潜入王府,若是被人发现那景王爷对他的印象将更坏。

    这日,李皓贤突然接到吏部的通知,让他马上去报到。李皓贤大为疑惑,不知吏部那边找他何事。到了衙门一问,方知要委派他到地方上做知府,切要他明日便出发,尽快上任。这突如其来的任命,让他摸不着头脑。李皓贤追问之下,得知此乃皇上亲自任命,那官员还道:“李大人,你莫要再问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我做了这么多年官,还没见过向你这样年轻的知府,皇恩浩荡,你真是家山有福了!”

    李皓贤牵强地笑了笑,内心布满乌云。不愿是不愿,可是朝廷的任命难以违抗,李皓贤只得返回那租来的四合院,准备收拾行装上任。

    回到住处,见狄咏在大厅内喜气洋洋地等着他。一见他回来,狄咏兴奋地迎上来道:“李兄,我成了,我成了!”

    李皓贤见他如此高兴,问道:“你成了什么?”

    “李兄,我被郡主勾选了!”

    李皓贤整个眼珠都快蹦了出来,紧张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被郡主勾选了?就选了你一人吗?”

    “不是,郡主选了我和庞丰,所以我们两人还要较量一番!皇上和王爷传话来,叫我们两人明日进宫面圣,可能要当面考核我们!不过我有信心战胜庞丰!”

    李皓贤稍缓一口气,心想:“郡主又怎会选上庞丰?我看她是被逼的吧!唉,看来王爷真的不愿成全我和郡主,把我调去江陵府恐怕也是王爷‘关照’的吧!”

    狄咏见李皓贤听了这一消息反应平淡,有些泄气道:“怎么,李兄,听了我这好消息你不替我高兴吗?”

    “当然高兴,只可惜我不能喝你的喜酒了!我刚接到朝廷的任命,调我到江陵府任职!”

    狄咏愕然道:“什么,怎么去这么远?派你去那做什么?”

    “团练使!官还算不小!”李皓贤不敢说自己上任江陵知府,怕吓着他。

    “怎么将你弄那么远去?要不我与家父或者韩大人说说,让他们帮忙将你调回京城?”

    “不必了,我就当去历练一下吧!男儿志在四方嘛!”

    狄咏道:“哦,那李兄你一路保重!唉,大人走了,你也要走,真让人无奈!”

    李皓贤拍拍他肩膀,鼓励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狄兄,我在此祝你成功吧!”

    狄咏也搭着他肩道:“我一定会的!只可惜我明天要面圣,不能亲自送你了!”

    “没关系,我心领了!”

    …………

    夜晚,一不速之客悄悄潜入景王府。此人一身夜行装扮,隐藏在夜色之中,谨慎前行,一一避开王府的下人。这人对王府内部十分熟悉,不但清楚自己要去何处,而且也知道该怎样去。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走,也知道走哪条小道可以隐蔽自己。这个人便是李皓贤。

    明天,李皓贤就要离开京城了,这一去不知等到何年何月才回来,所以临行前他怎样也得再见自己心上人一面。哪怕现在王府守备明显加强,他随时有被人发现的危险。

    景王爷为了防止李皓贤再闯进来与郡主见面,特地吩咐家丁加强戒备,本来郡主别院是不准男子进入的,现在景王爷废除这条规矩,派出护卫按时巡逻。当然,这班男护卫仍然不能靠近郡主的寝室,巡逻时只能在周围环绕。郡主寝室外,负责守夜的依然是那些婢女。

    景王爷显然小瞧了李皓贤的能力,当初襄阳王府的守卫比这更严密,然而李皓贤依然来去自如,如今这些小小卫兵,又怎能拦得住他。

    李皓贤很快就绕开那班侍卫,跃上房顶瞧瞧靠近郡主的寝室。刚才他已经摸清状况,寝室门边有四名婢女把守,这四人虽然没有武功,但是一旦被她们发现,大嚷起来,必定惊动巡逻卫兵,那就大大不妙。为今之计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她们。

    李皓贤瞧瞧在房顶上移动到门的位置,由于屋檐遮盖,他再上面无法确定四名侍女的准确位置。李皓贤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抛下一枚铜钱,‘叮’的声响,铜钱落入院内,吸引了两名侍女的注意,跑上来一探究竟。两人背部马上暴露出来,李皓贤猛然从屋顶跳下,瞧准她两人背上的穴道点去,那两人立即昏倒在地。

    另外两名婢女见突然飞下来一人,一时间目瞪口呆。人突然面临意想不到的状况时,通常需要一小会的功夫才会反应过来。这些婢女并无武功,不像训练有素的武林人士般对危险有快速的反应能力,且如此单调的守夜早令她们疲倦起来,神智处于半睡半醒间,头脑的反应更比平时要慢。

    看着这时被吓得呆滞的另外两名侍女。李皓贤当然不会让她们反应过来,大声呼救,看准她们咽喉位置,又猛然发出两枚铜钱,分别向两人颈部击去。两人喉咙被击中,立即一阵剧痛,无法再喊出话来,李皓贤趁势上前又点了两人的穴道,然后敲门道:“曦颜,是我!快开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门开了,景阳郡主见到他,兴奋之情明显表露在脸上,不过她很快又装作嗔怒道:“三更半夜的!你还让不让我睡觉啊!”

    李皓贤赔罪道:“曦颜,原谅我!我也是急着见你,不得已才如此为之!”

    景阳郡主望了望倒在地上的四名侍女,言道:“你还真是色胆包天啊!要是被我父王知道了,不宰了你才怪!好啦,别愣在外面了,进来说话吧!”

    听了这话,李皓贤甜到心里,跟着她进了屋内,景阳郡主关上房门,李皓贤迫不及待述说道:“曦颜,我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今晚可能是我们最后一面了,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景阳郡主惊讶道:“什么,你要去哪里?”

    “皇上将我调去江陵任知府,吏部命我明天就要动身!”

    “什么,江陵这么远,这昏君是不是昏了头了!”景阳郡主惊呼起来。

    “当然不是!说起来我还是托了你的福,要是平常,这种‘美事’八辈子都不会轮到我,可是有人不想让我与你在一起,所以故意在皇上面前进言将我调到这么远的地方!这下可顺了他的心意,江陵离京城可真是够远的,我返回一次也要一月余!”

    “哪个让皇上将你派去江陵的人是谁?”

    “我不敢说,说了怕你不高兴!”

    “有什么不敢说!你无非就是想告诉我这是我父王的主意是吧!我想这事也只有我父王能干出来!唉,他太让我伤心了!”

    李皓贤动情起来,搂着景阳郡主道:“曦颜,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你父王一直认为我与你来往是为了从你这得到荣华富贵,可是他又怎知我更希望你是一届平民,这样我们就不用再忌讳门户的差异,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如果让我在你和仕途之间做出选择,我宁愿抛弃仕途!”

    景阳郡主偎依着他道:“皓贤,你的心意我明白!是我父王对你存有偏见!我也希望我不是生在王侯之家,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这是我的命!人不能与命抗衡!你也不要如此灰心,到江陵做官也好!我父王不是嫌你出身低微吗?你在江陵待一段日子,然后我再想办法让你升官,调回京城!等你做了大官,届时我父王就不会再为难我们了!”

    李皓贤欣慰道:“曦颜,我听你的!既然你觉得我应该去江陵,那我就去那好好作为一番!争取早日回京!”

    “你能这样想就好!对了,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说罢,景阳郡主挣脱开李皓贤的搂抱,走到书架前,从上面取下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李皓贤道:“这个赠给你!”

    李皓贤打开盒子,立即透出一股淡淡的微光,盒里的,正是当初耶律楚灵送给景阳郡主的夜明珠。李皓贤愕然道:“这夜明珠价值连城,且是你心头所爱,曦颜你为何不自己珍藏?你还是不要送我了!”

    “没错,这夜明珠是我心头所爱!现在我连自己心头所爱都送给你了!明珠如我心,现在我就将自己的心交给你!你到了江陵,如若惦记我,看看这夜明珠,就如同我在你身边一样!”

    李皓贤感动莫名,动情道:“曦颜,你将这么贵重的礼物送我,我都不知回送你什么好?”

    “你不是已经送了把红色宝剑给我了吗?这夜明珠就当我还礼吧!”

    “对,红剑黑剑,誓不分离!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

    “好,我等你!你一定要记住今晚所说的话!”

    李皓贤握着她那雪白的玉手,发誓道:“永世不忘!”

    两人又儿女情长了一阵,夜已经很深了,李皓贤只得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去,景阳郡主送他到门前,望着那四个昏倒的侍女,李皓贤问:“曦颜,她们四人你准备如何应付?”

    “别担心,她们守不住我,让你这采花小贼跑了进来,若让我父王知道了她们难免受到重罚!待她们醒了以后,我对她们说明利害关系,她们为了保身,必然会与我合作的!”

    “那我就放心了!曦颜,我走了!”

    “唉,你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还有,别忘了你的誓言!”

    李皓贤点头道:“知道了!我走之后你要自我珍重!“

    …………

    次日,李皓贤又带着他那三个‘家眷’离京奔赴江陵上任。昨晚做了夜猫子,一大早又要赶路,李皓贤精神不振,疲倦不堪。

    走到城门口,李皓贤忍不住又停下脚步,回望城中过道那熙熙攘攘的行人。没移兰馨劝道:“贤哥哥,别望了!你在等狄大哥吗?他已经说过他今早要进宫面圣,不会来送我们的了!”

    阮芷菁冷笑道:“傻妹妹,你真以为他在等狄公子吗?”

    没移兰馨不解道:“贤哥哥不是在等狄大哥,那他在等谁?”

    阮芷菁蔑了李皓贤一眼道:“你怎么不自己问问他?”

    没移兰馨于是问:“贤哥哥,你到底在等谁?”

    李皓贤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叹口气道:“算了,不等了,反正要说的都说了!”

    阮芷菁又插嘴道:“那当然,昨晚出去大半夜,什么都该干完了!”

    李皓贤牵强地笑道:“这么说来,我该感谢阮姑娘了!”

    “莫名其妙!你谢我什么?”

    “阮姑娘说这话是在提醒我,你既然已经能施展轻功跟踪我的行动,就表示你的武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后我对阮姑娘要多加小心!阮姑娘,多谢你的好心提醒,我日后会对你多加提防的!”

    “你……”阮芷菁被他这一举一反三的猜测吓了一条,不出李皓贤所料,经过这三个月来的修练,阮芷菁的武功已经基本恢复,而且还比以前有所增强。虽然如此,她还是尽力伪装成武功还未恢复,为的就是麻痹李皓贤,让他松懈下来,然后一击而中,怎知自己多嘴,将这样的秘密泄露出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李皓贤十分喜欢看见阮芷菁恼羞成怒,然后用怨恨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样子,这样便可以从她身上看到秦卓寒的影子。所以此刻将她惹恼,自己却十分陶醉。

    龙俏欣见他们俩又斗气,劝解道:“好了,我们别在这呆着了,上路吧!”

    四人便分乘两辆马车出发。

    …………

    再说狄咏和庞丰,一大早就来到皇宫内等候皇帝的召见,早朝过后,宋仁宗将两人召至御花园。两人赶到御花园时,皇帝还没到,只得先在那等待。两人本就不合,眼下为了争夺驸马之位更加敌对,庞丰蔑了狄咏一眼,讽刺道:“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玩意,敢与我争郡主!你爹当年不过是个贼配军,靠着圣上的隆恩,才有今天的位置!而你,只不过是朝廷的一条狗,现在也想吃上天鹅肉!”

    狄咏愤怒道:“庞丰,你别在这乱吠!你又是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借着你爹的权势才得以作威作福,家父为朝廷出生入死,与党项人血战数十仗,保得边境太平,圣上因此提拔重用他,而我,虽然没有家父的能耐,但也为朝廷平乱出过力,而你,你这个浪荡公子,为朝廷做过什么?到底是谁不配?”

    “你,小子,少跟我这么冲,别以为爷我收拾不了你!”庞丰恼羞成怒。

    “好啊,看谁收拾谁!”

    两人正在斗嘴之时,远处一声‘皇上驾到’,让几乎大打出手的两人老实下来,恭恭敬敬地恭候圣驾。

    待宋仁宗与景王爷来到近前,两人行礼道:“参见皇上!参见王爷!”

    宋仁宗坐在金雕龙椅上,言道:“让两位卿家久等了,今日朕与王爷召你等前来,相信你们也清楚何故了!你们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可是郡主却只有一个,我和王爷很是为难啊!究竟选谁做驸马好呢?选了哪位,对另一位都不好!这样吧,你们俩虽甘愿退出争夺,不让朕和王爷为难,朕马上封其为御林军督尉,绝不食言!两位卿家,你们先仔细考虑一下吧!”

    狄咏立即答道:“圣上,不必考虑了!我狄咏是为娶郡主而来,不是为了官位而来的!”

    庞丰心中暗道:“哼!我才没这么傻!做了驸马,我想当什么官不行!”于是他也跟着道:“圣上,庞丰也非娶郡主不可!”

    宋仁宗笑着点头道:“看来两位卿家对郡主都是一片真心,朕很宽慰!你们两人各有各的优点,一时间朕也不知如何让你们分出胜负,皇弟,你有何提议?”

    景王爷也为难道:“庞丰长于文,狄咏长于武,臣弟也不知让他俩如何分出胜负好!都文吧,对狄咏似是不公,斗武吧,对庞丰又不公!唉,难啊!”

    狄咏似乎有备而来,言道:“圣上,王爷,可否让微臣说上两句!”

    “卿家但说无妨!”

    狄咏道:“圣上,国要富,兵要强,不可不勤修武备!男子汉大丈夫应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以驱除胡虏为真英雄。当今我大宋强敌在旁,更需要我年轻一辈中有能征善战之人!所以我今天欲与庞丰在武功上决高下,看谁是真男儿!还望圣上能准许!”

    宋仁宗为难道:“比武,这恐怕对庞丰不大公平啊!”

    狄咏血气方刚,向庞丰挑战道:“庞丰,你不是要与我争郡主吗?那就拿出你的胆量来,与我堂堂正正的斗上一斗,这样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庞丰还真经不起他这激将法,马上表态道:“比武就比武,别以为我怕了你!”说罢请战道:“圣上,别人都以为我庞丰只能文,不能武,那是小看了我,今天既然狄咏向我挑战,那我就与他比上一比,看谁才是好汉!微臣建议,大家比试三场,第一场马术,第二场箭术,第三场比试拳脚,胜两场者娶郡主!”

    宋仁宗本来还有些问难,现在见庞丰主动请缨,他也乐得顺水推舟,点头道:“好,既然你们两人都愿意比武决胜负,那朕就恩准了,两日之后,你俩在御林军校场比试!”

    当庞丰将这个消息回报给其父时,得到的是一顿责骂:“你真蠢!好比不比,竟然与狄咏比武,那小子出身将门,与他父亲一样,打斗起来如狼似虎的,你怎么胜他?”

    庞丰道:“爹,我也知道他不好对付……”

    庞丰还未说完,庞太师就又骂道:“知道你还答应与他比?”

    “爹,你先听我说完嘛!这比文,我也未必能胜他啊,你也知道,虽然我从小读书,但是我一直不怎么上心,肚子里的墨水也没多少……”

    庞太师又打断他话道:“你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混帐了吗?从小我就叮嘱你用心读书,你就是不听!”

    “爹,你别生气!且听我说完!正因为如此,所以我选择与他武斗啊!他狄咏虽然武功比我厉害一些,但是我脑子比他好使!我明里斗不过他,不可以暗里胜他吗?我们可以在其中做手脚嘛!而要是文斗,面对皇上当面询问,我就很难作弊了!爹,你替我买通御林军的人,我要在狄咏的马匹、弓箭上下手脚,只要他们照着我的吩咐做,我自然能胜那狄咏!那小子不是自恃武功好吗?我就在他的最强项击败他,活活把他气死!”

    庞太师阴沉的脸这才舒展了一些,教训道:“不争气的东西!你也只靠使这种手段取胜了!”

    “爹,只要能取胜,管他用什么法子!爹,你一直都要我娶郡主过门,现在到了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能不助我一臂之力啊!”

    “好了好了,谁叫我有你这样的儿子呢!我会替你安排的了!”

    “多谢爹!”

    …………

    过了一天,庞丰在自家宅府秘密会见御林军的人。

    那人恭恭敬敬地报告道:“公子爷,小的已经按你的吩咐,将事情办妥了!”

    庞丰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茶壶嘴,问道:“你们给那狄咏安排了怎样的马啊?”

    “回公子爷,是匹又老又病的马!保准跑上一会就倒下来!”

    庞丰听后却火道:“你们是猪吗?会不会办事啊!我是当着圣上和王爷的面比试,你给狄咏一匹又老又病而且跑两下就吐白沫的马,你以为皇上不会看出端倪吗?你以为皇上像你们一样蠢吗?你这不明摆着让本公子告诉皇上和王爷,我在作弊吗?”

    那人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是是是,是小的不会办事!”

    庞丰训斥道:“跟你们说,脑子放机灵点!我的马自然要上好的,给狄咏的马也不能太差,我只要我的马能稳超他三四个马头的就行!总之比试之时要让人看上去我俩是争持激烈的,如果两匹马跑起来相差太远,必定让人看出端倪,到那时爷我就为你们这群蠢猪是问!听明白了吗?”

    “是,小的一定遵照公子爷的吩咐办!”

    庞丰接着又吩咐道:“还有,那弓上的手脚也要做得精巧一些,别一拉就断了,一定要让那狄咏射上两三支箭才断,至于那箭上的箭羽,不要减太多,左边或右边拔掉一点,箭就会失衡了,总之你们一定要做得隐蔽一些,别让人一眼看出把柄!”

    那人唯唯诺诺道:“是,一切都按公子爷所言去办!”

    庞丰这才露出些笑脸,趁机收买人心道:“你们御林军给我推荐的马术和射箭师父我很满意!这次是本公子的大事,你们要用心替我办事,等我做了驸马,一定不会亏待御林军的兄弟们的,你回去叫他们放心!”

    “能为驸马爷办事,是我等弟兄的荣幸,驸马爷请放心,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弟兄们一定会办好的!”庞丰虽然还没做上驸马,不过这帮人已经开始拍他这‘准驸马’的马屁了。

    庞丰满意道:“好!我要说的也已经说了,你现在去管家那领赏钱给弟兄们买些酒喝吧!”

    “谢公子爷!”

    …………

    校场上,御林军分两队威风凛凛的耸立两旁,阶梯之上,宋仁宗登高而坐,俯视场中。在他身旁,有景王爷陪坐,还有庞太师和狄青,他们都等着看儿子今天的表现。

    一切就绪之后,御林军将官奉旨来到两位竞争者面前,宣读道:“奉圣上口喻,马术比赛准备开始!你俩待会听得我一声令下,便策马奔跑,跑到前面两里处的黄旗那,便绕回来,先会者为胜!两位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两人齐声回答。

    那将官遂回禀宋仁宗道:“禀皇上,可以开始了!”

    宋仁宗示意道:“好,你去发令吧!”

    将官再次来到两人面前,大喊道:“准备!”“跑!”

    一声令下,两人立即策马狂奔。庞丰所骑的是匹棕色骏马,此马毛色光鲜,四肢健壮。而狄咏所骑乃是匹黑马,一眼看上去,此马也高头大个,似乎并不输给庞丰那匹。狄咏能分到这样的马,还得感谢庞丰的‘高抬贵手’。

    刚开始时,两匹马齐头并进,似乎旗鼓相当,但是路遥知马力,庞丰所骑之马开始发力起来,渐渐领先对方两三个马头。庞丰开始得意起来,对这样预料之中的结果很满意,挥动马鞭继续迅猛前进,怎奈到了转弯位置之时,庞丰不晓得要减慢速度通过,由于速度过快,使得自己失去平衡,竟然从马上摔了下来。马的确是好马,然而自己骑术不行,怨得了谁呢,一直紧跟其后的狄咏当然不会放过机会,如风一般反超而去。

    庞丰没时间怨天尤人,急忙爬起来,所幸他那匹马倒也懂事,主人跌落马之后,它没有远远跑开,而是在不远处停下来等待。庞丰急跑十数步,再次上马,又策马追了上去。庞丰企图依靠马的优势再次反超,那马也算争气,发力起来,如风似电般急驰,很快便拉近了距离,几乎要赶上之时,比赛却已经结束,狄咏凭借稳健的发挥,以两个马头的优势胜出。

    庞丰虽满肚子怨气,但是却怪不了别人,只能怨自己运气太差。第二场,比的是射箭,这场只许胜,不许败,庞丰心里也有些毛躁起来,不知御林军那群蠢猪是否真的为他安排妥当。

    随着将官又一声令下,比试开始,狄咏和庞丰分别站立两旁,百步之外,挂着两个箭靶。狄咏信心十足,首先搭弓上箭,朝准目标,一箭射出。可惜这次的结果让他失望,射出的箭仅仅中箭靶边上。一旁的庞丰见此,心中吃了颗定心丸,知道这‘天’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便也搭上弓箭,一箭射出。他的箭术也难以让人恭维,与狄咏刚才那箭旗鼓相当,仅仅够着个边而已。

    比试一共要射出十箭,狄咏收拾第一箭射偏的心情,再接再厉,怎奈今天的手风实在不顺,射出的箭不是向靶心右偏,就是向左偏,总之怎样也射不中靶心。好在他的对手庞丰,箭术与他一样的‘烂’,比起来也占不了什么优势。

    狄咏越射越恼,正准备射第六箭时,他拔弓弦的力度稍大,怎料弓突然断为两截。狄咏被这样的突发时间弄得不知所措,过一会才转身跪拜道:“圣上,请恩准我换弓再射!”

    宋仁宗正打算应允。庞丰早又准备,急忙道:“圣上,且慢!请听微臣一言!”

    “庞卿家有何话请说!”

    庞丰立即将他早就准备好的话吐出:“圣上,这要是在战场上,两军正在激烈厮杀中之时,我请问我的对手狄咏,敌军会给你时间让你换弓再战吗?”接着又数落狄咏道:“拉弓射箭不是单凭大力就行的,还要讲求灵巧,如今你自己将弓拔断,是自毁武器,应该认输才对,怎能还厚着脸皮请求换弓!”诋毁完对手,庞丰又请求道:“圣上,狄咏自毁武器,无法再比,应该判其落败,还望圣上明察!”

    “这……”宋仁宗又为难起来,便征询一旁伴坐的景王爷意见:“皇弟,你认为应该怎样判?”

    景王爷小声答道:“圣上,就让他们一人胜一场,然后第三场决胜负吧!这样对他们两人都公平!”

    宋仁宗赞同道:“好!就这样办吧!”

    于是,宋仁宗宣布:“这场庞丰获胜!两位卿家最后一场一决胜负吧!”

    狄咏还想争辩,却瞧见其父狄青在一旁暗自摇头,示意他不要再争,这才勉强作罢,而全力去争第三场。

    第三场比试拳脚,这可是真刀真枪,难以做假。庞丰本以为前两场靠着他那些手段就可以将狄咏打败,本没想着比第三场,怎料第一场出了点意外,现在他不得不背水一战。一上场,庞丰就大喊大叫的,声势吓人,施展拳脚猛攻过来,然而狄咏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那会被他这点伎俩就吓倒,沉着应战,很快他就明白对手不过是‘黔之驴’而已,没多少斤两。狄咏遂稳定下来,将如疯狗般乱打一气的庞丰又打又摔,整得毫无脾气。庞丰被打得鼻青脸肿,自知不是狄咏的对手,又起歪心,暗中从袖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粉末,待狄咏挥拳袭来之时,有意背对看台,遮住众人视线,然后猛然将粉末撒向狄咏。狄咏双眼立即一阵痹痛,睁不开双眼。这下庞丰可谓小人得志,挥动拳头如雨点般砸向狄咏。‘盲眼’的狄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狄咏被庞丰他这卑鄙的行径激怒了,迎着他的拳打脚踢,奋力抱住他的腰,猛力将其举起,大骂道:“无耻小人,竟然用这样卑鄙的伎俩!”

    狄咏狂怒之下,将庞丰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庞丰随即惨叫哀嚎,看来伤得不轻,狄咏还不解气,眼睛一时睁不开,他就起脚四处猛踢,庞丰本已摔得很重,难以动弹,无法避开,又重重地挨上几脚,痛得他只得大叫着求救:“爹,爹,快来救我!”

    庞太师见儿子被人如此毒打,心痛不已,连忙跪求宋仁宗道:“圣上,圣上,请你制止狄咏,否则我儿性命恐不保啊!”

    宋仁宗也不想场面弄成这样,连忙命人下场拉住狄咏。待众将士下场制住狄咏之时,庞丰身上少说也挨了十数脚了,这也是他自作自受,本没这等能耐,却要去与人相争,败了也就罢了,还使这种阴谋手段,实在卑鄙之极。

    庞太师见儿子被打得几乎奄奄一息,愤怒不已,指着狄咏骂道:“狄咏,比武相争,大家点到为之便已罢了,为何你要对我儿施如此毒手!圣上,请严惩此人,还我儿一个公道!”

    狄咏连忙跪下声辩道:“圣上,庞丰他使阴谋诡计,用粉末将臣眼睛弄得无法睁开,企图以此谋得胜利!眼下臣的眼睛依然疼痛无比!臣实在忍无可忍,才予以还击。还望圣上替我主持公道!圣上若是不信,可派人下场查验!”

    宋仁宗派一太监下场验伤,果不其然,太监遂据实回报:“回圣上,狄咏确实被人用灰撒于眼上,无法视物!”

    宋仁宗不悦道:“大胆庞丰,你怎敢在比试中使出如此手段来求胜!”庞丰此时被打得奄奄一息,那有气申辩。其父庞太师连忙替儿子辩解道:“圣上,丰儿为了娶郡主,求胜心切,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如此,求圣上赎罪啊!”

    一旁的景王爷进言道:“圣上,现在不是追究过失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有伤,当务之急是速速请太医医治!”

    宋仁宗这才平息不满,赶忙传召太医,又命人将两人赴去内室医治。狄咏还好,只是眼睛无法打开,由人牵着行走便成。庞丰则整个瘫痪,要几人小心翼翼地抬走。

    庞太师担心自己儿子的伤势,没空追究狄咏伤人之罪,向宋仁宗匆匆忙忙请示后,便去照看儿子去了。而狄青也告辞去看儿子的眼伤。一场比试就这样不欢而散。

    庞丰总算手下留情,知道若是将狄咏的眼睛致残的话狄青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那些害人的粉末不敢用石灰做,只是普通的香炉灰,狄咏的眼睛经太医用药水清洗,已无大碍,在家休息几日就可复原,然而庞丰就没这么幸运了,太医告知庞太师,其子因为重摔于地,伤动胫骨,再加上又挨了十数脚,伤上加伤,致使下身瘫痪,众医束手无策,回天乏力。

    庞太师听到这样的消息,其哀愤可想而知。只听他用颤抖地声音道:“你们说什么?这样说,我的丰儿是不是这辈子都要变成残废了?”

    “太师,我们已经尽力了,公子爷伤势太重,我们只能尽力保全其性命,至于其他的,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庞太师咆哮道:“你们不是太医吗?太医不是全国最好的医生吗?为何你们会无能为力,难道你们只是徒有虚名而已?”可怜天下父母心,庞太师虽然位极人臣,但是也有让他伤痛欲绝的无奈,在伤病面前,他也只不过是个无助的父亲,现在他更是个情绪失控的无助父亲,不断的拉扯着众太医的衣襟,厉声责问。

    可惜他这样做也是徒劳的,很快他自己也意识道这点,将众人推da一边,骂道:“滚,你们全部给我滚!滚出去!”

    众太医见其正在气头上,不敢逗留,纷纷告退。庞太师望了望床上的儿子,愤怒和仇怨都上升到极点,对天大喊道:“姓狄的,老夫一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一场比武召亲的喜事,眼下却闹成这样,如果狄咏和庞丰最终都安然无恙,两家或许可以和气收场,又或者狄咏的眼睛也瞎了,那庞太师总算还有些心里平衡,息事宁人。可上天却偏偏让一人没事,一人瘫痪,庞家又怎肯罢休,从此狄庞两家势成水火,大宋王朝内部的又一场内乱又要上演了。

    作者:文政(wwwliwenzhe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