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生死叹歌 > 第二十四章 腹中天地
    滔天怒海。

    又是一场暴风雨。

    此时此刻,海底仍旧如往常般宁静,仿佛正喷发着怒火的浅海与它毫不相干似的。深海中的鱼儿,正懒洋洋地摆着尾巴,肆意地游动在珊瑚群中。不同于浅海的晶莹剔透,深海中的一切都遮盖于黑暗之下。然而,这丝毫不影响在其中生长繁衍了亿万年的鱼群。

    由于环境的黑暗,导致它们的双眼早就在漫长的岁月中退化。但同样,它们也因此获得了灵敏非凡的感知能力,以便它们能清楚地辨识到身周的一切。其中,包括深海中的某处——一位庞然大物的栖息地。

    生物的本能往往是最直观的。深海中的鱼儿无一不坚守了它们的天生异廪,哪怕是深海中最凶猛的鱼兽,也不敢越过“雷池”一步。不幸的是,万事多有两面性,也正是鱼儿的这种特点,决定了它们无缘食物链的顶端。

    在这处海底生物的禁地中,一头人脸鲸身的庞大生物正一动不动地平躺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它紧闭着双目,口鼻收缩间不断向外吞吐着大小不一的水泡。倘若此刻有生灵在此,定会惊讶地发现,眼前的生物竟在像他们一般抽鼻打鼾。

    睡梦中的怪兽俨然正处在最平静的时刻。然而,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样平静的外表下,还隐藏着另一处天地。同时,在这处天地之中,正上演着一幕探索的旅程。而旅途的主角,正是我们的六大名少之首——萧闯。

    此刻,萧闯正满目吃惊地望着眼前一排排的突起物。这些突起物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肉块,亦没有所谓剿灭一切外来物的功能。仿若人间界大理石材质的它们,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守护着它们身下的灰烬。

    “这便是阴间吗?怎么我没在这一排墓碑的下面,难道说,我成了阴曹地府的看护人?”萧闯边回忆着他昏迷前的情景边讪讪地自问道。

    这里是哪里?毫无疑问,这里是阴间。至少,萧闯是这么认为的。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十有八九已不在人世了。而感慨间,他也理直气壮地对着眼前这空无一人的墓地发起牢骚来。

    “吗的!老子死了,就连个接引人都没有吗?难道是想让我这堂堂的六大名少之首自己挖坑吗?世俗间都不带这么玩儿人的。见过埋人的,还没见过埋自己的!”

    说着说着,萧闯走到一处离他最近的墓碑附近。他纵目向墓碑碑面望去,只见上面书着一连串密密麻麻的文字,而他却一个都不认识。

    看到这儿,萧闯赶忙又向其他的墓碑看去,但却无奈地发现,他所观察的所有墓碑,要么是上面空荡荡的一个字儿没有,要么就是用他完全看不懂的字体书写的。这使他忍不住叫骂道:“地府管事儿的给小爷滚出来,这是把你爷爷投放到什么年代的墓场了?瞎吗?”

    此时,就连萧闯都没发现,当他经历了死亡,赤条条地站在这片墓地前的时候,竟做到了真正的坦然和沉着。他没有留恋,亦没有不舍,有的只是对自我的释放以及对生命逝去的释然。但凡世间之人,皆幻想过自己死后之情景,但或许当他们真正面临的时候,有的,不过是对前生的释然与自嘲。亲人、朋友,自此天人两隔,除了祝愿他们一切安好外,又能做些什么呢?

    就在萧闯满嘴粗口、大声抱怨着老天瞎眼之际,不远处的阴影之中,一双闪动着火苗的硕大瞳孔正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乍看之下,这对泛着火焰的瞳孔好似幽暗中的两点火光,正向迷途中的人们发出无声的召唤。

    时光推移,萧闯已看遍了周围所有的墓碑,可让他无奈的是,这方圆几百里成千上万的石碑竟没有一块能给予他哪怕一条有用的信息的。渐渐地,他向着瞳孔所在的方向移动过去。因为幽暗的缘故,那里已成为最后一片未被探索过的净土。不过,出于对黑暗的恐惧,萧闯刚刚放下的心又再度吊了起来。未知,总是难免让人害怕。

    一步,两步,三步。

    不知是否因为注意力过于集中,萧闯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而此时,不远处的两点火光,也同样清晰地映入了萧闯的瞳孔中。当完全不成比例的目光真正地交织在一起时,出乎意料的,萧闯并没有恐惧。缘是在他的心中,自己已沦为了孤魂野鬼。而作为一个死者,他已无所畏惧。谨慎只是他这段日子里养成的习惯罢了。

    一步接着一步,萧闯与未知生物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着。终于,又过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萧闯停下了他的步伐,郑重地凝视起了眼前这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无数的疑问接连涌进了他的大脑中,然而,还未等他开口,一道苍凉的声音便率先响起。

    “你来了。”

    像是多年未见再度重逢的老友,声音的主人竟对萧闯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怀疑。而这也使得萧闯重新观察起了这尊巨兽。只可惜,借助着周围黯淡的光线,萧闯只能隐约地分辨出它形似马一般的外形以及全身密布的鳞片。除此以外,那对喷洒着火焰的硕大瞳孔也能让萧闯依稀地感受到它的不凡。

    瞳孔的主人并不心急,它耐心地等待着正自打量中的萧闯,待其将眼神再对向自己之时,它才开口道:“你所在之处,乃是一处墓葬之地,至于吾等的身份,时日一到,你自会知晓。”

    “时日一到,自会知晓。”萧闯仔细思索着这几个字的分量,觉出了一丝不妙。

    萧闯不是傻子,也不信巧合。他隐隐觉得,从半年前的梦境开始,自己便堕入了某个被人精心设计过的局里。同时,他也明白,这一切的一切,虽然对他来讲险象环生恍如隔世,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几段经历罢了。他生于大世家,虽未曾正面经历过世家间的你来我往,但也略懂一些布局之法。从他的阅历来讲,于他,这不过是个开始。

    因为他深深地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个世俗间的小角色。而不论是关于传道的梦境,还是水雾老头的主动接引,都涉及到了仙界的纷争。显然,这不是简单的利益纷争,也不是单纯的新愁旧怨,而是一个涉及仙凡两界的惊天之谜。而他,便是这一连串秘密的开端。

    作为一个小人物,萧闯有关于自身的觉悟,相应的他也有一套作为小人物的处事原则。心中虽然明白,可对外,不论是水雾还是眼前的这头巨兽,他一不多问,二不多想,硬生生地将自己置于了被动的局面。但同时,他也不会陷入完全的被动,否则,他也不可能拒绝水雾仙人的渡仙之意了。

    然而凡人,毕竟是凡人。凡人有他的渺小,渺小便衍生了无奈。萧闯本欲脱离苦海,可谁曾想,先是被水雾调、戏,来了场极限坠落,随后又开始了长达半年的海上漂流,到如今,九死一生,腹中历险。等等,九死一生?难道有可能

    想到这儿,萧闯忙出声询问道:“那如此说来,我还没死?”

    巨兽大有深意地扫视了萧闯一眼,答道:“正是,此处虽为墓葬之所,但你我二人,仍活着不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萧闯心急地问道。

    “只不过吾已在此守候了亿年,而你,却是来此终结吾之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