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枪神神枪 > 第五章枪神
    敏惠正雄和大多数上了年纪的日本人一样,恪守着传统中的大部分东西,而默默地抵制着现代文明的疯狂侵蚀。

    老人的茶很好,但白朗宁并没有再仔细地品尝,因为敏惠正雄显然不是一个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客套中的人。日本人像计算金钱一样斤斤计较他们时间的价值。白朗宁恰巧也不是爱说废话的人——除了在漂亮的女孩子面前。而且他也很知趣,所以他们该说的话说完之后,白朗宁马上就向老人告辞。

    他被安排在二楼另一边的一个套间里,他在旅社的行李也早送了过来。

    他那个套间仿佛是专门为了接待中国客人而完全按照中国古风布置。客厅中摆着一张红木做的八仙桌和几张楠木太师椅,桌上有一套宜兴出品的紫砂茶具,在进门的左方墙壁上供着一个神龛,居然是手里抱着个大胖娃娃的送子观音,右面墙上并排贴着一张财神送宝的木刻版印画和一张手写的柳体劝世文,进门的古董架上错落有致地放着几件小铜鼎、玉罐、陶器,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古物,角落地上却摆着一部电话。

    白朗宁一走进屋就忍不住想笑。他当然要笑,因为这屋子布置得不伦不类,简直有点像成语故事里效颦的东施。

    敏惠正雄若是认为找几件已经过时的老古董来摆在这里就理解了中国文化,那他就未免有点,有点坐井观天、自以为是、夜郎自大、鼠目寸光、夏虫语冰、固步自封——中国传统文化的渊远流长、广博精深,绝对不是一个日本人所能想象的。他们可以把唐时的诗歌变成俳句,把飘逸风liu的峨冠博带变成典雅庄重的和服,可以把茶道、剑道、花道加以精深研究,可以把饮食和围棋发扬光大,可以把孔子、孙子的思想运用得比中国人还广泛和熟练,可是他们永远不能完全领悟理解中国文化的精髓和真谛。这却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是仅仅因为他们是日本人而不是中国人。

    “那后面两间屋一间是卧室,一间是漱洗间。”夏子跟在白朗宁后面走进客厅。“卧室后面有个阳台正对着花园,你有什么事可以用床头的铃叫人,我准备先告辞了,不打扰你的休息。”

    白朗宁笑了笑,日本女性的确可以算是最好的了。像夏子这种表面新潮、大方爽朗的女孩子,在她们的内心还是很传统很保守的,很懂得原则和分寸。他促狭地笑了笑,故意涎着脸说:“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没什么别的表示?”

    夏子的脸微微红了,灯光映着她白嫩而细腻的皮肤,油油地渗出两团酥红,白朗宁的心刚刚一荡,夏子已垫起脚尖,飞快地在白朗宁脸颊上轻轻一吻:“做个好梦。”然后转身细步轻快地跑了出去。

    白朗宁等到夏子跑到走道另一头,进了她的卧室,才仿佛醒悟似的伸手轻抚刚才被夏子吻过的地方,喃喃道:“真快,太快了!不到十分之七秒,比我拔枪的速度还快。”显得一副意犹未足的样子。

    夏子虽然祝他做个好梦,可是他有如何能够马上就坦然入睡。他草草地冲了个澡,裹上轻宽的睡衣,穿过卧室来到阳台。

    阳台上有两张沙滩椅,他坐下。

    后半夜有风,风很大,“哗哗”地刮过树木茂密的花园,宛如夏日海面轻轻起伏的波涛,也正如他现在的心情,极不平静。

    后半夜有月,圆圆的满月,却给厚厚的云层遮得隐隐地成一轮淡淡的光圈,连星星也变得迷离起来,也正如他的心情,阴沉而迷乱。

    白朗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深霄的空气冷清,他让自己的精神振奋,让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他要仔细地再想一想他的计划和今天发生的一切。

    在香港与天鹰帮一战后,他自觉报仇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他的枪法已经大成,他的经济实力也有了坚强的后盾,时隔七年后他的仇人想必早已将他淡忘,记不住他了——他从前虽然是黑道大枭冈山秀一的养子,却从没有介入过黑社会,他当时只是一个大学生,而且已经“死”在那一场火并中了。

    他就是想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他计划中最重要的有利因素就是一切都可以在暗中不知不觉地进行。他护照上的注册名字是“白朗宁”一个小商人而已,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底细。连“天星小组”的组长侯先生都查不出他的真实出身来历,别人当然更没法了。

    当然除非他自己说出来。当然他自己绝对不会说出来。

    白朗宁愉快地笑了笑,跟着又叹了口气。

    哪知道今天刚到东京,就遇到了夏子遇劫这件事。自己不仅莫名其妙地认识了夏子,还控制不住地露了武功和枪法,现在又糊里糊涂地住到了这里,莫非这一切都是仇人们故意设下的圈套?不会吧,绝对不可能,白朗宁马上就坚决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一边暗笑自己有些疑神疑鬼,过分敏感了。

    那敏惠正雄所说的一切看来都是真的,他真的遇到了黑社会的麻烦,真的想找自己帮他的忙,他倒真的慧眼识英雄,看得起我,白朗宁又笑了笑,掩饰不住的得意——在这样的夜色里,在无人注视的沉思中,他的确也用不着掩饰什么。

    可是自己身上有事,不然倒真的可以帮他一把,这个老人看起来不错,当然更不错的还是夏子。那高挑的身材,优美的身体曲线,白皙的皮肤,娇好的面容,别有一番味道。

    白朗宁忽然又有些难为情地笑了。自从他将枪王欧喜毙于他的白朗宁枪下之后,他就被港九同道恭为当之无愧的枪神。可是那一帮狐朋狗友又故意在前面加了两个字,加了“风liu”两个字。

    “风liu枪神”!

    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令人哭笑不得,不过,白朗宁虽没有说过喜欢,却也从未感到过讨厌。他这一生,也许只有对两件事感兴趣和有把握,这两件事当然就是女人和手枪了。女人和手枪到了他的手中,都同样的驯服和给他以美妙的快感,他温柔地抚它们时,常常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摸的是火热的女人还是冰冷的手枪。而女人和枪,都常常同时在同一张床上,当然这张床上还有他自己。

    一声轻轻地喇叭声惊醒了他的遐思,一道雪亮的车灯光像利剑般划破漆黑的夜空,横扫过花园,一辆小车以迅速而无声地滑进了花园后面的车库。

    白朗宁站起身却什么也没看见,小车上下来几个人一下子就走到前面去了,他的阳台在小楼的背面。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人来拜访敏惠正雄?是生意上的事吗?还是另有其它的事?黑社会?白朗宁马上又否定了这些想法,因为他已想到了另一个最可能的答案。

    这个答案当然就是大竹康郎。敏惠正雄的儿子,夏子的哥哥,也是夏子所说的那个在比枪大会中夺得“枪神”称号的人。

    枪神?他也是枪神!白朗宁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

    他知道这样一个比枪大会,这绝不是好事者乱搞的烂摊子,这是东南亚黑社会各大帮派每五年就派各自优秀的枪手参加的一次带示威性的比武。三年前港九黑道中的中环帮\七海帮\九龙帮\北角帮也想派人去,可是在港九混的人哪个不知道,要论枪法,除了号称“太阳山下四把枪”的白朗宁\丁景泰\解超\萧朋,谁又敢狂妄争先自不量力呢!

    萧朋当时已投入警界,自然是不会参加了;丁景泰身为中环帮帮主,养尊处优,过舒服日子惯了,已不思动,更怕万一失手丢人,当然也故作不屑没去;白朗宁当时枪法自认还未大成,而且有仇在身,也不想去抛头露面,引人注目,所以只有快枪解超前往,以他当时十分之九秒的出枪速度,却仅仅只得了个第七,令港九同道大呼惭愧,解超也觉得羞辱难当,很生气了一阵。

    三年前那场比枪大会“枪神”的得主就是这位大竹康郎。他得到这个称号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也不会令白朗宁嫉妒什么的。只是白朗宁却知道:每个枪手的后面都有一个庞大的帮会,而大竹康郎的后面,正是号称东京第二大帮会,与东京龙头帮会三合会分庭抗礼、明争暗斗的大竹帮,而大竹帮的帮主大竹英雄,却正是当年围攻他养父母的凶手之一,自己若是要除掉大竹英雄,也许少不得要与这位枪神一决高下,而且他还是夏子的哥哥,白朗宁不禁有些无奈和厌恶。

    他又想到:大竹康郎既是敏惠正雄的儿子,为什么却要姓大竹呢?而且大竹康郎是大竹帮的少帮主——这些资料都是他在香港通过各种渠道知道的,他从没放松过对东京黑社会帮会的密切注意——就绝不会是敏惠正雄所说的那种“只会玩枪,别的什么也不会”的纨绔子弟,而且敏惠正雄完全可以让他儿子去摆平他的事,除非威胁他的势力比大竹帮还要强大。敏惠正雄再三要求自己的用意又何在呢?他可能对自己隐瞒了许多秘密。当然自己是陌生人,他完全可以这样做,但他说的话中也一定有很多虚假的成分,他又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呢?

    白朗宁觉得他的头又大了很多。

    脚步声从楼下响起,大竹康郎沿着木楼梯向二楼走上来,脚步声很沉重。白朗宁悄悄回到卧室,关熄了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还没睡。

    他躺上huang的时候,暗暗祈祷,希望正如夏子所说的一样: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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