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枪神神枪 > 第六章初见
    晨。清晨。

    花园中的一片妍红紫白的鲜花肆意的开着,远处极目可望的青山被秋雨洗得青翠如玉,密林中偶尔还可听得见一两声隐约的鸟啾,缥缈而又惊心,反而愈显得出庭院的寂寂,仿佛已身在红尘之外,哪里又想得到这是在激活的东京。

    白朗宁懒懒地躺在阳台上的沙滩椅中,漠然地望着远处灰蒙的天空,清晨冷湿的空气给他刺激的清醒,仿佛在明明白白地不断告诉他:这里已是东京,他已经到了东京。

    白朗宁习惯性的把手伸向右腰,摸了摸,空空的右腰。这种感觉极端的不舒服,一个枪手没有枪,就好象一个女人没穿衣服一样,有种赤裸的不自在。

    他赶紧把思想又投到园中的鲜花绿树上去,想抛掉这种不愉快的感觉。他不得不承认有钱的确不错,不仅不错,而且好极了。敏惠正雄的确有他了不起的地方,光凭在一个繁华得简直无立锥之地的城市里,拥有这样一大片安静如世外桃源的所在,就不得不令人恨得牙痒痒地佩服。

    他心里忽然又有了种不舒服的感觉,心里有某股气又好象开始不顺起来了,这种感觉和他看到丁景泰的房车与知道萧朋的月薪港币二万元一样,说不出的憋气。

    幸好这种感觉马上就被他自己克服了,幸好白朗宁发觉自己也有很多地方叫自己也非常佩服,比如说:当夏子问他在看什么的时候,他飞快地用一种听起来很平淡,却又掩饰不住得意的声音回答:“我看见花园中一共开出了七十六朵花,三十三朵粉红,十七朵浅紫,剩下二十六朵全是纯白,有三朵白花和一朵紫花落在了地上,看来昨晚后半夜不仅下过雨,还刮过风,但都不大。”一个优秀的枪手必须要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这一点白朗宁对自己倒很有信心,而且也一直引以为傲。

    他曾和丁景泰说起他和枪王欧喜那一战:“我看见他左边脸抽搐了一下,在这一瞬间,我就拔出了枪。”

    枪手对决,他们的眼睛一般只能看见对手的肩,拔枪之前,肩头必定要耸动一下,这就是对决中防守最薄弱的一瞬间,因为他这时想进攻,身体和心情都最紧张,身体和心情都失去了平衡,根本不能闪避对方的攻击,谁能抓住这一瞬间打击对手,谁就能获胜。

    可是白朗宁居然还看到了对手脸上肌肉的跳动,丁景泰轻轻拍着他那个大肚子,瞪着白朗宁,就像看见一只骆驼忽然穿过了针眼,看见美国总统站在了莫斯科红场上,他实在弄不懂这小子到底是愚蠢随便得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是胸有成竹高人一筹。也许这问题连白朗宁自己也搞不懂。

    他只知道自己的眼力的确可以说得上像古代的侠客一样,几乎可以分辨得出飞着蚊子的公母,他也知道他回答夏子问题时,夏子脸上的表情也许比丁景泰还要吃惊和佩服,可是这一次他错了。

    他已经听见夏子用一种感叹同情的口气轻轻的说:“可怜的人,你度过了一个多么寂寞的早晨。”

    白朗宁怔了怔,慢慢转过头,就看见夏子正得意地冲他微笑却还是用一副一本正经的口气在说:“不过现在一切都已过去了,等待你的是一顿丰盛的早餐。”

    早餐的确很丰盛。

    火腿起司三明治、沙拉以及新鲜的草莓。西方生活方式就像成长中不可抗拒的情潮骚动,闯入每个日本家庭,连早餐也完全西化。

    幸好主人考虑得周到的缘故,还有香港人习惯的鸡蛋和咖啡。

    一楼宽敞的饭厅长长的餐桌上,只放着两套餐具,白朗宁坐下展开餐巾铺好,然后狐疑地望向坐在对面的夏子。

    夏子笑了笑:“我父亲习惯在卧室用餐。”

    白朗宁不说话了。

    敏惠正雄不和他们一起用餐当然不是因为不愿打扰他们的缘故。白朗宁知道许多有身份有权力的人除了不可避免的时候,都不喜欢把自己暴露在别人的注视中。

    因为他们希望别人对他们知道得越少,感到神秘,从而敬畏。

    ——人们常常因为无知而恐惧,其实他们到底恐惧的是什么反而不知道,他们纯粹是因为恐惧而恐惧。

    一个人吃饭时的狼吞虎咽或者慢吞细嚼的种种姿态,无疑会让看到的人无形中产生亲切和接近的想法:看,他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要吃、要拉、要生老病死。

    也许敏惠正雄正是不希望他身边的人看到这一点,他希望他们永远对他畏惧而尊敬。

    ——上到高处的人自然会寂寞、会孤独,可是有很多人是因为身在高处而不得不强迫自己孤独。

    夏子看着白朗宁又说:“因为昨天晚上的缘故,我父亲严令我今天不许外出,他也让我告诉你,为了你的安全,你最好也不要外出。”

    白朗宁忍不住笑了:“谢谢你父亲的好意,不过只怕我无法接受。”

    “为什么?”

    “我到日本是有事要办的,又不是来消闲度假,何况我也不可能在这里躲上一辈子。”白朗宁笑道:“更何况我至少还能自己保护自己。”

    夏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你要做的事真的很重要吗?如果仅仅是因为一点债务、一些钱的关系,你就最好不要去冒险了,我知道那些流氓是睚眦必投,他们什么事情都是干得出来的。”

    白朗宁赶紧低下头,躲开夏子关心和热爱的灼灼目光:“很重要,我一定要去做。”

    夏子无声地埋头吃着早餐,只听得刀与叉在盘上的响声,沉默了很久才又问:“你做的事很困难吗?”

    白朗宁不敢面对夏子沉重的目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摊开双手,用一副好莱坞大明星的标准派头,笑道:“也许吧。谁能预言明天的一切呢?”

    “那么你如果办事顺利,大概又要多久才能完成呢?”夏子又问。

    “也许十天,也许一个月,说不定也许是半年,天知道有多久。”白朗宁有耸耸肩。

    夏子冷冷的盯着嬉皮笑脸的白朗宁,脸上忽然有了一丝淡淡的忧伤落寞之色:“我也许这些日子都只能呆在家里,父亲是不会轻易让我外出的。唉,我真不想回日本,我真讨厌这些互相倾扎的事,一想起就令人感到恶心。我们的钱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不满足!”

    白朗宁看着夏子,忍不住又笑了。她也许还没有明白,人是唯一不知道满足的动物。她的年纪毕竟太小了,还像露珠一样晶莹闪光、纯洁脆弱,没受到社会的污染。像敏惠正雄那样聪明的人,未尝不知道无论他再努力和辛苦,也不过仅仅是在他那永远花不完的金钱上再翻上几个数级。可是他也无法控制自己,就像一只处在滑坡上的滑板,只能不停地向下滑,向下滑,这已经形成了惯性,谁也改变不了,阻挡不了。也许这惯性却已成了他生命的重心,成了支撑他生活的支柱,他再也不愿失去也不能失去,他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他只有像一个轮子随着社会的大车,一起不停地向前滚动,既不能慢也不能停下来,直到陈旧破烂,被淘汰为止。

    看着夏子细气挺直的鼻子紧皱,白朗宁赶紧安慰她:“你不是有个朋友要来东京吗?他正好可以陪你。”

    夏子的神色果然一下子开朗了,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不错,我差点把她忘了。我昨天晚上才给她通了电话,她说今天不来明天一定来,她来了之后,我再一起出去玩。”她看着白朗宁:“我昨晚好想忍不住告诉她我认识了你,可是我终于没说,因为——”她忽然止口,脸上出现两团娇羞的晕红。她本想说“因为她也很漂亮”,转念又想说“因为我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让她羡慕我”,可是忽然觉得都不妥当,只好干脆不说了。

    看着夏子笑逐颜开的漂亮脸蛋,动人心弦的娇羞表情,白朗宁忍不住心中猛然一酸:“你们很好吗?”

    “当然。”夏子头一扬。

    白朗宁连吞了好几口口水,费了好大劲才又挤出三个字:“男朋友?”

    夏子狡猾的目光没有放过白朗宁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她得意而愉快地笑了,咯咯笑道:“当然。”

    白朗宁眉头皱了皱,忽然恶狠狠地把手中的半个鸡蛋猛地一下子塞进嘴里,用力的大嚼起来,仿佛想把那一股怒气也一起嚼碎,吞进肚子里去。

    夏子调皮地对白朗宁眨了眨眼,正想开口说什么,这时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从楼上走了下来,两个人一起转过头,跟着在楼梯拐角处就出现一个身穿黑皮茄克、牛仔裤的年轻人。

    年轻人和普通日本人一样,身材不高,然而却很健壮,他从楼梯上转过身时,淡淡地扫了一眼正在就餐的夏子和白朗宁,那虽然是很淡很快的一瞥,白朗宁却已感到了对方那敏锐的眼神给他刺痛的压力。他马上明白这个年轻人是谁了。

    夏子已站了起来,推开椅子,跑到楼梯口,挽住刚刚走下楼梯的年轻人,拉到餐桌边,娇笑着对白朗宁介绍:“这是我哥哥,大竹康郎。”

    然后又指着白朗宁介绍:“白朗宁,香港商人,我刚认识的朋友。就是他昨晚救了我。”

    白朗宁赶紧站起来,隔着餐桌伸出右手笑道:“认识你很高兴,大竹君,请多多关照。”

    大竹康郎慢慢地把白朗宁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仿佛就像在看一页一览无余的幼稚园画报,脸上慢慢露出一种稀淡如空气的微笑,而这微笑的绝大部分还是讥嘲,剩下一小部分却是冷漠。他慢慢伸出手和白朗宁拉一拉,轻轻一触又赶紧收回,姿态就仿佛伸指头到热水里去度试烫还是不烫。

    “听说白先生很会玩几下枪,以后有机会我们倒可以切磋切磋。”

    大竹康郎虽然是在对白朗宁说话,可是他的眼神却仿佛是在跟一个比白朗宁高出一个头的人说话,眼光看在白朗宁头上。他虽然在说“切磋切磋”,但他的口气却显然是“领教领教”。

    白朗宁看着大竹康郎,心中不由大怒。

    大竹康郎身上那种富家子弟的优越感,身怀绝技的瞧不起人,日本人所特有的傲慢,白朗宁在这一瞬间恨不得用一个左直拳封在他那满是骄色的脸上,再一个右勾拳钉在他那仰起的下巴上,然后一个侧踹,将对方那又矮又胖的身体扫在地上,再用他那只白朗宁顶住对方的脑门,看他还是不是那样无礼。

    可是白朗宁什么也没做,他控制住了自己,微微笑了笑,淡淡道:“几手粗浅功夫,用来防身都还不足,那敢在方家面前现丑。”

    他到东京是来复仇的,不是来斗气出风头的,何况,大竹康郎的确有他值得骄傲的地方,他也有资格对每一个玩枪的人用这种口气说话。白朗宁也不知道自己的枪能否比对方快,他也不想知道。

    大竹康郎却仿佛愣了愣,收回目光奇怪地看了看白朗宁,嘴角动了动好象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他慢慢转过身,慢慢一步一步地走出大厅,再也不理呆立着的夏子和白朗宁,扬长而去,不一会外面就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夏子轻轻吁出一口气,看着呆立着的白朗宁,小心地问:“你生气了。”

    白朗宁慢慢地摇了摇头,慢慢地坐回椅子。他当然不会愚蠢到认为夏子会给他主持公道,把大竹康郎大骂一通。

    夏子叹了口气:“我哥哥就是这个脾气,其实他是个好人,对我很不错。”

    白朗宁心中暗笑:对她好的人就是好人,为什么女人总是把这个做为区别人的唯一标准呢?

    他心中想着,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那种不以为然来。他的心已经随着大竹康郎的离去而离开了这里,飞到了东京市区。

    “今天天气很好,是不是?”他忽然对夏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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